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功與中國古代文化斷想
江淩
一
近年來,在氣功的實踐中出現了許多奇異的現象。 比如,還有的人,以前從來沒有學過拳、劍,練功後,突然具打拳、舞劍; 有的人,從來沒有學過針炙,練功後,突然具備了一種能力,可以給人針炙治病; 還有的人,練功後,在山裡隨便摘出一種草,聞一聞就可以說出草的藥性,可以治什麼病。 類似的例子很多很多,以上所舉的,只是一些極普通的例子。 這些現象,迫使我們重新思考中國古代文化尤其是它的起源問題。 中草藥究竟是怎樣發現的? 經絡學說究竟是怎樣建立起來的? 針炙又是怎樣發明的? 還有太極拳,八卦掌、形意拳等等,這些東西在開始時是怎樣創造出來的?
有一位女同志,學氣功不久,突然可以給人針炙治病,她不知道穴位的名稱,但你把病人找來,讓她扎,然後再把針炙專家找來一看,扎的穴位都對。 不僅如此,還有一個更奇妙的現象; 你找十個頭疼的病人,她每個人扎上幾針,比如五針,在五針之中,有三針或四針是相同的,有一針或兩針卻各不相同。 把針炙專家請來一看,全都有道理,而且效果很好。
還有位學生,愛人在人民大學。 以前沒有學過武術。 練功後不久便到英國留學去了。 到國外以後,他莫名其妙地學會了舞劍,刀、槍、棍、棒也玩得很好。 武館裡的人問他師承何人,屬於何門何派,他說沒有學過,更沒有門派,大家都不相信。 他的劍舞得十分和諧,優美,一招一式,都符合劍術的道理。 他還可以在水下閉息靜坐半小時,上來後,其胸前經脈一線,出現一串小水泡。 石松說,這樣的人,如果在劍上用一二年功夫,就可以成為行家。 而這種人,是後學者所無法比擬的。
在金庸的武俠小說裡,有這樣一段描寫:一個年輕的出家人,在逃亡的路上偶然聽到一對年輕夫婦的對話,忽然有所領悟,於是他上了武當山,在山洞裡刻苦修鍊。 一天早晨,他走出洞府,對著初升的太陽放聲大笑,這一笑,笑出了一個承前啟後,繼往開來的大宗師--這個人就是武當派的開山鼻祖,創製太極拳的武當大師張三豐。 也許,這不僅僅是一個虛構的故事。
氣功的實踐對我們的啟發是巨大的。 可以說,氣功正在開始為我們解開中國古代文化的起源之謎。 石松認為,現在已基本可以肯定,中醫,針灸,經絡等學說是我們祖先中功夫大成的人創造出來的,在中國數千年的漫長歷史中,出現了許多奇功異能之士,其中不乏功夫大成的先聖睿智。 這些人,由於功夫的修持已達高層次,因而可以敏銳的感覺到外界環境條件對人體的細微影響; 可以自動地識別自然界中物質對人體的作用:可以直覺地感覺利用針刺某些部位可以治療某些疾病。 經過幾代、十幾代,甚至上百代的努力,他們把最具普遍性的藥材極其藥性、針炙的位置等記載下來,傳給後人,於是就有了中醫和針灸。 他們直覺的把握了人自身及其與宇宙自然的關係,並用某種方式表達出來,於是有了經絡學說和陰陽學說。 為了流傳後世,惠澤子孫,這些發現被用文字記載下來。 然而,其中的“神髓”卻在這種記載中消失了。 或者說,這種神髓本身並不是一種語言可以表達的東西。 因為對個體的透徹洞悉非功力高深者而不能。 其正的“神醫”仿彿直接與宇宙的本體對話,他們對並症洞若觀火,因此,施治時,因時,因地,因人而宜。 所用藥物,藥量,針炙的位置等等,無不恰到好處。 似皰丁解牛,遊刃有餘,左右逢源。 在他們手裡,普通的東西可以變成毒藥,而毒藥卻可以反過來救人性命。 他們所觀照的,不是某種病的名稱,而是不同生命個體的整體狀態。 他們治病的手法,是以自己的高深功力為基礎的,但是,要把他們的經驗變成一種可以傳給後人,使他們讀過後就可以給別人或自己治一些病的方法,就必須選擇那些具有普遍性、一般性的東西。 比如說頭疼,古人的頭疼和今人的頭疼雖然都是頭疼,但卻不是一個人的頭疼。 因此,治某一古人頭疼的方法,如果全盤地端給後人,就不一定有效。 從有功夫的人經驗到文字經典,其中經過了一個邏輯規範化的過程。 簡化掉的,是到不同個體具體把握。 而留下來的,則是普遍適用的,可以有一般效果的東西。 如果說有功夫的醫生面對的是不同的病人,那麼,照搬書本的醫生面對的則是一種病的名稱。 在前面的例子中,我們特別強調的是那各不相同的一兩針,正是體現針炙神髓的東西,而針炙經典上傳下來的,只是那有普遍性的三四針。 這個例子啟發我們提出這樣的問題:中國古代文化,僅僅是寫在書本上的東西嗎?
