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序列五
序列五：北山冰宮
羅穆盧斯的狂信者狼兵，這些由義大利波奇亞家族暗中扶持的士兵曾與Anna的師父Ezio在羅馬對峙過，雖然最後以所有據點遭到掃蕩還被奪走了秘傳鎧甲作為結束，但顯然他們並沒有滅絕，而是化整為零之後又重新集結在聖殿騎士之下。
這些狼兵穿著狼皮做的灰色皮甲，臉完全被遮掩在狼頭之下，八人分成兩列從兩邊的樹林遠遠跟在Anna等人後面，只要雪橇的速度有所降低立刻就會被他們團團包圍。
「這下麻煩了，總不能把這些傢伙也帶到部落去吧。」Anna嘖了一聲「Kristoff，你身上有什麼武器？分一把給Elsa讓她保護自己。」
Kristoff從腰間解下一把短劍向後遞給Elsa然後問道：「接下來一直到部落附近都是類似這樣的地形，怎麼辦？要找個山壁停下來三面作戰嗎？」
「不，繼續向北。」Elsa接過短劍抱在懷裡，沉著的說道「王都的正北方有一座冰宮，那裏有足夠的物資……還有Arendelle的另外一樣寶物。」
「另外一樣寶物？」Anna聽了忽然一陣錯愕，心裡萌生了一個念頭。
該不會，又是另一個伊甸碎片？
狼兵追得並不急，或許是擔心他們狗急跳牆會猛烈反撲造成傷亡，也有可能是打算就這樣一路跟到根據地去，雖說無論如何Anna都不會讓他們得逞，但是人單勢薄的她也實在不敢妄動。
不過，機會很快就降臨了。
通往冰宮的路必須穿過一片山壁，那是一個只能讓兩匹馬併肩而過的狹窄隧道，Anna在即將通過的時候忽然跳了起來，踩在Sven的屁股借力一躍，然後狠狠的一腳踹在隧道口頂端的山壁上。突如其來的動盪將積雪震落，大量的雪將本來就不大的隧道口徹底堵住，Anna本人則是藉著這一踹的反作用力輕巧的落回已經停下來的雪橇上。
「幹得漂亮！這下那些傢伙可得花好長的時間才能過來了！」Kristoff哈哈一笑，確定Anna做好之後又再次驅使Sven拉動雪橇。就在地平線的彼端，冰宮露出了它美麗的皇冠。
那是晶瑩剔透純粹由冰砌成的美麗城堡，離地面數公尺高的大門以一座跨越峽谷的冰橋與對面相連。Anna本來以為冰宮只是因為建在終年冰雪的地方而得名，卻萬萬沒有想到真的由冰所建成，那份含蓄的艷麗讓她一下子看呆了，也忍不住聯想到身邊那有著同樣美貌的人。
「五年沒有來過了……真是懷念。」Elsa露出了有些哀傷的緬懷之色，隨即又提高音量道：「Kristoff，麻煩你把雪橇停在橋的前面。」
「Yes, Your Majesty.」
Kristoff和Sven從小一起長大，已然心意相通，只是一抖韁繩便在這汽車遠未發明的時代劃出了漂亮而平穩的甩尾，正好將雪橇停在冰橋的前面。對此，Elsa一下子忍不住起了幾分愛才的心思──皇家御用的車夫好像都沒有這樣的技術。
當然，現在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Elsa拉著Anna奔上冰橋的樓梯來到大門前，Sven無法踏上滑溜溜的冰橋，Kristoff只好解下韁繩讓牠到附近的樹林躲起來，雪橇則是先埋在冰橋附近的雪中。
「想打開冰宮的大門有兩個方法，常規的方法就是用Arendelle的國器當作鑰匙──也就是被我交給Hans的那把權杖。當然，這個方法就不用想了。」Elsa說著，抬頭看著上方的陽台「另外一個方法，就是從陽台找到開門機關進去，從裡面啟動裝置開啟大門，不過當初父王只是告訴我有這個方法，並沒有告訴我機關在哪裡。」
「找機關可是刺客的拿手好戲。」Anna自信的拉拉帽沿，回頭囑咐了Kristoff一聲讓她先保護好Elsa，自己則是順著冰壁上美麗的雕飾一路向上爬，靈巧的翻進了陽台。
「唉呦喂，這風景可真棒。」Anna吹了聲口哨，張開了鷹眼將陽台掃視一圈，很快就發現陽台扶手邊的國花雕飾有什麼不對。
Anna將雕飾用力向下按，陽台門即便應聲而開，裡面是一個高聳的宴會廳，顏色單一的牆壁仔細一看卻又顯得富麗堂皇，頂端垂下了一座宛如倒豎銀樹般的美麗吊飾──看起來好像很好爬。
不不不，感想不該是這個吧？Anna頭疼的捏了捏鼻樑，看到建築會先想該怎麼爬的這種職業病好像有點嚴重了，果然任務結束立刻緊接著另一項任務還是有點吃力嗎。
「門是鎖上的……」
