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藝術評論

三萬塊

畢竟深愛過《三萬塊》藝評

文、攝影/張家銘

  

  團隊畢竟深愛過由四位創作者——陳幸妤、劉子寧、邱霈恩、許國玢分別以行為藝術、錄像和訪談融合音樂的方式接力創作探討現代人對於美好追求為的行為心理與矛盾並同時對於混血盃平台的跨領域合作宗旨提出叩問與回應。

  走進貨櫃屋展間首先進入眼簾的是陳幸妤的作品〈第 n 顆鏡頭〉。屋內的牆上播放著的兩部影像投影作品內容還原了面膜廣告拍攝現場,畫面中幾位表演者在烈日之下搭著綠幕背景的鷺鷥草原身著白衣敷著面膜,或坐或站、遊走漫步。同時間幾位身穿綠衣手持攝錄影機的人員在畫面中對他們進行拍攝隨之移動。

  其中表演者們輪流由其中一人進行著請你跟我這樣做的帶領友遊戲其他人再藉由及時觀察與模仿跟上領導者的行為,並隨時切換。之中可以看見,在發聲者與行動的接續似乎故意存在某些延遲使得模仿他人的效果明顯展現。似乎在訴說著現代人對於自我的美好追求,多是出於大眾影響而缺乏思索的行為結果。

  再往裡頭走進去則是邱霈恩的影像作品〈天氣預報〉以及劉子寧的接力創作影片〈I tried〉。前者將自己化身為美妝 Youtuber模擬氣象播報結合美妝產品業配並每天更換播放內容。後者則是將陳幸妤的作品重新剪輯成現今網路流行的迷因影片運用了快進、定格、慢放、重複等手法進行再製並加入其他影像片段營造出蒙太奇的奇幻效果。

  最後則是許國玢對面膜影片中的表演者進行的訪談與音樂作品〈積極正向〉提供觀眾聆聽。訪談內容聚焦於「更好的自己」、「自我認同」以及「使用保養品的心理動機」等面向。綜觀這四件作品看似各自獨立卻又相互呼應並圍繞於同一主題上進行表述。展現出了創作者們對於跨域合作的不同看法與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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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翰·伯格在《觀看的方式》所談及廣告篇章中談到「廣告是製造魅力的過程,它提供購買者一種自我影像影像中的他因為購買了廣告正試圖推銷的產品或機會而變得充滿魅力。」、「廣告的目的則是讓觀眾對他目前的生活方式萌生不滿。不是對社會的生活方式不滿而是對他自身的生活方式不滿。廣告暗示說,只要他買了眼前這項產品他的生活就會變得更好廣告提供他可以改善現狀的選擇。」

  依循著這樣的脈絡有助於我們了解《三萬塊》這件作品尤其在其所指涉的美容產業運作與廣告宣傳上更是如此。近乎所有的美妝、保養、醫美等產業廣告都共同訴求著創造出「更美好的自己」來吸引消費者。創造出一種彼岸感,在彼岸的那頭是一個更加美好且充滿魅力的自己。而這樣的方式,成功地在現今社會廣為推崇及接受。

  其中面膜更可以說是如此機制的經典代表商品。幾乎各大藥妝店面膜一直都是熱銷的品項因為他訴求著改善膚質、維持青春甚至使你容光煥發的效果而深受廣大民眾的歡迎。

  即使有許多專家學者表示面膜對於真正改善膚質的效果就只是使臉部充滿水份而已,甚至並不推薦使用面膜這種商品。但因為大眾的心理及預期面膜依舊熱銷而這也正是《三萬塊》試圖討論的矛盾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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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是對於《三萬塊》創作手法的個人看法及觀點討論。

  迷因meme作為現今網路發達的資訊時代已經普遍地在全世界的社交平台上廣為流傳成為一種新興式的影像表述方式。其中因為充滿令人發噱的幽默與嘲諷的哏而廣受年輕世代所喜愛可以說是充滿生命力與對於日常覺察的次文化表現。或許在可見的未來它將更為廣為流行與被其他受眾所看見與接受。

使用這樣的方式作為創作的展現可以說是具有某種實驗性的實踐與天馬行空的創意展現。然而在此次的作品之中這樣的安排是否得宜或是達成有效地實驗及成功仍有待商榷並保持存疑。綜觀四件作品仍有許多部分在元素的使用與安排上創作者應當再多做思考與斟酌不然只會流於獵奇及吸睛式的形式炫技與表現而無法有效地傳達出其創作理念或任何的議題關聯。畢竟這件作品的出發可以說是與庶民日常是息息相關且扣和的。

  此外在論述方面也過於簡略而缺乏完整脈絡說明必須說實為可惜並非常值得創作者們重新審視與檢討。

作品〈第 n 顆鏡頭〉
作品〈天氣預報〉
作品〈I tried〉〈積極正向〉

臉的敘事──談《三萬塊》面膜的偶發

文/林雨櫻

  

  「你覺得,怎麼樣的自己會被自己喜歡?」受訪人先是沉默,接著笑而不答,神情略顯凝重......

  這是藝術團隊「畢竟深愛過」的作品《三萬塊》中的一幕。

  《三萬塊》由三個影像作品及一個音檔裝置構成,包括〈第 n 顆鏡頭〉、〈I tried〉、〈積極正向〉、〈天氣預報〉。作品以〈第 n 顆鏡頭〉──拍攝在草地上敷面膜的舞者──為主軸,接著以〈I tried〉呈示舞者受訪的影像;〈積極正向〉是舞者受訪時的口述音檔;〈天氣預報〉則模仿網紅的表演形式拍攝播報氣象報告的畫面,並且於作品展出期間每日更新播報的內容。

  拍攝〈第 n 顆鏡頭〉時,他們在草地上架起綠幕,持攝影機的人也穿起綠裝,跟著白衣舞者舞動的腳步、或坐或躺,似乎試圖捕捉舞者的所有面向。「綠幕」、「綠裝」、「綠草皮」應屬技術上方便之用,例如去背,然而作品卻沒有要「去掉綠色」的意思,他們不時切換觀者的角色,有時以持攝影機的人的角度看白衣舞者、有時以觀眾的角度看持攝影機的人,讓觀眾看他們拍攝舞者的過程(而不是拍攝的結果),以不同的視角,帶領觀眾思考「這個鏡頭是什麼人在看」以及「抱持著什麼價值觀去看」。

  「我是一隻眼睛,一隻機械的眼睛。我可以為你展現,我用特有的方式觀察世界,我永遠從人類凝固的羈絆中解放出來。」這是 1929 年俄羅斯導演維爾托夫的作品《持攝影機的人》中,為攝影機留下的註腳,此作品為無聲紀錄片,以當時蘇聯人民日常作為敘事主軸。維爾托夫在此採用許多有別以往的創作技術,如跳接、曝光等,試圖捕捉物質裡層的情感,並且是導演「尚未事先安排的橋段」,他認為這樣的影像才能呈現客觀的真實。

  對照〈第 n 顆鏡頭〉的無聲影像(還有誤入鏡頭的牛隻),以及〈I tried〉訪談中笑而不答的沉默舞者,確有維爾托夫所謂的客觀真實,這些「偶發」或許正是持攝影機的人「特有的、將人類從羈絆中解放的方式」。那麼,試問:「羈絆我們的,是什麼?」這樣的叩問,是藝術團隊在〈積極正向〉的訪談中處理的命題:因為想在鏡頭前看起來漂亮、想要受歡迎、更有自信、更吸引人......,所以敷上不舒服且成效不明的面膜。

  這些「羈絆」,似維爾托夫所謂的「人類的凝固」,也似英國藝評家約翰柏格於 1972 年在《觀看的方式》中提及油畫的「金框」,他說那道框象徵著財富,故歐洲的油畫史,其實是一種炫富史,並且那畫面中的女性裸像,是為了滿足男性藝術家的觀看,而不是女性真正想呈現的樣貌。

  約翰柏格進一步說,這些男性藝術家的視角,也影響著後來的廣告呈現,如果說包圍油畫的金框,是「富商的炫富」,那麼包圍廣告的,即是「消費者的慾望」。廣告邀請消費者走進它的「框框」裡,買受它的羈絆,以時下的美妝產品廣告來說,就如皮膚白皙透亮、睫毛接長一點、笑的時候露 8顆牙、V 字下巴等審美印象的「凝固」。

  筆者不禁聯想到導演蔡明亮 2018 年的電影《你的臉》,他的鏡頭引領觀眾凝視一張張來自生活中某個角落的臉,這裡沒有「審美凝固」、沒有「臉的羈絆」,但有皺紋、有黑斑、有焦慮、有滄桑、有滿足、有平靜,他們大部分是沉默的,有些人甚至安心地睡了,偶有對談,大多是蔡明亮與他們的閒聊。彼時,那皺紋揉合著光線,刻進人物的性格,談話內容只是陪襯,是否有深度或廣度亦無妨、投不投機也已作罷,此刻只專注看臉的光影,以及響亮話語中的寧謐。

  「你覺得,怎麼樣的自己會被自己喜歡?」或許沉默,也不失為一種敘事方式,如《你的臉》一般。

  後來,草地上的綠幕被風吹倒,舞者們也紛紛摘下面膜的束縛;窗邊學網紅制式的「天氣預報」,透過貨櫃屋的窗格,與每 6 分鐘快速通過的捷運列車開啟對話。諸多「偶發」元素進入,流露物質裡層的有機性及溫度感。

  面膜會有效嗎?明天會下雨嗎?或許,我們此後會開始歡迎偶發的青春痘和偶陣雨在生活中發生。

  至終,「用臉敘事」觸動人與人之間的非文字語言的交流與凝望,也趨動藝術對社會的關懷,亦回歸到人類生命的本質。

「你覺得,怎麼樣的自己會被自己喜歡?」受訪人先是沉默,接著笑而不答。
第n顆鏡頭無聲影像,還有誤入鏡頭的牛隻,確有維爾托夫所謂的客觀真實,這些「偶發」或許正是持攝影機的人「特有的、將人類從羈絆中解放的方式」。
積極正向舞者受訪時的口述音檔。
窗邊學網紅制式的「天氣預報」透過貨櫃屋窗格,與每6分鐘快速通過的捷運列車開啟對話。諸多「偶發」元素進入,流露物質裡層的有機性及溫度感。

畢竟深愛過 

文/黃虹棋

  

  「畢竟深愛過」(I Mean I Tried),由北藝大電影系與美術系學生所組團隊《三萬塊》創作的四件藝術作品:〈第 n 顆鏡頭〉、〈天氣預報〉、〈積極正向〉、〈I tired〉,綜合視覺與聽覺等感官運用,呈現對於美妝保養產品(化妝品)廣告的觀察,引領觀眾思考現代社會之於保養品的意義與詮釋。

  〈第 n 顆鏡頭〉,草坪上敷著面膜的表演者,與手持相機的紀錄者,正以肢體進行一項實驗般的展演行動,扭曲的四肢彷若諷刺面膜的實質功效,彎折、扭轉、擠壓,關節與關節間的摩擦、撞擊,由一位帶領者與四位模仿者於綠幕前極力展現面膜光彩,過程中,面膜要掉不掉的視覺感,紀錄者近距離接觸的壓迫感,將保養品廣告與行銷以另一角度切入,赤裸地呈現全知觀點下的荒謬。〈天氣預報〉,兩則天氣預報短片,分別為烏茲別克布哈拉城市與烏蘭巴托的天氣與氣溫報導,看似簡單的預報實則引人思索,播報者於風光明媚的布哈拉城市綠幕背景前敘述天氣狀況,並以推銷保濕露結束報導,於虛假屏幕前的演說使人不得而知天氣實況是否如報導者所說,讓人聯想起美妝廣告的不實誇大,總以炫酷亮麗的畫面與各式聲光效果來吸引消費者目光,無從得知保養產品的實際效用,使民眾傻傻地被蒙在鼓裡。〈積極正向〉則是擷取〈第 n 顆鏡頭〉畫面,進行重製、剪接、改圖,結合聲效,以「迷因」挑戰既有的廣告形式,打破保養品給人的美好印象,將之極端視覺化,色彩與光線推至極限,臉部特寫傳達出角色內心的徬徨與疑惑,譏笑與嘲諷不言而喻,由數個獨立迷因拼湊出此一短片,強烈性高過任何美妝產品廣告。〈I tired〉,為四件藝術作品中唯一單以聽覺創作的作品,訪問〈第 n 顆鏡頭〉裡的表演者於演出後的感想,加入樂器與音效,將之混音成一首歌曲,透過耳機神祕地向聽眾述說對於保養品與表演的想法,有疑惑有納悶、有期待有歡愉、有莫名其妙有沉浸其中等不同情緒感受,同時思考自我認同,自我價值的重要課題。

