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篇 第一节 漂亮姐姐
温存片刻,珊嘉轻轻拍了拍琼恩的头,“起来啦,”她娇嗔,“别一直压在我身上,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啊。”
“哦。”
琼恩连忙翻下身来,乖乖躺在旁边,但却依旧将她抱得紧紧的。珊嘉微微笑着,“你这样抱着,我怎么起来做晚餐?”
“让仆人做就是了。”
“那不行,今天你刚回家,我要让你尝尝姐姐新学的手艺。”
“好……但让我再抱一会。”
说是一会,结果琼恩抱着不放,磨磨蹭蹭又赖了半个多小时,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姐姐起身。“你累了,再睡一会,”珊嘉柔声说,“做好了叫你。”
“唔。”
珊嘉起身出了房间,轻轻把门带上,四周又回复了黑暗沉寂。琼恩确实有些倦了,躺在床上不想动弹,但也睡不着,过了片刻,索性也就穿衣起身,打算下楼去陪珊嘉。
刚刚穿上外套,正准备走出房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点微光在黑暗中闪烁,他有些奇怪,随手开了灯,发现是梳妆台上的一支长笛,通体乌黑,尾端镶嵌着一块小小的蓝宝石,刚才看见的亮光就是它发出的。琼恩此前进房间时,并没有看到它,应该是珊嘉带回来的。
琼恩拿起长笛仔细端详,发现是用夜沉木制成,材料算不上特别珍贵,但也不是凡品了,而且作工非常精致,价值绝对不菲。更重要的是,他一握在手中,顿时便清楚感觉到隐隐的魔力波动,里面显然蕴含了魔法。
琼恩凝视片刻,分析出是两个简单的祝福神术,没什么危险,略略放下心来,但随即又觉奇怪。这支长笛自然比不上自己准备送给珊嘉的夜风之笛,但也能算是贵重了,放在市场上出售,估计能卖到几百枚金币。阴魂城没有拖欠工资的习惯,公务员待遇还算丰厚,自己离城在外,薪水是定期发到珊嘉手中的,而且琼恩上次离城之前,将身上的大部份宝石也都留在家中,要买这支长笛倒也不是买不起,但这不像是珊嘉的作风啊。
兰尼斯特家历代平民,两人年幼时又父母去世,琼恩在学校里读书,珊嘉则独自艰难支撑家业,从来都是简朴惯了,纵然现在也没多少改变,看看房间里的陈设就知道。反倒是琼恩,因为多了一世的记忆,在这方面洒脱些,贫困的时候就节俭些,宽裕的时候就奢侈些,不那么在意。如果说珊嘉会花几百金币去买一支长笛,琼恩当然没什么意见,但确实有点惊讶就是了。
唔,也是件好事,这说明姐姐确实非常喜欢音乐,而且喜欢的乐器是长笛。这样一来,自己准备的礼物不就正合适么,一定会让她高兴的。
念及此处,琼恩也便不再多想,随手将长笛放下,走出房间,下楼去找珊嘉。
珊嘉正在厨房中忙碌,一边哼着歌一边在煎牛排,她已经脱去外套,上身穿着黑色的羊毛衫,下身同样是黑色长裤,腰间系着一件浅蓝色的围裙,简简单单的装束,窈窕性感,又透着几分温婉柔美,只是看见背影便让人有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琼恩悄悄走到身后将她抱住,珊嘉不曾听到脚步声,猝然之下吃了一惊,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将手里的铲子砸过去,总算反应得快,及时收住,“干嘛呢,”她嗔怪,“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乖一点。”
琼恩不说话,双臂环扣在珊嘉腰间,低头在她的后颈上密密亲吻。炽热的呼吸吹在娇嫩肌肤上,有些痒痒的,珊嘉格格娇笑,用空着的左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别闹,”她说,“姐姐要做饭呢。”
“可是我想抱着姐姐。”
“你这么抱着,我还怎么动啊,”珊嘉笑起来,“你的晚餐可就没着落了。”
“没事,”琼恩低声说,“我不吃晚餐……我吃姐姐。”
珊嘉转过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晚上睡觉再让你抱着,好不好,”她柔声说,“想抱多久就抱多久,姐姐又不是不让,干嘛这么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因为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抱过姐姐了呀。”
“那有没有抱过别的女孩子呢?”珊嘉反问。
“……抱过。”
“还算老实,”珊嘉瞥了他一眼,将平底锅里的牛排翻了个边,“对了,艾弥薇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
“她有事先去阿格拉隆了。”
“哦。”
珊嘉其实都未必知道阿格拉隆这地方是哪,但她也没追问,反正原本就是闲谈聊天,并不是真有什么目的性。她看看火候,将牛排盛到盘中,递给琼恩,“先端过去,别放在这里,另外,她们也回来了吧?”
“她们?”
“莫尼卡家的那对双胞胎,不是和你一起出发的吗,难道你这次没把她们带回来,还留在幽暗地域?”
“当然没有,她们现在应该就在家呢。”
“那请她们一起过来吃晚餐吧,”珊嘉说,“反正人不多,大家在一起也热闹些。”
琼恩有些踌躇,寻思着珊嘉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简单的邀请相聚,还是在暗示什么。就他而言,本能地不希望看见珊嘉和莫尼卡姐妹俩在一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但要反对的话,一时又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反而徒惹疑心。
算了,反正其实也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已。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躲了。说得好听点,这叫做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说得难听点……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
晚餐很丰盛,珊嘉的厨艺显然大有进步,也很符合琼恩的胃口,可惜他依旧有些食不甘味,因为心不在焉。
三个女孩子谈笑风生,看起来气氛十分融洽,但无形之间似乎也把他这个唯一的男性冷落了,琼恩对此倒没什么不满的,或者说求之不得,正好旁观。珊嘉完美地扮演着女主人的角色,仪态大方,热情周到,虽然只是素妆常服,却自有种华贵气度隐隐流露,光彩照人;芙蕾狄明显有点紧张,言语举止谨守礼仪,眼神不敢和珊嘉对视,总有些娇怯害羞的模样,反倒是芙莉娅神情坦然,若无其事,倒是让琼恩颇有些出乎意料,心想平时倒是有些小看她了。
总算支撑到晚宴结束,莫尼卡姐妹告辞,琼恩暗中长长舒了口气,先将她们送回家,再回来的时候,女仆已经在收拾餐桌,珊嘉却不见踪影,一问之下得知是沐浴更衣去了。琼恩便自己先上楼,进了姐姐的房间。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珊嘉裹着浴巾推门进来,看见琼恩在房间里,也不惊讶,随手扔过来一条毛巾。
“帮我把头发擦干。”她说。
珊嘉坐在梳妆台前,琼恩站在她背后,拿着毛巾小心地擦拭着。珊嘉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自幼养起来的,直垂腰际,细致柔顺,光洁如缎,漂亮自然是漂亮,但导致的一个生活上的麻烦,便是每次洗浴之后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来把头发弄干,否则第二天头就会疼。
“姐姐的头发好像又变长了很多呢。”
“是啊,”珊嘉说,“你这次出去,已经有一年零三个月了嘛,它自然也长长了很多。”
“对不起,姐姐,”琼恩低声说,“我也没想到这次居然会这么久。”
珊嘉笑起来,“没事,我又没怪你,随便聊天,那么紧张做什么。”
琼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对了,差点忘了,”他从旁边取过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来,“姐姐,十六岁生日快乐。”
珊嘉失笑,“我十七岁生日都过了。”
“我知道,所以要补送生日礼物嘛,这是十六岁的那份。”
珊嘉接过盒子,轻轻掀开,看见一条光华流溢的宝石珍珠项链,“很漂亮啊,”珊嘉欣赏着,“在哪买的?”
