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u, Yen-Ming

Chiu, Yen-Ming. 丘彦明 x Qiu Yanming

http://baike.baidu.com/view/1102478.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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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彥明

政治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比利時布魯塞爾皇家藝術學院肄業。曾任《中國時報》、《聯合報》記者、編輯,《聯合文學》雜誌總編輯。著有《家住聖‧安哈塔村》、《荷蘭牧歌》、《人情之美》、《浮生悠悠》、《踏尋梵谷的足跡 》等書。在荷蘭、台灣舉辦過個人畫展。現居荷蘭,家務、養花、種菜之餘自由撰稿及從事藝術創作。

http://www.21cbh.com/HTML/2012-11-5/5NMDkyXzU1NDk5NA.html

遠方的故事 中南美紀行演講實錄 丘彥明紀錄

〈遠方的故事—中南美紀行演講實錄〉

丘彥明紀錄

(三毛是打著手語出來的)

http://book.zi5.me/books/read/2327/4

http://www.yicai.com/news/2012/11/2207437.html

http://www.bundpic.com/2007/10/755.shtml

歐洲之旅邂逅 築居荷蘭田園 (第29期2007/07/26)

http://www.epochweekly.com/b5/031/3403.htm

2007年10月04日 第253期

专访旅荷台湾女作家丘彦明

荷兰乡村的“小资”生活

文/史蓉蓉 标签:丘彦明 荷兰牧歌

丘彦明,台湾《联合文学》杂志前任总编辑,十年媒体生涯之后,她远赴荷兰归隐田园。在其新书《荷兰牧歌》里她这样自我介绍:现居荷兰,养花、种菜、写作、弹琴、绘画。从媒体人到家庭主妇,丘彦明放弃了“前程”,却收获了另一种恬淡人生。

有一年,李欧梵到荷兰中部的舒斯特小镇看望丘彦明,一见到她的田地就惊呼:“这简直是希腊文!”原来,丘彦明在一块100平方米的地里种上了品种繁多的植物,有各色调味香料和蔬菜,比如西葫芦瓜、结球莴苣、茼蒿菜、细香葱、欧莳萝等,每种少到一两株,多的也不过数株。断不会有农夫这样异想天开地处理自家的耕地,而丘彦明竟浪漫地让植物像百货公司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地生长,每种植物的仪态都不同,难怪看起来像是一篇奇异的希腊文。

谁也不会相信,当年的台湾文坛名将丘彦明竟然接受了邻居的两块抹布作为结婚礼物,以家中窗明几净作为自己的最大责任;也不会相信,丘彦明竟然能种出有杯碗大小的罂粟花来,蔬菜距离她和丈夫唐效的肠胃只有10分钟—想吃豆苗了,直接下地摘,而且只吃豆苗嫩芽中间那两片。

丘彦明说她是一个看淡名利的人。自从1988年她想找到更契合自己性情的人生开始,便把名利彻底放下了,她远赴比利时皇家艺术学院,在完全没有美术基础的情况下修读美术,晚间还在音乐学院进修钢琴。1990年,丘彦明和唐效定居荷兰。在她每日挎着小篮子去“自留地”时,还会在5本本子上进行记录:一本专记杂事约会、一本记录园圃植物成长变迁、一本专载食谱、一本读书笔记,还有一本唐效言行录。2003年,丘彦明把这些笔记整理结集出版,书名为《浮生悠悠》。这本教人种菜的书一度被三联书店以“与国情不符,国内尚在温饱阶段”为由推迟出版。

今年7月,丘彦明又出版了新书《荷兰牧歌—家住圣·安哈塔村》,记录了丘彦明搬家到荷兰考克区的一个小村子圣·安哈塔之后的故事。

2001年,丘彦明和丈夫唐效在圣·安哈塔租了一幢两层的老屋,他们重新设计、装修,把它打造成满是风景的屋子。丘彦明说,虽然住在小村,但开车到镇中心不过5分钟,骑自行车也很方便;搭火车12分钟就能到达中心车站,开车也不过20分钟距离。另外,看电影、听音乐会、逛商场等都非常方便。“其实,闲适自然的田园心态与生活状态主要是在人心,住乡村或城市应该没有真正的区别,居住乡村更容易随手取得悠闲自在的生活罢了!”