  以面膜為創作母題,內外延伸,帶領大眾思辨美妝保養產品存在意義。美容產業為何出現?為何依賴美容產業? 社會對於「好」的定義又為何? 作品殘忍地揭露美妝品的真實面,觀展時不斷接受此訊息刺激,引發質疑,使用保養品的動機是否只為了達成社會對於美貌的期待,而是否又值得為此砸重金投資。作品向觀賞者展示出美妝保養產品的各面向,探討此一產業所帶來的影響,並非單一聚焦於正面效益或負面效果,純粹讓影像發聲。〈第 n 顆鏡頭〉裡身穿白衣敷著面膜的表演者,成了一群長相無異的機械人,被操控著身軀,如同社會裡每一位追求貌美的人們,在塗抹各式保養品後,長相趨於雷同。目光循著表演者身體軌跡搖動、擺晃,那些撫摸臉龐的雙手與空洞眼神,象徵面膜廣告的荒唐、愚昧,使觀者如夢初醒般產生意識變化,平時對於外表的追求,「需要」與「想要」間的掙扎,開始思索其中之必要性。作品〈I tired〉裡有句話:「選用保養品是為了增加自信心。」誠實坦白的回應,不免也引人疑惑何謂自信心,仔細探討會驚覺一切皆為外貌焦慮與自我懦弱使然,保養產品的效用也並非與價錢成正比,可謂現代社會陰暗面下的產物。

  四件藝術作品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由藝術家劉子寧所創作的〈積極正向〉,試圖破壞大眾所認知的美妝產品廣告,以迷因形式產出,運用影像與聲響闡述對於保養品的獨特觀點,手段革新,色彩豐富,聲音、節奏、線條等構成元素成熟,感受出創作者對於現今社會中美容產業的見解,不僅僅是嘲諷,而是以更為激烈的技巧展示。創作者劉子寧說道:「是誰決定什麼是『好』?好看與不好看,漂亮與不漂亮,定義與標準又是什麼?」團隊《三萬塊》藉由四件不同形式不同要素之藝術作品,探尋人性和美容產業的關聯性,層層剖析,引出新的思考邏輯,警惕大眾避免淪為盲目追求者,揮霍金錢得不償失。


未知光

陳實好孤單《未知光》

文/張家銘

  

  從古至今,不論對於外在物質或內在精神,人類對於未知世界的探索與渴求便沒有停止過。創作者陳實,運用簡單的物件,創作出裝置互動作品《未知光》表達出對於未知世界追尋與 想像的看法和觀點。讓觀看者透過親自與參與的實際行動中,親身感受他所傳達的想法和觀念。作品展出在半戶外空間,巧妙地與展場原有的方形水塔結合,創造出類似古井取水的懸吊裝 置與觀賞者進行互動。參與者被要求爬上搭建於竹圍工作室二樓陽台半戶外空間的A字梯 上,站在與三米高水泥水塔等高的位置上,將預先安置好的繩索一段一段地從水塔中拉出。

  過程中,深不見底的井口隨著繩索機關的抬升,連動地冒出陣陣地濃霧與白光,使得整個行 動更加地未知而不可見。同時加強了參與者的好奇與緊張,更加地想要一探綁繫在繩索另一 端的事物究竟為何。 隨著懸吊繩索拉至頂端,濃霧散去、燈光漸漸微弱。整個過程也隨之來到了令人期待的最高 點——揭曉的時刻。然而,當參與者將機關拉至盡頭,出現在井口的除了原本牽動機關的繩 索與繩結,並無他物。 最終,參與者輕輕放下手中的繩索,第一時間帶著「就這樣?」、「什麼都沒有?」的錯愕 與疑問步下階梯,整場行動結束。

  遙想人類與他們和黑猩猩的共同祖先分支的時間,至今也不過幾百萬年。然而藉著不斷探索 與學習,將變化萬千的世界化為己用,人類衍然晉升成為了現今地球上的優勢物種。除了對 現有知識的掌握,發展對未知世界的認識,也是其持續不斷從事的活動之一。新的假說不斷 被提出,經過實證後成為知識學問,使得人類所能掌握與了解的更多,同時也代表著人類擁 有著更多的生存籌碼。 基本粒子對撞、宇宙科學的研究、精神醫學發展、占卜星象算命活動興盛,當今社會的種種 現象,都說明了如此的事實與意義。其中值得注意的是,人類在探索未知這件事情上,同時可以是在找尋身而為人與己身存在的目的與 真理。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加上未知事物的特性,使人類對其有著某種特殊性的精神性寄託——一切尚未被了解,充滿著無限的結果、多重的樣貌,以及可以打破現階段一切現實的可能性。在這樣的情境之下,未知事物不但乘載了人類對於未來的美好想像和浪漫嚮往。也提供了一個人們得以從中從逃離現實生活並且稍作喘息的功能。因此,人類總是充滿熱忱且義無反顧地投入探索與挖掘的行列。然而,未知本身是多種可能的,除了美好的部分外,也包含了其他不同的可能性。其本身很 可能完全與它被寄予的期望跟想像有所差異,甚至無關。裝置作品《未知光》正是對此表達出創作者觀點與提醒——打破距離的美感所面對的實際情形。

  綜觀作品,《未知光》將人類對於未知事物的想像與追尋的過程具體呈現,可以說是一道對 於現實情境與人類心靈活動的縮影:在一切尚未揭曉前,觀者(人類)與繩索(未知事物)間保持著特定距離。使得井內的一切宛若著名思想實驗薛丁格的貓一般——有著無限多重的 樣貌與疊加的型態。也因此,觀者在帶著好奇與想像的期待心理之下,追尋的渴望與欲求也 不斷正向回饋著本身而持續擴大,井內的事物也隨之豐富多元。

  然而,井內的一切(未知事物)在想像的狀態是如此,但在最終揭曉的那一刻。只是一片空白與虛無。那些美好的嚮往和與之而生的探索動力,在迎向結果時,瞬間使觀者領悟到其中的一廂情願與自作多情的成分。提醒著在距離的美感被打破之後(即人類在完全了解未知後)是否真能承受其結果,因為最終與想像的不同。或是說,提醒著在面對未知而產生落差 的始終是存在的。

  我個人甚是喜歡這件作品,因他的創作概念與作品間的關聯性極強。除了成功地展現觀點,並深刻與參與者的個人經驗產生連結外。在媒介及物件的使用選擇上(鐵構、水塔、繩索滑 動機關和煙霧及燈光連動)看似簡潔卻格外有力,可以說是兼具議題性與日常關聯性以及個 人幽默。最後步下階梯的我有種被擺了一道的感受,同時也鮮明地喚起我自身在與未知接觸,想像與實際交會的瞬間體感,令人會心一笑。 另一個特別喜歡這件作品的原因,則是「融入其中的感受」以及「作品反身性」這兩個部分。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但這樣有別於帶著全知視角觀賞作品的呈現方式,使觀眾能夠順利 地進入作品世界中。過程宛如參與某類互動式沈浸劇場演出般——站在井口旁就像是即將從 某個充滿神秘色彩的異次元世界挖取新事物一般,令人既期待又興奮,使人重新體會面對為未知的生心理反應。也因為這樣的安排,透過親身經歷去了解,他的作品並沒有諸多當代藝 術作品讓人在觀看時「概念領先」的距離感。 此外,在揭曉的那一刻與事後回顧的參與經驗,卻又格外地疏離而獨立。在這樣兩種性質兼具的情況下,不論是當下的體驗或是事後的分析回顧,都達到非常直接且明顯的效果,並且 深刻地結合創作者所想要傳達的概念。再者,是這件藝術作品的反身性——作為一件藝術作品在整個混血盃展覽進而到藝術世界裡頭,涉及到了觀眾(以及藝術大學學生甚至每個人)在接觸藝術的前後,想像與實際落差的變化。並從中提醒著,在打破這原本的想像之後,所面對的藝術與我們自身的關係有著什麼樣的轉變。


《未知光》位於竹圍工作室二樓戶外空間
參觀者(圖左)在創作者(圖右)的引導下,參與作品
隨著懸吊裝置漸漸抬升,井內的事物也逐漸揭曉

《未知光》藝評

文、攝影/歐鈞淞

  

  夜幕低垂,沿著捷運鐵道緩慢步行,身邊不時傳來腳踏車齒輪轉動的摩擦聲,乘著秋風,來到了竹圍工作室。遠處的高塔散發著微弱的燈光與煙霧,似遠猶近,不尋常的景像,吸引了我的目光。湊近一瞧,原來是陳實好孤單團隊,在這次妖山混血盃所製作的全新創作《未知光》。

  《未知光》是由陳實好孤單團隊發想以及製作,成員即是陳實本人,現就讀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美術學系。有別於妖山混血盃其他組創作,《未知光》最佳的觀賞時機落在下午五點至六點,於天色漸暗,日落西下之際,適合夜間踏訪的作品。

  深藏於高塔內的光線,以及不斷自塔底湧出的煙霧,瀰漫在暗夜潮濕的淡水,隨著拉起的繩索,透出的光線愈趨灰暗,煙霧飄散,直到拉至盡頭,眼前呈現一片黑暗,自塔裡拉出繩索的盡頭,尾端僅僅是一段繩結,什麼都沒有。而在藝術家的設計下,自始自終,觀眾僅能在一定距離觀看,且因受限於梯子擺放位置,不能再更靠近一點,亦無法退後,對於塔底究竟有什麼,無從得知。而在觀眾緩慢的拉起繩索的過程,煙和光的消散,與水塔(井)所企圖營造出的氛圍,我想,大抵就是陳實對於什麼是藝術,欲拋出的提問。

  《未知光》,一個相當契合的作品名,光在黑夜裡吸引住觀者,觀者卻在光的面前,被藝術家擺置於未知的狀態,不論多麽用力,亦是無法看見塔底是因何物而產生強光,越是用盡心力,與光的距離愈是越遠,對於塔底的光仍是全然未知。而被陳實藏在《未知光》裡的,正是藝術的本質。自古以來,藝術作為一門無法詳盡以文字、語言敘說完備的一門學科,藉著拉繩索的機關,塔和煙、光的關係,以一種相當寫意、抒情的書寫這就是藝術之於人的關係。光,因距離產生無限想像,卻也因距離而拒於門外,一無所獲。

  《未知光》作為一件現地製作的裝置作品,特地挑選了竹圍工作室駐館工作室空間外的一座廢棄水塔作為基底,並以此延展出其裝置機關,並以最低限度的手段與操作介入場域。就整體而言,地點的選擇是一個蠻不錯的決定。一方面,廢棄水塔的建築本身就能營造出一座高大的塔,不易親近,亦能保有深不可測的視覺語言及形象,另一方面,水塔外壁上大大的「圍」字,恰巧也藉機替竹圍工作室打了個廣告。竹圍工作室出借場地,而藝術家以作品為展演現場打廣告,互利共生。而我認為,這也是妖山混血盃這次決定出走妖山,首次來到校外場地,不僅只是希望看見跨領域展演的結合,更期盼做到的在地推廣。

  在此次的展演之中,略顯可惜的是,這是一件初始設定上就是夜間限定的作品,受限於天色於機構的休息時間,每日的最佳觀賞時機落在下午五點至竹圍工作室關門的六點,一個小時的時間略微倉促。但或許也是因為如此,讓藝術家恰巧能在每日限定的遊戲規則下,於每一天的傍晚親臨現場與每一位參訪的觀眾談論他的創作以及他的想法為何。十分榮幸的,我亦在觀展當日與正在塔頂上的陳實相談甚歡,因而能以不同的角度與面向觀看《未知光》,並且能了解藝術家本人的思想脈絡。「遇到了很多瓶頸,不過就想辦法克服,一點一滴累積起來。」時隔多日,在塔頂上自陳實口中說出的這句話,仍是在我耳邊不斷地迴響、纏繞。藝術家在創作的過程,走過滿路荊棘,而生活的路上難道不是如此?我彷彿能了解是為什麼,讓陳實想做出這樣的作品,藉以直指藝術是什麼。在我眼裡,它不僅只是提問,而是試圖在過程中去尋找解答。