“我在幽暗地域的时候,请侏儒工匠定制的,”琼恩颇有些得意,“上面全都附了魔法,基本是我一手完成的。”
“特地为姐姐做的?”
“嗯。”
珊嘉拣起项链,指尖在每一枚宝石上轻轻滑过,“给姐姐说说看,都附了哪些魔法呢?”
琼恩于是一一介绍,“这枚星红石附有镜影术,紫水晶附有枭之洞察,翡翠附有熊之忍耐,紫玉附有隐身术……最后这枚钻石,每天可以激发一次治疗术。”
“那这四颗黑珍珠呢?”珊嘉问,提醒琼恩的遗漏。
“哦,它们就是单纯的装饰,没有附魔了,”琼恩嘻嘻笑着,“不用在意,姐姐,只是出于美观的角度来考虑。”
“这样比较美观?”珊嘉有些奇怪地看着八枚宝石中混杂着四颗黑色珍珠,总觉得有些不协调,但也没有多想什么。琼恩取过项链,仔细替她戴上。
“姐姐真美。”他由衷地说。
珊嘉甜甜一笑,对琼恩的这份礼物也颇为满意,“难道不应该还有一份吗?”她故意板着脸问,“这是十六岁生日的,那十七岁生日的呢?”
“放心,姐姐,当然准备了,”琼恩取过另一个长长的匣子来,“在这里。”
“这么长的是什么?”珊嘉有点奇怪。
“打开看看就知道,”琼恩说,“保证让姐姐满意。”
“是吗,我看看,”珊嘉打开匣子,顿时眼睛亮了一亮,“哇,好漂亮的长笛——咦,琼恩,你怎么会知道我正在学长笛啊?”
“这个,我们是姐弟嘛,所谓心有灵犀,”琼恩当然不会说其实是碰巧撞对,“而且我觉得像姐姐这样的美人儿,如果穿上长裙,吹奏长笛,那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画面了。”
珊嘉拿起长笛,放在唇边试着吹了几个音,轻轻点头,“很不错,”她评价,“看在这支长笛的份上,考虑这次要不要饶了你。”
“啊?饶了我?”琼恩莫名其妙,“姐姐,我做错什么了?”
“还跟我装傻?”珊嘉白了他一眼,“隔壁家那对姐妹是怎么回事?”
“那个……”
“别告诉我你没对她们下手,”珊嘉哼了一声,“而且,芙蕾狄就算了,反正也在意料之中,没料到连芙莉娅都被你祸害了——我没看错吧?”
“……没有。”
“以前没看出来呢,我弟弟居然是这么有魅力的男人,”珊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吃了妹妹不算,连姐姐也一并弄到手,难怪在外面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反正有她们陪着,每天一定过得很快乐吧。”
“姐姐,对不起啦。”
琼恩自知无法抵赖,索性软语恳求,珊嘉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仔细端详起这支夜风之笛来。琼恩看着珊嘉的侧脸,见她神色如常,从容自在,并没什么真正动怒的迹象,不觉有些奇怪,“姐姐,”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好像不怎么生气?”
“嗯?难道你希望我生气?”
“不是不是。”琼恩连忙否认。
“谁说我没生气的?”珊嘉执着长笛轻轻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告诉你:姐姐很生气!罚你今晚别睡了,给我讲故事。”
“讲故事?讲什么故事?”
“就讲你这一年多来的故事,”珊嘉说,“讲你在外面又偷偷勾搭了多少个女孩子,一五一十给我从实招来,不准有半点隐瞒。”
※※※
既然做了坏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只是给珊嘉讲讲故事,这已经是轻得不能再轻的处罚了,琼恩自然没有什么话说。
“姐姐,晚上冷,我们到床上去说好不好。”
“嗯。”
头发也已经基本都干了,珊嘉应了一声,从椅中站了起来,她原本是洗浴方出,身上只裹着一件浴巾,坐了这么久,不知不觉间也早就松开,这一起身就滑落了下来,整个人顿时一丝不挂地展露在琼恩面前。
十七岁的少女玉体,已经发育到了最完美的阶段,乌黑的长发如同流泻的锦缎,修长的颈项挂着宝石项链,精致柔和的线条,勾勒出饱满洋溢的青春活力。房间里的浅黄色灯光、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色,和无处不在的淡淡阴影交错在一起,编织成最美丽的画面,而少女的裸体便是这副画面的中心。无法用语言描绘,也无需关注具体的部位,只是单纯地看着,便会为之震撼,为之赞叹,心夺神移,魂牵梦绕,无法忘却。
琼恩脑中“砰”地一声,仿佛中了巨大的精神冲击,刹那间空白一片,所有的思维尽数停滞,各种想法念头全都抛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当场怔住了,直到珊嘉轻声低唤才回过神来。“小弟,看呆了?”少女盈盈笑着,“还不把姐姐抱到床上去,会感冒的。”
“啊……哦。”
琼恩慌忙将她抱起,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放下,珊嘉拉过毛毯盖在身上,拍了拍旁边的床单,“上来,”她说,“别站着。”
琼恩脱去外套,坐在姐姐旁边,珊嘉顺势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可爱地蜷缩起身体,裹在粉色的毛毯中,就像一只温柔的猫咪。“姐姐漂亮吗?”她突然问,“看你刚才都呆住了似的。”
“漂亮,”琼恩叹息一般地说,“漂亮得……就像梦一样。”
“有那么夸张吗?”珊嘉似乎有些不信,“女孩子的身体,你难道还看得少了,早应该看习惯了吧。”
“是,”琼恩承认,“但这是不一样的,她们是她们,姐姐是姐姐。”
“姐姐比她们漂亮?”
“当然,”琼恩说,“姐姐最漂亮。”
“艾弥薇呢?”珊嘉问,“姐姐比艾弥薇还漂亮吗?”
“这个么,”琼恩谨慎地选择着措辞,“艾弥薇她从小习武,多少总透着些刚健力道,姐姐身体的线条比较柔和,更像个女孩子……”
“那你是喜欢那种?刚健的,还是柔和的?”
