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組黨前的一兩個月左右,中山站就已經從各方面接到該任務的情報,而各種不斷交代下來的先期準備工作,也都不斷持續在進行當中。其實現在我們只要再翻開當時的新聞資料來分析,就可以發現那個「組黨神話」的漏洞:
當時還是戒嚴時期,調查局對黨外人士的活動一向密切注意,當時組黨的情勢既然已經發展到公開舉辦說明會,黨綱、黨名都已萬事俱備的地步,調查局怎麼可能還會不對黨外人士的競選造勢活動嚴加監控,不去留意組黨籌備工作的進展?謝長廷公開對黨名發出問卷調查,調查局能夠不掌握這個警示性的情報嗎?更荒唐的是,還會讓他們在圓山飯店組黨完成之後,才發現已經措手不及,沒辦法預先阻止?這種天真說法,未免也把當時情治單位的監控能力,整個都看扁了。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高層有意要放水,讓黨外的組黨可以成功。這點可以從民進黨組黨之後,蔣經國於十月七日接受美國《華盛頓郵報》和《新聞週刊》記者訪問的時候,就率先預告了台灣將要解嚴以及開放黨禁的消息。而於十月十五日國民黨的中常會中,也很快的就通過了解嚴和開放黨禁的決議。
在真正組黨之前的密商階段,調查局必定早已經透過領導內線佈建的調查員,對整個情況有過全盤的掌控和演練,據當時任職台北市調查處處長的鄒紓予表示,調查局高層長官早在組黨之前便已完成整個沙盤推演,並在國賓飯店開了好幾個房間,在一個禮拜的時間之內,分別邀集各個重要的內線佈建,一一交付各自負責的任務,在所有的交付任務和組黨過程之中,都安裝了俗稱「小老鼠」的竊聽器,對整個過程加以全程監聽紀錄。
像籌備組黨時的所謂「十人小組」,費希平、傅正、黃爾璇、尤清、謝長廷、江鵬堅、張俊雄、周清玉、游錫堃和陳菊等人,除了其中兩位我還不能確定之外,其餘的人,經由我在工作上的接觸了解,都是由調查局和其他情治單位所領導的線民。調查局深度介入、全盤操縱整個組黨的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們中山站每個月都會接到總局指派下來的任務,在組黨的一個月之前,這些先前的準備工作,包括任務的分配、內線佈建的聯絡、情報的掌握、蒐情的方式、特殊狀況的應變等等,幾份有關的重要公文都已經下來了。每個可能掌握現場狀況的調查員,可能都只接到自己所負責的那部分任務,對於整個任務的全貌,也因所擔負任務的輕重有別而有不同程度的了解。而我也曾代表中山站,到中山分局去開過兩次聯警會議,那是由所有情治單位,包括官邸警衛隊、警備總部、憲兵隊等,所聯席參加的。
至於到了九二八組黨當天,現場一切的狀況既然都已經過沙盤推演,等於是在照表操課,當天中山站裡的電話和傳真機一直沒有間歇過,大家都在忙著接收、傳發來自組黨現場的情報,從整個任務的劃分而言,當時已經可以算是臨場應變、機動指揮、驗收成果的最後階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