Anna拽了拽宴會廳的大門，果不其然的文風不動。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進行這類的闖關了，鷹眼再度打開果然在吊飾的根部找到了機關所在，於是又攀著牆上去拉動了機關；當她跳上吊飾時吊飾晃動了好大一下，讓她不由得有點擔心會不會把它給弄壞。
推開廳門，外面是一個向下的旋轉樓梯，Anna忽然玩心一起，坐上了樓梯扶手就這麼一路順著溜到了最底下。比自己用跑的還快，又不用擔心跌倒，天啊我怎麼會這麼聰明──
乓啷。
「……前言撤回。」
Anna恍神間一個不注意從已經來到盡頭的扶手上飛了出去，一頭撞進了大概是被拿來當作裝飾的盔甲上。
樓梯的底端直接接進了入口大廳，約莫兩層樓高的大廳同樣由冰構成，地面上細雕著一個半徑約莫三公尺的國花圖騰，非常富麗堂皇，大門就在不遠處，呈現略為透明的樣子。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Anna總覺得Elsa在門外偷笑。
Anna把掉在身上的盔甲拿下來，重新開啟鷹眼打量起這座大廳，卻赫然發現整座大廳隱藏的機關遠不止一個，而是五個，不過其中四個的光芒並不強盛，只有在大門前地面上的一塊地磚閃爍著金黃的光芒。
還有別的機關？Anna大為好奇，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放任好奇心的時候，連忙跑到了大門前用力踩下了地磚。大門喀的一聲解鎖，吱呀一聲向兩旁打開，門外的Elsa將短劍反手遞回給Kristoff，斂目垂睫面色平靜的踏入大廳。
「哇喔，這實在是……」Kristoff環顧著大廳，身為採冰人的浪漫讓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只能用一聲口哨表達他的激動。冰的世界，這可是所有採冰人的夢想……好吧，或許是他有點怪。
「Kristoff，很抱歉打擾你的感動，但是可以先請你出去一下嗎？」Elsa忽然冷冷地開口道。
「咦？！可是、這座美麗的冰宮……」
「一下就可以了，你還有時間可以看個夠……這是命令。」
「……Yes, your Majesty.」
Kristoff幾乎只差沒哭出來的推開大門離去。Anna暗自對他表示同情，雖然只有那麼一點。
等Kristoff關上大門後，Elsa又稍微等了一下子，這才走到了大廳一角的雕像，伸手扣動隱藏的機關，然後匆匆忙忙的跑向下一個機關，正是剛才在鷹眼視域中的四個未觸發機關。Anna有聽到擺鐘一般喀噠喀噠的聲響在大廳迴盪，應該是定時裝置的聲音，難怪Elsa會急急忙忙的跑動。
事實證明，一個總是關在城堡裡的女王運動神經真的好不到哪裡去，明明時間還算充裕的機關總是因為差點滑倒或者真的滑倒而沒能趕上，只好又回到第一個機關重新再開一遍，到了第四次的時候Elsa甚至氣得跺了跺腳，將嘴巴嘟起一個可愛的角度──她完全忘記還有一個更適合這類需要移動的機關的人在她旁邊，而那個人則是靠在一旁的牆上，津津有味地看著自家姊姊手忙腳亂的來回跑。
──倒不是她有這麼惡劣喜歡看人白忙一場，而是因為不敢。
Elsa拉動機關時，Anna注意到機關的表面浮掠過了一片光芒紋路而又很快的隱去，再加上經驗的判斷，這應該是透過血脈判定，只有皇室成員才能夠開啟的機關。說起來很神奇，但是並不算聞所未聞，至少就Anna所知在一些被稱為“先行者遺跡”的地方就有這樣的機關，現在倒是第一次見到。
現在問題來了。Anna與Elsa的姊妹關係雖然推斷得合情合理，但是總歸沒有最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如果Anna碰了這些機關卻毫無反應也一點也不奇怪。要是真的發生了這種事，Anna倒還好，大不了重新回到原本對待Elsa的態度，但是Elsa怎麼辦？她能夠承受再次失去妹妹的痛苦嗎？
所以，就算有些自欺欺人，但是這份“現實”暫時還是一塊不能踩的禁地。
胡思亂想間，Elsa經過了第五次的嘗試之後，終於將四個機關全部啟動成功，回到了Anna的身邊。
大廳地上那巨大的國花圖騰在機關的作用下扭動起來，漸漸重新排列組合成為新的形狀──那是刺客的標記。
