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加結局‧山梗菜

山梗菜(a857142)

 

智洋緊抓著欣瑜留下來的遺物,無數的念頭像泡泡從他腦海中湧上來,但他只能咬緊牙根什麼也不說。

 

在目送著諾亞離去,然後解決掉外面那些想把智洋幹掉的傢伙後,他坐在榭克塞爾每天都會來的義式餐廳裡面。如今的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再來,但他所能待的地方也只剩這裡。

 

史坦恩(Stern),也就是塔羅牌中17號「星星」。除了是個質數,想不到編號在智洋下一位的那個人竟然還有替他人編造身份經歷的能力。事到如今他當然不可能知道欣瑜她要求史坦恩(Stern)替已經成為魔人的她捏造這段歷史的理由為何,但也沒必要知道了。

 

只能想辦法找到榭克塞爾。

 

大家都說政府正在追殺包括他在內的魔人,智洋當然也是其中之一。不過沒什麼可怕的,越是緊急的時候就越該冷靜下來仔細思考接下來的下一步棋。

 

在法國,塔羅牌是一種講究牌技的紙牌遊戲。當今的狀況就跟遊戲一樣,必須要有效地活用手中僅有的牌去抵抗對方手中的牌。目前能掌握住的牌除了自己的圖昂、榭克塞爾,再者就是會所中的霍喜皮瑟登,或是在會所中見過的其他人。

 

現在非得讓這一切都結束不可了。

 

「魔人,你在這裡做什麼?」

 

智洋抬起頭,義式餐廳的老闆這時已來到他面前,表情不解地望著他。

 

「你是這間店的老闆……我記得你好像向榭克塞爾許過願的樣子。」

 

「當初落魄的我就是因為跟魔人賭命猜拳,現在才能有夢想中的餐廳。那時我就體會到了,魔人的力量真的超越常人。」

 

「那是榭克塞爾的力量所致吧。還有……在這裡能叫我柳智洋嗎?」

 

「我也拿過一張同樣的名牌。」老闆從懷中拿出一張謹慎地包在塑膠套裡面的命運之輪,其泛黃程度想必也有17年了。

 

「好吧,柳先生。你自己既然都這麼說了,那你就不曾想過作為魔人力量來源的塔羅牌,就跟魔人的力量真面目有所關聯嗎?」

 

「啊?」

 

「以牌義來解釋,『命運之輪』最基本的意思就是命運輪轉,好運的人會變衰或失敗者鯉魚躍龍門。每個人都有命運,只要明白魔人的力量可以如何進行改變的話,那你又何必擔心會有事?更何況這個方法你也懂吧。」

 

智洋用叉子捲起焗烤筆管麵,接著思考了一會。

 

「你是指跟榭克塞爾猜拳這件事?」

 

「這是我的猜測,只要跟魔人進行猜拳贏了的人就可以實現願望,但是沒有人跟她猜拳的時候她曾經依照自己的意願去做其他事嗎?可以消滅數千兆國債的人卻被政府這麼可憐地追殺,這種事怎麼想都不合理吧!」

 

順著老闆的話思考,智洋也終於想到一個可能性。

 

「也就是說,榭克塞爾她並不是低調地只能任人追殺,而是因為關鍵在『猜拳』這件事上,沒有人向她許願她就什麼都不能實現!」

 

想到這個可能性的智洋,他的臉上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

 

殺害了最愛的欣瑜的兇手忍成,現在已經死了。但是現在還有必須解決的事。

 

欣瑜當初為何會成為「戀人(Liebenden)」就跟同學忍成為什麼試著操縱兩人殺掉對方一樣,已經無法再追究。但是他有種這一切都跟這些塔羅牌脫不了關係的預感。

 

「只要我現在找到榭克塞爾,接著向她許願的話一切就可以結束!」

 

「你何不直接把魔人請到這裡來?」

 

老闆拿起榭克塞爾的紙牌,道:「這張牌不是單純的名片,而是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把魔人叫來的道具。你不是也有?」

 

智洋馬上拿出那張命運之輪。雖然這是榭克塞爾親手交給他的東西,可是她完全沒說過這張複製品竟然還有把她叫來的功用。

 

「那麼,要怎麼叫……」

 

就在這時──

 

那張紙牌突然從智洋手中消失了。

 

轉過頭,門口這時出現了一名西裝筆挺的白人男性。他完全沒有接近自己,但是卻能突然從智洋手中搶下那張牌。

 