二
事實上,前面的例子已經給出了回答。 如果我們把古代文化的整體比作一個人,把漫長的歷史比作一片茫茫的雪地,那麼,似乎可以說,今天留下來的古籍,僅僅是這個人留在雪地上的腳印。 對今人來說,一些人對這些腳印大惑不解:一些人則依自己的心意對之隨意解釋; 還有一些人,驚歎於腳印的優美,韻律的和諧,戰戰兢兢地踏著前面的足跡行走,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有極少極少的人,他們在腳印中,看到了當時行走的那個活人,於是,放開步子,隨意地走了過去,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行新腳印。 在許多場合,面對眾多的古籍,我們可以認識它的文字,但卻很難真正搞明白它的內涵,一些經典著作,比如《周易》,比如《莊子》,比如《黃帝內經》,註釋的書,研究的書很多很多,可以裝滿兩卡車,但它們既不能代替原著,也不能中止對原著的研究。 因為,在絕大多數場合,他們看到的只是腳印而不是全人。
當古人把我們的智慧封存在語言裡,變成文字典籍的時候,他們實在是在做著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 在他們的智慧中,最高級,最深奧的東西,亦即使他們成為活人而區別於腳印的東西,卻往往是語言所難以表達的。 即使表達,也只能通過玄妙,抽象,甚至矛盾的方式表達。 這樣,就把一種在他們看來名如白晝的東西變成了晦澀難解的文字。 對後人來說,這些文字就變成了一種似類「密碼」的東西。 如果我們把某一未知領域比作一間黑屋,而把智慧比作燭火,那麼,當時古人曾以自己的生命之燭照亮的一切,由於時間的推移,如今,我們只能在黑暗中苦苦猜測。 我們所有的,只是古人對這間屋子裡的一切的文字描述。 我們無法像古人那樣親眼看到屋子裡的一切。 我們的大部分研究,只是對文字描述的研究,我們無法穿透文字的帷幕。 這樣,古人的許多記載或者描述就變成了一種無法超越,甚至也無法理解的東西,變成了一個“謎”。
繼承我國古代文化的優秀遺產,不僅是一個“要不要”的問題,要真正地解決中國古代文化之謎,就得具備“解碼”的能力。 或者說,研究者應達到或接近古人的修持境界。 只有這樣,才能在腳印之間看到全人,才能從寂靜的河床裡引出萬古常新的活水。
在一些研究中國古代文化史的專著中,提到應注意「禪」的“思維方式”。 事實上,要真正瞭解中國古代文化,依靠一種“思維方式”是不夠的。 “禪”可以說是“一種思維方式”,但它還是一種“修持方式”。 沒有修持的過程,“思維方式”就可能變成空調、虛幻的東西。 中國古代文化的許多成果,並不僅僅是心靈想像的產物,它很可能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東西。 你可以把古詩中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味覺的互通理解為藝術思維的「飛躍」; 你可以把《文心雕龍》中「悄然動容,思接千載; 寂然凝慮,視通萬里」當成一種藝術誇張; 你也可以說,《莊子》中“不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不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的說法只是一種比喻。 但在最高層次,這些又何嘗不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東西呢? 比如,幾年前轟動一時的耳朵識字,就是一個普通的例子。
理解中國古代文化,形象地說,好比登山觀景。 達不到一定高度,就看不到某種風景。 別人在1000米處看到的東西,你在500米處看不到,就以為人家是“文學想像”,甚而至於批判人家是“封建迷信”,這顯然是不適當的。