「Elsa……我記得妳說過，父親和母親是被刺客殺死的。」Anna看著組合完畢，正準備打開下一重機關的圖騰輕皺著眉頭問道「但是，這分明就是刺客的標誌，王室應該和刺客組織有很深的聯繫才對啊。」
「老實說，我也不清楚。」Elsa也疑惑的搖搖頭「父王和母后死於五年前的船難，這是官方說法，但實際上是在船上被人刺殺的。兇手幾乎將全船的人殺戮一空，只有一個下人因為當時正躲在夾層裡偷懶，所以才逃過一劫，後來被經過的漁船救回國內通報消息。照他所描述的兇手裝扮，正好與妳相差無幾。」
「那可真是……」Anna一下子啞口無言，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才好。五年前，她還只是個學徒，根本無法接觸太多關於高層的事，更不用說當年的真相了。雖然已經讓Olaf送信回去詢問，但是牠顯然不可能一個日夜不到的時間就從北歐到南歐跑一個來回。
只希望別真的是兄弟會幹的好事。
「看，出來了。」
「什麼？」
Anna從思緒中回過神，卻見地面上的刺客徽記從晶瑩無色霎那間染成了鮮紅，正中央方圓半尺的地面打了開來，從中升起一個約莫與兩人腿長齊高的台子，上面擺放著兩樣金光燦爛的物體，一個是約莫蘋果大小的金球，另一個……
「袖裡劍……？」Anna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說。
「這就是……Arendelle的智慧之果與公正之劍……？」Elsa也驚訝得張大了眼睛，上前幾步走到了台子邊緣。她雙手將袖裡劍捧起，輕輕的撫摸，眼中波光四溢，顯是有萬般思緒流淌過心頭。
Anna沒有打擾她，只是上前幾步來到Elsa的身邊，靜靜的等候著。
過不多時，Elsa長出了一口氣，轉身面對Anna，那股屬於王者的氣勢瞬間又漫了出來。
「Anna Bell de Firenze，跪下。」
「Yes, Your Majesty.」
Anna知道Elsa必然是要說些重要的事，於是毫不含糊的單膝跪下。Elsa將袖裡劍高高捧起齊眉，精緻的面容斂起顯得莊嚴肅穆，眼角餘光偷偷看到的Anna忍不住心裡漏了一拍──這股要冊封騎士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Anna，妳是不受國家拘束的刺客，所以我不會要求妳回到王室，或者正式任官。」Elsa深吸了口氣，平靜的說：「妳願意為了苦難的人民而戰，即使竭盡全力也在所不惜嗎？」
──是騎士八德啊；Anna眨了眨眼睛。所謂騎士八德，指的是當冊封騎士時要求受封者宣示遵從的八項美德，此時Elsa所說的內容雖然不同，但是在類型上是一樣的東西。
想及這裡，Anna也就毫無罣礙的斂眉垂目，面容嚴肅的朗聲宣示：「我願意。」
「妳願意永遠正直、勇敢、博愛、自由，永不漠視任何不公嗎？」
「我願意。」
「妳願意保有Arendelle長公主的身分，在有空暇時回來探望，為Arendelle掃去隱藏於水面下的所有不公正嗎？」
「我願──Elsa？！」
Anna差點一個順嘴繼續發誓，發現內容不對勁之後連忙抬起頭來，與之四目相對的確是一雙裝滿了複雜感情的美眸。
她全都知道，Anna恍然大悟，關於她有可能其實不是真的公主這件事，Elsa其實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清楚。
但是，一是為了不願再失去一次妹妹，二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剛剛相認的妹妹，當然也不能否認或多或少有那麼點想打好關係的目的性，無論如何，於公於私而且私大於公的，認下這個刺客長公主有好無壞。
最重要的是，Elsa想要Anna這個妹妹心情，是再真實不過的，沒有任何謊言能夠逃得過刺客大師的眼睛。
心裡掙扎猶豫了好一下子，Anna忽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與意願，於是乾脆的重新低下頭，發出最誠懇的一句誓言。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