「小秘儀中的『五角星一』的牌義除了與錢相關的計劃,還有『想要的東西近在眼前』的意思。如果我想要的話,整間店的客人的心臟都可以瞬間移到我的手中。」

 

「……小秘儀!」

 

「正確來說是借用了小秘儀力量的人。」他的西裝上別著一枚鑄有五角星的硬幣,「因為上頭交代要盡早把新出現的魔人給消滅掉,所以我才不得不下班到這裡來……快點,如果你把『圖昂』的力量交出來的話,我就不殺你。」

 

「……怎麼可能?」

 

智洋非旦不怕,反而冷笑著:「要不是你們這些傢伙的存在,欣瑜才不會就這樣子慘死!」

 

「這麼說是不打算交出大秘儀的力量囉?」

 

「說不定讓政府決定把我視為囚犯關到死的人,就是你們小秘儀!像忍成那樣可以操縱他人行動的能力者都出現了,要讓我陷入冤獄也易如反掌吧!」

 

白人男性嘴角冷笑地上揚。

 

「看來,我非得先把你身邊人的心臟給拿過來,你才會……」

 

「人還是不要太貪心得好。」

 

當女性的嗓音從空中響起之際,他的腹部就被突然其來從後方襲擊的電鑽貫穿了。

 

「尤其重要的一點是,五角星的術法對大秘儀的魔人來說,也是沒有用的。」

 

老闆若無其事地拿起髒污的拖把將屍體流出的血擦乾淨。剛才推開門走進來的榭克塞爾再次把殺人愛用武器收起,接著望著還沒有出手的智洋。

 

「只有在猜拳的時候,妳的能力才有發動的機會,對不對?」智洋冷靜地問道。

 

「能看出我的能力發動條件,你也很厲害。」榭克塞爾拍拍手:「但是不管你要許什麼願望,就算你也是魔人,輸了也要接我電鑽一擊致命傷,懂嗎?」

 

「再明白不過了。還有,妳怎麼都沒說過那張牌有叫妳過來的功能?」

 

「魔人再怎麼樣也只有22人,如果不建立方便的聯絡網,那麼最終就只會變得孤立無援罷了。那時你還沒成為魔人,所以我也沒必要說。難道你只有我給你的卡片?」

 

智洋摸摸口袋,除了剛才被那個男人搶走的命運之輪,還有另一張牌。

 

「哈哈……看來這是僅有的好牌啊。」

 

這群人出擊的時候,絕對不可能只派一個人過來。餐廳外面已經有好幾個同樣具有五角星牌能力的人,他們肯定是明白諾亞失敗了,所以才集合起來要發動總攻的人。

 

「一場大戰看來在所難免了呢。」

 

她重新抓緊電鑽,接著飛速把那個準備從窗戶跳進來的女性當場刺穿幹掉。外面顯然還有好幾個人想進來,不過他們全部都被擴張開來的防禦障壁給擋下了。

 

那是智洋的「高塔」所產生出來的能力。

 

「來吧……趁著他們還進不來的這段時間我們來對個答案吧。」

 

智洋一面使用這段時間特訓的成果讓保護牆擋著外面的小秘儀,一面對著榭克塞爾說道。

 

「首先,只要是跟妳猜拳的人,只要贏了的話不管什麼願望都能實現,對不對?而且不用猜拳這種方式的話,就絕對沒辦法讓力量出現。」

 

榭克塞爾聞言,她以輕柔的笑容回答。

 

「因為對方究竟會贏還是輸連我也不知道,一切都是真正地交給命運決定之後,而後我將決定對方的命運。」

 

這真的是最符合「命運之輪」這張牌的能力了。

 

「已經跟妳猜過一次拳的我,還能再許一次願嗎?」

 

「只要不怕被我的電鑽幹掉的話,要幾次都沒問題。何況如今的你也是我們的一份子,這種傷對你來說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我怎麼樣都無所謂了。」智洋說道。

 

「不過,你如果輸了的話,就算是魔人也得花上半年的時間復原。」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沒有那種美國時間讓我再復原啦。」

 

說出願望之後,他非得要在這次的猜拳中勝利不可了。

 

「如果說,我的願望是妳可以從魔人的身份重新變回普通人的話,這樣子能實現嗎?」

 

