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背景:冬日計劃Project Winter
[出場玩家 真名/主播ID]
齊晝 藍濬洋(藍帽人)
談優(曇華) 陶遙遙(迢迢)
柳鳶(毒草) 風宇辭(風花雪)
宣懷硯(山谷迷走貓) 白學帆(八點十三分)
或許是平日裡遊戲玩得多了,昏暗的眼前忽地一片亮光襲來,宣懷硯再張開眼後,面前是既熟悉卻又陌生的木屋,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眼前有個藍色的圖標,似乎是自己的身分標示。
熟悉的圖標讓他很快地理解了,這是他最近一直在玩的一款遊戲,而現在大概是身處遊戲之中。
他茫然地環顧了四周圍,包括自己在內,一共有八個人,有的人他看不清楚輪廓,也許是因為對方很快就出門了。
他看見了太陽哥哥、優哥還有一些認識的主播。
他的標是藍色的,也就是好人,照理說應該會有五到六個好人,職業不一,兩頭狼,以及一個不一定存在的中立陣營身分竊賊。
開場其他人就迅速地去弄石頭做武器了,他暈呼呼地移動腳步,忽然有個溫暖的手拉住了自己的,他定睛一看,是哥哥。
「哥……」他下意識地就想黏上去,可是哥哥卻禮貌地保留了距離,他的心一下子好像被摔落在地上一樣。
「跟著大家去開地堡吧。」齊晝的聲音比起平時對弟弟的時候還冷了幾分,就像只是來引導落單的人罷了。
「好……」
但他卻又不像表面上那麼冷漠,齊晝塞了一把鐮刀給他,將他牽出門,撲面而來的冷風中挾裹著刺骨的冰涼,凍得他清醒了些,打起了精神做任務。
他玩這遊戲本就混水摸魚居多,加上現在又拿了個好人身分,就算被懷疑,拿個吐真劑一驗,是藍是紅立現。
「貓貓,你什麼身分?」一個嬌甜的女聲問著,她是十天直播有八天都在狼人殺的女主播迢迢,本名叫做陶遙遙。
「是黑客,我是黑客。」他老實地報出了自己的身分。
「噢,給你兩個綠,等一下你自證。」陶遙遙把自己身上的兩個綠色零件交給他,「再來個人我們一起走吧……十三!來,十三我們一起走。」
白學帆正好在旁邊,陶遙遙便喊了他一起走。
黑客這個身分是可以用兩個東西直接開地堡的,無須湊齊對應人數,由於可以安心單走不需要被好人陣營懷疑,為預防是狼的手段,通常會被要求拿兩個零件自證。
而黑客狼開地堡則是需要用開狼箱獲得的點數,開局眾目睽睽之下,跟著大家走的黑客狼是無法開到箱子的,所以若黑客能開局用零件開地堡,即坐實好人身分。
在兩人的見證下,宣懷硯用兩個零件打開了地堡,陶遙遙和白學帆相信他是鐵好人,讓他單走去了。
自由了的宣懷硯揣著零件往其他方向走去,沒走多遠就聽見了有人拖著重物在雪地裡走的腳步聲,他心裡一慌,該不會是誰殺人了吧?
於是他便放輕了腳步,仗著自己獨開過地堡、吃過幾個增加血量上限的食物,就大著膽子走過去看看是誰。
「哥?」他看著哥哥的背影,試探性地喊著。
前方的人影轉過頭來,依舊還是那個淡定的模樣,「你怎麼過來了?」
「我黑客,我單走。」對方是齊晝的話,他好像就忘記了先前聽到的聲音,義無反顧地朝他走了過去。
他沒問哥哥怎麼沒有和人一起走、也沒有問他那是什麼聲音,兩個人一起走了一會兒,身上的空間滿了,就又一起走回家了。
回去的時候,帶隊的藍濬洋在清點,只回來了六個人,少了談優和風宇辭。
「票了票了,肯定都是狼!」白學帆馬上喊著。
「不是、風宇辭不是和太陽老師一起走嗎?人呢?」藍濬洋看著齊晝問,「太陽老師,風宇辭人呢?」
「開地堡的時候他就很急,我還在翻箱子他就又走出去了,等我出來後已經沒看到他人了,之後宣來了我就和他一起走。」基本問同行去哪了就是問他行跡,齊晝乾脆都交代了。
「啊?那風哥搶了地堡的東西就跑了啊?」柳鳶單純地順著他說的話思考著。
「這樣嗎?應該也跑不遠吧,如果你馬上出地堡的話?是不是你本來也不想追啊?」藍濬洋反提出這樣的論點,「怪可疑的噢,太陽老師。」
齊晝聳了聳肩,「那我也沒辦法。」