琼恩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我喜欢姐姐。”他避重就轻地说。
“哦,可是如果我没记错,你从小就比较喜欢那种英武凛凛的女孩子吧,”珊嘉笑吟吟地看着他,“艾弥薇不正是你心目中最完美的憧憬吗?”
“我喜欢姐姐。”琼恩坚持。
“哪个姐姐?”珊嘉反问,“说不定你也会叫别的女孩子姐姐呢。”
“珊嘉,”琼恩定定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姐姐珊嘉。”
珊嘉嫣然一笑,“算啦,”她说,“来,给姐姐讲故事吧。”
星陨篇 第二节 最危险的局面
琼恩的故事很长,牵涉复杂,曲折多变,而且因为珊嘉对很多相关知识都比较缺乏,所以讲起来就更慢。一直过了凌晨零点,琼恩总算才大致说完,他怀疑其中很多地方珊嘉根本就没懂,尽管如此,少女还是听得很认真。
至少她记住了所有的女孩子。
“艾弥薇,神子;凛,龙女;莉法尔,吸血鬼;莎珞克,魅魔;维康尼亚,黑暗精灵——小弟,我真奇怪一件事,为什么你遇到的女孩子,都是这么……”她努力寻找了一个合适的词汇,“这么的‘非同寻常’呢,除了隔壁家的那对姐妹之外。”
“这个……或许我有凉宫春日的特质?”
“凉宫春日?”
“呃,玩笑,开玩笑而已。”
珊嘉也没有追问凉宫春日是什么东西,“看来你真应该要好好锻炼身体了,”她评价,“一二三四五,再加莫尼卡姐妹俩,一共是七个。一周有十天,你每天陪一个,需要七天,只有三天能休息。”
“姐姐,你算错了,”琼恩纠正,“是八个,不是七个。”
“还有谁?”
“还有,”琼恩低声说,“还有姐姐你啊。”
珊嘉瞥着他,“我和她们一样吗?”
感受到眼光中凛凛的寒意,琼恩下意识地蜷缩身体,仿佛想要把自己变矮变小,躲开姐姐的视线。
“不用蜷了,你这么大,再怎么蜷也躲不到哪里去,”珊嘉拍了拍他的大腿,“坐好,别乱动。”
“哦。”
琼恩乖乖履行着枕头的作用,让姐姐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那位叫莉法尔的女孩子很有意思,”珊嘉说,“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呢。”
“我是想,但她不愿意呀。”
“她哪里不愿意?”珊嘉反问,“一个女孩子,除非脑筋不正常,否则谁真愿意住在一群亡灵中间?明明是你没诚意,对方自然就说算了。”
“我哪里没诚意了……”
“那她问你是不是在追求她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是’呢?”
琼恩沉默,无言以对。
珊嘉说得没错,当时在烛堡,他发出邀请,莉法尔原本应该是已经有所动心的。之所以拒绝,关键就在于最后那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琼恩?算是你在追求我吗?”
如果琼恩当时说“是”,那么莉法尔应该有很大的可能会点头答应,但他却犹豫了,给出另外的答案,一个客气、礼貌但却隐隐带着疏远的答案。以莉法尔的聪明和自尊,自然不屑于接受这种“善意”,拒绝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琼恩不是笨蛋,不至于连女孩子的这点心思都不懂,但世界上的事情,知道不等于就能做得到。他很清楚莉法尔当时希望听到的回答是什么,然而他没法说出口……
“为什么呢,小弟,”珊嘉说,“你应该挺喜欢她的呀,说追求她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不一样,姐姐,”琼恩摇头,“同样的词,在不同的时候,和不同的人说,那是有不同意思的。我如果说追求她,那意思应该就是说我喜欢她,把她看得比别人都重要,独一无二——至少是带有这样的意味在其中。但实际上……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但你可以说是啊,”珊嘉说,“女孩子本来就是应该要哄的。别告诉我说,你从来没骗过女孩子。”
“骗过,”琼恩低声说,“而且骗过很多,但她是不一样的,我没办法骗她,不想对她说谎。”
“不想骗她,那就坦白承认啊。你还有其他喜欢的女孩子,但你也喜欢她,问她愿不愿意接受——这么说不行么?”
“……姐姐,别取笑我啦,”琼恩叹气,“我如果说这种话,算是侮辱她呢,还是在嘲笑自己呢。”
珊嘉一笑,没有再继续追究,“艾弥薇去了阿格拉隆?”她转移了话题。
“嗯。”
“生你的气了?”
“呃,应该不是吧,”琼恩有些不太确定地说,“她说有事……”
“很急的事情?迫在眉睫,分秒必争?”
“那倒也不至于,龙狂的发作毕竟还有几个月呢。”
“那她为什么不再等两天,至少等你的生日过了再走呢?”珊嘉轻声说,“好像也没有为你准备生日礼物吧。或者,她忘了?”
“姐姐!”
琼恩的口气有些埋怨,珊嘉冷笑了一声,“怎么,不高兴了?”她反问,“你在外面到处勾引女孩子,做了那么多让人生气的事情,有没有考虑过姐姐的感受?如今回到家来,姐姐说几句,你就受不了了?”
“……对不起。”
“算啦,”珊嘉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事情呢。”
“嗯。”
琼恩躺下来,将姐姐抱在怀中,珊嘉枕在他的臂弯里,脸贴着弟弟的胸口。“对了,小弟,”她闭着眼睛,仿佛低声呢喃,口齿有些不太清楚,“你这次出门,遇到过的最危险的局面,是哪一次?”
“最危险的局面?”
琼恩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一年多来四处奔波,要说危险确实遭遇了不少,生死悬于一线的情形都有好几次。例如在瓜理德斯城,进攻第四家族的时候,一路危险重重,其间中了对方巫师的一记暗夜抚摸,要不是有影火在,估计当场就挂了;在伊卡沙城的时候,罗丝以伊莉雅为容器圣者降临,险些被拖进她的深坑魔网里去;在深渊断域镇的时候,遇上萨马斯特,老巫妖抓了梅菲斯做人质,琼恩设计反击,侥幸得手,也算是九死一生。如此种种,可以列举一堆出来,但所有的这些,似乎都还算不上“最”危险。
“最危险的局面,应该是在阿斯卡特拉那次吧,”琼恩说,“当时我和维康尼亚抓了那个苏伦牧师,结果被艾弥薇堵在门口……姐姐你别笑话,我现在想起来,背后都还隐隐冒冷汗,心有余悸。”
“那次啊,”珊嘉含含糊糊地说,“那次你不是骗过去了么。”
“急中生智,侥幸躲过,”琼恩苦笑,“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我宁可去和萨马斯特决斗,也不想再遇到这种情况了。”
“看你说的,艾弥薇有那么可怕么,”珊嘉格格娇笑,“琼恩,那姐姐问个问题啊。假如当时不是艾弥薇找上门来,是姐姐的话,你会害怕么?”