  總體而言,本次由陳實所製作的《未知光》,無論是在地點的挑選,或是在機關上的設計、規劃,又或是藝術家本人的現身說法,我認為在不同面向上,陳實都達到了一件好的創作,所需要的基本條件,而與竹圍工作室的互利共生,在地推廣,亦是相當精彩的部分。結合以上種種要件,也使得陳實於妖山混血盃的閉幕典禮,獲獎殊榮,非常恭喜他,也期許未來能帶來更多精彩的作品。

《未知光》展覽現場(日間)

《未知光》展覽現場(夜間)

藝術家陳實談論他的創作

城市採集_大坑溝號

如何在快速變動的社會形態下 延續記憶的歷程

文/孫于崴

  

  城市採集從字面上可得知,是在限定或非限定的城市空間內做採樣收集的行為。在創作者鄭文豪的作品之中,透過物的交換,包括言語、文字、物品作為交易,給予物體的的壽命被延續。

  在現今資本社會影響之下,快速的便利的生活型態,使得過多的物件被汰換,要如何去用新型態的方式去應對這個問題,到現在都是一直備受討論的議題。地域與人的關聯,建立在移動的軌跡留下的記憶,記憶在人的行為模式與時空背景的轉換,簡單來說大致可分為好與壞的影響,所以我們在接觸或是觀看某些存在於我們生命經驗裡的物件時,情感層面會被牽動、觸發,情節記憶對於個人經驗以及這些經驗在時序上關係的記憶能夠從單一或多重物件被引發。這些被記憶依附的遺落物,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可能是上一個人的擁有物,創作者將在已規劃好的路徑範圍內所拾得的物件,以自身對於物件的解讀,加以改造,用行動扭蛋機,以一種隨機選取的方式,讓再造物經由創作者與參與者主動的傳遞,進入到另一個主體的生命經驗當中,讓記憶的延續性,以及物體的擁有權透過再製而被延續。

  一直以來觀看者的角度,在絕大多數的時間及場域都以被動式地進入到空間、作品前觀看,城市採集這個作品,創作者以主動地,利用行走的方式,在路上隨機選取欲互動之參與者作為樣本,這種主被交替的方式,能夠以較高的機率選中少數較無意願觀看作品、或是沒有觸及藝術習慣的⺠眾,從採集樣本的出發點,在這之中更廣泛的收集到回饋。在社區、地域意識中,不同的地區人的流動也會有所不同,這個作品以竹圍為主要採集範圍,在這樣的場域裡,人的行為、生活模式也成一種特有的風格及速度。

  從一個買賣交易關係裡面,創作者再造廢棄物,參與者提供交易物、口述故事,在這之中形成一條生產供應鏈,透過這樣的循環關係中,我們要從什麼樣的角度去切入,才更能夠了解到地方的人物關係,進而從中思考到自身以及所生活的地區之間,透過什麼樣的共生關係彼此連結。

  現今的快速文化、速食產業裡,無論食衣住行都產生影響,過快的演變影響人在生活上的選擇變多,許多過去的物件、文化漸漸有淡忘的跡象,這些都影響著我們在做選擇時的價值觀會有所不同,在科技推演之下,我們這一代的兒時記憶,與上一代父母、下一代晚輩的記憶也大不相同,在在我們處理記憶和人與人、人與物的連結也會不同。在這個作品裡,被拆解、重組的物件,被動體帶著行走過的軌跡中,我們可以看見情感在被繼承後,產生交會,也帶出我們身處的時代,要如何面對記憶和自身、土地的情感課題。

裝載著改造過後的物件的扭蛋機

被重新安排後的物件

地區與作品關係圖示

城市採集《大坑溝號》藝評

文/張舜捷

  

  創作常常是很私人的,有時是個人,有時是群體。它是一件創作者或是創作者們透過媒材, 將自己的理念與意念具象化的過程。然而大坑溝號並非如此,創作者選擇走向城市,與生活 在城市中的人和環境產生連結,並將這一切再製成作品。 創作手法使用了近似於以物易物的方式,將蒐集到的物件製成扭蛋,以其交換其他的物件, 並且再次製作成轉蛋。轉蛋是一種帶有未知性和期待感的商品,即便能從轉蛋機的機身觀看 到轉蛋的內容物為何,但在轉蛋實際被轉出來之前,我們仍然無法確認我們將會得到什麼樣 的物品。這樣的狀態使人對轉蛋產生很奇妙的感受,有人會對某項商品帶有特別的熱忱,也有人是為了搜集整個系列而不斷地扭蛋。這種形態類似抽獎和夾娃娃機,但又有本質上的不 同,大多數的轉蛋機在每次操作的時候都能獲得一項或以上的商品,並不會像抽獎一樣有空 手而歸的機率,也無法像夾娃娃機一樣有辦法透過操作技術來增加取物的機率。除此之外, 轉蛋更特別的即是他的未知性和重複性,若將轉蛋的內容物改用直接販售的方式銷售,絕對 會降低他的售量及消費者的購買意願。

  這次的展覽中,除了展示轉蛋機本體之外,也將內容物陳列,並且以錄像的方式呈現作者在 與人群互動的狀態。在展場的展示圖中,能發現作者為每項蒐集到且再製後的作品編碼及命 名,命名的方式略有不同,有些是透過取物的場域,有些是透過物件的外型,也有綜合上述 兩種方式的。但若能再製作一本搜集每件作品的背景和創作理念的文字目錄,在觀看作品上 會使觀者擁有更強烈的感受。畢竟在這個作品中,最令我感興趣的,是創作者在搜集、交換 物品的過程。這些媒材間接地記錄了地域的生態環境和溫度,加入了人的元素之後,又成為 一種超越文字符號和語言的情感載體,若搭配描述人和場景的文字,便能使物件所傳遞的資 訊更為完整。

  整體作品的意象,讓人感到舒適和自在。搜集土地,但不刻意討論環保,作品無意將人導向某種意識性態的反思或深入,而是一種對於土地的重新認識和深入觀察。自從土地開始成為乘載人的場域之後,漸漸的物件開始劃出人造和自然產物,這之中的界線看似相當清晰,就取決於這件物品的樣貌是否曾經是經由人手形成的。人類透過科技和技藝演化至今,也有許多人對與美的追求是基於在非人造物之上的,但即便如此,人類還是沒有停止將自然打造成人類理想中的樣貌,因此,除了肉眼可見的土地之外,生物圈和生態環境也在無形中成為這場變化中的犧牲者。從此之後,能決定環境樣貌的人類彷彿成為這個主宰這個世界的統治者,但即便科技如此發達,對於氣候變化、雲層分佈等自然災害,人類目前還是只具有觀察和防範的能力。正因這些凌駕於人類能力之上的自然之力,使得環境中,還是保有人類無法複製或改變的樣貌存在,所以與其說是人類控制了土地的樣貌,更精確的,是環境融合了人造物,勾勒出了人類存在的痕跡。

  這次作品在創作者對於城市和環境的觀察,搭配上搜集後再製的產物中,將「竹圍」這片土地的人地共存的痕跡陳列出來,即便這些作品不具有代表「竹圍」這片土地的辨識性,但這些痕跡所蘊涵的是更深層的,人和土地的日常,再加上創作者的加入,使這些物件又添增了創作者本身對於媒材的喜好、製作的習慣和所遇見及參與的場域與事件。在觀看這些還保有大量原貌性的作品時,我們就像正透過作者的視角,重新見到竹圍在作者眼中的樣子,及作者對於這片土地中,「美的」定義。

內容物陳設

行為錄像

行李箱,配送中

《行李箱,配送中》藝評

文/張舜捷

  一趟旅程當中,令我最耗神,最緊繃的,就是在過機場出入關安檢的時候。雖然對於安檢的緊張感,隨著出國旅行的次數增加,漸漸開始消退減弱,但在這個被迫獨立,且需與不同母語的人溝通的環節,讓這份刺激始終能保持著相當的重量。也就是這份刺激,和縝密的流程環節,使出入關安檢成為一種莊嚴且完整的旅行儀式。

  此作品在展演前,觀眾必須事先填寫基本資料,和簡單的問卷。在填寫問卷的當下,更加強化了對於這趟旅行觀演的期待和憧憬,像是一種事先計劃和準備。演出當天,觀眾會先在入口處領取登機證和行李箱,之後戴上耳機,拖上行李,邊聆聽導嚀,邊走向出關處。之後即是入關檢測的環節,演員用誇張戲謔的方式檢查每個人的行李,在所有觀眾的行李都檢查完畢之後,才會開啟一個沒人認領的行李箱,並且開始一段獨白和演唱的表演。

  這個作品最直得讚許的一點,即是作品和展演場域的連結性。在整體的動線安排和裝置的擺設上,使竹圍工作室不只是一個陳列作品的空間,如:展場旁的捷運運行聲,提昇的交通感、領取行李走向海關時的筆直單一通道、展演結束後海關身後的後門等....整體的動線非常流暢,不論是碰巧還是團隊精心的設計,竹圍工作室這個場域確實替這個作品加上非常多的分數。但在演員表演和劇情編排上,仍有細小的瑕疵。例如行李托運的檢測上,檢測人員並不會逐一的打開所有的行李。如果在設計上,能讓每個行李在過機器時,都發出異常的聲響,會強化檢測人員打開行李的動機。另外則是,行李在通過檢測之後,應該直接統一管理,無需再交回觀眾手上,即便是為了後段劇情,需要讓落單的行李出現,也有更多合理的處裡方式,例如:通過分流已繳交行李和未繳交行李的旅客、行李上存在非在場乘客或非人名致親愛的等...的標籤或是完全沒有任合標籤的行李,都是可以更加合理的手法。我認為在製作仿真的沈浸劇場時,所以事件和行為的合宜性是非常重要的。

  在 2020 年,製作關於旅行的作品的感受力是非常強烈的。因為肺炎疫情的影響,旅行變得奢侈,口罩限制住人大部分的表情,加上防疫需保持的安全距離,人與人之間的鏈結愈發低落。但在疫情控制相對穩定的台灣,還存有國內旅遊的可能性。而在旅行的當下,無論是個人或是群體,都是一種能暫時脫離日常,脫離生活、課業、事業壓力的狀態。好像透過旅行,我們能暫時和這個充滿困境的 2020 年稍微切割,卻又在搭乘大眾交通工具或進入到室內空間時,被迫面對迎面而來的體溫測量和戴口罩的提醒。所以即便是在台灣,存在於今年的旅行,仍舊無法完全脫離疫情的陰霾。

  在這次作品當中,讓觀者在今年疫情影響的色彩之下,重新省思旅行曾經的意義,以及如今演變而成的樣貌,並且讓同我一般距離旅行已經很遙遠的觀眾,可以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重新找回對於旅行的感受。比起高談闊論自己還未能掌握的議題,我更喜歡這種將簡單日常的事件深度描寫的作品。雖然作品理念並不艱澀,但在裝置和展間的規劃上,又能保有相當程度的美感而不俗,是作為創作者,需要不斷去尋求的平衡。

  縱觀整體,是一件天時地利人和兼具的作品,即便在戲劇的文本安排上有些許瑕疵,但仍舊瑕不掩瑜。形式上完整度極高,美術和裝置的設計也相當精緻,但在考量到作品留存的永續性上,如果能將 2020 年中旅行的困難和特色放大,便能使未來腦中不存有這段歷史記憶(疫情)的新生代來說,會是一件能明確記錄時代歷史的重要文獻,也可以趁機增強作品的結構性和完整度,是非常值得繼續修飾和再製的作品。期待未來能在更大的舞台上再次看見這件作品!

