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icle: JRR Tolkien and Metal Music
JRR Tolkien and Metal Music
魔戒只需一枚
——《指环王》与金属音乐
文/ DEMOGORGON & GLACIER
J. R. R. 托尔金(John Ronald Reuel Tolkien,1892-1973)是一位举世闻名的幻想小说作家,同时还被称为“一名金属音乐的先锋”。《霍比特人》(The Hobbit),《西奥麦里昂》(SILMARILLION)经由他魔法般的笔触获得生命并产生巨大影响,更令万众瞩目的还有:《魔戒》(Lord Of The Rings)。
斗转星移,《魔戒》终告登上银幕,这无疑将进一步拓展它的地位和影响。中文译本的同期上市也会令其在中国赢得它应得的尊敬。两年前首屈一指的德国力量金属乐团“盲目的守卫”(BLIND GUARDIAN)破天荒提出了为该部高成本电影创作配乐的请求,详加考查托尔金“一名金属先锋”名号的来历就变得颇有必要。接下来,大量事实将说明这绝非空穴来风。
音乐家从小说和电影当中汲取灵感早已广为人知,《魔戒》这部惊世骇俗的三部曲作为跻身世界文学宝库的首部幻想小说,备受金属创作者的推崇亦属顺理成章。英国进步摇滚先驱URIAH HEEP 1970年的巅峰之作《魔鬼与巫师》(Demons And Wizards)被很多人视为第一张托尔金式的专辑;硬摇滚和重金属鼻祖之一的“齐柏林飞艇”(LED ZEPPELIN)同样曾在接受采访时提及涉足《魔戒》的可能。乐团歌手罗伯特·普兰特说他和(吉它手)吉米·佩奇“会写些关于《魔戒》的歌”。此类作品散见于“齐柏林飞艇”的多张专辑,其中“漫游(Ramble On)”和“永远的战争(Battle Of Evermore)”两首歌曲因为使用了托尔金特有的词汇,[例如古鲁姆(Gollum),戒灵(Ringwraiths)和莫都(Mordor)]而成为最典型的例证。
Mine's a tale that can't be told.
My freedom I hold dear.
How years ago in days of old
When magic filled the air.
"Twas in the darkest depths of mordor
I met a girl so fair,
But gollum and the evil one
Crept up and slipped away with her."
——“Ramble On”(Led Zeppelin II)
七十年代,《魔戒》初告问市,尚未完全展示对金属的作用。时至今日,极端金属王国却已随处可见它的印记:队名、艺名、歌词甚至整个儿概念。或是改编,或是参考,音乐家们使用形形色色的手法表现着不尽相同的态度。
先是一些从托尔金小说获得歌曲创作题材的乐团,像瑞典“莫嘎那·拉菲”(MORGANA LEFAY,亚瑟王传说里的一名女巫)的“致伊森加德(To Isengard)”和“魔戒”;“盲目的守卫”的“魔戒”,“巴德之歌(THE BARD'S SONG)”以及“远方(Somewhere Far Beyond)”;英国“虚空”(德语:EWIGKEIT)的“哦,爱尔贝蕾斯(O Elbereth)”;挪威“悲伤”(TRISTANIA)的“Simbelmyne”……但是,受时间长度所限,单独的一两首曲目很难全面深入地再现原作意境,于是制作一整张完整唱片的概念专辑便应运而生。德国“暴雨女巫”(STORMWITCH)推出了《巫师的战争》(War Of The Wizards);“盲目的守卫”发表了《中洲的夜幕降临》(Nightfall In Middle-Earth);奥地利“林谷”(RIVENDELL)的《远古荣耀》(The Ancient Glory);法国“钢蛮族”(STEEL BARBARIANS)的《魔戒》;德国HROSSHARSGRANI《秘密的火》(The Secret Fire)……