“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珊嘉的声音中,一缕寒意凛起。
“因为姐姐应该不会因为我做这种事情而生气吧,至少不会特别生气,”琼恩说,“姐姐和艾弥薇不一样嘛。”
“那如果有一件事情,姐姐知道了会特别特别生气,但你还是偷偷做了。现在眼看要被姐姐发现了,你会不会很害怕啊。”
“当然会。”
“会害怕到什么程度呢?”
“会……”琼恩低声说,“会害怕得希望死掉吧。”
“害怕得希望死掉?”珊嘉不解,“为什么?”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只有死掉才能逃避。”
珊嘉噗嗤一笑,“想得美。”
“嗯?”
琼恩以为珊嘉还有下文,等了半天没反应,低头一看,发现姐姐已经睡着,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房间里听起来格外安详,淡淡的体香沁入心脾,清幽中带着一丝丝冰甜,是阴影兰的味道。珊嘉容颜秀丽,五官清晰,在黑暗中看起来面部轮廓尤其鲜明,嘴角上翘扬起,含着浅浅笑意,神情温婉恬静,眉宇之间却隐隐透着刚强坚毅,正是这种妩媚与英武兼具的气质,让琼恩沉迷至今,恋恋不忘。
他低下头,在珊嘉的唇上轻轻亲吻,然后也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上,琼恩醒来的时候,发现珊嘉已经穿好衣服,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窗外才刚刚发白,看看床头的沙漏,才刚过六点钟而已。
“姐姐,干嘛起这么早,”他含糊不清地说,“再多睡会吧。”
“我习惯了这时候醒,”珊嘉走过来,温柔抚摸着他的脸,“你继续睡,早晨好了我来叫你。”
“唔。”
若在平时,琼恩其实也该起床了,但如今回到家中,睡在姐姐的床上,盖着姐姐的毛毯,整个人都被珊嘉的气息包裹着,便有些舍不得离开。赖了一会,珊嘉下楼去准备早晨,琼恩也爬了起来,穿衣洗漱,同时开始每天例行的准备魔法。
早晨的时候,琼恩问起珊嘉有关音乐学院的事情。
“你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在家里,又没什么事情,闲得无聊,”珊嘉解释,“后来在去年月亮节的时候,我去神殿参与庆典,被音乐学院的一位教授看中,劝我进学院学习。我想学点东西不错,也正好打发时间,就答应了。”
月亮节是莎尔教会的圣日,每年的这个时候,牧师们都要举行名为“光明终结”的盛大仪式取悦女神,音乐演奏自然是必不可少。珊嘉此前随芙莉娅参加过几次教会的小规模庆典,展现出了优秀的音乐天赋,被安排进了乐队吹奏长笛,恰好被前来参加庆典的音乐学院教授看中,慧眼识金,推荐她进了学院。
音乐学院和巫师学院不同,规矩相对宽松很多,无需住校,上课时间是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午餐是学院免费供应。每周一至周八上课,周九和周十两天休息——其实这些都只是纸面上的规矩,迟到、早退、旷课一概没关系,校方并不强制你学习,反正他们又不收学费。不过珊嘉是好学生,自从入校以来,从无缺勤记录,堪称模范。
“那姐姐学的是长笛?”
“嗯,”珊嘉点点头,“试过很多种乐器,相比起来最喜欢长笛,而且教授们也都这么说,说我在长笛上极有天赋,”她有些羞涩地脸红,“我自己也这么觉得,长笛握在手中,就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很多特别深奥的曲谱,同学往往要学上几个星期,我只要扫一眼就能流畅地吹奏出来,分毫不错;很多艰深的技巧,我明明从没练过,但一学就通,一说就懂,就好像……就好像生来就会似的。”
“这叫‘宿慧’。”琼恩说,用的自然是汉语。
“宿慧?”珊嘉重复着这个词的发音,“什么意思?”
“这是伊玛斯卡语里的一个词,”琼恩解释,“意思就是指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们还有一句谚语,说‘书到今生读已迟’,也是指这个意思了。”
“这样啊。”
和弟弟谈起自己得意的事情,珊嘉自然兴致颇高,又说了些学校里的情况,“对了,”她说,“仲冬节的时候,学校里会举行期末考试,到时候记得来给姐姐加油哦。”
“嗯,”琼恩点头,“姐姐一定会拿第一的。”
珊嘉甜甜笑着,低头去切牛排,琼恩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姐姐,你们学校里,有关于吟游诗人这方面的课程或者训练么?”
“吟游诗人?”珊嘉怔了怔,她当然也是懂这个词的意思的,“好像没有吧,那应该属于巫师学院的课程才对,我们只是教很平常的音乐,不涉及魔法的。”
“没有么。”琼恩有些失望,从芙蕾狄口中,他得知莎尔教会中有一位夜视者评价珊嘉有成为吟游诗人的天赋,原本是抱了很大期待的,希望姐姐能够在这方面有所发展。然而如今看来,音乐学院并没有这方面的培训和教育,珊嘉虽然已经学习了一年,但掌握的只是“正常”的音乐技能,并不涉及超自然的魔法范畴。
吟游诗人要求极高的音乐天赋,但反过来说,并不是有了一流的音乐天赋,就一定能成为吟游诗人,逆命题是未必成立的。而且就算有成为吟游诗人的潜质,那也得要引导,要训练的,再完美的璞玉,也得适当雕琢才能成器……但问题是,现在连怎么入门都不知道啊。
如果说正常的巫师教学,琼恩都能勉强担任,他好歹也是高阶巫师了,虽然魔网进境速度太快,有“拔苗助长”的嫌疑,根基底蕴非常不牢固,仅以掌握的法术来说,他连自己专业精研的变化学派都还没学全,更别提其他学派。但不管怎么说,琼恩总是经受过严格系统的训练,是科班出生,要引导初学者入门还是没问题的。然而吟游诗人虽然也属于“巫师”,但却是非常特殊的一类,使用的方式,运转的途经,操作的手法,都和普通巫师大相迥异,琼恩自己都是半点不懂,更没法教珊嘉。
“从哪里找个吟游诗人来教姐姐呢,”琼恩思索着,“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巫师一大群,术士也有,吟游诗人却半个都不见……或者从哪里弄点教材来让姐姐自学?”
魔法这种深奥复杂的技艺,当然是面对面的指导传授比较好,看教材自学效果很差,往往还有一大堆问题,甚至会有危险,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问题是,就算是教材,琼恩也不知道哪里会有……
正盘算着,珊嘉说话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她奇怪,“吟游诗人……难道你认为我有这种天赋?”