無人行李箱及箱內物品

展演現場

演出樂曲手稿

現實沙洲上空的心境漫航-評《行李箱,配送中》

文/張子謙

  「一個當代的行李箱,它可以容載著什麼?一個夢想、一種身份、一種不能言 語的禁忌,或者一種歷史,都有可能。」[1]-李欣穎(《行李箱,配送中》藝 術總監) 在全世界面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侵襲的今(2020)年,國立臺 北藝術大學(簡稱北藝大)《妖山混血盃跨域創意實驗室》(簡稱妖山混血 盃)優選作品-《行李箱,配送中》跨領域沉浸式劇場(下簡稱本作),試圖 透過行李箱這樣的旅人傍身物件,帶領我們進行一場時空交錯的虛擬移地體 驗。

  本作帶來的虛擬移地感受,始於一張旅行登機表的表單填寫。《EHA AIRLINES》(下簡稱 EHA),為本作創作團體「逃脫的快樂夥伴」(Escaping Happy Artists)所虛構成立的航空公司,在觀眾準備登機前,皆須填寫旅行、歷 史、個人等三類相關資料,如旅行類「是否喜歡流浪到淡水」、「任選十樣旅 行必備品」、「獨特登機經驗」,歷史類「〈夜來香〉一曲之演唱者是誰」、 個人類「星座」、「中英文姓名」、「搭乘航班」(參與演出場次)等。 登機表填畢,場景便轉移至本次妖山混血盃舉辦場地-竹圍工作室。於預定時 間報到,「乘客」(觀眾)即會拿到一張質感逼真的機票、一只由 EHA 所配發 的個人行李箱,以前往 100 公尺外的登機門進行登機手續,過程中並有一段透 過耳機聆聽的柔聲旅途小語相伴。 抵達登機門,亦比照真實登機經驗,開始進行安檢程序,進行人身與行李檢 查。將被配發的個人行李箱放上 X 光機輸送台,輸送台旁牆面開始投放行李箱 內含物品的掃描畫面後,此時乘客才發現,行李箱內置物品,皆為根據登機表 所填寫個人特質的客製化組合,每一位觀眾的組合都完全不同,飾演安檢員的 演出者,也會在此實體「開箱」,將箱內物品一一取出介紹並與觀眾進行即興 互動。

  在所有乘客皆完成行李箱安檢程序後,此時安檢員發現,一只行李箱靜靜躺在 登機門旁角落,在詢問是否在場有人遺忘行李箱,皆未有人回應後,安檢員便 對此不知名行李箱進行開箱確認。與此同時,牆面現出氳紅色調的觀音山景, 似是搭乘鐵路的旅途移動景象,行李箱內,也起出幾項特別的物件,如烏克麗 麗、南洋風服飾、《夜來香》專輯錄音帶與播放機、書信等。 在此階段的演出,則應用了德裔詩人暨達達主義運動發起人-雨果・鮑爾 (Hugo Ball, 1886-1927),於 1916 年所提倡的「聲音詩」(Sound Poem)概念, 本作演出者,在民國初年日裔女歌星李香蘭(本名山口淑子,1920-2014) 《恨不相逢未嫁時》(1943)[2]的背景音樂播放下,本作藝術總監李欣穎亦彈唱 自作曲《行李箱》(2020),其餘演出者則運用口腔所能發出的各式無語意聲 響,穿插朗誦這位不知名者書信上的字句。 這位不知名者的兩封書信,一封寄給在台灣的「阿嬤」,一封寄往法國的 「S」,前者表達了搭乘淡水線鐵路欲前往淡水飛行場(1941)過程的諸多感 受,並透過問候阿嬤年輕時候相熟的「查某朋友」(女生朋友),心境漸轉向 後者對自身愛人的傾訴:「你是一顆太陽,籠罩了徬徨給我溫暖的力量」。 在上述車窗山景的景色更迭影像、以烏克麗麗伴奏的《行李箱》、書信字句朗 誦的交錯穿插下,此時乘客已彷彿進行了時空穿梭,進入 1940 年代的淡水, 自河岸沙洲的旗幟氣流中冉冉昇翔。

  「希望可以在呈現時,讓大家感受到回憶與行李箱的情感。」[4]-陳重佑 (《行李箱,配送中》劇場導演) 這位遺留行李箱的不知名者,無論是 1940 年代的日裔歌星李香蘭本人、與李 香蘭可能曾有一段情誼的台裔作家劉吶鷗(1905-1940)、與李香蘭曾合唱《讓我 們在夢中相遇》(夢で逢いましょう,1950)[5]的日裔烏克麗麗演奏家灰田勝 彥(1911-1982),無論是「她」或是「他」,都似與在場乘客一同搭乘了這架前 往未知的航班。 航班到站,演出結束,乘客逐一「逃脫」出國內線到站海關,即便淡水飛行場 已然消逝,但此刻,乘客所踏上的這塊土地,又是哪條時間線的淡水呢? 或許,也只有隨著 EHA 航班不同架次的起降而靜躺在貨櫃,容載著不同乘客特 質碎片的行李箱,能與我們訴說更多線索了。

[1] 團隊訪談影片。網址:https://bit.ly/34L3T4l[2] 李香蘭,《恨不相逢未嫁時》,1943。網址: https://youtu.be/yURzm1oImK4[3] 李欣穎,《行李箱》,2020。歌詞發想自李香蘭、劉吶鷗、川島芳子、灰 田勝彥等角色背景,與《讓我們在夢中相遇》一曲。親愛的可愛靈魂呀,今晚在夢中相會嗎?
一起在飛機跳舞吧,起飛降落都依著你呀。 親愛的健忘靈魂呀,
今晚在夢裡作夢嗎?
一起在椰林哼唱吧,移調節拍都跟著你呀 親愛的嬌嫩靈魂呀, 你是雨天沒傘也淋不濕的島嶼吧。
今晚在夢醒相遇嗎?
喔,抱歉,忘了你是傳奇呀。
[4] 同[1]。
[5] 李香蘭、灰田勝彦,《讓我們在夢中相遇》,1950。網址: https://youtu.be/TkbrLxkuhxw

機場海關安檢處。李欣穎攝影。

行李箱安檢台開箱。葉雅婷攝影。

觀音山景畫面、《行李箱》演唱、書信朗誦。洪偉瑄攝影。

登機等候區曁《行李箱》歌曲聆聽處。李欣穎攝影。

無處起飛的年代,難以分析的數據:論 《行李箱,配送中》

文/周紫宸

  

  這是一個機場的安檢處,等待安檢通關的年輕乘客魚貫——即使,我們現在正處在一個全球國境封閉,起降近乎全面禁止的年代。一條標準的掃描儀、一個嚴謹的安檢門,略低於視平高度播放著的字體復古的安全宣導影片、三個身著深色EHA航空制服,訓練有素的航空地勤人員、四幅看起來並不惡俗的A4宣導海報、二十個左右的大小行李。這是進入「海關安檢」處時,映入眼簾的一切。


  由《逃脫的快樂夥伴》籌劃、製作的《行李箱,配送中》,由六位跨領域的成員共同完成。《逃脫的快樂夥伴》由北藝大新媒系研究生組成,成員組合由傳播、音樂、劇場、機械、建築、新媒跨域。展出過程以直接的觀眾體驗配合傳統的裝置展出,在數據運算鋪天蓋地的世代當中,用呼應於每個人記憶點的語彙(這些元素來自於事前的問卷調查),顯影每個人身上不可運算的內在價值。我排隊,等待進入安檢門。在安檢門後方,我的左方放置著『專屬我的』紫紅色手提箱。而在我的右方,其他已通過安檢的「旅客」們,鄭伴著自己的行李箱,圍觀著牆上每一個後來旅客的行李箱開箱。行李箱顏色紛紛,旅客或提、或拉、或放。同時,大多人望著輸送帶與掃描儀,還有那一面掃描儀後方不斷變換投影的白牆。每一個乘客的行李箱的即時透視影像,都會在通關時被投影在牆上。我們好奇每一個參觀者的行李箱裡被放置了什麼;如同我們好奇行李箱物件的乘客是個什麼樣的人。在行李箱裡面的物件,都是依照問卷分析後,EHA航空為我們配置的「個人組合」。

  展覽的時間與空間,大致可以分為四個區塊:一、「雲端問卷」;二、「展出序曲」 ;三、「觀眾參與」、「裝置展出」。詳細探究以上四個區塊的特質,可以發現此展「發生」的現場,其實更對應成四個不同的時空,分別是:「雲端空間」、「觀眾的個人心智空間」、「觀眾與演員之間」、「觀眾與展出物件之間」。


一、 雲端資料彙集

  雲端問卷在參與展覽的前幾天,隨著登機許可寄到我的電子信箱。問卷問題不超過15題,問題特性全數根據喜好、經驗、無正解。例如:夜來香是誰的歌?你能哼一段陳綺貞的旅行的意義的歌詞嗎?


二、聲音鋪陳序曲

  登機前,我們會帶著耳機,走一段林間小路進入主展場(也就是『海關』)。播放的錄音內容,是一女聲對觀眾以感性廣播的形式,言述與旅行相關相關情境。


三、現場展覽參與

  進入主展場,所有程序如同一般的機場海關入關。身著EHA航空工作服的地勤人員為團隊成員擔任,也擔任全場展出的演員。在場次的乘客行李全數安檢完成以後,演員會開始排練好的小互動劇場表演。表演同時進行兩封不同時空的信件朗誦,加上現場烏克麗麗彈奏。


四、檔案感受詮釋

  表演結束以後,所有乘客出海關。之後可以自由參觀展場。展場一角有為此展創作的旅行歌曲與手寫譜,觀眾可自由聆聽。我們需要多少的數據,才能編碼成一個靈魂?

  在某一場關於與庫卡共舞的採訪中,編舞家黃翊自問:「我們需要多少的數據,才能編碼成一個靈魂?」

談資料科學的基本概念,首先會定義「資料點」。資料點是什麼?它是構成運算區塊的最小單位。現下,各種與群體社會議題(或問題)相關的運算中,最小的「一個資料點」,通常就是「一個人」的「某個面向」------例如我的蔬菜飲食習慣,與你的家具消費偏好、他的血糖指數。但是,當我們把一個資料點視為一個整體時,這樣的單一資料點就失去了被分析的價值。它變得只能夠被敘述,不能夠被運算。換句話說,當我們把一個人視為一個主體,而非被分析的一個資料點時,當一個人失去成為某個市場結論的價值同時,他也成為了一個完整的靈魂整體,一個具有內在價值的完整世界,只能被敘述,不能被運算。

  「可以被量化的,為外在價值。不能被量化的,便為內在價值。」這是近代哲學處理心物問題的基本假設。人性的價值在數據時代中如何被運算(或是不應被運算)?當我們越來越堅信數據的分析與準確預測的務實價值,科學強勢再度漸變成另一種學科信仰。當眾多社群越來越堅信大數據分析能夠接近「全面地」為我們帶來更加美好的人生,《行李箱,配送中》匯集的所有行李箱,便成為這個想像最直接的詰問。


  從「旅行的意義」,思索公共性與小我符號—比較陳綺貞展覽與《行李箱,配送中》

  當「陳綺貞」成為台灣大眾文青浪漫的一個流派,旅行的情懷成為文創市場流通的大元素,台灣的藝術家們便不得不小心處理相關的呈現。陳綺貞當年的華山「當代藝術」展覽引發眾議,最大的討論前提在於其接受文化部流行音樂高額補助八百萬元,焦點在於展覽本身,全然環繞在陳綺貞的自我創作,太過強調她的「小我」:她的日記、她的聲音、她的故事。但是,這個世界在哪裡?展覽帶我們看了陳綺貞,但沒有帶我們看自己與世界的關係。這樣的反思,令人思索如果以旅行為題,我們能夠發出什麼樣的關於公共、群體,而非只關於「小我」的探問?

