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系列3 -- 小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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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一個膽小鬼, 什麼都怕. 早上起來怕上課, 上課怕被老師責罵, 玩耍又怕被同學嘲笑排擠, 下課了又怕要做家課會做不好, 在家又怕達不到父母的期望, 在外又怕別人的眼光. 於是他終日小心亦亦, 膽戰心驚, 就連吃飯也怕吃得太快或太慢, 因此失禮而被人笑話.
就只有睡覺的時候, 只要睡著了就不用怕了吧.
所以除了睡覺之外, 他一醒來就不能放鬆, 上課努力集中, 對師長尊敬認真, 玩耍時融入人群, 附和朋友, 下課就勤力用功. 對父母唯命是從, 扮演他們期望的模樣, 連一舉一動都細心思量.
就在擔驚受怕的日子中, 一年一年過去了, 膽小鬼成為了眾人眼中最出色的人才. 成績優異, 品學兼憂, 是愛幫忙別人的好幫手, 是師長眼中的好學生, 是下屬眼中的好上司, 是上司眼中的好職員, 是父母眼中的驕傲, 是年青一代的領袖楷模!
然後日子又一天一天, 一年一年地過去了. 膽小鬼受同事幫助, 受上司提拔, 身居要職, 娶了父母喜歡, 門當戶對的美麗又賢慧的妻子, 兒女孝順, 在他人眼中一生無憂地活到生命的盡頭了.
在病床上嚥下最後一口氣的一刻, 在親人們的哭聲中, 他彷彿看到了. 看到了一個個因為自己的膽小而失去的人, 一個個因為自己的膽小而絕不能放棄, 卻放棄了的東西.
( 我真的活過嗎? 這真的是我嗎? )
那個從小的理想, 因為與父母的期望不同, 放棄了.
那個從小的興趣, 因為對學業無益, 放棄了.
那個心愛的女孩, 因為父母不同意, 放棄了.
那一件件是對的事, 因為圈子內的眾人不同意, 放棄了.
那一個個應該幫忙的人, 因為圈子內的眾人不認同, 放棄了.
那一個個必需要拯救的人, 因為害怕受連累, 放棄了.
就連那一點點的善良, 也因為害怕, 為了保護自己, 而埋葬了.
( 這個人生根本不是我的, 我從未有真正活過! )
膽小鬼張大了眼睛和口, 卻說不出話, 就這樣睜開著斷氣了.
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他彷彿看到了光芒, 對他說著.
< 你真正害怕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
然後當他閉上眼睛開張開的時候, 發現自己成為了嬰兒.
<待續>
小膽鬼再次成為嬰兒, 再一次經歷人生.
因為帶著上一世的記憶, 這一次, 他懂得的都比同年齡的人多. 不論學業成績, 還是思想, 都比他人優勝, 輕鬆地得到好成績, 得到他人的賞識. 也許這輩子能在他人眼中, 比上一世更出色. 但再一次重複相同的人生, 又有什麼意義?
"自己真正害怕的東西是什麼呢?"
小膽鬼不懂. 但是他不想再由別人擺佈自己的人生
於是他不再為了他人的目光而活, 要過自己希望的人生.
他要用他的知識和經驗, 決定自己想過的未來.
於是他不顧家人的反對, 追尋理想.
於是他為了自己的興趣, 不在乎他人
於是他不惜代價, 迎娶了心愛的女孩,
只要是自己認為對的事, 他都盡全力去完成. 去幫忙別人不管他人認不認同,
然後日子又一天一天地過了.
小膽鬼發現他的日子過得比上一世更辛苦. 即使自己已經更聰明, 更有見識. 但種種事都迫使他無法輕易選擇自己所想
為了理想和家人鬧翻了, 於是他只有在沒有家人的支援下, 一個人堅持理想.
為了自己的興趣, 他花盡了錢財.
為了心愛的女孩, 他眾叛親離, 但最後女孩卻離他而去, 和別人在一起.
上輩子有權力地位可以幫忙的人, 卻沒有幫. 但這輩子想幫忙的時候, 卻沒有這樣的能力了.
一個個應該幫忙的人, 一個個必需拯救的人, 即使他拼盡全力, 卻拯救不來了.
然後日子又一天一天, 一年一年地過去了. 小膽鬼在自己理想的範疇內, 多少有點成績. 除此之外就一無是處了. 在別人眼中, 只是一個有個性的人. 一個會幫助他人的傻瓜. 一個一無所有的可憐人, 連生活也只能算勉勉強強地過得去.
終於在生命的盡頭, 在病床上. 他看著寥寥無幾的家人, 想著這輩子為了過自己的生活, 為了堅持自的想法, 而失去的一切.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我不是要這樣的結果!)
