「那個……蕾娜姐。」
「怎麼了嗎,艾索德?」
平凡的令人忘記要珍惜的日子,吃完午餐的小隊成員們陸續散去時,艾索德叫住了正要起身離去的蕾娜。
時間點大約是第0小隊前往貝斯馬對付卡亞克的一年之前。前陣子,艾索德等人,來到魔奇解決了一樁沒什麼大不了的盜賊事件,然後就在魔奇暫居了下來,等待著下一次的任務,順便藉著魔奇幽麗的景致,讓忙碌於任務的他們喘息幾天。
「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艾索德支支吾吾的說。
「真稀奇呀!我們小艾索德竟然有事要找我幫忙呢!你不是自從伊芙加入了我們之後,成天都跑去找小伊芙親熱,我有被冷落的感覺呢!」蕾娜半調侃的打斷了艾索德。
「蕾娜姐你不也一樣,自從雷文哥加入之後,老是跑去找他講話。」艾索德一時忘記自己本來的目的,對蕾娜回擊了起來。
「唉?我只是想盡盡招呼新人的義務呀!不管對是雷文還是伊芙,姐姐我都熱情的呢!哪像你這小鬼,只黏著伊芙。然後我看愛莎平常打打鬧鬧的,結果竟然意外的怕生,那招呼雷文不就剩下我來負責了嗎?」蕾娜霹靂啪啦地,進行了一連串的辯解。
「嗚……我怎麼被講成這樣……不甘心!」艾索德還想辯白,不過想想自己除了跟雷文練劍之外,好像真的沒跟他有太多互動。另外,這幾天伊芙總是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許任何人進入,艾索德根本沒機會找她「親熱」。
當然艾索德並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否則又要被蕾娜調侃了。
「好啦好啦!別提那些,你不是找我有事嗎?」蕾娜見艾索德無語,想說也鬧夠了,終於把話題帶回重點。
「對吼!總之啊……」艾索德想起自己本來的目的,便神秘兮兮的把聲音放低「蕾娜姐,其實今天是愛莎的生日,我想送她生日禮物,可是不知道要送她什麼,你可不可以幫我出個主意呀?」
「生日?那是什麼?」蕾娜依稀想起,好像部分人類會去慶祝一個叫做「生日」的日子。因為記日方法不同、壽命長度也不一樣,所以精靈沒有會在意「生日」這種東西的。
不過蕾娜心想這不是重點,便接著說了:「你要送愛莎東西就是了呀!我也不太清楚愛莎會喜歡什麼,不過既然是女孩子,應該會喜歡些飾品吧!你不仿去飾品店看看,也可以聽聽老闆的意見呀?」
極為平凡而普通的意見,不過艾索德聽了,卻好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的興奮。「原來如此!謝謝蕾娜姐!」心動馬上化為行動的艾索德,一溜煙的往外飛奔了出去。
「等等啊,艾索德!你有沒有帶錢啊!」艾索德跑得太快,恐怕是沒有聽見蕾娜的聲音了,蕾娜微微的嘆了口氣。
「就隨他去吧。話說回來,雷文現在在哪裡呢?」蕾娜自言自語著,然後也緩緩的步出了飯廳。
※ ※ ※
魔奇的飾品店貨色實在是普普,就算以艾索德的眼光來看,也還是不合格。艾索德直接求助於飾品店老闆,安安。
「安安您好安安,有什麼是安安能為您服務的嗎?」安安熱情的招呼艾索德。
「呃,有沒有適合送給女孩子的東西呀?」艾索德問著,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安安,請問那位女孩多大呢?請問您有覺得她適合怎麼樣的風格呢?」
「呃……。」艾索德沒好好想過這個問題,頓時愣了一下,然後才回答:「反正就是個這麼矮的矮冬瓜,就像小孩那樣。」艾索德用右手比了比高度。
安安忍住了笑,很有禮貌的回答:「安安,那我知道了,請您等一下喔!」
安安跑到倉庫裡翻了好一會,終於走了出來,他手裡拿著一個白色頭飾。那頭飾乍看之下,像一張臉,只有眼睛和嘴巴,算是走了可愛路線。然而,那眼珠是紅色的,而嘴巴微笑的弧度又非常的不自然,帶給人些許詭異的感覺。
其實,仔細看看,那頭飾有點像骷髏頭。但是,艾索德卻興奮的叫好。
「這個好!就是這個了!」艾索德一面說,一面將手伸進口袋。