  當代藝術近幾個十年來對公共性的討論有增無減,當代藝術有時候精闢地讓我們檢視現下社會與個體、個體與當代(現下)社會的關係。若把藝術團體或藝術家作為媒介製造者來檢視,我想,此展的確充分的扮演了這樣的催化劑。陳綺貞的展覽帶領觀眾看見陳綺貞,這是大眾流行文化仰望巨星的本質。是一種群體仰望個體。快樂逃脫夥伴的《行李箱,配送中》,邀請乘客看見「自己」與「資料運算」當代趨勢之間的關聯,這是一種個體與世界的對視,10個乘客,就有10種不同的對視關係。作為個體與世界之間關係的反身鏡,這是當代藝術越來越普見的特質。


  內在價值的顯影

  開箱的那一刻,我看見『我的』行李箱裡面:有Farida吉他的明信片、一隻尖叫雞、一本插畫手札。這讓我快速地回想起我在2015-19年間數次短居紐約生活的經驗、我那有點脫線的毛病,(導致無數朋友送給我尖叫雞做為脫序的生日禮物),還有那些低頭在咖啡店塗鴉著所見街道,感受橙色陽光熱在臉頰上的時刻。 行李箱物品組合的揭露,立即地讓我知道「這些是屬於我的」「這個組合只有我懂」「這是在我的生活史裡面的,別人沒有的」。在這一次的展出中,內在價值存在的印證與探問,巧妙地囊括在每一只依據資料客製的行李箱裡,發生在每一次的打開客製的行李箱瞬間裡,呈現在每一面行李箱組合的透視圖面中。從旅客們填寫問卷開始,就已經被植下了追問內在價值的引子。

  《行李箱,配送中》演出與裝置的介入目標明確:直接讓觀眾感受「什麼東西難以歸納分析」。直接、輕鬆、明暸——這是當代年輕藝術團隊的氣質與風格的一類。時下,我們已經離開90年代的爆裂,不搖旗挑戰疾呼抗爭,而是用詼諧、機智與非語言的體驗,直接「點選」各自靈魂資料庫中,那些不能被運算的個人內在價值。

Wonderland

《WONDERLAND》

文/李佳勳

  

  《Wonderland》是一齣試圖將打擊樂與戲劇元素結合的演出。一看到宣傳的主視覺,就會發現黃磚路上,站著經典童話《綠野仙蹤》的主角們:桃樂絲以及他的小狗托托、稻草人、錫人、獅子,是一齣充滿冒險與成長的故事。演出主要分為三個部分:從使用傳統打擊樂器開場,帶領觀眾移動至正式演出場地後,改為使用現有的物件來製造聲響與節奏,最後再回到傳統打擊樂器收尾。如果就《綠野仙蹤》的脈絡來看,這三個部分也許分別代表著桃樂絲來到奧茲國的驚奇、遇到三個夥伴的相知相惜以及離別後的成長。

  開場的故事性是三段最強的,飾演桃樂絲的演員被其他三名男性圍繞,桃樂絲原本不想搭理,後來開始和三名男性用打擊樂互相回應。之所以用「三名男性」,以故事邏輯來說,稻草人、錫人和獅子此時還尚未出現,因此三名男性在畫面中涉入之多,反而有點缺乏邏輯。(儘管電影版的作法,讓這三個角色和農場的三個工人由相同演員扮演,不過這也是題外話了。)突然,飾演托托的演員跑了過來,桃樂絲起身想要抓住他。在追逐之中,帶領著觀眾一起來到了第二段的奧茲國。如果觀眾對《綠野仙蹤》有記憶,托托當初要被送走時,偷偷從車上跳了出來,後來和桃樂絲一起到房子裡躲避龍捲風,陰錯陽差地來到奧茲國。團隊在這段的編排相當流暢,戲樂配合得恰到好處,也成功勾起觀眾的好奇心。第二段則是在草地上的五角星裝置,團隊們用了許多不同質料的素材拼成黃磚路,例如紙板、報紙、定音鼓皮、巧拼、開心果殼等,在他們每次踏上的時候都會產生不同的聲響。接著就是不停地探索,不得不說,《綠野仙蹤》在黃磚路上的故事極其精彩,角色有和女巫手下也有和自己心魔的對抗,可惜團隊的編排相較之下遜色不少,似乎走路就成為冒險的一切。也由於樂手大多非專業演員之故,在肢體上的形塑沒辦法令人主動聯想到三位桃樂絲的夥伴,事實上欣賞完演出之後,觀眾也許還會對誰是誰持有疑惑。如果在穿著上有更多的巧思,相信會幫助觀眾更能帶入劇情。

  最後一段突然的切回打擊樂器,讓人有點措手不及。以為還會有劇情的幫助連結,唯一能扣上的是飾演托托的演員,不斷地喊叫著,一聲一聲的汪汪聲,也成為了代表《WONDERLAND》的 WON,也許是英文中勝利的 WON,都是相當有趣的想法。(又,綠野仙蹤的故事為什麼是托托來結尾呢?)不過,因為第二場和觀眾的連結被切斷,結尾想要重新帶起觀眾情緒的努力顯得有點失效。否則看著現場觀眾的反應,應該是對演出感到滿意的。

  以上的演出,都是我看線上錄影的描述,有點可惜錄影的角度竟是往著觀眾席拍攝。實際去場地走過一次,發現舞台正後方就看得到一班一班的捷運經過,也有高樓矮房。畢竟團隊已經在 2020 台北藝穗節發表過本作品,該次是室內空間,一旦移至戶外,應該要更考量整體景觀的配合。如果連捷運班次都能成為表演的一部分,會讓選擇果醬花園這個場地更有意義,否則為何不乾脆一樣沿用十二柱等室內空間,在有燈光設計下也許更有戲劇效果。

  整體來說,我認為這個作品相當有發展性,也相當符合妖山混血盃的跨域精神,只是在戲劇元素上可以有更多挑戰的空間。舉例來說,劇情中很重要的東方與西方女巫,反映著桃樂絲心中的善惡;奧茲國的那顆大頭,其實暗指社會上的權威。桃樂絲一群人除了獲得友誼,還克服了這些障礙得到成長。可惜的是,第二周的演出全數改為工作坊形式,這件事情如果事先公告會比較洽當。否則觀眾沒有先行看過演出,的確會對工作坊的形式產生疑惑。至於行政程序上的溝通失誤,就不在評論中多談。期待能在將來的作品中看到妄打爛打擊樂團將故事說得更完整更精采,是值得關注的團隊。


WONDERLAND 工作坊當天拍攝

WONDERLAND 演出截圖。來源:團隊提供

Wonderland 妄打爛打擊樂團 藝評

文/沈麗心


  五雙腳踩出的故事

  妄打爛打擊樂團,雖然看起來是在演戲,走路。但可以深度感受出他們的享受和想通過演出表達的一些想法。在觀賞與體驗後也感受到其實他們是想要帶給觀眾歡樂吧。放下一切常規思考,而享受在當下的聽覺觸感。從他們的團名就覺得非常有趣,他們的團名其實也是日本人在唸wonderland的時候會發出的音,而引用諧音就形成了妄打爛打。團名的取名其實很重要因為團名就是一場演出的包裝,觀眾是否會繼續延伸看簡介取決於團名,所以他們的名字其實取名挺得宜的。


  改變了思維,創意就在生活中

  音樂很簡單,無非就是與感覺有很深的連接性,脫下包裝的藝術對筆者而言就是藝術最真實的流露。這次wonderland的演出其實不單純是戲劇與音樂的跨域演出,更是一場聽見生活的演出。從演出到工作坊的方式,比起成為觀眾,成為體驗者更是樂在其中,更能體會出其中意涵。妄打爛打擊樂團用的發聲媒介不是一般的打擊樂器而是生活中我們垂手可得的紙箱,鋁罐,雨傘等等,他們脫去了打擊樂團應該有的模式,跳脫出來。這些聲音平時我們並不認真聆聽。對我們來說或許這並不重要,現實的忙碌其實讓我們失去對生活的發現。對筆者而言,“藝術能稱作為藝術其實是我們發現到它的美”。


  將音樂生活化

  用各種素材鋪開的空間,用腳踩出的樂音。不需要成規的樂譜譜出,而是以人之感官為出發,在本次工作坊其實就是“玩”出來的。如果你不了解這個演出的操作,也可能會無法理解這演出的內容與連接性。雖然在這次的短短的工作坊過程中並沒有辦法實質的看出演出的過程,但卻更能知道他們在做的是什麼,而你樂在其中的感覺也是從心而發。其實音樂,藝術就是如此簡單,當然它也可變得很複雜。從微小的舉動就可以製造出各種音響效果。從走鋁箔瓶罐到紙箱的道路,其實一路上這些聲響融合起來就是一首首生活的聲音。雖然筆者認為這稱不上是一個設備精美的演出但卻是個貼近生活的演出。


  這些現代的聲音與原始的聯繫

  在這場演出的聲音其實就是現代的聲音,這些媒介其實都是我們現代中常常丟棄的“廢物”,但當它出現在這場演出彷彿又富於它新的生命。他不只是我們丟棄的瓶瓶罐罐,紙箱,它變成我們接近藝術的媒介。也將它的一生過得絢麗燦爛。

  在觀賞的當下也讓我不禁聯繫到原住民的音樂生活,原住民使用的樂器大部分也是從生活而來的啟發,而這些現代的物件帶入到音樂中也形成了不一樣的聽覺。這些媒介一一聯繫,也形成了一種別樣的視覺聽覺體驗。這些原始又不原始的聲音,慢慢的也會獲得一些啟發,而在行走的過程中其實也會慢慢發現這也是一種治癒。治癒生活的喧囂,把這些不刻意的聲音變成刻意,而形成美。這場演出不需要固定的台詞,浮誇的表情,渲張的情感。從心而發的即興感受,從日常找到不平凡,這些聲音來到劇場也形成了一種別樣的美感。


  意猶未盡的體會和對聲音的靈感

  一場好的體驗會留下很深的回想,從“走,跳,奔,玩“中留下的,其實也是重新認知音樂的自己。將自己從認知放開可能這也是最新對音樂的靈感吧。我相信會被這所吸引的也是同道中人,這場演出其實我覺得更適合在大庭廣眾演出,因為他的互動性對於一般民眾來說是非常的和善的。人總是會對自己熟悉的感到親和,我們用自己手邊的,生活出現的製造出美妙的樂音,這也是對生活的一種享受。對於藝術家而言這是新體會,而對於民眾而言這是藝術的第一步。

  生活中的聲音被聽見,對生活的觀點也有了新的視野。這也是接近生活的第一步吧,當你開始學會感受,生活也會靠近你一些,你也會更愛它一些。這場演出獲得的不只是音樂上也是生活中的新視野,學會欣賞生活,愛戴生活,也慢慢地貼近生活。

  妄打爛打擊樂團一個看似“玩“卻很有深意的樂團。


竹圍工作室 工作坊

竹圍工作室 示範演出

行動電影院

行動電影院

文/沈麗心


  令人讚嘆的第一印象

  行動電影院以協力車為出發,從組裝就可以看出他們的用心。協力車運行的穩定性筆者相信這是最難評估的部分,畢竟要同時四台腳踏車十輪子一起行動在組裝上有一定的困難度。單憑著外型就是很亮眼的部分,也會讓人好奇他會如何‘行動’。

  從構想到協力影像車被製造好的時刻,這些架構的產生,筆者也相信有著很多感動與努力,它也值得讓人有讚嘆。 外型看協力車看起來生鏽的古銅色也添加了一絲韻味,不禁讓人覺得它有著不一般的故事。也會走向看看看它“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停下來看看播映的是什麼。

  走在八里河岸的一副奇景

  體積來看行動電影院也是一台小型轎車的大小了,走在八里河岸相信也是河岸的一副奇景,也可以說是路人,旁人都會投以好奇眼光。因為好奇而會了解,協力車影音和蘆荻社區大學的紀錄片作品也獲得了宣傳效果。人們相信也會開始接近它,而他們的紀錄片也被看見了。這些珍貴的紀錄片點點滴滴也成為了行走在八里河岸、大舟造船廠、米倉紫竹宮、八里渡船頭的民眾的記憶。影像車與紀錄片的結合讓他們變得更有話題性,也變得更有效益。這樣的合作非常有想法,創意也令人讚許。雖然在竹圍工作室看見的是被擺放好的電影院,但卻能想像到它在八里河岸的趣事與發生的小故事,一些在地化的溝通交流也從行動中慢慢浮現。

  紀錄片的內涵共鳴

  這次看到播映的紀錄片都與在地性有關聯,從協力車的播映也不禁有一種古樸又現代的感覺。古樸在於協力車,而現代在於投影。他們之間的融合也在於矛盾空間,十分有新意。紀錄片的內容紀錄的無非就是台灣一些小故事-文化百工,它可以是一家老店也可以是豆漿店為啟發的故事。這些其實就是一代一代的傳習而留下來的,而用著現代的方式來記錄下這些珍貴的技藝與辛勞。被拍攝的素材,對於民眾有的共鳴相信也是滿滿的感動。共鳴的出發並不需要是學者還是專業人士,這些被播放的非常貼近生活,尤其是居住在八里地區的社區民眾,對他們來說這些可能就是他們的生活附近發生的事情,而這些被記錄的也將會是告訴下一代的憑據。行動的電影院和紀錄片也在“行動”中賦予了對方新意,一些關聯也由此有了花火和創意的釋出。