“我是比较期望啦,”琼恩含糊地说,事情还没完全确定之前,他不想给姐姐太高的期望,免得万一落空反而沮丧,“我是想,姐姐既然在音乐上这么有天赋,说不定能够成为吟游诗人,那样的话,以后我有什么任务要出门,姐姐就能陪在我身边了。”
珊嘉脸色一凝,微微点头,显然被琼恩这句话打动了,“有空我向教授打听一下看看,”她最后说,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我得去学校了,你乖乖在家休息。”
“我送姐姐。”
“不用,”珊嘉起身穿上外套,“你不也有自己的事情么。真有空的话,去多陪陪芙蕾狄。”
“啊。”
“啊什么?”珊嘉瞥了他一眼,“你是个男孩子,既然要了,那就得负责,对人家好点,别总那么不放在心上,”她轻轻摇头,“琼恩,我劝一句,再柔顺的女孩子,那也是有脾气的,我可不想哪一天看到自己弟弟被人追杀。”
星陨篇 第三节 意外的相遇
听到姐姐的警告,琼恩连忙低头表示虚心接受……事实上也没有不接受的道理。珊嘉这其实是给了他机会,允许他名正言顺地去偷吃,倘若还不识相,难不成要她大发雌威,勒令自己和芙蕾狄断绝来往才欣然从命么,那自己就真是犯贱了。
抬起头来,珊嘉已经准备出发,她穿着黑色天鹅绒衬衫和长裤,因为天气比较冷,外面又套了一件风衣,脖颈上挂着宝石项链,长发用丝带系着,别着白色发卡,手中提着袋子,里面装着教材和一支长笛,琼恩扫了一眼,发现是昨天看见的那支夜沉木长笛,不由得有些奇怪。
“姐姐,怎么不用我送的那支夜风之笛?”他问,“难道不喜欢?我觉得它比你这支音质更好啊。”
“哦,这个啊,”珊嘉低头看了看,“不是啦,这支长笛是学院里配发的,上课必须用它,不让学生自己带乐器,否则不方便统一教学嘛,”她笑了笑,“你送的东西,姐姐怎么可能不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呢。晚上姐姐用它吹曲子给你听好不好。”
“好。”
“那就好,在家乖乖的。”
珊嘉出门去音乐学院,家里顿时安静下来,琼恩回到自己房间里,取出魔法书温习了一会,又翻了翻从烛堡抄录来的那些资料,渐渐觉得有些无聊。他这次是回城述职,已经去报过到,但一时也没人来招他前去,估计会让他在家休息两天再说,反正已经是年底了,再过几天就是1374DR。他躺在宽大的椅中,望着窗外的树冠,默默寻思着自己的未来,考虑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但全无半点头绪。
说起来,自己还真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琼恩如此自嘲着。他有聪明才智,也有能力本事,思维敏锐,记忆力不错,和人相处打交道也没什么障碍,心态总是保持得很好,无论何时何地,不急不燥,不慌不乱,再烦杂的局面再混乱的处境,他也能立刻镇定下来,沉着应付——所有的这些,都能算得上是优秀的品质,但却还欠缺了最关键的部分。
就是强烈而明确的目标。
有些人把它叫梦想,有些人把它叫野心,还有人把它叫执着,诸如此类,反正就是这个意思。要想成就点事业,这是必不可少的要素,否则终究难成气候,这个道理琼恩自然是懂的,无奈懂归懂,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本质而言,琼恩其实是个随波逐流的人,没有什么真正的梦想和执着。就算拥有超卓的天赋和才华,他也未必有兴趣去努力把它们发挥到极致,赢得最多的回报——他更有可能是漫不经心地浪费掉。打个简单的比方,假设琼恩拥有商业上的天才,倘若竭尽全力,付出十二分的努力,他便能成为世界首富;那么他往往只会付出七八分的努力,能够让自己生活舒适、衣食无忧,那也就差不多足够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适意便可,何必过分强求。
这种心态不能说有问题,但显然不适合成就真正的事业。古往今来,所有能成就伟业的,无一不是心志坚毅如铁,目标确定不移,狂热、执着、勇往直前,虽九死而不悔——琼恩恰恰就缺乏这种素质,他太“冷淡”了。
以目前的状况而论,他也算是小有成就,身份、地位、实力、美人,样样都还不错,虽然说不上出类拔萃,但也远超寻常了,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他最初的预期。如果换了个人,或许便会再接再励,继续前进,不说开国称帝,雄霸天下,至少也要成为举世无双,第一英雄之类,甚至封神成圣,永恒不朽。然而对于琼恩而言,如果要问他此刻最大的梦想是什么,他大概便会回答说“成为大奥术师,造一座自己的浮空城,让所有喜欢的女孩子都住在里面,悠闲度过此生。”
如此而已。
便是这个梦想,他也并没有当真就迫切地追求,去着手实施。他想建一座自己的浮空城,但他也没有去埋头钻研具体的方法步骤,没有现在就着手做准备。反正要想建立浮空城,先决条件是自己成为大奥术师,这点是确定的——既然如此,那就等自己成了大奥术师再说,反正现在还早,不必着急。
“干,自己这个样子可不行啊,”他自责着,“太懒散了。”
好吧,那就变得积极点,年轻人么,就要有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
太长远的目标,暂时先不用去管,解决眼前面临的问题再说。至于自己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首先自然是要推倒姐姐,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或者说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琼恩真想动手的话,今天晚上估计就能真正占有珊嘉,姐姐应该也不会拒绝,但这样比较没意思,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要有情调,有气氛,毕竟是最珍爱的姐姐,不能草率马虎。其次么,是要摆平姐姐和其他女孩子的关系,换句话说就是维护后宫的和谐,这件事情自然很重要,但有些无从着手,只能顺其自然,静观其变。其他的……唔,别的其实都可以暂且放在一边,目前最最要紧的,应该就是赶快让珊嘉成为吟游诗人,了却掉一直以来的心病。
可是,从哪里开始着手呢。
琼恩头疼起来,要做一件事情,不怕它艰难繁琐,就怕茫无头绪,毫无门道可循。倘若是在别处,还可以考虑去酒馆打听传闻,去游荡者公会购买信息,或者去知识之神欧格玛的神殿里咨询之类,然而阴魂城是个封闭、森严、沉寂并且死板的地方,既没有冒险者聚集的酒馆,也没有什么游荡者公会,更没有欧格玛神殿,只有夜女士的“阴影之厅”——莎尔是隐秘之神,想从她的教会那里获取信息……算了吧,别开玩笑了。
要想获取知识,全大陆的最佳地点无过于烛堡。然而自己在烛堡那几天,忙着收集伊玛斯卡的资料,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差劲,太差劲了。
唔,不过这么一说,琼恩倒是突然想起来,阴魂城至少还是有图书馆的,毕竟也是传承千年的文明,虽然比不上烛堡那样藏书丰富,资料浩瀚,但也不妨去翻翻看,查查资料,或许能有什么发现。还可以问问芙蕾狄和芙莉娅,毕竟莫尼卡是巫师世家,可能会提供点线索之类。
这么一想,方向便渐渐明晰,琼恩也不迟疑,立刻穿上外套,动身出门。
※※※
阴魂城有四座图书馆,其中第一图书馆是王室专用,琼恩没资格进去,第四图书馆向全城市民开放,也不会有什么真正有价值的资料,至少肯定不会有关于吟游诗人的教程,第二、第三图书馆倒是为贵族开设的,或许能有些东西。说起来,自己在这城里住了十几年,还从没去过呢,是不是应该找个向导。
珊嘉可能有吟游诗人的天赋,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到处声张,不过莫尼卡姐妹已经是知情者,也就无所谓了。琼恩走到隔壁宅院,芙蕾狄正在院中浇花,看见他过来,高高兴兴地放下水壶,扑到怀里。
“你姐姐呢?”琼恩揽着她,轻轻抚摸秀发,随口问了句。
“她去神殿了。”
“哦,你现在有空么,”琼恩说,“陪我去一趟图书馆。”
“好啊,”芙蕾狄点头,“等五分钟行么,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就好。”
“五分钟怎么够,”琼恩笑了笑,“女孩子出门,至少需要半小时的准备。我又不着急,你去吧。”
十五分钟之后,芙蕾狄换好衣服,随着琼恩出门,因为是在城里,她没有像平时那样穿巫师袍,上身是一件深灰色羊绒衬衫,下身黑白方格短裙和黑色长靴,外面再套着白色风衣,看起来既素净又干练,倒是平添了几分英气。
“好看吗?”她问。
“好看,”琼恩点头,“从没见你这么穿过呢,有点眼前一亮的感觉。”
“新学的,”芙蕾狄说,“我看珊嘉姐姐经常就这么穿,所以模仿一下。”
琼恩笑起来,“干嘛模仿她啊。”
“知道你喜欢嘛,你一向喜欢英气的女孩子。”
琼恩捏捏她的脸蛋,“谁说的,我也喜欢温柔乖巧的,就像你这样。”
芙蕾狄笑笑,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你去图书馆干嘛呢,”她问,“查资料?”