更确凿无疑的是奥地利双人组合“召唤”(SUMMONING),一个完全蕴育于托尔金小说的音乐计划。《黑塔楼》(Lugburz),《米纳斯-莫古尔》(Minas Morgul),《多尔-古尔杜尔》(Dol Guldur)等五张专辑均为明证。
不像某些前述乐团讲述整本《魔戒》,也不像芬兰女歌剧歌手主唱的“夜愿”(NIGHTWISH)仿作自己的故事,“召唤”使用独创的恍惚(Trance)金属演奏原书中中洲的诗句和歌曲。史诗般的构架,蛛网样的迷离,“召唤”成功地再现了托尔金作品中更深也更持久的某些感觉。它超出音乐的范畴,为我们揭开白昼黑夜的寻常面纱,看到后面的黑暗和神秘。
另一方面,无数乐团和音乐人从《魔戒》中选取名称。即便不比“召唤”的丝丝入扣,寥寥几个托尔金创造的词语也足以为之镀上一定程度的神秘色彩,体现乐团的音乐方向。这是一个太过庞大以至无法列至尽头的名单:
“厄运山口”(AMON AMARTH),ANCALAGON,“阿拉桑”(ARATHORN);
“黑暗”[BURZUM,原名“乌鲁克”(URUK-HAI)];
“西力斯-戈哥”(CIRITH GORGOR,鬼魂关),“蜘蛛山口”(CIRITH UNGOL),格里希纳克伯爵(COUNT GRISHNACKH);
“达格莱德平原”(DAGORLAD),“度阿斯”(DUATH);
“爱尔贝蕾斯”(ELBERETH),“埃费尔”(EPHEL),EVEREVE;
“范冈”(FANGORN);
“盖拉德丽尔”(GALADRIEL),“刚多尔夫”(GANDALF,有两支),“高格罗斯平原”(GORGOROTH);
“伊森加德”(ISENGARD,也有两支);
“凯莱德-扎兰姆”(KHAZAD-DÛM);
“洛丝萝林”(LOTHLORIEN),“黑塔楼”;
“麦里昂”(MARILLION,SILMARILLION的缩略),“米纳斯-莫古尔”,“米纳斯-蒂里斯”(MINAS TIRITH),“莫拉农”(MORANNON),“莫都”,“莫高斯”(MORGOTH),“莫古尔”,“莫利亚”(MORIA);
“纳芝戈尔”(NAZGUL);
RHÛN,“林谷”;
SHADOW HOST,“沙格拉特”(SHAGRATH);
……
至此,托尔金的作品(尤其是《魔戒》)对金属无人可比的作用已勿庸置疑,可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浪漫主义属性是金属和托尔金小说相通的先决要素。他们一致关注于人类的精神与情感,而非现实主义者物质化和政治化的指向。浪漫主义作家倾向夸张善恶双方的冲突斗争,并且因为不推广“社会意识”而常受责难;与此同时,现实主义作家单单对生活中阴暗面的赤裸裸的描述与夸大却倍受称颂。音乐界情况亦如此一般:金属乐团总被诋毁为“不着边际”或是没有社会意识,其他音乐人则被冠以“时代特征”的颂辞。我不会赞同此类论断,因为我不相信歌曲和配乐演讲可以划上等号;艺术家也不是政治活动家——不可否认的确存在双重身份的人,但那是另一码事。更何况,我压根儿不认为金属适合现实主题。夸张是它的感人之处,也是它区别于其它音乐类型并且生存至今的必要条件。
《魔戒》多层次的文化深度和五彩斑斓的情绪特征同样足以引起金属音乐家们的共鸣。当同类作品多是萃取已有的神话传说为原型时,托尔金运用独立思维创造出一个与众不同的,有着诸多种族的世界,而且赋予他的中洲至为圆满的创造物——每个种族都有着各自迷人的历史、语言、文字甚至语法!“真实”文化的一切在托尔金虚构的世界中应有尽有!他拓展出一个与现实没有任何表面关联的平行世界,一个完美的想象整体。金属乐团敏锐的艺术气质旋即契合了这一点。正如“盲目的守卫”在一九九九年十月接受采访时说:“在乐团早期,托尔金一直是个重要影响。很大程度上音乐要多于歌词。……我相信每个深入故事的人都知道他/她在抵达那条辉煌旅途终点之前需面对多少种情绪、气味、画面和声音。我们使用这些感觉并将其转换进入音乐。”
