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學生去選秀之前,齊晝參加了她們的歡送會,一直持續到傍晚,食物吃完了就聊天,九個女孩子朝夕相處了七年,什麼都能聊,要不是到晚飯時間了,她們還會一直嘰嘰喳喳下去。
他把女孩們帶去餐廳,吃過晚飯之後就全給送回了宿舍。
離開之前,與之同年、更像是朋友的顏茗拉住了他。
「太陽,你要直接回家,不許在外頭逗留啊。」
齊晝頓了頓,瀟灑地揮了揮手,「我可不是迷途高中生,別瞎操心。」
他攔了車去了唯一去過的酒吧,那裡的酒保嘴巴緊,看見什麼名人都不會到處說,他偶爾也會和墨霄去那裡喝點酒,雖然大多數時候墨霄盯得很緊。
他坐下來喝了兩杯,酒精帶來了飄忽的幾分暈眩感,這才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墨霄的電話。
墨霄那頭不知道在做什麼,響了好幾聲才被接了起來,也不說話,腦子有些鈍的齊晝在過了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哥?出來喝酒?」
「你……」
「喂?小太陽?做什麼?你回家了嗎?」墨霄的聲音不知道打斷了誰說話,手機像是從另一個人手上拿來的,又和對方說了幾句,接著他倒抽一口氣,「你喝酒了?你吃藥了嗎你就喝酒?」
「我就喝兩杯,你也來?」齊晝不知道他那裡在做什麼,頭暈了所以也沒有探究,只是又重複了讓他來的話語。
「別喝了,我去接你。」
墨霄說完這句話後就掛了電話,齊晝看著被掛斷的螢幕,不是很懂為什麼今天的墨霄哥哥連陪他喝兩杯都不願意,開口就說要接他回家,但他也沒管墨霄說的,又跟酒保點了酒喝。
他不經常喝酒,也沒有酒癮,酒後也不發瘋,對他來說就是麻痺大腦用的。
「嘖,小東西,別喝了。」
等齊晝把新點的酒慢慢地啜到見底了,墨霄才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嘆了口氣,把弟弟手上的酒杯給拿走了。
「怎麼就說得好像我很愛喝,沒事的,才第三杯。」齊晝腦袋鈍了,但說話還很清楚。
墨霄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進入傻呼呼模式的弟弟,「勸你還是別喝了,走吧,小太陽。」
他熟練地把弟弟扶了起來,齊晝不太情願,總覺得今天他哥不太對,但他這個時候又沒辦法推開墨霄,就算推得開,他自己也得摔倒在地,只能任由他把自己帶出了酒吧。
墨霄的車就停在門口附近,走近了之後墨霄替他打開了後座車門,齊晝疑惑地停住腳步。
「我今天怎麼不是坐副駕啊?」
「後座你隨便躺不是挺舒服的嗎,就坐後座吧,聽話。」墨霄從容不迫地說著。
「這樣啊。」齊晝還是覺得他奇怪,但是又分不出腦子思考,只得聽話地坐進了後座。
墨霄替他關上了門,車內昏昏暗暗的,替他昏沉的腦子助眠,在這安靜的空間裡頭腦袋卻好似更重了,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在模糊與清醒之間他覺得前頭的副駕好像有人影,就在他瞇著眼想看看是誰的時候,對方開口了。
「你感冒了?」
「嗯?沒有。」他不太懂為什麼這個人要這麼問,但還是下意識地回答了。
不過,奇怪的是,他總覺得這個人的聲音耳熟,令他感到安心。
墨霄開了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來,齊晝腦袋往旁邊一靠,安安靜靜睡著了。
程奧其實不太能理解,為什麼他的小孩兒看起來過得並不太好。
明明當年是他提的分手,也是他收拾了東西搬離開的,可是為什麼,他看起來就像丟失了一魂?
昏暗的車裡,墨霄特意不打開車裡的燈,藉著了窗外的燈光,讓程奧可以肆無忌憚地透過後照鏡看著那個喝暈了的人,齊晝似乎沒有發現他,當他難受地揉著太陽穴的時候,程奧甚至想伸手替他揉、為他緩解頭疼。
他想起稍早墨霄接電話時說的話,忍不住開口,「你感冒了?」
「嗯?沒有。」
齊晝的回應像是下意識地,沒有經過太多的思考,也就是說他不可能說謊。程奧皺起了眉,思索著既然現在的齊晝這麼誠實,該不該直接問他……
在他猶豫的時候,故意放慢腳步的墨霄就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來,熟稔地發動了引擎,準備將這個喝暈了的小孩送回去。
程奧一直看著後照鏡,在對方靠著車窗睡著了之後,他的眼神更是毫無遮攔,墨霄停紅燈的時候看了一眼,又瞥了自己好友一眼,「你剛沒和他說話?」
「沒有。我看他頭疼難受。」
他想了想,總覺得還是有點問題,但若是去酒吧的路上墨霄不說,現在就算他直接問了,這人也未必就會回答他,於是還是掩飾了自己問過問題的事情。
「為什麼?」
「嗯?」
「我說,你有疑問就該直接問他,就和當年一樣,他說要走,你留了不可能留不住,就算是把他鎖起來……說不定他都樂意。」
「那你見著我肯定得往死裡打。」他垂下眼簾,逼迫自己不去想像。
「不,我不打。我同意了。」
程奧這一回沉默了很久,就在墨霄說出『把他鎖起來』這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腦子已經模擬出了那場面,而他的血液甚至開始為之沸騰,縱使他清楚地知道他不可能這麼做,他不想看見齊晝的臉上永遠地失去笑容。
齊晝的住所就快到了,不知道為什麼,將他關在屋子裡的畫面竟逐漸清晰,程奧覺得自己有病,他開了口,低啞著嗓音罵,「你這當人哥哥的有病吧。」
但不可否認,他想。他很想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