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酌添觥

傳承與歸屬


採訪/陳彥愷

文字/陳彥愷

 圖片/林子恩

  因為疫情,在遠距之下草草結束了大一生活。在今年暑假,原先計畫著在假期間好好的實踐一些對自己的期許。其中包括了籃球訓練的計畫,但相較於南投,高雄的籃筐是比較晚才開放的。林子恩身為系隊上的學長及隊長,在得知後,便邀請我去南投練習,並且提供了自己的住處讓我方便移地訓練。

  此時剛好我接到了系刊採訪學長姐的邀約,原先的我是抗拒的,自己第一次接觸描寫他人的故事,不認為自己能夠完整的側寫出其他人的故事。很快的在會長的鼓勵下,以及剛好這次與子恩的訓練,我便試著做著一些自己並不擅長的工作。

  久違回來到了埔里的這一天,坐在子恩的機車上,他笑著跟我說:「很高興能看到你來這裡。」他買著幾手的啤酒,打趣地說道今晚要好好的給我上一課。

  來到子恩的住處,是幾個好友合租的一層樓,在每間只有大概六坪的房間裡,沒有冷氣。除了子恩以外,還有另一個我沒有見過的中文系學長。在略顯悶熱陌生的房間裡,三個人,和幾瓶冰涼的啤酒,隨著開起易開罐拉環那療癒的氣聲,氣氛一瞬間調節到了適合暢談的溫度。酒精的作用之下,在這個空間的我們沒有輩份的規矩又帶了點醉意,很自然的符合一個我認為適合這次採訪的狀態。

為什麼想讀中文系?

喜歡詩的你,是何時接觸到這片美景呢?

詩之餘你是怎麼樣的存在?

  子恩的眼中有時隱含一種神秘清冷之感。可言談中,不斷湧現的溫柔,出賣了他塑起的冷;溫柔的表現,在於他會以真摯的目光直視說話者的眼睛回應,而我也試著扮演好一位細心傾聽的角色。他看待身為學弟也是好友的我有著高度的包容,他帶有渾然天成令人親近的氣質,有著憂鬱但卻極其溫柔善良,他說:「對於所有人,無論是已知抑或未知都帶有絕對的敬意。」

  為讀中文系埋下的第一顆種子是在國中時,因接觸中文課,加上想成為一位老師,那時的子恩其實沒有特別厲害的科目,平時就喜歡隨手記錄下文字,因緣際會之下,就選擇了中文系,且經歷了大考之後也是國文的成績最好,對國文這個科系的掌握也比較高,所以就決定繼續往這條路走下去,接著就順理成章地一路到現在。

  在大學以前子恩只是個依戀著「詩」的男孩,國中開始寫作,小時候並沒有參與過比賽,開始寫作的原因單純就是對於中文的喜愛,以及寫出自己每個階段的想法。他一開始懵懵懂懂,對於自己的作品能不能夠完美的成為一個作品出現在各種刊物,沒有太多的想像。

  但隨著愈發成熟,對於自己的期許也越來越高,在內心深處不斷的掙扎下,還要不要繼續創作的問題,悄悄的冒了出來。而受到身旁朋友的鼓勵,以及對於詩的熱愛和文字表達出的美感,他堅持了創作的勇氣。

  詩的意義告訴子恩,不應該間斷寫作,也不應該把這件事從自己的生命中拿出。

  當問及林子恩是否對於書籍有自己的偏食,也就是只閱讀「詩集」,他沈默了一會,告訴我:「這不叫偏食,而是專情。」詩對於林子恩而言,有時候是解決心靈上的困境,能夠救贖他的最後還是得回歸到詩上,因此不希望詩變成他的負擔或是壓力,被強迫規定要書寫什麼題材於他而言是反對的,林子恩希望所有作品都是從「心」出發的,當下的各個感悟都能成為創作很好的養分。在文學領域中專情於詩,走在文學的道路上,子恩認為偶然的相遇與對於文學的憧憬是缺一不可的,若是欠缺任何一項,他也許就不會將詩當成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未來是否會想投稿自己的作品呢?