情感也是浪漫主义文学作品与金属共同关注的焦点。任何一部浪漫主义作品都必定饱含喷薄四溢的真挚情感,而这是我们在现实中不能表现、无法体会或是被压抑了的。特别地,我们注意到《魔戒》的黑暗情绪借由黑暗金属那种“并不赞同我所听到学到的善恶判定”的态度寻得一种理想载体——书中险恶一方的名号于是倍受青睐。不论是燃起胸中热忱的重金属,令人流连忘返的进步金属,唤回哀伤悲恸的厄运金属,还是探究破坏与创建的黑暗金属,表现浪漫主义题材的手法都被运用得如此纯熟,令他者望尘莫及。
“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很显然,艺术品之所以受人关注通常缘于它们的超凡脱俗。假使在安全中找寻危险体验与刺激千真万确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则不论是以含蓄内敛还是以展露无疑的方式表现,阴暗一面都极有可能产生比玫瑰温床更为迷人的特色。固然有些难免作了宣传使用的幌子,昭然若揭的主题是根植于对看似触手可及的光明一面不可达至的彻骨失望。被基督教定下全部社会规则的西方,他们本身的传统——所有更为古老也更为接近自然法则的“异教”,因为在怀有民族自豪感与自尊心的新一代极端金属音乐家眼中有着明确的价值而得以重生,不啻于凤凰涅槃。《魔戒》和金属紧密联结的理由之充分即不言而喻。目的之外,他们还有审慎的手段。挪威单人乐团“黑暗”是个极好的例子,其创立者“格里希纳克伯爵”(Varg Vikernes)曾详细解释《魔戒》对自己的吸引力;
“(托尔金的故事里)有着大量北欧神话。我们曾沉迷于索隆以及他的命运,而不是霍比特人,那些愚蠢的小侏儒。我恨侏儒和精灵族。精灵族倒是正直,却有着典型犹太式的——傲慢。说,‘我们是被选定的。’因此我不喜欢他们。但你能见到Barad-Dur,索隆的塔;你也能见到Hlidskjalf,奥丁的塔;你能见到索隆遍视四方的眼,此后是奥丁的独目;力量的指环,还有奥丁的戒指德劳普尼尔(Draupnir);‘疏尔’(Troll)们如同典型的北欧狂战士,身材高大,在狂怒中战斗,而‘乌鲁克’就像ulfhethnar,身披狼皮外套的战士。狼的元素典型属于异教。因而我同情索隆。那也是我为何对玄秘主义发生兴趣的部分原因。因为它是一种所谓的‘阴暗’事物。我曾沉迷于被视作‘阴暗与邪恶’的索隆,因此我明白那得有联系。这也是我为何最喜欢这本书的原因,缘于那隐秘神话学的面纱。”
弥漫着“阴暗”浪漫主义黑色云朵的托尔金作品和金属音乐,不仅申述了对基本哲学命题的深邃思考,同时也混合了对丰厚传统文化的仰慕与复归意识……难道这一切竟然可以简单归结于“邪恶”一方吗?《魔戒》和金属为我们枯竭已久的思想打开一扇大门,门外是清新的空气,即便——黑暗。骑士、剑客,在艰辛旅途中探寻异域;文化、民族,在时光交错里激烈碰撞。摧毁一个王国是为了创建另一个,哪里存在统一的标准?!未来只有一个,魔戒只需一枚。大家各自划定自己的疆界,自然拥有一枚领导所有指环的指环,社会才能在一条囊括所有道路的道路上不断前进。
并不过分夸张,《魔戒》就是极端金属的魔戒之首。美国黑暗/死亡金属乐团“北极光”(AURORA BOREALIS)的歌曲“指环的战争(War Of The Rings)”中有一段歌词,可以一言以蔽之:
“这关于指环战争的故事如此道出……所有传说中最伟大的一次讲述。”
阴霾天空下“召唤”正借景抒情,带我们走入书页,到一个梦想破灭、化作飞灰的地方,到一个希望湮没、日光消逝的地方。前方山峦凝滞,绝无通途。我们久久迷失其间,倾听北风于冰凝的冬季,于阴影沉睡的莫都之地永远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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