B=《外滩画报》

Q=丘彦明

B:怎样才能从繁忙的媒体人生活状态调整为田园牧歌的状态?会有解脱之后的失落感吗?

Q:在报章杂志工作了十年,回想起来我很敬业,收获极多,但是,我问自己,难道一辈子只适合做新闻工作?有没有别的发展和可能性?于是,选择出国进修,改读艺术。没料到谈恋爱两年后竟决定结婚。

从媒体人到家庭主妇,我不曾有失落感。对于名利我一直看得很淡,或许太了解自己了,绝对不是名留千古的那类人,也不是拥有财运的人,所以不想去争一点小名小利。或许正因如此,对于生活状态的改变似乎不必调适,也没有失落感,反而多了一种“放下”的轻松。现在的生活,我过得很开心。

B:从《浮生悠悠》到《荷兰牧歌》,你的田园生活内容包括种菜、养鱼、赏花、观鸟、买房、修屋……接下来你还将尝试怎样的“新田园生活”?织布,还是酿酒?

Q:我倒真有部纺织机,10多年前在古董店买的,机器上镶满了贝壳,非常漂亮,还可以正常操作编织挂毡呢!

如果家中葡萄结得够多,我一定会尝试酿属于自己的酒,总要知道自家的葡萄酒是什么味道嘛!再说,这么好玩的事情怎能不玩一玩呢?

唐效常笑我的“梦”特别多,总希望能“梦想成真”。我自己也不清楚还会遇到什么“新挑战”,一切随缘吧!

B:在《荷兰牧歌》中,你反复强调对“看得见风景的大窗”的偏爱。窗户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老屋”一共有多少扇窗户?它是你理想中的家吗?

Q:有了“窗”就有了“自由”,有了“视野”。我家大大小小合计共有19扇窗,每扇窗都有不同的风景。有风景的窗每时每刻都把人放在风景里,整个人随时是清爽的,这样的感觉不是很美吗?每天早上一睁开眼,便见到山、雾、水、牛羊……立刻心旷神怡。

现在的“老屋”还不能算是我们理想中的房子。以风景而言,不好再挑剔了;但房屋是两层楼,等老了爬不动楼梯就有点麻烦了。不过,能有这幢“老屋”已经很满意了。

B:《浮生悠悠》展示了你对田园生活的亲力亲为,而《荷兰牧歌》则更多地展现了你的生活环境,如圣•安哈塔村的人、屋子、牧场等等。是什么引起你视角重心的转变?

Q:对“人的价值观”的关心,应该是最简洁的答案吧!我在外国居住20多年了,美国先后两年、比利时两年、荷兰17年。这么多年的异国生活,让我在东西方人不同的生活态度之中,更加去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真正的人生。

在荷兰过日子,我看到人们在工作之余充满了生活:度假、运动、种花、自己修房,过得健康、自信、愉快、充实。许多中国人一方面羡慕欧洲人的生活态度和生活环境,另一方面又批评欧洲人对市场没有危机感,不拼命赚钱。其实就我对荷兰人的接触和了解,他们的工作是很认真与有效率的,不会开小差、含混过关。他们将公私划分得很清楚,所以能既工作又有生活;多数中国人习惯把公事带进生活中,看起来忙碌而重要,其实是工作没效率的表现,生活也受到很大的干扰。

这是我写《荷兰牧歌》的目的之一,不只记录生活的过程与方式,而且是透过真实的生活,展现欧洲人文的精神,在“自己动手”的基础中,更深切地去关怀与爱护属于自已的家及与家有关的周遭。

B:你觉得你在荷兰的生活,与梭罗在瓦尔登湖畔的生活相比,有什么异同?

