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書騰就這麼看著他氣呼呼地,肩膀提起又重重地放下,仍舊要繼續滑著手機,卻一個字也沒再按出去,像一個生悶氣的小孩子找不到紓解的方式,只得把脾氣發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上。
「我得要怎麼才能找到他把駱神藏在哪了啊?」談優煩躁地說著,「如果他是睡著的,兩人不會吵架,那就不會動手,但人怎麼可能一直睡著。」
「你陸警官不是去找辦法了嗎?會找到的。」楚書騰安撫著他,目光貪婪地描繪著他因生氣而靈動的眉眼,不斷地慶幸著他還安好,「我也去安排人找,比你捨身跟他對拼安全多了,你昨晚都沒睡好,今天這麼早起又受了傷,睡一會兒吧?你睡著了我才好放心先去安排人力。」
談優想了想,「行吧。」
他這才願意放下了手機,把直立起的枕頭放下,乖乖地躺好來準備睡覺,楚書騰也將窗簾關上,讓室內昏暗好睡,又坐回了他床邊。
「我陪著你,這樣就不會再做惡夢了。」他摸了摸談優的腦袋,柔軟的黑髮貼在他掌心裡,令他愛不釋手。
「你不是要去安排?」
「我讓問蕤來了,你先睡,等他到了我就去打電話。」
「那是也不必驚動別人……」他咕噥著,大概是不想讓朋友看見這樣的自己。
「有人在這我才比較安心。」很難說那個瘋子會不會再派人來搞事情。
談優想了想,他在S市的朋友都不適合叫來,一不小心對方說不定還得淌這渾水,相較之下,楚問蕤倒是最佳且唯一的選擇。
「那就讓他來吧,我先睡覺了。」
說完他當真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真累到了還是因為身邊人給的安全感,沒多久之後他竟沉沉睡去。一個小時後,楚問蕤才悄悄地到來,兩人安安靜靜地換了班。
只是楚問蕤沒想到,他才剛坐了下來,翻開一本書正要閱讀的時候,病床上的好友就若有所感地張開了眼睛。
「小優?你沒睡著?」
「睡著了,又醒了。」準確點說是楚書騰走出去的時候就醒了,他此刻依舊有些朦朧的睡眼陷入了沉思,「楚問蕤。」
「怎麼了?」
「你說,他打個電話居然要避著我了,是不是……」
「啊?醫院裡不好打電話,出去講也情有可原吧。」不好了,他哥本來連電話都在小優面前隨便講的嗎?他這怎麼回答啊!
「我是怕他去聯繫郁傾了。」
楚問蕤看他表情認真地在擔心,竟是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談優已經開竅到要懷疑他哥外面有人,沒想到是他多想了,這人根本就沒想到那邊去。
他哥這是何德何能拐到一個這麼純良的小孩啊!
「你在想什麼?」
楚問蕤回過神來,就見好友用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喔、沒什麼。」
「那你去當間諜,聽他是不是在和郁傾講電話。」他理直氣壯地命令。
「我不去,我一次只能接一個任務,現在的任務就是盯著你睡覺。」
在聽朋友的還是大哥的之間,他果斷地選擇了後者,原因無他,這人都坐在病床上了還不安生,就夠嗆的了。
而楚書騰一直到走出了醫院,才拿出了手機,他接到陸祈遠的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就收到一封簡訊,是郁傾那個傢伙發過來的,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他的手機號碼。
『我是郁傾,有空回電,就這個號碼。』
他一個大明星隨便把號碼給別人,難道就不怕他洩漏出去的可能性?更何況他為什麼如此確定他會打這通電話?
但也確實,他會。
對面那人好似在等他,很快就接了起來,他周身環境安靜,甚至能聽得到些許回音。
「你比我想像得還要慢打來。」郁傾不緊不慢地說著,語氣就像一個得道的高僧。
「那不好意思,一切事情都排在小優之後。」相較之下,楚書騰就比較有煙火氣息,就與一般時候談生意一樣的口吻,親切又明顯疏離。
「也是,差一點你就沒有辦法再見到他了。」
「你現在是在威脅我?」
「那倒沒有。」他笑了起來,「畢竟他在追的車是我的,我只是關注了後面車子的情況。而且,誰敢動源穗老闆呢?頂多也就受點傷,不會真有生命危險的。」
這和承認有什麼差別嗎?楚書騰忿忿地想,如果郁傾在他面前,他必定要往他臉上先招呼幾拳。
「小優說的沒錯,你可真是個瘋子。」
「彼此彼此。楚總,我第一次看見你,就知道你和我是同類人。」
「別說那麼噁心的話,誰和你是同類人。你要我打給你究竟是要做什麼?」這讓他開始回想,他什麼時候和這個人見過面,所謂的第一次見面是什麼場景。
「別讓你家小孩三番兩次阻擋我。」他語氣陰狠地說著,「你應該明白我的想法吧,你難道不想將他鎖在只有你能去到的地方,要他所見所聽所聞只有自己嗎?看著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人,你也覺得礙眼吧?」
郁傾的聲音像是從天而降的魔鬼,分明打下來的是一道聖光,卻有惡毒至極的蛇信陰險地滑到面前,不知不覺中在空氣中吐滿了蠱惑的香氣,等著面前的人類失足——
「你就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嗎?」楚書騰嗤笑一聲,擊破了迷惑獵人的陣法,「你沒辦法接受戀人看見別人,就只是個控制狂而已,但是你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負面狀態。你說的我全想過,也不是沒有行動過,可沒有人覺得我會傷害他,和你差得多了,你懂吧?」
「……楚總,那太慢了。等他再乖一點,我就會讓他出門的,但要是談優再不自量力,你也說了,我控制不了自己嘛。」郁傾悶著聲音笑了起來,「剛才可是你自己拒絕了和我一個陣營。」
「你不會真以為他只有源穗吧?必要的話,楚氏都在他背後。你姑姑是公司高層是吧,你公司可以跟源穗拼個你死我活不介意是嗎?那和楚氏玩玩吧。」
他拿下耳邊的手機,上面顯示的通話持續時間才剛過一分五十秒。
「昨天,你往小優車上裝了追蹤器。」
「我看見他動態說了,倒也是多虧他沒急著拆。」
這無疑是間接承認了那輛貨車就是他安排的,他感覺一股氣血湧上大腦,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就殺了他洩憤。
「你他媽的——你還是先開始準備退圈聲明吧,要是抓到你一點證據,非把你連人帶皮扒給眾人看。」
「嗯。」郁傾倒是歡快地回應著,「可以試試。」
然後對面就果斷掛了電話,楚書騰做了個深呼吸,把剛才那些浮躁憤怒的情緒都壓了下來,又撥出了一串號碼,沒等對方開口劈頭就問,「怎麼樣?夠嗎?」
「你剛剛就不應該惹他生氣,隨便多聊點都行。不過……應該可以,在跑了,有結果了直接發你。」
那一頭是陸祈遠,楚書騰來了之後沒多久他就離開了,說是去找點辦法,那時就在準備著監聽這通電話,並試圖追蹤到郁傾的所在位置,他的任務本是拖時越長越好。
「是我在生氣吧?他生氣啥啊?」
「你們這些變態還是少折騰點,我聽你這也不像是個好人哇。」
「那我也說了,如果我真幹了對小優不好的事情,我自願被抓起來好吧。」他說得愜意,顯然不認為自己會像郁傾那樣失控,但也不妨礙他為談優多安上一層保障,「在那之前讓我的小朋友給我銬上手銬,感覺應該不錯。」
「你變態到我現在就想把你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