  讓故事走到更遠

  協力車的運行讓故事走到社區,走出戶外,將一份份的感動外送,讓故事通過這樣的方式被看見。雖然這次是在附近的社區,但卻是進步的一大步,從來沒想過協力車可以這樣運用。也不盡期待未來如果有機會他們走到更,讓更多地區的人看見他們,故事也延續下去。這些故事小之聯繫社區居民,大之聯繫台灣社會。這些時代記憶留下的點滴也將會是台灣社會成長的努力。而作為異鄉客的筆者也從中看見了這份感動,上一代的故事被記載就是我們下一代延續的感動。

  協力車就是要齊心協力

  他們要面對的難題其實很多,不論是天候,勞力這些都是要毅力去完成。作為觀眾的我們也只是坐享其成的舒服觀看,但他們的過程確是含辛茹苦,從走出校園到外,這些背後的故事也是很值得被了解的。雖然現代電影院有舒服的沙發椅,偌大的螢幕。但卻沒有協力影像車有的人情味與韻味。

  最後一站希望並不是終點

  行動電影院這個概念如果可以繼續延續,應該是一個非常好的計畫也能形成台灣多一副美景,讓更多人能看見這些故事和看見團隊成員的努力。雖然這次的設備在影像和音響上行動電影院的設備配置還有進步的空間,但已經是個成功和有想法的第一步了。會不會也有一邊行動一邊播映,將協力車為行動電力而有連續播映的可能,這些也是可以繼續衍生思考繼續進步的空間。也希望他們的出走可以讓更多人可以知道這些理念衍生後續發展,讓非主流影片也能成為群眾記憶。“協力影像車“一個綠色健康又有意義的構想,從他們的構想蹦跳出來,除了驚嘆還是驚嘆。


竹圍工作室 放映過程

協力車背面,架構

視野中的行動電影院

「妖山混血盃下山了」藝術評論 

文/李紹庭

  「行動電影院」的概念源自於一場社會參與的講座,該活動促使北藝大的學生把行動的觸手伸進了蘆荻社區。在蒐集了七部由社區大學學員所完成的紀錄片之後,學生們循著八里沿岸騎乘協力車,將紀錄片於數個定點以攜帶式投影幕和電視進行公開播放,吸引社區居民路過時停下欣賞。

  如此的概念乍聽之下立意良好,惟存在著許多美中不足之處。大抵因為筆者是於平日下午前來之故,展出場地並無創作者在場,是以影片的播放是由其他工作人員所進行。播放初始由於音量不足,還曾幾經調整。從頭到尾近乎一小時的播放時間,觀眾唯有小貓一、兩隻。本以為本次展演的所有節目都會如節目單所述,限縮在半個小時之內,卻未料技術問題所導致的重播和本次紀錄片們的長度總合,全都超出了筆者預期。第三部紀錄片甚至沒有聲音,幾經嘗試後才發現大概本就無聲,筆者便只得不顧身後其他展演所發出的眾多雜音繼續觀看。尤其一開始若未細看一旁的解說告示板,而如大部分觀眾一樣直接觀賞演出的話,其實未必能夠自動連結到這個偌大協力車與「行動電影院」之間的關係。觀眾們也許在看到那台由多部腳踏車拼拼湊湊而成的巨型協力車之後,湧起了一絲對於這個小小電影院得以「長腳移動並隨處播放」的想像,但這個「行動」的積極性與能動性不免使人狐疑。當然,與社區大學合作無疑是一種異於妖山日常的行動,但也僅此而已。

  這些影片本身便無需多言,由於大多是為長輩們的處女作,品質自然不便強求。影片大都切切實實地呈現了長輩們的日常與生命故事,提供了不同職業、性別與身分背景的小人物在社會中的另一種發聲管道。不過實際來看,這樣的作品和竹圍工作室的其他藝術作品放在一起時,還是難免產生了違和感,抑或是觀眾易於被較為酷炫的他者所吸引,而忽略了這個其實初衷良善的作品。另外,由於投影是投在協力車本身所延伸出的布幕上,筆者一開始亦一度以為這些紀錄片會在學生們騎乘的時候,邊騎邊被播放,甚至臆測過,學生們其實是騎著腳踏車分別進入社區,向民眾蒐集紀錄片。恐怕只能說,這個展演的名稱提供了太多想像空間,實際上卻可能並非觀眾直覺所想。其實這樣的點子若是得以好好利用與發展,應該是頗為有趣又新潮。私以為若是真的要為長輩們傳遞聲音,其實必須考慮更多實際的技術層面與吸人眼球的方式。這種十分人類學田野調查式的藝術創作,若是只有原原本本地把參與者的故事呈現出來,那創作者所扮演的角色便與電視機沒有太大區別,而使「再創作」的創意與巧思直接缺席。舉例來說,若要讓觀眾更能理解這些紀錄片與學生行動的關係所在,創作者也許可以考慮前來主持進行解說,或是將這些影片剪成一個更連貫而互相呼應的大影片,讓七部影片之間不致如此斷裂,使人茫然。更甚者,可以每次展演時只挑選特別有趣的兩、三部播放,並於初始先播放創作者的創作過程紀錄片,以成功激起觀眾對於後面紀錄片的整體想像與藝術計畫的全景圖。若以論文作喻,這個展演目前怕是缺了導言,不免使人難以進入。另外,由於演出的介紹文字中說明了學生們曾於八里沿岸多次公開播映,與一些居民進行了互動與討論,因此觀眾必定會對這些互動的結果產生好奇,渴望得到一些反饋,甚至進而參與討論。若是蘆荻紀錄片播放的末尾能夠加上一部北藝大學生自行拍攝的「行動電影院行動紀錄片」,興許便能對整個展演進行更好的統整或再創作。

  最後,撇除筆者必須自動調整影片所造成的荒謬之感,這個藝術計畫其實還是大有潛力。走入社區是很多紀錄片導演行之多年的行動本質,意圖打破當今總是由菁英說話的權力結構,亦提供社會多元的視角,以形塑一個眾聲嘈雜的複調社會。然而,所有藝術作品最終都會歸結到一樣的問題──觀眾是誰?目標為何?是否有其他手段?若是以大眾對北藝大學生的普遍了解,這樣一個作品放在眾多展演之中,是否能夠鶴立雞群,或至少被人好好看見,的確是個不容小覷的問題。


來自投影幕背面的視角

眾多腳踏車所組成的協力車本尊

《行動電影院》藝評

文、圖/歐鈞淞

  秋氣漸濃的午後,悠閒地漫步到竹圍工作室裡的十二柱展演空間,向我迎面而來的是由協力影像車所製作的《行動電影院》裝置以及正在放映的過去展演紀錄。

  協力影像車由 7 位過去就讀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美術學系的學生組成,現在成員則分佈於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美術創作研究所、藝術跨域研究所,國立台南藝術大學造型藝術研究所等地。協力影像車團隊本次在妖山混血盃的展出,非首次發表。早在今年(2020)年初,受邀至台北當代館展出,作為《合力組裝米克斯》展覽外的系列活動之一。隨後又與蘆荻社區合作,連合辦理《行動電影院-百工影展》等活動,是一組活動相當頻繁的藝術團體。而此次《行動電影院》在竹圍工作室所放映的影像內容,即是之前與蘆荻社區合辦影展裡頭的短片。其中,共有七部短片,內容多是在地居民,拍攝對象不乏有黑手老闆娘、豆花攤車阿嬤、麵店老闆、餅店老闆娘、蔥餅老闆、豆漿店夫婦、木雕師傅等人。多是社區居民生活周遭觸手可及,平時見面、熟識的人,而拍攝剪輯影片的亦是蘆荻社區大學所開設的攝影課程學生製作。

  《行動電影院》本身,在此結構設定下,毋需自我生產敘事與故事,而是作為影像、訊息的乘載體,並加以建立聚集人群的標的。藉由藝術家的自身移動,擴及單一影像的可觸及邊界。藝術家於此的的角色,亦是信使、傳播者,將所謂的「藝術」,寄送到街頭。企圖破除僵化的觀看關係,藝術家、藝術品、觀眾皆是移動者,將電影、影像自電影院解放,非商業模式的放映方式,並以《行動電影院》作為媒介,向大眾、社區移動,期盼能以此打開新的對話空間。同時又在挑選影像的部分,選擇了相對親近社會的短片形式與內容。

  協力車裝置的部分則是以六台廢棄的腳踏車組合而成,除了前面兩台仍有保留完整的樣貌,後頭則是接續拼接四台僅留下後半部分車輪的腳踏車。並以焊接、鑽、鎖等工法將其組合而成一輛大型的協力車裝置,作偽移動與放映的對象。縱使此次在竹圍工作室展出的版本,沿用了之前與蘆荻社區合作的影片,在非放映期間,亦是播放了前幾次行動的活動紀錄,展示裝置的過去展演的片刻紀錄。但是,若僅作為一件常設,擺置於單一地點的裝置作品,我認為是十分地可惜,同時也抹煞其原初該有的設定和優勢。而早在協力影像車團體成立之際,略有耳聞當初製作行動電影院的一些願景以及理想,因此,本來期待這次展演除了竹圍工作室的固定放映點外,在展覽期間,也會有向社區移動,以及不只單點放映的展演形式,發展成事件性的展演形式。影像自電影院解放,卻又因展演場地,限縮他自身的想像。《行動電影院》本身應作為一個事件,藉由挑選其具有議題、社會性的影像內容,以移動及放映作為實踐的手段,是非常具有發展潛能的創作,亦是一種以藝術介入社會的形態,將「藝術」帶向社區。影像如同革命般的信條,藉由協力車,散播到大眾的眼裡、耳裡、心裡,並在日後,一點一滴的生效。然而,就放映的影像來看,現階段的《行動電影院》採取相對透明的姿態,播放的是由他人所拍攝、製作的影像,僅是在挑選片單的過程中介入選擇。若能在未來的系列中,慢慢發展出由協力影像車團隊,編導、拍攝、製作的影像,肯定能挖掘出《行動電影院》更多的面相,使影像能產生更多、更不一樣的內容呈現。於此,並非要放棄掉現階段合作及選取影像的手段,而是期盼能有更多不同形象的樣態,期盼能見到學院與社會對於藝術的交融、交織狀態。

  總體而言,我認為《行動電影院》此次的展演,仍是相當值得嘉許,是件頗具實驗與社會性的創作。同時也期待在這次妖山混血盃之後,能持續看到協力影像車團隊活動,繼續延伸此間創作,並以電影院作為方法與手段,走入社會的深處,將影像、藝術帶向大眾的生活之中,伸手可及之處。


竹圍工作室十二柱展覽現場

協力車裝置近照

過去行動的展演紀錄

異日計畫-渦城平谷

異日計畫《渦城平谷》藝評 

文/張舜捷

  

  我認為這項作品是本屆妖山混血盃中,製作最精緻的裝置。裝置本身在觀看上就有多種的變化,如:注水與未注水、煙霧的存在與否及多種的燈光變化。而這些不同的樣貌,都是相同的根基隨著不同的環境條件而產生出來的。就如同一座城市,隨著雨天、晴天、白晝、黑夜、四季和月亮的陰晴變化,都會擁有不同的模樣。而渦城平谷的原型,即是參照「台北」這座城市所發想出來的。在作品當中,除了城市樣貌以外,同時被還原的還有生存於這座城市上的人的生活節奏,與這個社會上的人的共同意識。

  

  在這件作品中,水是非常重要的元素之一,它既是貫穿整個作品的媒材,也是引領觀者視線的嚮導。而在現實世界當中也是,因為人類是仰賴水而生的生物,因此水源即是決定一座城市樣貌的重要資源之一。從許多災難電影當中常常能見到缺乏水源的城市,其所呈現的形象皆是殘破不堪的。

  在宣傳片中,流動的水是藍色的,但在 10/23 日當天所呈現的水卻是澄清的。不曉得是在創作概念上有稍作修改,亦或是澄清水較容易取得的緣故,但水質的顏色確實會使作品本體所帶給觀者的意象完全改變。當水質呈藍色時,給我的感受就像河道或水路,象徵的也許和水路運輸有關;清澈的水則給我氣息流動的感覺,彷彿是化成雲霧,無聲的在城市中飄動的感覺。閱讀作品理念之後,雖然無法否認藍色的水所營造出的畫面美感度更高,但我認為清澈的水更貼近創作者們所設定的核心價值。