在今人和古代文化之間,隔著一道語言的鴻溝。 石松認為,氣功的修持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起到橋樑的作用。 在一些場合,他提出,氣功,是解開中國古代文化之謎的鑰匙。
一些人看到幾乎每一本古書都有許多人研究,於是就說:今夫的學者靠古人活著。 而實際上,古人何嘗不靠今天的學者活著。 歷史上許多先賢大哲,窮畢生之精力,為我們的文化留下了無數瑰寶。 他們雖然已長眠地下,但他們的目光卻像天上的星斗一樣,在深深地注視著我們,期待著我們。
三
在一次閒聊中,有人提到看相算命。 石松開玩笑地說:「一個師傅教了十個徒弟。 有一個學到了本領,但含而不露,從來不給人看,有幾個學到了一些,但也不常給人看。 最沒有功夫人叫得最行最響,到處給人看。 “石松認為,真正有功夫的人”算命“是可能的,科學的。 關鍵是什麼意上的“算”,算的是什麼內容。 今天的科學可以預測十年以後的天氣情況; 而人作為一種客觀存在物,為什麼不可以對之作出某種預測呢?
由於各種原因,中國古代試多成果被當成「封建迷信」加以批判。 今天看來,除了社會的,歷史的原因以及這種文化成果本身的原因之外,我們還存在著對科學的迷信。 事實上,任何科學理論都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的,有條件的。 當物體的運動速度接近光速時,牛頓定律就變成了謬誤。 而人們對生命起源,宇宙大爆炸理論,大陸飄移學說等等,都還只是一種假說,一種解釋的框架。 如果把科學比做一盞燈,我們所看到的,只要這盞燈所照亮的有限部分。 世界的大部分真象,還仍隱藏在我們的視線之外,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一隻狗可以嗅出一萬多種氣味,而人至多只能聞出上百種氣味,是不是其餘的九千九百多種氣味就不存在了呢? 對科學的過份執著,就變成了對科學的迷信。 反過來,許多被稱為迷信的東西,反而是更科學的東西。 先進與落後,並不僅僅是一個時間性概念。 現代科學可以稱得上很先進了,但一個高明的氣功師,在診病的速度和準確性上可以超過先進儀器一百倍。 他甚至可以千里遙診。 可以根據病人幾年前的照片準確地判斷出他的病情。 現代醫學治療骨折要幾個月,而在一些病例中,粉碎性骨折的病人經氣功師發功半小前,站起來可以走路。 顯然,在前面的幾個例子裡,古老的氣功比較現代醫學更先進。
氣功實踐中出現大量現象啟發我們對中國古代文化的許多領域重新加以思考。 比如神話的創造,為什麼古人要在太陽的圖形裡畫一隻金烏鳥? 而在月亮的圖形裡只畫一隻玉兔? 太極圖或者陰陽魚的圖形究竟是怎麼回事? 甚至,漢字是怎樣創造出來的? 龍的圖案果真像學者那樣,是各種圖騰崇拜的拼湊嗎? “念咒”、“畫符”僅僅是一種迷信嗎? 我們甚至還可以重新思考一些宗教故事的起源問題。
事實上,我們耳聞目睹的許多實例,就比宗教故事裡的傳說更為神奇:一些癱瘓病人,聽完了氣功師的報告,不是站起來就可以走路了嗎? 還有的人,不是喝了一杯氣功師發過功的白開水,瘤子就一下子消失了嗎?
拆除了眾多理論的籬笆,撥開語言的大霧,我們看到的是一個無限深邃,空渺的世界。 我們驚奇地發現,一切的一切,都僅僅是一個開始。 當我們對中國古代文化做這種沉思的時候,我們的興趣並不在於對祖先的崇拜,而在於尋找古代文化由以發生的那種力量,在於從中開掘出一條常新的活水。 這活水曾哺育了古人,它也同樣可以惠澤今人,造福後人。 印度的瑜珈可以上航太飛機,中國的古老文明也應發揮他應有的作用,為人類幸福的與未來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