“当然。”
“哪方面的资料?”
“有关吟游诗人这方面的,”琼恩说,“想多了解点。”
芙蕾狄哦了一声,明白了琼恩的意思,“珊嘉姐姐不是在音乐学院里么,”她有些奇怪,“难道不教这些?”
“不教,”琼恩说,“她说学院里教的都是普通的音乐知识,不涉及魔法。”
“是吗?我好像以前听说音乐学院里也是有这种课程的,”芙蕾狄微微皱眉,想了一想,“没什么印象了,不记得听谁说的……可能我记错了吧。也是,这应该属于巫师学院的教学范畴,毕竟其实是魔法了。”
“我们在学校里的时候,好像也没听说有开这门课程,”琼恩说,“那些教授里,也没听说有谁是吟游诗人的。”
“是啊。”芙蕾狄点头。
“你知道城里有谁是吟游诗人么?”琼恩随口问,“就算不能登门求教,说不定也能多了解点线索。”
芙蕾狄摇摇头,“没有,”她说,“城里比较著名的巫师世家,我多少也都了解些,没听说有谁是吟游诗人的。术士我都知道几个,吟游诗人……没有。”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吟游诗人和术士都是属于巫师中的异类和特例,而且相比起来,吟游诗人比术士更加罕见。术士的天赋,依赖的是“神秘”的血脉,例如巨龙,而且也是可以以“血脉”为凭依而传承的,便如凛有龙脉,是术士,那么她的后代也有龙脉,也就有很高的可能性会成为术士,所以历史上也会形成所谓的“术士家族”;但吟游诗人的天赋,却更加神秘,无从捉摸,和血脉关系不大,也根本无法遗传继承,完全就是看运气。
阴魂城如今人口近四万,巫师超过千名,长期的“精英化”培训和淘汰,高阶巫师也有近两百名,放眼整个大陆,魔法实力首屈一指。纵然如此,全城想要找出一个魔法学意义上的“吟游诗人”,却也是难之又难。
“现在是没有,不过我记得小时候听父亲无意间说起,阴魂城历史上,也是曾经出现过吟游诗人的,而且是很优秀的那种,”芙蕾狄补充了一句,“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当时还小,也没太在意,没有多问。”
“是,我也好像听过这种说法,”琼恩说,“既然曾经有吟游诗人,那总该会留下些记载,所以我考虑去图书馆翻翻,说不定会发现点什么。”
※※※
出乎意料的是,琼恩和芙蕾狄在第二图书馆里埋头翻找了整整一上午,最终却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发现。既没有找到吟游诗人的培训教材,也没找到历史记载,甚至没有任何一份资料上提及“阴魂城曾经出现过吟游诗人”,简而言之,就是一无所获。
“真奇怪,”琼恩皱眉,“难不成我们都记错了?”
一个人记忆出错很正常,但两个人都有相同的错误印象,那就有点蹊跷了。尽管如此,他们也无处查证,芙蕾狄记得是小时候听父亲说的——她父亲早已经去世了,没法再来对证,至于琼恩,他自己都不记得是在哪里,在什么时候听谁说的,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个印象而已。
简单弄了点午餐,两人继续奋战,直到下午三点钟,他们几乎把第二图书馆全翻遍了,最终也还是两手空空,琼恩不免有些沮丧。“没关系,”芙蕾狄安慰,“还有第三图书馆,我们再去找。”
“今天就算了,”琼恩说,“明天吧,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走出图书馆,琼恩站在台阶上看了看天色,“芙蕾狄,”他对身旁少女说,“我们去逛街好不好。”
芙蕾狄怔了怔,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吗?”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琼恩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得我好像从没陪过你似的。”
“不是啦,”小女孩低声说,“人家以为……以为你难得回家,要多陪珊嘉姐姐嘛。”
琼恩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微微疼痛。
“傻丫头,”他低声说,“别说这种话好不好。”
“对不起,我……”
她的嘴唇被轻轻封住,后面的话就没能说出口。半分钟后,琼恩结束了这个长长的吻,双手捧着少女的俏脸,定定地凝视着她,“我要对你好一点,”他像是自嘲地说,“否则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现在已经很好了呀。”
“那就更好一点。”
芙蕾狄目光低垂,“嗯。”她轻声答应。
军事化管理的阴魂城,其实并不是个逛街的好地方,虽然有市场有商店,但半点谈不上繁华,风景虽然还不错,毕竟是千年古城,但就这么大地方,琼恩和芙蕾狄都是从小在此长大,生活了十几年,早就看习惯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毫无新鲜感。好在两人都不怎么在意这些,牵着手随意走走,说说往事,自然心情愉快。
“图书馆里查不到资料也不要紧。我老师说要来一趟阴魂城,应该也就在这几天,”琼恩说,“到时候正好问问他。”
“他是吟游诗人?”