「沒關係我是科學家,現在一標做完了,我們去開實驗室,把齊老師驗了就沒事了。」陶遙遙提出主意。
藍濬洋在剛才開堡的路上經過了實驗室,覺得她說的可行,便把幾個人都帶去開鎖實驗室了,被懷疑的齊晝倒是表現得很安分,沒搞出什麼事情,也很順利地取到了吐真劑。
「但是。」柳鳶突然開口,「我們卻也不能保證,遙遙就是鐵好人科學家呀?」
「確實。」藍濬洋也在思考這件事情。
「不然給貓貓驗吧,他自證過,他是黑客,鐵好人。」白學帆想起了這件事情。
沒有人提出宣懷硯可能會包庇哥哥,直接把吐真劑交到了他的手上,而齊晝沒有替自己辯解過一句話,就算宣懷硯拿著針走到他面前,他也萬般坦然。
「驗吧。」齊晝甚至解開了脖子上的圍巾、外套拉鍊,露出了白皙優美的側頸,姿態就好像篤定了自己的身分那般無懼。
宣懷硯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麼樣的情緒,他在野外遇見哥哥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但被他刻意忽略過去了,他確實是下意識地迴避了關於哥哥可能是狼的這個想法。
齊晝現在被大家懷疑,但也唯有扎下這一針,才能證明他的清白。
他鼓起勇氣將針往哥哥身上扎下,齊晝的表情依舊淡然,但腦袋上卻出現了——紅標,他是狼,是好人陣營的對立面。
他當時在雪地上拖動重物,極有可能就是在藏匿屍體,隱藏自己殺人的痕跡。
如果這是在遊戲裡,他可以像逗哥哥那樣,高喊哥哥是狼,然後一幫人把狼打趴,減少狼人的數量以換取更高的機率獲勝,可此時此刻卻又不同當時,他能真實地觸摸到手裡針管的溫度,也能感受寒風侵襲和腳下正踩著的雪。
可說這是現實,又並非如此。
他突然就覺得齊晝的眼神不是坦然,而是已經準備好了,要死在自己手上。
淒涼又孤獨。
他看不得這樣的哥哥,他不想背叛哥哥,哪怕早已身處兩方端點。
「是好人,哥哥是好人。」他小心翼翼地拔出針管,甚至幫齊晝拉好了衣物。
「看吧。」齊晝極其自然地接著演,「我要是狼早打野去了,找把槍都比現在強。」
「哎、白浪費了一管吐真劑,風宇辭確實每次都愛亂跑,也可能真不是狼,只是跑了而已。」藍濬洋平時和風宇辭更多的交流相處,也知道他性格本就不按牌理出牌,竟也就信了。
「那散了吧,一邊找二標一邊搜地堡吧。」陶遙遙揮了揮手,把聚集在一起的好人們指揮散。
宣懷硯做為黑客可以單走,但他還是拉著哥哥同行——這個舉動在其他好人眼裡應當是奇異的,齊晝被驗了之在也是鐵好人,隨便走也不會有人再懷疑他了,可就因為是他們兩兄弟,誰也不會覺得撒嬌怪弟弟黏著哥哥有什麼不對勁。
齊晝帶著他慢慢走著,一路上並不怎麼說話,只互相問了餓不餓、冷不冷,直到走得遠了,齊晝才開口。
「你為什麼不說實話?」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寒風在臉上刮的關係,他覺得哥哥的話語有些冷漠,像在責備他。
他不明白,不懂為什麼保護了哥哥、卻像做錯事情了一樣。
「為什麼要?」他反問著,突然有點生氣,大概是小孩子的逆反心理,他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了哥哥的手,「哥是什麼身分都不重要,我會看好你的。」
齊晝頓了頓,低下頭去看弟弟牽住的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是狼,你驗了我,你是好人,那就該將我的身分公之於眾,然後處置了我。」
他像是在教導小孩是非對錯那樣,一句一句地說著,想讓他好好記住了,但宣懷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把哥哥的手捏得更緊了,「但反正我不想向你揮動我手裡的鐮刀,也不想看見你的血灑在雪地上。我來監視你。」
齊晝沉默了,或許是知道到了這時候他也說不動弟弟,便只是繼續向前走著,任由他牽著自己。