Q:梭罗仅花了29美元就在瓦尔登湖畔给自己盖了间小木屋,隐居两年又两个月。他是做一种生活的实验,实践他认为人类应当采取的生活方式。借用瓦尔登湖的宁静与大自然的紧密关系,他省视自己的心灵生活,然后将思想以自传的方式写成《湖滨散记》(即《瓦尔登湖》)。

中学时代我就读过《湖滨散记》,后来去美国波士顿访友,朋友特意领我去了瓦尔登湖畔,从小窗户张望梭罗小木屋的内部情况,真是简约,几乎是苦行僧的状态。

在《联合文学》工作时,我曾拜访一位作家孟东篱,他替出版社翻译《湖滨散记》之后,效法梭罗在台湾东部花莲附近的盐寮海边买了一块地,自己和妻子以茅草、竹子为材料,花4个月时间盖出了呈L形衔接的两间屋子,带着两个儿子住在里面,写作、翻译与思考。我去看他时,他们一家已在那里住了4年。

不论梭罗或是孟东篱,他们选择离群索居和以最简单便宜的方式自建住屋,很大的成分是为了哲学的思考。而我在荷兰的乡村生活完全不同,我非隐居,也没有特别的哲学理念,就是过日子,与邻居、村人随时保持互动。

梭罗完全是独立地从无至有去建造满足生活最简单需要的遮避住所,而我是买一幢老屋整修。唐效与我修房子,小处自己动手,重活仍找装修公司处理。

可以说,在物质的层面上,梭罗相当形而上;而我则属“小资阶级”的情调吧!

丘彦明:访故居看梵谷的恋爱

【联合报╱丘彦明】

2010.01.13 04:31 am

十年间,我陆续走访完梵谷的故居,一些地方留下过他爱情的痕迹。

廿岁的梵谷,前往伦敦古伯画廊任职,在哈克福特路租屋。故居房屋不大、建材普通,是整条街连幢房子的最边间。梵谷很快爱上年方十九活泼可爱的房东女儿尤金妮(Eugenie Loyer)。遭受拒绝仍穷追不舍,触怒房东母女逼他搬家。迁居肯宁顿路,梵谷经常走路去站岗,却没能感动意中人。梵谷失魂落魄无心工作,最终离职。

返回荷兰,梵谷敌不住思念之苦,寻得英国海边冉斯盖特一寄宿学校的教职,再度赴英。为了能远远望见尤金妮一面,他利用周末步行一百九十公里,花二十多小时步行到伦敦,再赶回学校。两个半月后学校迁至艾斯沃兹,距伦敦廿九公里,减少了他许多脚程。不久他转换学校任教,受校长琼斯牧师影响,将痛苦的单恋移情至宗教方得解脱。

一八八一年四月梵谷住回艾登父母家。夏天,表姊凯(Kee Vos Striker)带八岁儿子来家中度假。寡居的凯长梵谷七岁,温柔婉约,常与梵谷一起散步,也陪伴他到郊外素描。梵谷激起爱慕之情,鼓起勇气求爱,「不,不,永远不可能!」凯仓皇逃离。

廿八岁的梵谷坚持真诚之爱可扭转局面,写信无效,秋天亲往阿姆斯特丹皇帝运河街姨父母家(依傍运河全是栉比鳞次的华屋),求见凯不成,他亳不犹豫把手放到烛火上灼烧以明心志,却没感动凯现身,不得不悲痛断念。

次年一月梵谷到海牙习画,下旬遇见欣(Clasina Maria Hoornik),一个已有小孩又怀孕的妓女。他伸出同情之手,以弟弟西奥资助的有限生活费,与欣展开不受亲友祝福的同居关系。租房现今不再,但很容易找出当时房子狭小局促的感觉。情史延续一年九个月断裂,梵谷离开。

一八八三年十二月至一八八五年十一月,梵谷和父母同住纽伦牧师屋,遇见玛格(Margot Begemann)陷入恋爱。玛格家与梵谷家毗邻,两幢华屋并驻于贝赫街上。卅岁的梵谷曾写信向西奥表白:「我们两人真正地相爱。」决定结婚,可惜女方家坚绝反对,玛格服毒自杀获救后被送走。清丽端庄的玛格虽长梵谷十二岁,却是唯一真正爱他的女人,梵谷事后惋叹命运作弄。

综观梵谷初恋是典型的少男情怀,以充满幻梦的行动来表达激情;第二次爱情,其实带有浓厚恋母情节,他却误以为爱情;第三次完全是他宗教悲悯和性宣泄的结果;第四次爱情,最初梵谷是有点公子哥儿玩世不恭的态度,但两情相悦终于转折为成熟的恋情。

梵谷对于色彩特别敏锐关注。他曾学钢琴,每弹一个音都要询问教师是何颜色?能以什么色彩来形容梵谷的恋爱?我想,尤金妮应是彩虹,璀璨的七色,遥远缥缈;凯应该是温暖的橘红色与恬美隽永的天蓝色和淡紫色;欣呢?可以用褐色系列及灰色、墨蓝色代表他们感情夹杂的绵绵的愁苦;而对玛格的爱则是高雅堂皇的金色和圣洁的白色,却也掺杂了红色与海蓝色吧!