“他,算了吧,”琼恩笑起来,“估计半点音乐细胞都没有,但他总是活了几千年的大奥术师,见识广博,或许能给些指点。”
芙蕾狄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一怔,像是看见了什么。琼恩有些奇怪,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前方有个青年男子正朝他们迎面走过来。
“下午好,莫尼卡小姐,”他彬彬有礼地向芙蕾狄点头行礼,然后将目光转向琼恩,“好久不见,兰尼斯特。”
琼恩扬了扬眉,露出微微笑意,“下午好,库肯,”他说,“确实很久不见了。”
星陨篇 第四节 琼恩的承诺
站在琼恩和芙蕾狄面前的青年男子,剑眉斜挑,目光炯炯,鼻子有些鹰钩,让原本温和的面部稍稍增添了几分阴骘,左耳上穿了一只金环,又带有些嬉皮风格,但整个人长身挺立,顾盼之间自有一种不凡气派,神采飞扬,不是别人,正是琼恩当年在巫师学院中的同学库肯。
走在街上,偶遇老同学,按道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双方显然都没有什么庆祝拥抱的意思,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静静站着,彼此打量着对方。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们的关系算不上很好,毕竟是竞争对手,但也谈不上恶劣;后来毕业考试,最后是两人对决,库肯胜出,取得了进入奥术师学院深造的资格,琼恩落败,开始了四处奔波的旅程,两人便再也没见过面。如果这么算起来的话,交情谈不上,仇怨倒有些,尤其是,琼恩现在搞上了他的未婚妻芙莉娅。
当然,琼恩真正搞上芙莉娅,是前不久刚刚发生的事情,昨天下午他们才回到阴魂城,按道理消息不会传得这么快,库肯应该还不知道……
“等一下,他不会把我身边的芙蕾狄误认成了芙莉娅吧。”
这倒是很有可能,双胞胎长得太像了,芙蕾狄今天穿的又是家居常服,而且还刻意模仿珊嘉,风格有些偏英气,不是平常那种娇柔温婉,反而和芙莉娅比较接近。库肯如果认错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半点也不奇怪。
念及此处,琼恩正待解释,随即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对方认错也好,没认错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反正自己已经搞上了芙莉娅,这是事实,库肯就算现在不知道,再过几天也会知道,迟早会发生这种局面,也就无所谓了。
大不了,来一场决斗就是。
抱着这种想法,他开始仔细打量起对方,打算尽可能分析判断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来,让自己对这位两年不见的老同学增加点了解。库肯的相貌和记忆中没有什么差别,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琼恩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像是发生了某种改变似的,但具体要说哪地方变了,他又说不出来,勉强形容的话,就是对方似乎变得有点“黯淡”……这真是个奇怪的形容。
和琼恩一样,库肯也穿着长袍,外罩斗篷,标准的巫师装束,但式样有些不太一致。琼恩的服饰是阴魂城配发,黑色长袍,灰色斗篷,库肯的巫师袍和斗篷却都是灰色的——这种颜色上的差异,在外人眼中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琼恩或者芙蕾狄这种阴魂城长大的巫师而言,就是一种清楚的意味和表征。
阴魂城是个等级森严,位阶分明的地方,对服饰的式样、颜色也都是有规定的,比如说同样是巫师袍,灰色就比黑色高级。琼恩就只够资格穿黑袍,而像阴魂王子们,无论是布雷纳斯,是玛提克、瓦提克双胞胎兄弟,全都是灰袍加灰色斗篷,显示了地位上的差异。当然,规矩是向下兼容的,也就是说高阶者可以穿低阶者的服饰,阴魂王子们如果愿意的话,尽可以穿黑袍,这叫做“谦逊”,没有任何问题;反过来说,低阶者就不能穿高阶者的服饰,琼恩倘若擅自穿灰袍的话,那就叫“逾制”了,虽然不算什么大罪,多少也会有麻烦。
至于高阶者和低阶者的界线在哪里,判断标准是什么,是魔法的造诣?是公职地位?家世背景?琼恩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一点:当你有资格穿灰袍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人来通知你——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来通知琼恩,所以他还是不够资格。
琼恩相信库肯不会无缘无故招惹麻烦,他既然敢穿着灰袍招摇过市,那就肯定是意味着他已经有了这个资格。也就是说,两年不见,这家伙……大有进步啊。
意识到这一点,琼恩暗自警惕起来。双方随口交谈着,说了几句闲话,库肯主动告辞,“后会有期,兰尼斯特,”他盯着琼恩的眼睛,“我相信我们会再次见面。”
是吗,我可不想和你重逢。
搞上别人的未婚妻,虽然琼恩不会觉得羞愧,终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能够避免和那个冤大头见面,他还是会很高兴的。但如今对方已经主动找上门来……那也只能接着了。
库肯稍稍躬身,从两人身侧走过,转上一条小路很快消失不见。琼恩等他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耸了耸肩,转过望向芙蕾狄,发现小女孩也正看着他。
“琼恩,我……”
琼恩摆摆手,打断她的话,他知道芙蕾狄看见库肯,又想起昔日往事。当年毕业考试的时候,芙蕾狄被父亲严令,最后关头倒戈,以至琼恩输给了库肯。对于这件事情,琼恩其实已经早已看淡,不放在心上,芙蕾狄却一直不能释怀,念念不忘,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琼恩。甚至说得诛心一点,她这般乖巧柔顺,曲意逢迎,固然是因为爱恋琼恩,却也未尝没有些愧疚之意在其中。琼恩并不喜欢如此,但世界上有些东西,彼此心知肚明,就是没法摆在明面上直说,反而会伤了感情,只能罢了。
“没想到居然会碰到他,”琼恩笑着对芙蕾狄说,“对了,这是哪里?走着走着我都不认识路了。”
芙蕾狄朝四周看看,“这里……咦,那边就是音乐学院了,”她指了指东边,“那座白色的塔尖,就是学院的主楼。”
“是吗,”琼恩没来过音乐学院,也不清楚,但芙蕾狄既然这么说那就肯定没错了,“倒还真是巧。唔,好像也差不多快四点了,芙蕾狄,陪我去接珊嘉放学吧。”
他本来以为芙蕾狄会立刻点头答应,都已经准备迈步,没想到小女孩没说话,站在原地也没动。琼恩颇为奇怪,“怎么了?”
“琼恩,”芙蕾狄怯怯地看着他,“我能不能不去……”
“为什么?”
“我不太敢见珊嘉姐姐。”她低声说。
琼恩更加奇怪,“你不敢见她?”
“嗯。”
“为什么?”
