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明坤
王鎮華
【編者吳孟智按】10/13是Σ明坤兄的告別式的日子,一早鎮華寄來一信,簡附短文【紀念明坤】一篇,雖不是專為明坤所作之祭文,卻頗能代表Σ諸君對明坤驟逝的傷懷和追念。
明坤:
知你睡中入化,很是安慰。
記得六樓那段相處的日子,真誠、用功的你,很可以照顧小小Σ的。Σ男生,定泮、黃毛、我、又銘、你……都屬於保母型。沒想到,光復校區大榕樹下,一群幼童的機緣觸動,不知道刺激到你什麼,你竟從此憂而急了。這兩天晨醒,想到你就想到幾句話,都是有關生命兩字的:
(1)生命的場域與人為台面,重疊眼前。
(2)生命的整體性,整體的生命性。
(Σ的當年與如今,體會有進步。)
(3)生命不會降低標準,活著是有本分的:即成長。不斷成長。
(4)生命本身,是老天爺天賦的落實榜樣(理想);生命使用,是人類各自 心行的現實種種。
(前者是「同仁天恩」,後者是「異恕慈悲」。)
(5)生命的意義,就在體證生命本身的豐富。
(台面的外在成就,未必是內在成熟。)
(6)貼緊生命,靠船下篙。
(會比下別人,不是自己真高。得認錯與擺平自己,才是「克己復禮,天下歸仁」。歸仁即同歸一體之仁,故復禮即復格。人格是普同主體,如何對待是獨特、恕位。)
原來,生命本身就是天命、就是中道、就是存在。普世真善美的價值、活著的意義……全從此流出。明珠是德,自明天道(德道即中道)。「道」一個字,場域、方向、步伐全說了。尤其第(4)句,大家都活在生命場域裡,體會老天爺落實的榜樣,可是後半句「異恕」的無限寬容慈悲,我竟這兩年才體會到位。我的好友,是否我對「生命不會降低標準」,給了你太強的印象與壓力?我們接觸不多,觸動不少。有次在電話中你說讀明珠在懷「不厭百回讀」,震撼中是種享受。你還在成大校長會議中,發給與會校長參考。都是你在鼓勵我啊,可惜,後來接觸少了。我也疏於問候,只從小雲電話中略知一、二。我友,很珍惜你的質樸與真摯,你用心寫每個字的態度。同世友道只感心,陰陽難隔精神流。
好飛! 以後可以隨時再見了。
大呆 鎮華 含淚晨光中
102.10.13
附記一:
102.10.08 郭鵬宇(郭明坤的兒子)在facebook西格瑪社發文:
各位西格瑪的長輩:
在這裡很遺憾地告知大家,我的爸爸明坤,上星期六清晨,於睡夢中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這世界...享年58歲...
他走得太快、太突然,有點令人難以接受,難以相信他居然都沒打聲招呼,就這樣離開了我們。
幸好他走得還算平靜,未受太多的苦痛、折磨,或許也沒有太多的牽掛,就這樣輕輕地走了,這也算是符合他的行事風格,一個質樸的好人,心中只有書本、不聞人世嘈雜聲。
爸爸的出殯和告別儀式訊息如下,想和爸爸最後再說聲再見的朋友們,都歡迎來參加,只因時間匆促,不及提早通知,還請見諒。
時間:10/13星期天,下午 1:00-2:00
告別式場:台南市立殯葬管理所-懷澤廳
地址:台南市南區國民路268號
對於當天告別式若有任何疑問,可用臉書訊息和我聯絡,謝謝!
以下是facebook上的回應:
102.10.09 曾旭正:
驚聞!悼!請您與令堂節哀。
102.10.09 吳孟洲:
啊,明坤,好走。
102.10.09 Hi-Blue Taiwan:
阿彌陀佛……!
102.10.09 謝祖銀:
請照顧好媽媽和自己.代禱.
102.10.09 劉又銘:
明坤話不多,但自有一番正氣。我總能從他的木訥底下,感覺到他溫厚的真情。「一個質樸的好人,心中只有書本,不聞人世嘈雜聲」,鵬宇說得沒錯。
102.10.09 劉定泮:
鵬宇, 問候媽媽, 照顧媽媽. 明坤, 好走。
102.10.09 郭鵬宇:
謝謝各位叔叔伯伯的問候!