(作者为旅荷作家)

丘彦明:田园牧歌的状态,源于内心的不争

http://news.163.com/07/1105/08/3SH6AOQS000120GU.html

在《中国时报》和《联合报》等工作十年后,1988年,丘彦明远赴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艺术学院油画系进修艺术,没料竟与来自四川的唐效恋爱,两年后结婚并定居荷兰。

丘彦明与唐效在荷兰乡村的田园生活,是《浮生悠悠》和《荷兰牧歌》生长的土壤。《浮生悠悠》的出版得益于她多年细节详尽的田园笔记,那过程就像种植一样,整地、播种、施肥、浇水、除草……整理时不断回想自己与土地、植物间曾有的各种关系,“感到很甜蜜很幸福”。

http://www.chengdu.gov.cn/newsrelease/list.jsp?id=84135

丘彦明,生于台湾,现居荷兰。台湾文化大学新闻系毕业,政治大学硕士,曾任台湾中国时报记者、联合报副刊编辑、联合文学杂志总编辑。著有《人情之美》《浮生悠悠》《家住圣﹖安哈塔村》《荷兰牧歌》等书。曾获联合报文学类十大好书奖、中国时报开卷文学类十大好书奖等。现为自由作家和画家,台湾艺术家杂志、大陆新艺术家杂志特约海外撰述,欧洲华文作家协会会员兼理事、海外华文女作家协会会员。

对于一个出生在台湾、父母是上世纪30年代从福建去到台湾、周围亲朋好友没有成都人的我来说,在我成长的过程里,成都不过是中国地图上的名称──四川省会,位于成都平原之上,一个富庶的城市。这种书本上读来的知识十分虚幻,既没感情也无实际意义。

对于四川,当年我就认一个重庆──抗战时期的陪都,熟悉的一些长辈、教授,还有一批作家都在那儿呆过,他们告诉我,四川人好,不排斥外乡人。他们几乎都学了一口四川话,时不时地说几句。四川话有些普通话的变调,横竖听得懂,觉得那音调挺有韵味。

1986年去伦敦旅行,在圣彼得大教堂旁边小巷子里的青年旅馆与唐效相遇。没想到偶然的邂逅,这个成都人竟亲手把他自己以及成都植进了我的心里,成就为一生的姻缘。

海外安家十多年,最初以为唐效做丈夫的好是他难得的特质,后来观察周围认识的成都男人都对老婆体贴入微,恍然大悟这是成都老公的通性。

别个地方男人婚后把甜言蜜语省下来说给另外的女人听,成都老公不这样,把所有颂扬好词留来赞美自己的妻子,把老婆捧得云里雾里。

他们自己花费俭约,对老婆的花费却出手大方。老婆看见心动的物品,还犹豫该买不该买时,成都老公不管东西实不实用,也不管价钱是否偏高,已经掏钱说:“喜欢就买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们主动协助家务,欢欢喜喜地帮忙买菜、下厨、洗碗、打扫清洁,你若婉拒,他们坚持:“我就是喜欢帮你做事。”成都老公几乎都有几招拿手菜,色香味均可圈可点。但是,千万别让他们挑拣青菜,因为丢弃不要的菜叶可以单独炒出一盘。

成都老公似乎都有好脾气,幽默逗趣,随时以取笑作弄自己为乐,不惜挤眉弄眼、搔首弄姿博取老婆的笑颜。他们很得意地宣扬新时代发展出的“成都老公四德”:闲话要听得、出门要等得、花钱要舍得、剩菜剩饭要吃得。

不过成都老公好是好,却有一股牛脾气──死不认错,永远有理。了解后,顺其性,不去争强夺理,便家和万事兴。

嫁给成都老公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因此我说成都好也就深切不显虚泛了,不是吗?