“因为觉得对不起珊嘉姐姐,”她小声说,“她对我很好很好,可我最后还是赖着你……我知道不对,但我忍不住……”
琼恩叹了口气。
“又不是你的错,”他说,“是我的问题,是我的责任,和你没关系。珊嘉也没生你的气,她最多只会生我的气,今天早上她还告诫我说,要多陪你,对你好一点。”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琼恩说,伸手托着她的脸,“芙蕾狄,你认真听我说。我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好情人,做不到对你全心全意,钟爱唯一,但我真的喜欢你,以前所有不高兴的事情,我都忘记,也希望你一样忘记,因为它们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明白么?你和我认识这么久,应该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能自诩善良,也很难做出改变,我经常骗人,但我许下的承诺一定算数。如果你愿意接受,那么我希望和你永远在一起,永远不放开你,”他凝视着少女的眼睛,“永远,这是承诺。”
芙蕾狄嫣然微笑,眼中却是止不住的晶莹泪光点点滴落,“我愿意啊,”她轻声说,语气中透着斩钉截铁的坚定,“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愿意,永远都愿意的。”
※※※
琼恩的承诺,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芙蕾狄的胆怯,或者说增强了她的安全感。尽管如此,她依旧是个胆小害羞的女孩子,一时间还是不敢面对珊嘉。琼恩也不勉强,“那我们回家吧,”他说,“时候也不早了。”
“你不去接珊嘉姐姐?”
“下次吧。”琼恩说。
芙蕾狄甜甜地笑着,颇为高兴,抱着琼恩的胳膊,偎依在他身边,像只快乐的小鸟。两人原路返回,随口闲谈聊天。“对了,”琼恩说,“芙莉娅为什么拒绝和库肯的婚事呢?”
芙莉娅和库肯早有婚约,本来在去年他们就应该结婚了,但芙莉娅似乎很不喜欢库肯,她之所以会跟着琼恩去了幽暗地域,其目的也就是想逃婚,至少是拖延时间。对于这件事,琼恩以前没有怎么太在意,世界上逃婚的例子多了去了,不足为奇。但今天见到库肯,仔细再想想,隐约又觉得不太对劲。
库肯出身世家,相貌英俊,气度不凡,能够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进入奥术师学校,足见他既有天赋,又能刻苦用功,绝非那种纨绔子弟,前程不可限量。以正常的择偶标准而论,乃是上上之选,芙莉娅居然还不满意?当然了,感情这种事情很难说,库肯千好万好,芙莉娅对他偏偏就是没感觉,这也不是不可能——但她有必要为了逃婚,宁可跟着琼恩这个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人去幽暗地域么?这也未免太夸张了点吧。
如果不是别有隐情的话,芙莉娅能做到这种程度,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她其实和妹妹一样,真正的爱恋对象是琼恩;第二是她对库肯的厌恶和反感已经到了惊人的程度,以至于她宁愿忍受“相对而言”不那么反感的琼恩。
琼恩不是自恋狂,第一种可能性直接排除,那么就应该是第二种可能性了……库肯有那么招人反感么?
“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呢,”芙蕾狄皱眉,显然也很奇怪,“姐姐和库肯,他们从小就认识,关系一直都挺好的,要不是这样,父亲也不会给姐姐订这门婚事啊。我记得直到订婚的时候,芙莉娅应该都还是没什么意见的,虽然说不上多么欣喜若狂,但也算是满高兴的吧,但后来有一天,他们约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是吵架了吧,回来以后姐姐就大发脾气,从此两人就突然疏远了,再不来往。芙莉娅想要取消婚约,但这时候父亲已经去世了,再说这种家族联姻,哪能随意反悔……恰好你要去幽暗地域,芙莉娅就让我找你帮忙,远远躲开。”
“原来是这样啊。”
琼恩听了也颇觉奇怪,按芙蕾狄所言,芙莉娅和库肯自幼相识,关系亲近,就算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估计也差不多了。这种深厚的感情,那绝不是一次简单的吵架闹矛盾就能够拆散的,其中必有隐情。但会是什么呢?那次约会中,库肯到底做了什么,让芙莉娅这么大发雷霆,从此反目决裂?难不成库肯狼性大发,把芙莉娅强暴了……干,什么乱七八糟的,芙莉娅是自己开苞的,当时分明还是处子之身,这种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她又不是莉法尔那种吸血鬼。
“你没问过芙莉娅原因?”
“问过,但她不肯说。我再多问两句,她就会立刻冲我发脾气,”芙蕾狄吐了吐舌头,“所以我就不敢问了。”
“是吗,那可真是奇怪。”
这其中的秘密,恐怕也只有两个当事人知晓了,琼恩当然不可能跑去询问,好在他对这种情感八卦也没多大兴趣。芙莉娅和库肯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最终的结果是让他占了便宜,姐妹花一起尝到,这就足够了,何必多想其他。
“不过这么说的话,其实麻烦还是存在呢,”琼恩说,“婚约还没取消,芙莉娅只是在躲而已,现在她回来了,如果那边提出要履行婚约,那怎么办呢。”
“是啊,”芙蕾狄皱眉不展,“这件事我也问过芙莉娅,她也没跟我解释什么,每次总是说: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
琼恩耸耸肩,心想夜女士的生日礼物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收的。推倒很容易,善后却麻烦,事到如今,芙莉娅已经是自己的女人,而且她还是芙蕾狄的姐姐,无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自己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就像芙蕾狄说的,这种家族联姻,轻易哪能反悔,莫尼卡家族人丁不旺,母亲早逝,父亲去年战死,姐妹俩都还没成年,对这种父辈订下来的婚约没有发言权。如果想要解除婚约的话,除非库肯家族那边点头,你情我愿,双方合意,自然就皆大欢喜,否则却真是麻烦。
“这个,库肯家族怎么可能会同意,而且换了我是那小子,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回家,哪有放手的道理。如果是单个人,那倒还好对付,大不了痛打一顿,逼他悔婚就是,但现在要面对的是一个家族……”
要说起来,大家都是贵族,但莫尼卡家族早已衰微,兰尼斯特家族……算是刚刚兴起吧,库肯家族却不同,根基深厚,成员众多,在阴魂城颇有些势力和影响,不是可以轻易打发的对象。
“怎么办,琼恩,”芙蕾狄担心地问,“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暂时是没有,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姐姐嫁给那家伙的。”
这是当然的,芙莉娅和芙蕾狄姐妹俩有心灵感应,一个被推倒,另外一个感同身受,琼恩以前在巫师学校里和芙蕾狄彻夜欢好时,芙莉娅只怕每晚都是孤枕难眠,辗转反侧,相当于变相被琼恩上。反过来,倘若芙莉娅嫁给库肯,或者嫁给其他任何男人,那他们夫妻上床的时候,芙蕾狄岂不也等于是在同时被人搞?这种事情是决不能容忍的!
作为一个自私的男人,搞别人的女人不是问题,别人搞自己的女人,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条——有个据说很酷很拉风的词是怎么说来着的?对了,逆鳞,这就是琼恩的逆鳞了……虽然他似乎距离威猛巨龙还差很远。
“先回家吧,这事再慢慢想办法,”琼恩说,“有时间我找芙莉娅谈谈,听听她的想法再说。”
“嗯。”
芙蕾狄乖乖点头,和琼恩一路返回。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了,琼恩手上的法术逆转戒指突然微微一震,紧接着老巫妖奥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到阴魂城了,”他说,“过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