「咦……?」
「……。」安安微笑著看著艾索德。艾索德有點不好意思的抬起頭。
「抱歉,我忘記帶錢了。能等我一下嗎?我這就回去拿!」
「安安,沒問題的。」安安還是和善的回答著,於是艾索德又急急忙忙的跑回旅店去拿錢了。反正這東西也賣不出去!安安在心裡補了一句。
※ ※ ※
雷文在村莊裡慢步著,現在正是一天當中最炎熱的時刻,沒什麼人會想在這時間走在街上曬太陽。
(不如,到郊外的森林走走吧。)
雷文心中這樣想著,畢竟森林是避暑的好去處,也是散心的好地方。
找回人類的自我之後,雷文時常反反覆覆想著一些心事。儘管雷文年紀尚輕,但是他短短的人生經歷,已經使他的心,總是籠罩著一層又一層的陰影。
捲入政變紛爭,遭到背叛。自己最好的夥伴們,還有未婚妻,為了拯救自己而喪命。被改造成半納斯德,復仇、殺戮、復仇、殺戮、復仇、殺戮、復仇、殺戮。這樣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然後,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幸運的找回自己的心。
為了償還自己的罪過,他加入了艾爾搜查隊,新的生活已經過了一個月了,他在這裡遇到了新的夥伴。
不成熟的少年艾索德,使自己找回心靈的重要人物,與他練劍總是讓雷文暫時忘掉煩惱;魔法師小女孩愛莎,長的挺可愛的,時常想跟自己搭話,但是總是沒兩句就找不到話講;跟自己同樣是新人的神祕少女伊芙,和雷文一樣屬於沉默寡言的類型,兩人更說不上話了。
然後,是那名精靈女孩蕾娜,總是對自己無比的友善和熱情,那陽光的個性,和自己去世的未婚妻實在是太過相像。雷文不得不承認,自己對蕾娜有些好感,但是當他意識到這點,他的心馬上會被罪惡感填滿。漸漸的,他會有意無意得和蕾娜刻意保持距離。
「雷文,你在這裡呀!你要上哪去呢?」正胡思亂想著,耳邊響起了蕾娜的聲音,原來蕾娜早就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雷文的身邊。
「想說,去森林裡走走。」
「這樣啊!那魔奇這帶的森林,我也是很熟悉的唷,我陪你一起去,好嗎?」
雷文實在拒絕不了這要求,也找不到理由拒絕,只好默默的點頭答應了。兩人便一起往村莊外走了出去。
※ ※ ※
愛莎在旅店門口旁的小亭子裡看著書,品嘗著所謂的午後的寧靜。書的內容是與魔法有關的,魔法的世界博大精深,著作自然也是多的看不完。靜靜閱讀的愛莎,頗符合一般人對魔法師「神秘而知性」的印象。
愛莎有著開朗活潑的外表,但她並不能算是個外向的女孩。從小跟著爺爺到處冒險,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駱駝背上聚精會神的看書,與別人交涉之類的事情,自然是交給爺爺就好。
等到變成自己一個人在外冒險,與各種人交涉自然是少不了的了,愛莎逐漸養成以「開朗活潑」(有時甚至有點粗魯)的形象與他人對話的習慣。但是除了冒險途中無可避免的與他人應對之外,愛莎還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愛莎對於進一步的人際關係,出乎意料的生疏。
直到遇見艾索德那死小鬼,他可以讓愛莎很自然而然的就跟他打鬧起來,雖然愛莎絕對不會承認這樣打鬧很快樂。然後是蕾娜姐姐,親切大方的她,很容易就成為了愛莎會想要依靠的人。
有時愛莎會問自己,如果離開他們,回到以前自己一個人冒險的生活,會習慣嗎?此時寂寞一定會湧滿心頭吧!想到艾索德那小鬼也是原因之一,愛莎不禁有幾分不甘心。
儘管如此,在這樣安靜的時刻,愛莎還是很習慣自己一個人待著看書的。愛莎很佩服艾索德三番兩次去敲「閉關」中的伊芙的門,也挺佩服蕾娜姐那麼能夠和沉默的雷文哥搭話,或許有時候真該學學他們的精神。
