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 當我第一次聽到歌手巴奈唱「白米酒」
http://v.youku.com/v_show/id_XNDYwOTg3NjA4.html, 在前奏的獨白中, 她說:「我愛唱歌,因為心裏常常覺得不舒服,所以我把不舒服寫進歌裏。我從小認識一種人, 他們把不舒服用酒精喝掉,我的爸爸和表哥都是喝酒喝死的。」這樣的獨白並不令我意外,因為相同的故事在我的部落上演。真正觸動我的是那和緩的吉他,輕輕帶出的第一句:「白米酒,我愛你....」好簡單的告白,簡單得令人發噱,它也曾是我父親的最愛。巴奈的低吟牽著我的魂到遙遠的過去,難道頹廢的軌跡是被烙印在基因裏,是人無法逃脫的宿命嗎? 那夜我在聽歌的恍忽狀態中,偷偷摸摸下樓,斟了杯紅酒,點上夜燈,用mp3聽她唱,一遍遍, 一杯杯,我的父親在懺悔,那懺悔是一次接著一次,還有下一次。我閉上雙眼,身軀緩緩地舒張, 四肢大幅度地舞動,著了魔似的,順著音樂的河,左搖右擺,到了到了,這是大武山我的故鄉,溯流盪到小米酒的源頭, 那源頭總由一個故事開始,然後順勢漫向山谷, 很少人不跟著歡樂地、痛苦地或無所謂地搖擺,我血液裏的癮不也蠢蠢欲動,我不也那樣歡樂地、痛苦地、軟軟地搖擺著嗎?那時刻,我離父親很近,我品嚐著他的痛苦和釋放,舞著他欲挀乏力的無奈。若不是忽然瞥見電子時鐘報時三點,我也許可以舞到天亮,當下立即收了魂,神不知鬼不覺地鑽進被窩裏。這經驗告訴我,我不是更堅強,我是運氣好。我揣想著,若不是許多的因緣在我的生命中聚合,我也相當可能成為一名酒癮者,我具有成為酒癮者的條件, 那包括我的好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