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很沒耐性的人,但陶土值得我用一輩子等待。」



——陶來福陶藝工作室 黃筠筑 專訪


採訪/撰文/攝影:林家瑄 

  若放在一段感情中,它是一個既質樸又多變的人。你永遠不知道窯裡即將帶給你的是驚喜,還是驚嚇。」

陶土,在黃老師口中,彷彿是個真實存在的人——一個陪著她成長的「另一半」。

與「陶土」的邂逅 

九二一大地震,是台灣人共同的悲痛記憶,對身為重災區的埔里鎮,更是不願再提起的傷疤。災後的重建工作,除了耗費巨量的人力、物力,更難痊癒的是居民心中的徬徨及恐懼。

那年,黃筠筑就讀台中市豐原高中的美術班,學校邀請台藝大工藝設計系的學長姐,回校交流推廣,主題便是陶土。「有些人覺得陶土又濕又黏,會弄得全身髒,但我並不這麼覺得。反而,它給我一種親切感。」「當時,只覺得有趣,現在想想那或許是種藝術治療。當你全神貫注在手中的陶土,經過反覆地搓、揉、壓,可以得到很好的舒壓效果。」或許,正是這份親切感,在黃老師繞了一圈後,終究還是選擇陶土做一生的志業。

陶來福陶藝工作室負責人——黃筠筑 

從「始用者」到「使用者」 

「我很喜歡一個東西在我手上變成另一個東西,彷彿我能賦予它生命般。」順利考上台藝大工藝設計系後,黃筠筑並非一開始就想走陶藝組。「我當時一心想要學產品設計,但總覺得自己無法站在別人的角度想事情。」因此,她毅然決然放棄走這條路。

在大一,淺學金工、木工、陶藝、編織後,黃筠筑決定留在「陶藝組」。關於這項決定,黃老師笑說:「真的太年輕了!只想做自己,以為陶土在我手上想成為什麼就成為什麼。」畢業後,黃筠筑回到家鄉埔里成立工作室,生意並沒有想像中順利,兩年後,工作室就熄燈了。

「長大後,發現事事沒有絕對的。在創作的過程,同時也在設計它的功能,仍要從使用者端去想。」黃老師舉例:「以前做杯子,把手往往只做符合我手可以握的大小,但我的手偏小,男客人往往拿不順手。」開始從使用者角度思考,加上製陶手亦趨成熟,黃筠筑不僅走出自己的風格,也有了固定的客源。

2020年,黃筠筑以作品〈游於咖啡海〉入選「國際咖啡杯大賽」。這個作品,是她作為一個在山裡成長的孩子對海的嚮往。或許,如同她所說「我希望我手中的陶土,是平易近人的,更希望讓大家知道製陶的發想與過程,而不只是一個成品而已。」

放置於工作室後方的各種釉料

對黃筠筑而言,陶土幾乎可以變成任何想要的東西。圖為黃老師為新工作室製作的掛鉤。

亦師亦友 

原以為是我們創造陶土的生命,但多數時候,反而是陶土教會我們更多。「陶土,從軟到硬,從濕到乾,更多的時候我們其實是在等待。」但「等待」只是第一步,經過素燒及釉燒兩次高溫燒窯,能夠成為商品上架的往往不到一半。「陶土很誠實,它會反映出每個步驟的缺失,儘管事後再用化妝土補上,仍看的見痕跡。」

一份對於陶土的堅持與熱情,也讓黃筠筑決定踏入教學場域,並透過社群平台分享製陶生活。「我一直覺得,一個產業如果要更多人加入,必須先讓更多人願意接受。」但這對她而言並不是容易的事——「老師」彷彿是個權威的存在,過去學生時期的經驗,讓她害怕自己不經意的舉動會對學生造成影響。「跨出第一步後,我發現好像也沒那麼難。」黃老師也分享剛寫好熱騰騰的教案,笑說自己還蠻有天賦的。其實,「教學」往往需要的是那份熱忱,而熱忱便足以使人願意去學習更多專業。

未來展望——陶來福 2.0 

  劇場國寶李國修先生曾說:「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就功德圓滿了。」黃筠筑為這句話作了最好的印證。二十多年來,或許曾經讓她困惑、迷失,但她卻從沒想過放棄。

未來,陶來福陶藝工作室即將遷址,擴大營業項目。結合陶藝體驗、場地租借、餐飲部、販售區、沉浸式體驗,希望讓來埔里旅遊的遊客多一個放鬆心情的好去處!

儘管接受過無數大大小小的訪問,黃筠筑受訪前仍會做足功課。

搬遷到新址前,原工作室將庫存進行特賣,不少老顧客把握機會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