艾索德那小子精力真旺盛,伊芙現在不理他,他好像還有其他事情可以忙。只見剛才艾索德匆匆忙忙的衝進旅店,然後又匆匆忙忙的從裡面飛奔出來,又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不過愛莎不打算研究艾索德想幹麻,魔法的世界博大精深,有太多比艾索德這小鬼值得研究的東西。
愛莎繼續靜靜的看書。
不知又過了多久。
「欸,矮子!」耳邊突然想起艾索德的聲音,愛莎嚇了一跳。
「你、你幹麻嚇人啦!」
「誰嚇你啦?是你自己太不注意啦!」
竟然被艾索德說教,愛莎又有點不甘心了。只見艾索德從懷中掏出了一只精緻的小盒子。
「今天是你的生日對吧,愛莎?生日禮物送你,生日快樂!」艾索德說。
「什、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愛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生、日、快、樂!這樣夠清楚了嗎?」艾索德以為愛莎刁難自己,於是放大了音量。
仔細想一想,好像是啊!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艾索德這小鬼竟然這麼貼心,還幫自己買了生日禮物!從來沒有慶祝過生日的愛莎,發現自己有點哽咽,趕緊低下頭掩飾,同時雙手接過了禮物。
「快打開來看看吧!」艾索德催促道。
「嗯……嗯,謝、謝謝。」愛莎一面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一面打開了禮盒。
裡面是個樣貌有點微妙的小髮飾,有點像白色的兔臉,但是又有點像骷髏臉,基本上是可愛風,但是又有點邪氣。
「這、這是什麼啊……。」愛莎頓時覺得感動程度減去了大半。
「適合小孩的髮飾啊,很適合你的。」艾索德說。
「你、你說什麼?誰是小孩了?」愛莎臉上爆出青筋。
「就是你呀!」毫不留情的回應。
愛莎勃然大怒,拿起隨身攜帶的法杖,就要往艾索德頭上敲去,艾索德趕緊落跑。
「不要跑!站住!」愛莎一面追,一面怒吼。
「我可是送你禮物耶!你還打我是什麼意思?」艾索德邊跑邊喊。
「是你自己太惹人家不爽了啦!吼!」
看來兩人的打鬧還要持續一陣子了。
※ ※ ※
雷文、蕾娜一前一後的走在森林中,這一帶的步道是平緩的上坡,雷文默默的往前走,蕾娜則是在後面不停的向他搭話。
「你知道嗎?這附近有種奇特的生物,叫做艾特喔。它們雖然看似只是巨大的香菇,其實是很有智慧的呢!它們性格也很溫和,只要不破壞他們居住的地方,其實也是很好相處的呢!」
「你知道嗎?噗魯族這個種族也有各式各樣的類型喔。最主要分成兩大類,一種是比較適應類似人類生活的人型噗魯,一種則是比較接近傳統動物生活的獸型噗魯。牠們有些雖然很可愛,但是有些個性卻是很讓那些人類頭疼的呢!」
雷文仍然半刻意的與蕾娜保持了一段距離,對於蕾娜的話,也只「喔」、「嗯」的回答。兩人微妙的距離就這樣一路保持著,來到了山崖邊。已經出了森林盡頭了,眼前的景致為之遼闊,雷文加快了腳步走到懸崖邊,瞭望著被金黃色的夕陽染黃了的天空。
「啊……!」正說著話的蕾娜,不禁把話停了下來。就這樣與雷文隔著數步的距離,默默的望著雷文。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下去。突然,蕾娜心裡覺得十分委屈。
(不行啊,蕾娜!不可以問人家這麼唐突的問題,不然會讓人家更困擾的!)
蕾娜的理智在心中呼喊著,可是被委屈的感覺還是不禁讓蕾娜開口問了:「雷文……,」聽見蕾娜的語氣有異樣,雷文不禁回過頭來。站在金黃色的光芒中的蕾娜異常的美麗,但是她的眼神充滿了悲傷。
「我想跟你聊天,跟你好好相處……是不是……是不是讓你感到困擾了呢?」蕾娜花了好大功夫,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順的把這句話說了出來。但是蕾娜已經感覺到喉頭開始哽咽,身子正微微的顫抖。
雷文聽到這句話,卻是驀然一驚。
(總是沉浸在過去陰影的我,贖罪之路都還沒開始,竟然又要多傷害一個女孩了嗎?)