  顧城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希望自己好看,但不希望別人看我。」

  這段文字前句是一個無愧於心的態度,殷勤的生活,也為生活付出了許多,從喜歡自己好看和喜歡別人看我,一個是去尋求自己覺得有價值的事物,無需透過別人的眼光來定義自身價值,以及應該要怎樣才算有成就;另一個是取得怎樣的成就,或是頭銜才是所謂「好看」的樣子。

  而子恩說:學會不去在意他人而為自己生活很難,這必須有一定的心靈韌度。認為好看的樣子應由自己決定就好,對於世俗的眼光都會帶有一定程度上的在乎。

當然會想要投稿,雖然得獎能帶來喜悅,但是不想被詩人這個身分框架住,以及需要比較多專業的建議,而現在的自己也還沒有到一定的火候,所以我想跟著我的作品成長到一個新的高度,再一併分享。

子恩也說:「詩人不只是一個身分,更是一個狀態,而他更只是一位喜歡記錄文字的人。」

  當然我自己偶爾也會想藉由文字抒發自己的想法,有些人可能會認為這類人是神祕或古怪的,但我們也會去買牛肉麵或是吃紅豆餅,也喜歡到處嚐鮮或是在生活中口出髒話,卸下了這個世俗所謂筆者的身分我們一樣是人,不希望大眾用特殊或是陌生的眼光去看待。 

  「敏感」是作家的一種通性,林子恩也是如此,看待任何事,情緒上或心理上的敏感,是他從小就展現出來的。有些長輩的眼裡或許會誤以為這是聰穎體貼,因為他對很多事情反應很細膩,等到後來自己才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他說對於各式各樣的情緒如此敏感,有時候也會覺得困擾,但相對於困擾有時候也會慶幸自己有這個能力。

  大部分人對於生活是帶有些許鈍感的,不知道生活正在經歷什麼樣的改變,時常會忽略自己身邊很尋常的一些事情。子恩只是觀察比較多,並把它寫出來,「你可能會驚訝於我的心思細膩,但這個能力既是上天給予的一種祝福,同時也可能是一種詛咒,但我並不會否定這個存在於本身的特質。」

對於中文系的學弟妹們有沒有想說什麼呢?

  其實這個想法,我相信遲早會有老師去傳承給你們的,但我一定要跟不管是接下來的學弟妹,或者是準備要進來的新生們說:「傳統科系已經漸漸式微,越來越少人會主動接觸這類科系,尤其是傳統文科。不管是中文系、歷史系甚至是外文系,不管是各種原因來到這個科系的學弟妹,既然來了就要對這個科系負責也對自己負責任,這是一份重擔,如果你不熱愛這份科系,當然你沒有必要去承受這一切,但如果可以,這是有必要去面對的,這是需要透過大家去承擔的。就連我們的教授,他們到現在都還在繼續為此努力的研究,或是寫論文。

  就是為了讓大家看到傳統科系存在的價值,那身為學生的我們當然有這個義務讓這個價值持續被看見,之後不管是守仁教授或是美蘭教授,各個教授都會跟你們傳承的。中文系的價值必須被傳承下去,很多學校的中文系,都已經跟其他系要併系了,但如果不想讓這件事發生,或者是你對於中文有一份驕傲的話,那你就要盡力不讓這件事發生。

  「傳承」這件事在我眼裡其實是相當沉重的一件字眼,但我認為子恩在這件事上絕對不是嘴巴上說說的。中文籃球系隊,一直以來都不是強隊,但子恩在維繫隊上成員關係一直都是很認真的。從我加入的那個夜晚起,子恩就帶給了我一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

子恩說:「即便我們實力不如人,但如果我們有熱情,那這樣這個系隊就有存在的價值。」

「中文帶給我的感動也是如此。」


我想從中文系隊到中文系的價值,只要身處其中的我們帶有熱情,這樣的我們與我們所在意的一切也就一定有其存在的意義。

  不知不覺,一罐罐啤酒隨著時間流逝,也早已入喉。

  所謂的訪談老早就結束,列舉的問題你問我答,顯得有些滑稽。當後半段卸下訪問者與受訪者的身份,作為一位學長與後輩的閒談,我沈溺於他侃侃而談對世界的理解、對人的透析,在他沈穩的思想中,我們乘著通往子恩內心的慢車,隨著酒精和子恩推薦的樂團ONE OK ROCK所Cover 的「Hello」,中文系的價值在某種意義上,也在我心中重新說了聲Hel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