他張大了眼睛和嘴, 卻無法吶喊. 就這樣斷氣了.
在無盡的黑暗當中, 又再一次看到光芒., 對他說:
<你還在害怕嗎?>
然後當他閉上眼睛開張開的時候, 發現自己再一次成為了嬰兒.
<待續>
再一次為了保護自己而迎合他人? 還是再一次堅持自的想法, 而貫徹始終?
但最後的結果又會如自己所願嗎?
這一次小膽鬼不再堅持自己的想法, 也不再為了保護自己而迎合他人.
不為了保護自己而放棄善良, 也不為了自己認為正確的想法而排除萬難.
也許如何努力, 結果都是不能改變吧?
於是他就只是簡單的過活. 不再擁有理想, 也就沒有需要追尋.
不再對任何事感興趣, 也就沒有放棄與不放棄
不再愛任何人, 也許就沒有拋棄與被拋棄
不再去認定對或錯, 也就沒有需要再堅持什麼.
一個個應該幫忙的人, 一個個必需拯救的人, 只要自己閉上眼睛, 就沒有需要去想救與不救, 不需要再想救不救得來了.
然後日子又一天天, 一年年地過去了.
小膽鬼不問世事, 不與人深交, 不幫忙別人, 也不為了自己去改變任何事. 只用自己兩輩子的經驗, 維持著簡單的生活. 在他人眼中, 只是一個不會被注意到的人.
終於到生命的盡頭, 小膽鬼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了.
他把儲蓄下來為數不多的資產都捐贈給有需要的人之後, 真真正正一無所有的他, 走到森林深處, 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 靜靜地死去了.
在無盡的黑暗當中, 他再一次看到光芒, 對他說:
<你已經不再害怕了嗎?>
回憶起這三世的種種, 小膽鬼終於明白自己真正害怕的東西是什麼.
那就是自己
因為保護自己才會在意他人的目光, 因為堅持自己的思想才會不顧他人.
一切一切, 不都是因為自己嗎?
因為害怕自己受傷, 因為害怕失去自己, 因為害怕不被認同. 因為害怕自己的努力沒有回報. 害怕, 全都是因為自己.
( 我已經不會再害怕我了 )
這時候光芒照亮了黑暗, 小膽鬼閉上了眼睛. 再張開雙眼的時候, 他又再成為了嬰兒.
也許, 這已經是自己最後一回的人生.
小膽鬼明白了, 一切將不能重來, 又何必再重來?
這一輩子, 小膽鬼沒有放棄任何一樣東西.
他說服了父母認同了自己的理想.
他沒有放棄任何興趣, 卻也不會放任自己的興趣
他將自己真正的想法告訴了心愛的女孩, 不放棄她, 也不放棄反對的親友. 他告訴她, 兩人的差距, 希望兩人一起努力去克服. 但女孩因為差距而放棄了他, 和別人在一起了. 於是小膽鬼衷心祝福她.
小膽鬼再不執著自己的對, 還是別人的錯, 因為在對錯之前, 他知道有更重要的東西, 那就是善良.
只要依循善良的指引, 心中就半點都不再害怕了.
一個個應該幫忙的人, 一個個必需拯救的人, 他都盡力去幫忙, 也許有自己能力不足夠的時候, 他就去請求有能力的人, 告訴他們這幾輩子看到的因果.
即使仍然有很多救不到的人, 但小膽鬼身體力行, 告訴了人們, 人心中有著善良.
然後日子又一天天, 一年年過去了. 小膽鬼這輩子不富有也不窮困, 總不會因為金錢而苦惱, 但也不曾錦衣玉食. 雖然心愛的女孩離他而去, 卻有對他不離不棄的女孩陪伴著他, 日子過得安逸而溫馨.
在別人眼中, 小膽鬼是不會被忘記的人, 是一個不可思意的人. 每一個認識過他人的, 都會因為不同的理由, 從他身上或者是因為他而學懂了些什麼. 在他人眼中, 他是一個善良得無法被了解的人.
然後在小膽鬼的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 他笑著說:
"我只是一個膽小鬼, 什麼都怕, 因為害怕. 我一次又一次失去, 一次又一次放棄, 到最後什麼都沒有了. 我才知道, 我怕的只不過是我自己. 所以我不再害怕了. 依循自己的真心與善良, 自然的不會再害怕. 也許, 大家都仍然是活在"自我"的牢獄中的膽小鬼吧. 但是不用擔心, 只要你們沒有放棄心中的善良, 總會有天不再恐懼."
小膽鬼在眾人的祝福中平靜地死了去.
然後他的靈魂又來到了光芒的之處, 化成了光芒中的一部份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