102.10.11 葉子:
漫步紐約十月初的中央公園,期待的黃葉掃秋風仍無踪,隱隱失望。
”太早了。但落葉一來,來得突然。”兒子說。
接到孟智傳來的信,遙語給明坤—— 一個從未謀面的∑ 朋友:
"是走得太早了。人生果然無常,且歸根復靜,重返自然。"
僅寄語所有靈智相通的朋友,保重。
葉子 歇腳紐約
102.10.13 王鎮華:
明坤:
知你睡中入化,很是安慰。
記得六樓那段相處的日子,真誠、用功的你,很可以照顧小小Σ的。Σ男生,定泮、黃毛、我、又銘、你……都屬於保母型。沒想到,光復校區大榕樹下,一群幼童的機緣觸動,不知道刺激到你什麼,你竟從此憂而急了。這兩天晨醒,想到你就想到幾句話,都是有關生命兩字的:
(1)生命的場域與人為台面,重疊眼前。
(2)生命的整體性,整體的生命性。(Σ的當年與如今,體會有進步。)
(3)生命不會降低標準,活著是有本分的:即成長。不斷成長。
(4)生命本身,是老天爺天賦的落實榜樣(理想);生命使用,是人類各自心行的現實種種。(前者是「同仁天恩」,後者是「異恕慈悲」。)
(5)生命的意義,就在體證生命本身的豐富。(台面的外在成就,未必是內在成熟。)
(6)貼緊生命,靠船下篙。(會比下別人,不是自己真高。得認錯與擺平自己,才是「克己復禮,天下歸仁」。歸仁即同歸一體之仁,故復禮即復格。人格是普同主體,如何對待是獨特、恕位。)
原來,生命本身就是天命、就是中道、就是存在。普世真善美的價值、活著的意義……全從此流出。明珠是德,自明天道(德道即中道)。「道」一個字,場域、方向、步伐全說了。尤其第(4)句,大家都活在生命場域裡,體會老天爺落實的榜樣,可是後半句「異恕」的無限寬容慈悲,我竟這兩年才體會到位。我的好友,是否我對「生命不會降低標準」,給了你太強的印象與壓力?我們接觸不多,觸動不少。有次在電話中你說讀明珠在懷「不厭百回讀」,震撼中是種享受。你還在成大校長會議中,發給與會校長參考。都是你在鼓勵我啊,可惜,後來接觸少了。我也疏於問候,只從小雲電話中略知一、二。我友,很珍惜你的質樸與真摯,你用心寫每個字的態度。同世友道只感心,陰陽難隔精神流。
好飛! 以後可以隨時再見了。
大呆 鎮華 含淚晨光中 102.10.13
102.10.15 陳朝益:
親愛的麗雲和鵬宇,
接到這消息,如同晴天霹靂,深切地震撼了我的心!
還記得一個月前左右,我還在Facebook吧,還看到他的照片。怎麼會突然走的如此突然,沒有一絲徵兆呢?令我啞然。可是明坤兄如果沒有病痛掙扎、而安然離去,也是給家人、好友、同事的一種最後的安慰。是嗎?(我的母親在最後三年是成為植物人,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而離去的。)
明坤兄,我有幸和他在東明六樓同住好長一段時間,他的豁達、開朗、義氣、力行,我從來就深深感觸到,他就是現代的儒者:溫文儒雅、待己嚴苛卻寬容待人,他對國家、民族、社會的使命和熱愛,是真摰而單純的- 我無法不感動、我無法不汗顏!由於住在一起,他的日程表就常常攤放在書桌上,我們很自然的偶而會看到,這纔知道他每天早起、一步步地力行他的密密麻麻的驚人的每日行程:運動、讀書、上課、開會、座談。行程,每人都有,可是明坤兄的?那真是幾乎沒有一分鐘休息的一個行程接著一個行程。一天可以是二十到三十、甚至四十個的行程!然後,他每晚又總是最晚的從圖書館回來,然後經過短暫的梳洗後,又從不浪費時間的又開始書寫或讀書,日日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我從沒見他休息過一分鐘。
我和愛樂社的‘阿吉’曾經都先後不經意的看到明坤兄的日程表;如前所說,我是先看到明坤的日程,我還記得阿吉看完後,向我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對我又感嘆又感動的說的一句話,“我們都應該感到羞愧!”
