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那年夏天〉 楊鈞筌
「唧~唧~唧~」蟬聲的出現意味著進入酷熱的夏季,每一年的夏季總是越來越高溫,今年也不例外。座落在學校校門正對面是一家紅色招牌的早餐店,因為離自己就讀的國小近,從小就時常光顧這家店。從早餐店透明玻璃窗看過去,可以看到接送小孩的家長,看著小學生背起書包,依依不捨的與父母告別,心思緒不免回到那年夏天。國小的那年夏天,看似平平凡凡的小學生活,卻對我來說影響深遠。
鐘聲鐺鐺的響起,除了敲醒我的睡意之外,也揭開六年級新學期的序幕。睡眼惺忪的我拖著疲憊的身軀,緩慢的邁著沉重步伐走向自己的座位,好不容易到座位上以為可以為昨天熬夜打電動小睡片刻時,突然,「啪搭!」沉重的木門被俐落地甩開到一旁,「叩叩 、 叩叩」老師踩著一雙紅色的高跟鞋走進大廳!身後跟著一位女同學,綁著馬尾皮膚白皙透亮,臉頰帶著酒窩,用靦腆的笑容看著大家。「同學們,安靜!」老師的一聲話語讓教室頓時鴉雀無聲,每個人無不坐姿端正,仔細聆聽老師的一言一語。「今天我要跟大家介紹我們班的新同學,她的名字叫李心妍~ 是班上的轉學生,請大家好好跟她相處!」班上的同學目不轉睛地看向這位新同學!因為我旁邊的空位沒人坐,加上我的成績名列前茅,老師安排新同學在我旁邊請我好好照顧她,帶領她熟悉新環境並指導她課業上的問題。就這樣,這個夏天好像有點不一樣喔。
英文是我最不擅長的科目,但對於一旁的心妍同學卻是遊刃有餘,一口流利的英文應答方式,讓人無不欽佩,彷彿是道地的外國人。午休的鐘聲響起,總算是熬過最難熬的上午時間,眾人圍在新同學的身旁,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先恐後想與心妍攀談,而我默默地在一旁不屑一顧,心想這些能力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漸漸地新同學成為班上的風雲人物,大家都喜歡與她交談。
「嘿,阿筌,今天課後班活動是跆拳道唷!」我的好朋友邱邱跑過來提醒我。「我知道啦~」一臉懶洋洋的看著他並收拾好東西準備好上跆拳道課。「今天的跆拳道練習是一對一練習!」老師簡單教授今天的練習動作就開放讓學生自主練習。「嚇!」眾人朝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原來是心妍同學動作俐落的做出漂亮的姿勢,結束之後大家掌聲如雷!「看來這個新同學真的每一樣科目都很厲害!」好朋友說道。而我此時也不得不贊同他這個說法!
某天,跆拳道課結束後天色昏暗,嘩啦嘩啦下起傾盆大雨,其他同學們陸續被爸媽接回家,獨留我跟心妍在教室內,霎那間轟隆雷聲,震耳欲聾,心妍眼神露出害怕的氣息,雙手摀住耳朵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看著如此害怕的心妍,我不禁心生憐憫,暗自想著「原來你也有脆弱的一面,但是還蠻可愛的呢。」隨後大步向前跟他說「別怕,有我陪著你呢。」心妍用微弱的聲音回答說:「謝謝你!」並緊握住我的雙手,害怕失去甚麼似的,幸好,過了不久至我們的父母前後都來接我們回家。至此之後,心妍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令我為之動容,我與心妍之間的關係也產生微妙的化學變化。我們時常會一起結伴走路上下學,在校園外圍一起談天說地聊是非,有時因為聊得太盡興,沒注意到地上的狗大便,踩了一腳黃金回家。有時,我們索性直接多走幾圈校園外圍,把平常沒有人可以訴說的心情以及故事分享給對方,一圈、兩圈、三圈,就這樣一晃就是一年過去了,我們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到了畢業這天,大家哭得唏哩嘩拉。心妍走過來對我說「畢業之後一定還要聯絡唷!」我微笑的點點頭回答到「一定的!」「說好了唷,打勾勾!」我們兩個稚嫩的小手互相拉著允諾彼此的承諾。「再見!」「再見!」大家用哽咽的話語說出這兩個字,而我淚水早已奪眶而出,抖大的眼淚悄悄地滑過我的臉頰,過往的回憶歷歷在目,好多不捨、好多依戀,好多說不出口的情感都將在這一刻戛然而止。踏著難以言喻的心情走出校門口,原來這就是成長的過程,我低聲啜泣地喃喃自語。
走過國小紅磚小路,也許週邊景色已不在,但回憶起那一年的點點滴滴,我臉上不經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幸福的笑容。我坐在校園外圍的椅子上享受著微風吹拂,而那些思緒也如風、如雲輕散飄去,回憶總是令人難以忘懷的,正如棉花糖裡面的歌詞「我常常想起你,可是怎麼也記不住你,我常常想起你,可是啊,可是也容易忘記。我常常想起你,可是不懂得怎麼一起,我常常想起你,可是啊,可是也已經失去。」而這些回憶,也在我人生的某個時刻被我想起、緬懷然後又再一次忘記。「抱歉,我遲到了!」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生從遠方快步走來,臉上帶著酒窩,用有如陽光般的燦爛笑容向我打招呼,突然,她勾起我的手,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走吧!」我順勢將她摟進我懷裡,也許擁抱你是唯⼀我會的語⾔,那激動在⼼頭上說不出⼝,我輕吻了她的額頭,牽起她的手,邁開腳步,走向未來。
圖一、從玻璃門看出去的上下學場景
圖二、如今的從街道看去的國小外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