  除了水的顏色之外,在作品中,其實我更希望能看見交通路線相關的設計。雙北市與其他直轄市相比較為特殊的地方,其中一項是捷運交通系統。自從捷運開始普及之後,捷運的站數和不同的路線慢慢的成為一部分人對於交通距離測量的基準,捷運站也成為敘述場域定位的重點指標。在無形中,交通運輸的改革和新建,使得城市染上新世代的色彩,生活習慣也同時產變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台北市和新北市似乎是好幾條交錯的直線,淡水和象山等終點站像是這座城市的頭尾,而台北車站則是整座城市的中心。若能將此概念融入在這項作品當中,會使作品中人對於城市的想像刻畫得更佳清晰。


  城市即是體現人類文明的象徵,建築、交通運輸、興盛的地區和人口的密度,都是依附著時代的審美與哲學思想變遷的。土地經由這些人類文明所附加的意識與建設之後,才真的成為城市。也就是說,城市是一片乘載著當代人類意識的土地。作為這樣的載體,城市每次的新建、改革和修復,都是生存於此的人,正在經歷時代下思想變化的證明。如:都市更新拆遷舊屋、轉型正義計畫拆除蔣公遺像、鐵路翻新或地下化,都反映著當代人重視的需求,和科技進步的變化。


  創作者在這項作品的作品理念中提到「提出對於未來城市實驗性的提問」,使我困惑了好一陣子。所謂的「未來城市」,意指的是城市在未來中的樣貌、城市中所存在的「未來感的因子」亦或是作者想像城市未來而製成的異世界。無論是上述的任何一種,其實人一直以來都沒有放棄對於未來世界的猜想,而城市或世界的未來走向也並非是無跡可循,從科技層面,人會幻想 5G、AR、VR 發展極致的模樣;從思想和習慣層面,人會幻想過度依賴科技所導致的用進廢退;或是因某種意識形態成為主流後,生活習慣的改變。這些推測和臆想,都是來自於未來給人的神秘感和未知性,使人無法去停止對它的解謎和猜想。


  回到作品本身,整體簡約但精緻的作品外觀,保留了觀者對於未來城市外觀的想像,這種沒有完整表述「未來城市」的創作手法,使我在觀賞之後,還能持續對作品及未來城市間的連結想像,以及觀者本身對未來世界的想像。

城市模型

作品注水畫面

異日計畫-《渦城平谷》藝評 

文/李紹庭

  

  演出位於竹圍工作室的深處一隅,必須一路走到底,進入一座鐵皮屋才得窺見。時非假日所以觀眾不多,演出因技術問題而稍晚開始。映入眼簾的是個冰冷冷的空間,幾個板塊似的結構或高或低錯落置於各處,隱約是個全然解構的台北盆地。每個小小板塊上各自聳立著鐵構似的異樣建築,樂高積木似的,朦朦朧望去彷彿看到了熟悉的城市天際線。全然的灰白色調乍看了無生氣,卻又處處透著玄機。然後演出正式開始,戲劇系畢業的演員以解說員的姿態登場,引領觀眾漸漸進入這座「城市」。

  表演者以角落的水管滴水裝置揭開序幕,將人們對台北的集體印象化作一個簡單的符號與意象。水管的滴水聲反映著日常,於我們生活點點滴滴中被經常性地忽視,而如今卻被特意遴選出來作為表徵,大抵是台北的夏日鬱熱蒸汗,冬日又濕冷難耐之故。接著是生命之源的水經過澆水器澆灌,由植物的根部慢慢滲入地底,向低處無盡蜿蜒漫流,猶如淡水河與基隆河,推動了城市底層暗藏的渦輪。整座台北城因而甦醒,和著愈發明顯的器械嘈雜聲,發動了都市心臟隱然蟄伏的引擎。音效、機械與表演渾然一體,身為觀眾,非常輕易便能跟上整場演出的流,有充裕的時間好好去觀察、感受,與連結。

  自打城市的眾多機械開始運作後,城市的日常便完整地顯現在我們眼前。城市裡充斥著許多「玩具」──鐵色的彈珠與透明的方塊。彈珠被表演者置放在一個裝置上,排成長列,一顆顆經由裝置發射,經過彈珠台似的軌道與結構,落入像極環形停車場大廈的「建築物」,然後一顆顆乖乖排隊上下,起起落落之規矩,好比排隊過買路的小學生,一切是如此按部就班又無聊至極。彈珠台將彈珠分送至不同區塊,就好比我們常見的圓環車流,又好似兢兢業業的台北人生活,總是趕著鐘點奔向數不盡規劃細密的時程與會議,根本不得喘息。至於那一塊塊積木似的透明方塊,則是房子、商店或房間的象徵,散落於台北的各處街頭,或密或疏,可被解作任何事物。有趣的是,在創作者眼中,身為非台北人,他們眼中的方塊竟是台北多如繁星的咖啡廳。作為土生土長的台北人,恐怕不一定會特別意識到這項特色。另外攫人目光的,還有場上四分之一的時鐘、不斷來回起降的吊臂、高架橋似的軌道,尤其是一座偌大的摩天輪。仔細一想,台北的摩天輪密度的確幾乎是台灣最高,近至兒童新樂園,遠至美麗華,確實構成了台北特殊地景的一個部份。

  整場演出除了音效不斷地配合情境之外,燈光也參與了演出。水池透出的螢光色喚起了人們對科技感、LED 建築照明,甚至是碧潭的印象,泛起了浮光掠影。兩盞小燈亦照出了清晰的城市剪影,觀眾於濃濃的煙霧中感受到城市正邁入黑夜,落入深眠,但不眠的都市夜生活卻彷若正要開始,於各個角落亮起點點光源。天上亮起了一輪「月亮」──一片不規則的鐵片──彷彿地上板塊或區域的一個分支,懸掛在上頭,映射出強烈的光線。隨著燈光聚向月亮,一條密實的光束緩緩巡過了整座城市,彷彿夜間巡警的探照燈,似燈塔,又似夜空中直升機的搜尋燈。整體的氛圍奇幻、陰沉又靜謐,像極了都市夜遊者走在信義路或忠孝東路上的所感所聞。

  最後,一旁的螢幕放映出觀眾稍早賞玩裝置的畫面,欲示意觀眾亦正生活在這環境當中。這部分私以為和其他部分的質感有些斷裂,似乎略微多餘。畢竟,身在其中觀察多時,觀眾又幾乎都住在台北,我們大抵不需要再去意識自己生在台北的這個事實。最後一幕結束在裊裊白煙與月亮映出的光柱之中,終結於暗夜無眠的台北。總體來說頗有巧思,讓在地台北人重新一次以他人的觀點認識台北,未嘗不是一次有趣的體驗。雖然各區塊(應為行政區之意象)之間的關聯或敘事進行的銜接仍不免有得以加強之處,但整體感受仍堪稱通順,若是作為一個悠閒下午的藝術小活動,倒頗值得推薦。值得一提的是,創作者表示,這樣的藝術作品也許不能稱作「裝置藝術」或「互動裝置」,反而更像是一種「裝置劇場」。若論劇場,其實表演者的引導、解說與裝置、燈光操作,的確是作品中非常重要的一環,若是少了這部分而僅僅放上標示牌讓觀眾自行操作器械、觀察裝置,整體效果與感受肯定將大打折扣。是以對於這樣的定義,筆者亦覺未失公允。

為城市的綠意注入生命泉源

微型城市摩天輪的剪影

可供移動的透明方塊與燈光的結合

異日計畫《渦城平谷》藝評

作者/陳毓璿

  描述一個地方有千百種方式,把印象具象化是其中一種,也是一種能同時理解創作者 的方式。

  如何描述城市?

  “異日計畫《渦城平谷》”的作者是平谷試誤所,為一組兩人團隊,作品當中以水作為 開頭,其中又以城市中的植物打開連結,在全白的裝置中,擺入一顆綠色植栽,著實 突出,而引導者在一旁說著: ”我們已經脫離了自然,卻又在城市中導入自然”。的確, 這個城市正是如此,盆栽中的水沿著導管滴下,一旁的器材紀錄著水滴的聲音,播放 出來,也的確是問題城市常有的聲音,之後還有利用鋼珠模擬人們的移動方式,城市 的光影,最後的一個環節,是在螢幕上播放觀眾們欣賞作品的影像,的確是在一個城 市中描述城市。

  作品的呈現

  一眼看到作品,吸引我的是空間的配置,高低不一、形狀相異的平台們,以類圓弧的方式排列著,在一個四方的空間內,是足夠清晰的動向,同時,也確實像是在台北這個城市中,在直線切割的都市規劃下,仍然沒有死路,在交通上或思想上都適用。在光影上創作團隊也同樣用心,不同的階段都有相應的光影變化,在被照射的材質上也很講究,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片懸掛在貼花版的曲折鐵片,與它搭配的是一盞可移動的聚光燈,透過反射以及登的移動,光影撒在作品上,每一秒都有不同的變化,視覺上是非常優美的。若要在裝置上雞蛋裡挑骨頭,就是故障率偏高,部分連動的裝置需要手動去保持它運作的順暢,另外一點則是每個環節的裝置並不是連動的,若能讓裝置環環相扣,我想這個作品會更完整,且更精采。

  引導與導覽?

  我認為這個作品擁有一個很重要的元素–引導者,若沒有了這個引導者,那作品並不會如此生動,不會讓觀賞者可以那麼完整的吸收,這是很多當代藝術所缺乏的,並吝嗇給予的。而引導者又和導覽者有很大的差別,引導者是作品的一部分,不是給予觀看的方式,而是給予參與的機會,這個創作團隊確實給了觀賞者很多參與的機會,不論是精神上的或是行動上的都有,但我還是感受到一點點導覽的意味在,若可以試試看擔任一個百分之百的引導者,也許可以讓觀賞者更專注的去思考自己和作品的關係,並利用引導者給的資訊,一步一步認識作品。

  思維的互動

  在互動這一塊,我認為創作者做的是足夠的,但部分不夠細緻,其中一環節,是讓觀賞者自主的移動平台上的壓克力塊搭配光影的照射,我認為這個環節在設計上是不足的,主要是因為光影和壓克力塊的搭配並不新穎,較難驚艷觀眾,若能在視覺上有更多驚喜,會是一個很好的互動。另一個環節的互動我鑿認為非常有巧思,就是作品展演的尾聲,螢幕會撥放觀賞者從頭到尾的觀賞過程,人們在審視一座城市時,經常忘了自己也是城市的組成元素之一,當影像開始播放,大部分的觀賞的都會感到驚喜,驚喜過後則開始仔細端詳自己的模樣,或是試著找出自己在哪裡,在這個時候,創作者提供了觀賞者一個很好的機會審視自己和這個作品的關聯,和這座城市的關係,可以藉機觀察自己帶著”台北”這個既有印象來參與這個展演時,擦出了什麼樣的火花,這樣的互動非常珍貴,並不是一般人與人之間的互動,而是更深入的–兩種思維之間的互動。

  水

  水是萬物的媒介 雖說所有城市都有水,但若面對一群在同個地域生活的群眾,那你們想的水可能就會是同一種水。這個作品也相同,他很直接的告訴觀賞者,這描述的是一個城市–台北,當觀賞者接受道這個資訊的當下,作品中的元素就對了一項 – 觀賞者的印象,帶著自己獨特的印象進入創作者打造的思維中,會讓感受更加深刻,這是我自己觀賞時感受到的。看似一座自動的裝置藝術,但並非僅供觀賞,也歡迎介入情感。


各種描述城市樣貌的裝置

優美的光影變化與曲折鐵片的反射

引導者開啟了作品

紅茶室

茶室文化的「男女印象」

文/ 孫于崴

  