或许真是学文学、艺术人的浪漫,打从第一眼看见成都,嗅到她的气息,我就被她浑然天成的闲散文气给深深吸引了。

第一脚踏入成都的景点是望江公园。没到望江公园之前,竹叶婆娑的清幽影像早已深印脑海中了。唐效小时候家住九眼桥不远,与望江公园隔江相对。小学、中学时代,他喜欢独自去望江公园躺在竹林下睡觉,凉爽舒适还能兼听蝉声鸟鸣。我老爱笑问:“薛涛入梦否?”“没有。”诚实简短的回答倒让我颇为怅惘。

唐代名妓薛涛风尘绝代的文艺才情,打井水制诗笺的故事令我钦羡;但追逐唐效过往的足迹,对我而言更胜于追逐薛涛的妩媚。与唐效手挽着手,漫步于桂花树间、荷花池畔、竹林深处,登上崇丽阁、转过濯锦楼、浣笺亭、五云仙馆和香榭等,两人仿佛两小无猜一路过来,轻轻松松地把爱情的线往年少的方向拉长了过去。

若说望江公园是我爱情的磐石,那么,杜甫草堂则带给我另一类情愫回味的甘甜。

几椽草室与回廊、陈列馆掩隐在林木花草的绿意中,幽僻少人。呆在杜甫草堂朴素无华的静寂空间,默默地翻开记忆的夹子,把满脸笑意、慈爱的梁实秋先生请了出来同游草堂。

梁先生晚年,我与他们夫妇几乎每周共进一次晚餐极为亲密。偶尔梁夫人韩菁清去香港一两星期,放心不下耳背的梁先生,便托我每日陪梁先生一起晚膳。每及约定时间,梁先生怕听不清门铃,干脆把大门打开一条缝,自己坐在能见动静的沙发上等待。我一探头,他立即扬起头来朝我粲然而笑。

晚年的梁实秋先生读杜诗,不曾一天荒废。他教我,文字要好、文章要好一定要读透杜诗。后来回想,他之所以好杜诗,应该不单为文学的目的,事实上杜工部一生“先不能舍君,后不能割妻”的人世留恋,加上老年身躯哀谢、万念俱灰的孤寂,以及由儒道而入佛的变迁,正是梁先生自己终结的心境与意念,只是未明言罢了。

每走一回杜甫草堂,细细追思与梁先生相处的每一件小事,每一个细节、他所说过的每一首杜诗,珍贵自己拥有过那么一位温厚长者的疼惜。在杜甫草堂我能静心把曾经的影像重新擦拭,保持它们的光洁无尘。

文殊院离爸妈家仅两站公车距离,文殊菩萨显灵的传说使寺庙香火鼎盛。我不信佛,却喜爱沿寺庙前的巷子游步,挨家挨户看贩卖香火,感受店铺营造出求神拜佛的前奏气氛;路上提篮备香前往求助和还愿的善男信女,虔诚静穆的脸容也打动着我的心;走进文殊院,寺庙建筑大方古朴,殿堂错落有致、疏密得体,叫我绕梁再三仔细赏析;院中有园,园中有院的清幽静邈,更令我默坐许久不愿离去。爱文殊院或许是爱我心中想象的神圣--康熙年间慈笃禅师圆寂火化,红色火光在空中凝结成文殊菩萨的形象久久不散,走在寺院里面恍恍惚惚自己的肉身与心灵都得到了洗涤净化。

成都城里不着墨似的点散着人文痕迹,叫我走了进去心就拔不出来了。

一座城若有条河,原本线条硬邦邦的都市景观则有了委婉柔软的姿态,平添几分娇嗔。成都市因拥有府河、锦江,流露出了宛转的曼妙。头几回见成都市的江河流水稀薄混浊,有些处甚至干涸见底景象荒凉,令人十分惋惜。事隔经年,待2000年返成都,江河均已整治,流水潺潺。爸爸领唐效与我沿府南河散步,不无得意的吹嘘:“怎么样,一点不比巴黎塞纳河差吧!”曾带爸妈搭观光船游历塞纳河,看爸爸认真的神情不由失笑,老人家说故乡最好的情怀,我们完全能理解;其实,巴黎塞纳河的宽阔气势、两岸历史建筑与人文荟萃,岂是府南河所能相比?若说塞纳河乃大家闺秀,那么府南河便是小家碧玉。只是,为什么非拿府南河去与塞纳河一较长短?小家碧玉自有小家碧玉的新鲜秀丽啊!2004年10月再过成都,夜间散步府南河,欣见添增灯光亭影、乐音画舫,两岸也铺设了人行步道,其中一岸还延绵一带绿林。无奈车马喧嚣,扰乱了水色绿荫应有的清雅浪漫,可惜!可惜!