榭克塞爾那年輕少女的臉龐上浮現了一絲驚訝。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把這個願望用在你自己身上?趁現在把願望更改成讓你從魔人變回普通人,你以後就不用再捲入這些紛爭之中,也不用擔心其他人會來干涉你……」

 

「因為我已經想通了。」

 

「碰!」地一聲,餐廳下面爆出一陣巨大的聲響。手掌上方飄浮著三把寶劍的男性從那下方的洞現身,在這同時智洋突然感受到心臟一陣抽痛。

 

「因為……我的女朋友既然……是你們的人,那就表示……我要逃避也逃不了……糟糕、得換個地方談了……」

 

原本的抽痛感卻突然在這時消失了。榭克塞爾把頭轉向廁所塑膠夾板門,本來應該空無一人的廁所,卻有個頭後方綁了三條麻花辮,穿著紅色上衣與牛仔褲的女孩從裡面走了出來。

 

「桑妮(Sonne)?」

 

智洋露出了微笑。留在他口袋中的另一張牌,正是塔羅牌第19號「太陽」。

 

「啊啊、你們兩個都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在會所中看到她打盹的時候,智洋就隱約感受到她身上有種莫名的熱量,如今醒來的她簡直就像心中的黑暗全部都被照亮了。

 

「剛才『寶劍三』的能力是按照牌義本身對敵人的心臟進行攻擊,可是就算對方的能力再怎麼黑暗,我的陽光一定可以照亮它的!」

 

由於剛才的抽痛感,防禦壁的厚度也在這時減少許多。外面的五角星能力者也有好幾個一塊衝進來,桑妮的手中這時發出了好幾團赤熱的火球,接連地擊倒這些追兵。

 

「我們一起到其他地方談談吧!這裡的戰鬥就交給霍喜皮瑟登還有其他人去處理,現在的你們正面臨非常重要的決定呢!還有榭克塞爾!我不是說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就趕快叫我過來嗎?每次都一個人孤伶伶地處理危機,我們明明是夥伴嘛!」

 

「我知道啦……妳這個人難道24小時都這麼熱血嗎?」

 

在幾個沒見過而能力同樣不明的人影從那扇廁所門走出來之際,桑妮拉著智洋與榭克塞爾兩人的手跑向了掃具間,輕輕用她自己的「太陽」牌碰觸門板後開門。

 

「……這是妳自己的房間嗎?」

 

掃具間門後沒有任何掃把拖把,反而出現了一條寬度可容2人同行的木地板走廊。智洋沒想到魔人的塔羅牌竟然有這種連接到會所以外場所的功能,在門關上後,門板另一端恐怕也不是原來的義式餐廳了吧。

 

「為了特別的場合,我自己動手打造的秘密房間。」

 

桑妮用充滿陽光的笑容歡迎兩名魔人同伴進入。真的要說的話,眼前的女性真的是智洋見過最不符合「魔人」這個稱號的人了。

 

「特別把我們兩個帶到這裡來做什麼,桑妮?」

 

房間裡面有一張圓桌,桌上已經放上一壺泡好的水果茶。

 

「那麼,我們一起用喝下午茶的美好心情聊聊『圖昂』的這個願望吧。」

 

桑妮熱情地倒了三杯茶,讓美味的蒸氣進入三人的鼻腔。

 

「會加入大秘儀然後成為『魔人』的人,都是因為有什麼願望而且正好有潛能才來的。『圖昂』的話就是為了『戀人』,而榭克塞爾則是希望身邊得了重症的朋友可以快樂地活下去,所以才一當魔人就當了快20年。」

 

桑妮看著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悠哉地喝著果茶。智洋喝了幾口酸甜的飲料,但是他還是搞不太懂為什麼她會突然把自己跟榭克塞爾帶到這裡來。

 

「可以用我原本的名字叫我嗎?桑妮。」

 

「嗯,智洋!」桑妮也笑了:「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也用我的本名『安德莉.路易斯』叫我吧!」

 

「雖然我知道妳這個人熱心到多管閒事的地步,可是這次妳會主動讓我們到這裡來,難道是早就有意思希望我做什麼?」

 

「我目前也不需要妳來替我做什麼呀!」她的笑靨就像孩童那樣天真:「我邀請你們,那是因為我是站在智洋這邊的。我希望妳可以趕快回歸正常人的身份,就算過了快20年吧,難道妳就沒有想過再回歸正常人的世界嗎?雖然關於妳的朋友的事,我還是覺得很遺憾,可是……」