不是嗎?我們說的可能都很好,能辯能論,又引經據典、思辨無礙的,可是在一個清澈的靈魂之前,我們一個個就像在平坦鏡子前的渺小、赤裸、自卑卻真實。我們的書生的‘行動’總是那麼地和‘思慮’有關、也似乎總是那麼地和徹底的‘大行動’有段心虛的‘距離’。
還記得在明坤兄在成大有次發病時,有一晚,我和阿吉都曾經關心地尾隨他,事實上:是在跟蹤他,也是怕他出事。結果跟啊跟,一直跟蹤到教務處,在夜色中,看到阿坤兄光著腳前行,緩緩停在大樓前,挺直了身軀、莊嚴地向大樓敬禮並且大聲的朗唸為學校為我們辛勞而期許、而感激的話語。我們知道他在發病,但是一個人在那種病中,反而讓人看出他的赤子之心,反而讓人看到拋棄尊嚴、名聲後的力量,才是無聲而最強的力量!我和阿吉都默然在后。
阿坤有種獨特的聲音和語調,他的講話沒有渾濁不清之處,即使他再疲倦,他也常常一個一個字的講,那語調、那神情,單純又認真,溫暖又清脆。而且,他如果有時間和你閒話一二時,他那種為你關心、為你著想的神情,總是躍然而出、自然坦蕩!我今天敢講,我這輩子並不多見這種朋友;我能看到、見到、並感受到,即使是一次,也是我的福氣。
這幾天,美國這裡(維吉尼亞州)每日無邊無際的下雨,天,好像在哭,無邊無際的哭、無邊無際的悲;阿坤啊,您走了,您就這樣走了,我到哪裡再能找出這樣獨特力行、言出必行、寬闊豁達的人呢!? 難了,難了!
我為苦難的國家哭泣、我為苦難的民族哭泣、因為我知道我們失去了一位真正的、一輩子都難得碰到一次的,充滿愛心的好朋友、和充滿責任感的真漢子!
我會永遠記得阿坤,也會永遠懷念著這位真君子的阿坤;那是一種生命中太特別的因緣、太獨特的際會了。
永遠。永遠。
阿榜 深夜泣寫
附記二:
大家好:
我是鵬宇,我爸媽(郭明坤&黃麗雲)當年都是西格瑪的成員,從小我就常聽他們述說西格瑪精彩的種種而心生嚮往。我17歲來到美國求學,雖是孤身一人,但非常幸運地,不論走到哪裡,總有西格瑪的脈絡照看著我:在Northern Virginia時,有陳聯榜叔叔;在Williamsburg, VA時,有吳孟洲叔叔;現在在Durham, NC, 有謝祖銀叔叔。這些年下來,我對西格瑪人的熱情和敦厚有深深的體會,也從西格瑪長輩們廣泛的興趣與見識中學到了不少東西。
多才多藝是西格瑪人的特徵,只可惜小子不才,從小對藝術就沒多少天分,當其他小孩在紙上塗鴉的時候,我只會拿著鉛筆不斷地畫圈圈,人家問我畫什麼,我就說是龍卷風。至今我寫字仍是歪七扭八,畫畫就更不用說了,對於藝術,我只能以欣賞的眼光遠觀,而無法近玩了。所幸,小子的腦袋還有幾分用處,對於哲學宗教等抽象玄奧的課題還有幾分興趣與理解力,青春年少時期曾為追尋人生的意義所擾,當時赫曼赫塞的作品是我徬徨困惑的心靈的慰藉。流浪者之歌中的悉達多,在歷盡了俗世中種種慾望的沉浮之後,終在大河之畔得悟生命的本質。去吧,去盡情地體驗生活吧,終有一天你會聽見生命的歌唱,一切皆會明朗,我這麼對自己說著。
就抱持著這樣的信念一路走來,漸漸地書看得多了、視野廣了,也學會有系統地去分析問題,雖說困惑是難免的,但對於生命的意義我已有了自己的體會與答案,拜讀過彭明輝老師幾篇這方面的文章,也覺深有所得,在經歷過這一段曲折地自我內在的探索之後,近來我已很少思考抽象的問題,而把心力逐漸轉移到外在世界來了。
我去年12月從Duke University拿到了我的環境管理碩士學位,『在目前的經濟發展模式之下,人與大自然如何和平共存』,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也是當初我選擇念這學位的動機,只可惜存心雖善,畢業了才發現謀職不易,目前仍在美國找工作中。
以上就是我小小的自我介紹,很高興有機會加入這個平台,希望以後
能多多交流,也請各位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