  淡水的茶室文化,在沒落的現今,依舊保有它一定的價值。在紅茶室這個作品裡,其中一位創作者飾演當地的漁夫,用邀請的方式指引觀眾進入茶室中。房裡陳設簡單,一張床鋪、一只茶几,地板用榻榻米鋪滿空間,觀眾進入房間席地而坐,待飾演茶室小姐的創作者奉上清茶後,由一旁的擔任說書人的另一位創作者拉開了序幕。從三位創作者的歌曲中,歌者以輕描淡寫的方式唱出漁夫和小姐的生活背景,過程中觀眾會因為與角色的互動,不斷在第一與第三視角之間作轉換,在這樣約莫二十分鐘半演半唱的表演方式下,這種形式的呈現和創作者自身所認定的歌舞劇、行為藝術有所出入。從廣泛角度來觀看這個表演, 創作者選擇茶室作為主題,是很有趣的出發點且發人深省,從淡水小鎮中的血淚故事會使觀眾去期待更多從事女陪侍內心的感知,激發出想要透過對話而從中了解到更多我們所處的地域的歷史,而在這個作品裡這部分略顯不足。對於這行的了解,我們大多是從有色眼鏡去檢視而得知,在那樣的大時代下,男人因為工作勞苦奔波,需有像茶室的地方稍作喘息,或與內人的情感無法擁有太多的流動,便從茶室的女子之間尋求片面的情感慰藉。茶室女子的溫柔的形象是建立在利用情感交易,作為生活的代價,她們在來去不斷的陌生男子身上,難以將私密的情感,像樣地投注在用金錢買下她們靈魂的男人。

  在茶室中討生活的女人們,需要透過結拜來保護自身安全,她們在觥籌交錯中賣笑也賣身,檯上檯下姿態的轉換也成了一場演出,而在這樣以社會為舞台作為基底的現實演出裡,造就他們溫柔包裝的堅硬外殼下,是難以被人理解的酸苦所幻化出來的皮囊。茶室女子未必我們所想像的膚淺,或所謂表面解讀的低俗下賤,她們比一般良家婦女更懂得揣摩人的心理做出相對的應變進退,若用行銷的觀點來看,她們能夠精準地在每一個到來的顧客,找到各個的喜好,做出能被接受的表情、說話方式,或著在穿搭上,要做怎樣的搭配,被選中的機率才高,這些茶室女子身上經年累月的閱歷與滄桑是在此作品中沒有被看見的。

  創作者以一種現代年輕世代的角度,較淺層地處理這個議題,漁夫和女子的浪漫愛情,在現代的愛情電影、故事中,似乎隨處可見,若將茶室故事裡的這對男女的愛情故事,搬演到隨機選取的時空背景之下,也能順理成章。這樣的解讀觀點,建立在觀眾無法從此作品中接收到關於茶室背景資訊,以及從演員詮釋茶室女子心境、消費者意圖上了解,進而有所落差。情境的鋪陳以及轉換上,可以明顯感受到創作者未多作考量,是否男女兩人的情感切換透過一盞床頭燈就能夠將所有複雜的情緒交代完整,三位創作者的敘事方式若要以自身的音樂創作為主體,在拿捏表現手法上可再考量。

  在現今女性權益抬頭的時代,這樣的議題是否有進一步的可能性讓過去或現今的所謂酒家女、茶室小姐能夠有一個較為被大眾所接納、理解的解釋,女人在這種生存環境中是否依舊是被動的客體,需要由男性支配她的去留,還保有討論的餘地。作品中的女子日日夜夜等待著和她有情感來往的漁夫,而漁夫長年在外討海生活,讓女子必須苦守等待著他回來帶她離開這個小鎮過上好的生活,創作者在建構作品上用了平面式的詮釋方法,來闡述這段故事,作品中的女子被男子的情感所支配,觀者無法從中得知女子的性格,只有在和男子的互動之下,她才有較多的表現。而男人與女人在這個作品中,兩者的地位明顯不平等,要如何在現代的觀點裡去呈現這段在地文化及歷史記憶,可以再做更深入的探討,一不小心很容易落入強化女性刻板印像的嫌疑。

  茶室文化在現今的台灣,依舊能在城市空間內看見它的蹤跡,創作者要如何以一個包容性更廣闊的角度去解讀生活在這個時代背景下的婦女,或許能夠尋求管道去取得第一手的資料將這個作品的娛樂性質層面,加入更纖細的真實情感,讓內容更飽滿有深度。被時代潮流洗鍊之下,這些曾經仰賴來來去去過客短暫的停留所給予的情感寄託,及用物質滿足生活、風華不復返的茶室工作者,有沒有其他的機會,讓她們有更好的生活條件是我們創者者與觀者皆可以去探討的議題。


女子用歌唱出等待男子回來的心聲

說書人記事

男子回來要帶女子過更好的生活

紅茶室

文/黃虹棋

  

  《紅茶室》(Black Tea Room),是由三位來自淡水的詞曲創作歌手,組成團隊《雞米花佐羊肉》,合作創作的互動式音樂小劇場,於斗室裡將漸漸消失的淡水茶室記憶重現,帶領觀者穿越時空迴廊,進入 60 年代淡水紅燈區,在導演楊舒瑋的引領下,與男女主角共同歷經一個關於淡水記憶,關於茶室文化的淒美故事。

  有別於平時所認知的劇場演出,《紅茶室》並無使觀者察覺表演已開場,而是由飾演客人的郭佐治於談笑間和觀眾一起走進茶室,開演方式非常的活潑有趣,觀眾也從此時成為故事的一環。展演空間不大,房內設備簡陋,僅僅有張小床、衣櫃與擺放茶具的矮桌,而觀者則是靠攏坐於一草蓆上,晦暗的燈光下,茶室老闆緩緩述說起故事:「明輝與美珍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十七歲那年,明輝為了幫父親還債而到了金門捕魚,那時他們約定好,有天明輝一定會再回來找她......」時隔多年不見,在一次明輝造訪茶室時認出了美珍,突如其來的相遇使兩人思緒複雜,明輝試圖挽回美珍卻遲遲沒有結果。在美珍的無奈與明輝的渴求相映下襯出了故事的悲戚,由三首歌曲《王美珍》、《春宵》、《床邊迴響》串連起此一辛酸的愛情故事。不得不提及這齣行動音樂劇裡出色的詞曲創作,第一首為藝術家郭佐治所演出的《王美珍》,強烈的節奏,將五年的等待化為真情流露的音符,情深意切的歌聲使人也為他那悲慘的境遇萬分同情。再來是由藝術家王芩敏創作的《床邊迴響》,輕快悠悅的旋律底下藏著每個性工作者內心的不得已,為了生活無可奈何,一去不返的青春全奉獻於此。最後由飾演茶室老闆楊書偉演唱的《春宵》,在故事尾聲為男女主角的淒美際遇畫下句點,感性與柔情兼備的歌聲迴盪於房間內,看見男女主角似真似幻的互動場面,讓人為此感慨萬分。三首歌曲,將劇中人物刻畫得更為生動,寫實的日常描摹搭上現代化的歌曲風格竟無違和感,令人佩服不已。

  演出同時,望見身旁的專注面容,個個聚精會神,每位觀者皆沉浸於故事中,靜靜聆聽著,此時的空氣、光影、氣味恍若回到淡水那茶室滿街的全盛時代,觀眾化身為附近的漁民、船員,在經歷一天的勞累後來到茶室,舒緩身心靈上的疲憊。劇中有句台詞令我印象深刻:「放下過去的人放下過去的事,接受現在的自己。」我們很容易受往事的枷鎖困綁而無法往前,唯有揮別舊日,勇敢踏出第一步才能朝向未來,這也是此齣音樂劇所要傳達的觀念與價值之一。演出後,情緒久久未能抽離,腦中不斷想起美珍與銘輝兩人深情凝望的畫面,為故事的結束感到不捨,不管是精心設計的劇情鋪排亦或歌曲創作都令人難忘,演員走位和情緒轉折也相當出色,三位藝術家所要提出的理念與美學,透過影像與聲響之敘事傳達給觀者,作品的形變與內容的演譯,呈現出人與自我、人與環、人與社會的獨特關係。

  整場表演,觀眾成了主動性的參與者,與角色的行為、內在緊密交織,劇本與音樂相連激盪出更富深度的感官刺,詞曲基調與旋律真切地傳達出人物情緒轉變,搭配故事段落演出,字句皆為樂曲靈魂,打動觀者內心。《紅茶》成功突破傳統劇場舞台上下的藩籬,表演形式新穎卻不失意義與重要性,特殊的空間感、富含溫度的旁白、結合故事劇情的原創歌曲與感人肺腑的情愛故事,構成此件藝術作品的所有要素完美相融,將被遺忘的茶室文化溫柔地呈現於觀者眼前,使其重燃生命。導演楊舒瑋說道:「想透過這齣音樂劇找回淡忘的記憶,讓大家更認識這塊土地。」

  精彩的劇本、傑出的音樂創作與行為藝術,讓觀者重拾被遺忘的淡水記憶,斗室內如同一個時代的縮影,隨著演出落幕漸漸消逝......


紅茶室 三位演員,三首歌曲,一把吉他,一個小茶室,深入的沉浸。

文/陳毓璿

  

  演出的團隊為雞米花佐羊肉,成員就是戲中三個角色-漁夫/茶室女美美/老鴇,而演出的形式類似於沉浸式劇場,演出的開始與觀眾進場並行,以早期淡水茶室文化為基底,加上自己創作的三首歌曲。發展出一個金門漁夫與茶室女的愛情故事。

  同為嫖客

  單就一個白紙觀眾的觀賞體驗來說,氣氛是充足的,我們被當作一同前往茶室消費的嫖客,並和演員有實際的互動,就這點而言,彌補了很多受場地或資源的限制,對於許多小劇場而言,在一個不成熟的場地,或一個現有的空間內,要做出鏡框式舞台的效果是不容易的,也就是說若把觀眾作為旁觀者,再溶入方面會很有限,而紅茶是在這個細節上,打破了觀眾的限制,在開場與結尾的部分加上了互動,雖說不是一個創新的想法,但也算是一個好的操作。


  剛剛好的設計

  在空間設計方面,我認為作品本身的題材讓空間的門檻變得不是那麼高,首先,現實中茶室可能較不講究裝潢,多為現有的擺設而成,較不講究統一,這店讓團隊在擺設上容易達成重現,在場地上的選擇也可以說非常合適,場地尺寸小,在劇情走向是很契合的,但若觀眾人數一多,可能無法兼顧所有人的觀賞體驗,這點可能還是要有更多措施來解決。在燈光方面,基本上只有兩個光源,一個是昏黃的檯燈,一個是紅光,兩種燈的切換同時代表了意境的切換,包括了回憶以及氣氛的改變,在一個小空間中,這樣的光源亮度是足夠,並且符合劇情的,但有可能是資源上的不足,導致光源切換得有點粗糙,並且在表現劇中意境的燈光上,變化稍嫌單一,在視覺上無法跟上聽覺的多元性。若是能多一個人手專門控制電源,會使演出更順暢。總而言之,整體的空間並不是讓人太驚豔,但也不至於讓人出戲,是能使劇情向前推進的,是個不加分也不減分的空間。


  年代在這裡很重要嗎?

  音樂為這個作品的主軸,也是創作的重點,三首歌曲分別為三個演員所創作,曲風迥異,除了該年代的曲風,也融合了現代風格,如饒舌以及流行樂,雖說這些曲種與年代有差異,但我覺得在演出當中是不會有任何突兀的感覺的,首先他的歌詞就像是台詞一般,是有前後文的,為銜接劇情的工具,除了推動劇情,也有介紹人物的功能,這對一場只有20分鐘的作品很有幫助,能讓觀眾快速進入狀況,再者,若真的使用該年代曲種對作品有幫助嗎?抑或是會讓作品失去特色?我個人偏好後者的結論,音樂在這個作品中占很大一部分,但終究不是全部,在這樣的要素中,加入自己擅長且有把握的素材 - 如流行樂,我認為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是一大亮點。除了自創歌曲,貫穿整場的也有配樂,配樂我認為是這個作品恰到好處的要素之一,不同的情緒有對應不同的配樂,讓整個演出更完整了,接著還是一樣的一點,若是能多一個人手專門控制電源,會使演出更順暢,最後是歌聲和演技的部分,三位的歌聲都很有水準,是可以讓人享受其中的,演技也是足夠推動劇情的,可以看出不是受過訓練的演員,但行為舉止自然融入,不尷尬。

  我認為這個作品雖然規模不大,但內容完整也剛好,在有限的時間下能傳達給觀眾的東西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並且有特別突出的地方–如歌曲創作,其他地方也又在該有的水準上,若要雞蛋裡挑骨頭,我會認為劇情走向大多注重於兩人的愛情線上,對於茶室的文化只輕輕帶過,田野調查的作用不大,若能在完整部不變的情下,多著墨點茶室文化,或讓空間有更多讓觀眾閱讀的地方,我認為那會更好。


在紅光下表達不同氛圍

簡易的布景帶出茶室樣貌

老鴇與茶室女的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