 

「不用在乎這種事。」榭克塞爾冷冷打斷她的話:「而妳說妳站在智洋那邊,這句話的意思就是……」

 

「智洋的願望是希望在跟妳猜拳過後,可以讓妳回歸正常人的身份。我明白他希望讓妳脫離這一切的願望是真的,而只要有我在的話,他的這場猜拳就絕對不會輸掉吧!」

 

「不會輸?」智洋困惑:「安德莉,難道說妳的能力是……」

 

「嘻嘻,只要買本塔羅牌義講解書,這裡¼成員的能力大概都能猜到了,」安德莉吐吐舌頭:「太陽代表強大的光明,意即絕對光明的前途與好運。只要是我的朋友還有被我認同的人,那麼他們的運氣就會強到閉著眼睛在高速公路上賽跑也不會被車撞!」

 

智洋輕鬆地笑了。榭克塞爾明白安德莉這個讓他人運氣增強的能力遠遠凌駕在自己之上,看來她非得這麼作不可了。

 

「最後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許這個願望。」

 

果茶的香味讓剛才戰鬥的緊繃感徹底放鬆了。

 

「我會加入你們然後成為『魔人』,終究是希望可以找到殺害欣瑜的兇手。但是我已經知道操縱當時還不是魔人的我殺了她的忍成,也只是小秘儀的其中一人……」

 

智洋放下茶杯,他的手輕輕搭在因為緊張而臉頰泛紅的榭克塞爾的肩上。

 

「把我引到魔人的世界,而且還讓我有機會可以得知這一切的真相,如此一來就夠了。可是真正讓欣瑜無辜地死去的小秘儀集團還沒有被消滅,我不能就這樣子回歸正常人的身份。這是我送給妳的謝禮,妳重新展開另一段普通人的人生吧。」

 

榭克塞爾的臉上浮現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像普通人那樣過生活……我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想過這種事。」

 

「放心吧。只要換個名字之後,接著再重新到另一個新的城市生活就可以了。被政府追殺這種生活妳一定也不想要吧?現在,就是讓妳回到原本世界的最好機會囉。」

 

榭克塞爾深呼吸一口氣,接著又輕輕把空氣吐出來。

 

「……從我成為魔人到現在,還是第一次有人願意為了我而許下這樣子的願望啊。」

 

浮現在榭克塞爾臉上的,是看似苦笑卻又無比放鬆的表情。

 

「智洋……這個願許下之後,我們以後說不定就不會再見面了。」

 

「嗯。所以請妳收下這個吧。」

 

像表演空手出牌魔術,一張「高塔」從智洋的手中滑出,並遞到她的手中。

 

「以後妳也不用被迫用電鑽殺人了,這樣子不是很好嗎?」

 

接過那張塔羅牌,安德莉用充滿信心的笑容望著她。

 

「10號魔人榭克塞爾的名號要交給其他人這件事,我會跟霍喜皮瑟登她們幾個負責人說明的。在離開這裡之前,好好享受這杯茶吧。」

 

榭克塞爾吸了一口氣,接著把剩下的茶喝完。

 

「要是我卸下魔人的身份,下一個接下『命運之輪』的人也要跟人猜拳才能實現願望嗎?」

 

「沒錯。不過到時候下一位使用的武器恐怕就不是電鑽而是其他武器囉。」

 

榭克塞爾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那麼,許願吧。然後讓這一切全部都結束。」

 

智洋點頭,他說出願望以後,兩人都同時伸出手。

 

智洋沒有伸出任何手指,但榭克塞爾卻伸出了兩根。

 

勝負已定。

 

 

 

「這麼一來,政府也不會知道變回普通人的林末紀到什麼地方了吧。」

 

智洋坐在會所的椅子上敲打著筆電,那天的戰爭消滅掉的人盡是小秘儀中的數字階級,只要「宮廷牌」階級的人沒有被幹掉的話,各國政府恐怕還是會繼續追殺魔人吧。

 

「這樣子真的就能讓你放心了嗎?」

 

安德莉喝著熱可可,好奇地問道。

 

「向小秘儀報仇的願望,我會慢慢計劃的。」

 

智洋蓋上筆電,接著拿起了那本欣瑜的空白筆記本。

 

「這場牌局,看來還有得打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