他從懷裡拿出了一支對講機,紅色的。
「你打吧,我打不了了。」
宣懷硯安靜地聽著他光明正大和另一頭狼說話,那一頭馬上出現了呲啦的電流音,『幹嘛?你倒了?你怎麼的就打不了了?』
是談優的聲音。其實也很明顯了,這哥開局沒多久就不見了,藍濬洋那邊也已經號召了好人陣營票了他,讓他無法回家和進一標破壞。
「我被驗了。」
『我知道,我看到系統提示了。』談優好像覺得有些荒唐,他甚至笑了起來,『你怎麼還活著?跑了?他們沒打過你?』
「我當不了狼了。」齊晝的語氣還是輕輕淡淡地,卻激起了狼同伴的怒氣。
『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回不去了,他驗了我,報好人身分,明白?」
『……綁架是吧?』談優冷笑了一聲,『知道了,你倒鉤著吧。』
聽著他們的對話,宣懷硯在旁邊都為他們捏一把冷汗,他小聲地提醒著哥哥,「哥,小聲點,會被別人聽見的。」
『小貓,別蠱惑你哥。』
他沒有聽過談優用這樣的聲音跟他說話,親暱而冷漠、警告中又帶有殺意。
「別欺負他。」齊晝說著,就關掉了對講機。
或許是感覺到了狼隊友的殺意,齊晝每回聽見訊息,都會偷偷告訴談優,比如陶遙遙獨自去了哪裡、二標在什麼位置,以期如此一來隊友能放過弟弟。
但是不可能,只要有一個好人不倒地,遊戲結束四個字就不會降臨。
談優在殺藍濬洋的時候,對方也沒有打贏打野狼,而牽著手的兩兄弟正好走了過來。
「太陽!救我!太陽!貓貓快跟他對槍!」
兩兄弟沒有動,談優是狼醫生,看得見近處人的血量,「帽哥沒血了,剩一刀。」
不遠處一聲槍聲劃破了充滿血腥味的空氣,直直打進了藍濬洋的身體裡,遊戲區的智力頂點應聲倒下,他震驚地看向了子彈射來的方向。
「什麼?毒草?妳也是狼?」
柳鳶舉著槍,繞開了那對兄弟,慢慢地走到自己哥哥的身邊,「我不是。」
「小鳶不是狼。」談優冷血的聲音響起,他收起了鐮刀,反掏出了一把手槍,卻拉了保險對準了齊晝,「我的好朋友,太陽,才是狼。」
「你幹嘛!」宣懷硯一急,想把哥哥拉到自己的身後,但齊晝不願意。
「你別動。」怕好友的槍故意瞄到弟弟身上,他反倒是向前了一步,向好友表示自己的意圖,不忘叮囑著小孩別輕舉妄動。
「哥!」
「遊戲還沒結束,我想讓狼獲勝。」談優直接說出了他的目標。
「嗯。」在平等的身分上,齊晝可以和他談判,但宣懷硯不能,所以他一直在制止弟弟和他對話。
「我們倆是一樣的人,你想保弟弟,我想保我妹。小鳶是身分竊賊,你又被你弟綁架了,不如就讓小鳶偷了你身分活著吧。」
談優眼中閃過血光,而接下來的事情僅只發生在一秒之間。
宣懷硯早前就從地堡摸了一把槍放在身上,他本就是個有槍必拿的人,自認為使槍比談優熟練和自信,他鐵了心想跟對方一搏,直接了斷地掏出槍來對談優扣下了板機。
『砰!』
仍沒有比齊晝朝談優奔去的速度還要快。
那一發子彈擊中的,是他想要保護的人。
「哥——」
然後他醒了。
宣懷硯一身冷汗,像從水裡撈起來似的,坐在床上平復情緒,但仍舊後怕,他一直想起夢中的那些零碎畫面,比如談優冷血的模樣,又比如哥哥眼睛眨也不眨地把訊息告訴狼,令他後怕的還有最初哥哥一直在和他保持距離,就像他早就想好了赴死。
最後也不知道是自己開槍的那瞬間,還是哥哥身上開出腥紅花朵的畫面把他嚇醒的。
但他清醒得無法安心閉上眼睛睡覺。
他看了一眼矮櫃上的鬧鐘,凌晨四點半。
忐忑了好一陣子,宣懷硯乾脆抱著自己的枕頭,大搖大擺地跑到哥哥的房間去,鑽進他的被窩裡,他不敢弄醒哥哥,只是自己輕輕靠著他的背,安心又疲倦地闔眼休息。
「晚安,哥哥。」他無聲地說著,竟也真的慢慢睡著了。
數分鐘後,身邊的人翻了個身,宣懷硯以為睡熟了的那人在深夜裡睜著炯炯有神的雙眼。
他無奈地彎起眉眼和嘴角,溫柔地輕輕揉著他的腦袋,像小時候那樣。
「晚安。」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