想到這裡,雷文趕緊慌忙的解釋:「對、對不起……因為妳太像我以前的未婚妻……所以、所以看到你,我總是會想起一些事情……。」雷文不知道怎麼表達心裡的感受,只是吞吞吐吐的擠出了這些話。
蕾娜卻也知道的,雷文有著悲慘的過去,蕾娜對自己的粗心有些後悔。「抱、抱歉,我只顧著自己。」蕾娜低下了頭。
「不,是我該道歉。」雷文趕緊說。
兩人又再度陷入沉默,雙方都低著頭不發一語。
過了一會兒,蕾娜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笑容滿面的抬起了頭。「雷文,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嗯?」雷文有點會不過意來,只是點頭。
只見蕾娜雙手牽著裙襬,深深對雷文行了個禮,說著:「親愛的雷文先生,歡迎來到我們第0小隊,我是蕾娜。」
雷文稍微愣了一下,然後才會過意來,於是說道:「親愛的蕾娜小姐您好,我是雷文,很榮幸能加入貴隊的行列。」
說完,兩人彼此都覺得好笑,都輕輕的笑了起來。
「紳士雷文啊,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同伴了,我有榮幸為您介紹我們的隊員嗎?」蕾娜還是笑容可掬,有禮貌的說著。
「請務必。」雷文回禮。
蕾娜又笑了起來,右手一擺,做出「這邊請」的手勢並搶先帶路,這次換成雷文跟在後面了。
(是啊,為了守住她的笑容,不,是為了守住更多人的笑容,我要更加努力才行。是啊,就算自己已經笑不出來了,我還能讓他們繼續笑著,這就夠了。)
看著蕾娜的背影,雷文在心中暗自下了決心。
回到魔奇村莊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遠遠看去,就看見艾索德和愛莎還在旅店門口前追追打打,引起不少路人的側目。
「臭小鬼!明明你才是小孩子!」
「你就是比我矮!就是小孩子啊!矮冬瓜!」
「你說什麼?給我再說一遍!」
蕾娜和雷文看了,彼此相視,都微笑著搖了搖頭。
「好啦兩位,別吵啦!我要為你們介紹新的夥伴,別在人家面前丟臉啊!」聽到蕾娜的聲音,艾索德和愛莎跑了過來。不就是蕾娜和雷文回來了,哪來的新夥伴?
「……哇,好帥的大哥哥啊!跟那死小鬼完全不同!他就是新夥伴嗎?他叫什麼名子呀,蕾娜姐?」
「蠢矮冬瓜,你還真的配合啊!」
大家都笑了起來,跟他們燦爛的笑容比起來,傍晚的彩霞也相形失色了。第0小隊和樂相處,並肩冒險的日子,以後還會一直繼續下去……或許吧。
※ ※ ※
「愛莎,進來,有東西要給你。」
「欸欸?」
晚上就寢之前,愛莎一邊打著呵欠,一面經過伊芙的房門前,沒想到伊芙的房門突然打開,然後愛莎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硬拉了進去。伊芙把門關上,然後回過身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穿著睡袍的愛莎。
「怎麼啦,伊芙,這樣盯著我看,我會怕怕的耶……」這樣突然被拉進來,愛莎心裡是有些毛毛的。
伊芙看了愛莎一會之後,點了點頭。然後伊芙回身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樣東西,並遞給了愛莎。「今天是你的生日,送給你。」伊芙用冷靜的語調,說著不可思議的話。
愛莎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伊芙手上拿著一條非常精緻的項鍊,項鍊上繫著水藍色、水滴狀的珠寶,旁邊還有很細緻的裝飾點綴。仔細靠近,還能感覺到整條項鍊散發著水的氣息。
「好漂亮!這個是什麼?這真的是給我的嗎?」愛莎又再度感動了起來,這次是已經熱淚盈眶。
「這是水之垂飾,我們納斯德常見的手工藝品,我這幾天花了點時間製作的。」伊芙用淡淡的語氣說著。
那麼說,這幾天伊芙把自己關在房裡,就是為了製作這個東西囉?愛莎想到這裡,不禁衝上前緊緊的住伊芙。
「哇!伊芙!人家愛死你了啦!愛死你了啦!」在一生中第一次被送禮的生日,遇到接連不斷的驚喜,愛莎喊到後來,已經泣不成聲。
「耶?你幹麻呀?」伊芙以為自己只是完成了一件「要送生日禮物」的任務,完全沒有料到會產生這樣的反應,只見愛莎的行為完全不合邏輯,搞的伊芙一頭霧水。
(不過……好像挺舒服的。)
伊芙模仿著愛莎的動作,雙手繞到愛莎背後,抱住了她。
※ ※ ※
「欸,伊芙,你還醒著嗎?」愛莎對身旁的伊芙小聲的說。
「嗯?」
「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生日啊?」
「我聽艾索德提到,人類有慶祝『生日』這個日子的習慣,聽說要送人禮物。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啦……可是你還沒說你為什麼知道我的生日?」
「到班德軍事資料庫查一查就知道啦。不過只有你和艾索德的有登錄資料。」
「等等……軍事資料庫,不是隨便能讓人進入的吧?」
「用點小手段就好了,很簡單的。」
「……。算了,總之禮物我很喜歡,謝謝你。」
「喜歡的話,我明年還可以再做一個給你。」
「嗯!啊,話說回來,你也查到艾索德的生日了不是?」
「今年已經過了。我要告訴你嗎?」
「不用了……我可不想送那小鬼禮物。還是繼續睡吧,晚安,伊芙。」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