若要寻找声音的喧闹,走入川剧院去吧!由于抗战时各省人流亡四川,川戏融合了中国各地方戏曲打动人心的唱腔与做工身段,显得特别生活化。唱做中穿插“帮腔”独树一格,剧情不论悲欢皆台词幽默,更加强现实的喜感与悲情。

铁道部川剧场是我乐于光顾的地方,几乎场场客满。戏院里,依序一排椅子坐人、一排椅子搭上木板条变成放置茶水的长桌。3元一张戏票,包括看戏和不断斟满的茶水;第一排特殊座,桌上摆着一碟碟瓜子,其余观众则自备零食。戏散,瓜壳满地,水杯空空如也,虽然狼藉,却有热闹尽兴一场的满足。观众席后摆上几桌麻将,戏一开锣丝弦声起,麻将同时登场,戏一唱完打麻将者也立刻散席。不论输赢,少了戏麻将不打也罢的意境,另一类成都人的执著可堪玩味!

最让我惊讶的景象,莫过于戏前看见剧务员把早已变色的塑胶花,一束一束地插满在双手合抱的大铝盆里,放置戏台右前方。戏唱完,各角出场谢幕,总有戏迷快步前去,取出盆中塑胶花献给钦慕的好角。演员身穿光鲜戏服,捧着灰扑无色的老旧假花,既寒碜又不搭调,却仍鞠躬答谢进退有度。下出戏演出前,剧务自后台把花儿收集回来,重新搁入前台盆里再度待用。原本俗耐不堪上不了台面的塑胶花,在成都百姓几元钱赏戏曲的乐趣中摇身一变,令我感动莫名。

中国麻将风气之盛成都可属第一把交椅吧!有人夸张地描述:飞机一到成都上空就能听见摸麻将牌的声音。当我在成都看见无处不在的麻将桌、谈笑风生的牌搭子,确实心中一凛。我不会打麻将,也看不懂麻将牌,无从置评;不过,成都人坦然自如的麻将经,真叫我开了眼界。爸妈退休有年,老同事定期聚会,找个茶馆、餐厅或郊区的农家乐,一人出五六元钱吃得丰富、聊得开心、还搓麻将。几圈麻将下来输赢不过几块钱。看爸妈的麻将聚会钱财无伤,朋友之间因此多了交流,还趁机活动头脑与十指,还真属挺好的老年娱乐之一呢!可是看到中年男女玩“机麻”的街头景致,难免有时空错乱的惊惧。人工洗牌速度太慢,打牌赢者嫌其温吞不过瘾,输者则捞本心切等不及,于是有了机麻的发明。只看乱牌由机器码好升上桌,眼还没眨,一局输赢已定,大把筹码及钞票在桌上飞走来去,同时麻将牌降下桌肚哗啦啦地任机器混洗排列,另一局马上又开场了,恍若旋转不停的走马灯。玩牌的人脸色苍白、静肃无语,双眼发直,大额的赌博叫人变了形貌。在这情境之中,成都悠闲的面目荡然无存。

既然常到成都,王建墓、武侯祠、都江堰、青城山、三苏祠、峨眉山、乐山大佛、三星堆、望丛祠、九寨沟、黄龙等,自然一一游遍。各有其山明水秀,不同的历史传奇。其中都江堰巧夺地利,创造两千余年成都平原排灌的水利工程奇迹,成就了一个天府之国;乐山大佛形貌的祥和壮丽,佛教的精义不言而深广;三星堆精妙宏伟的铜雕金器,把蜀文化推向五千年前;九寨沟的彩色湖光青葱峻岭,更让人不得不赞叹成都坐拥好山好水、人杰地灵之妙。

吃过成都的川菜之后,方才明白以往在台湾所吃的川菜早改了味道──只辣不麻。成都川菜的麻味在舌间停留的特殊口感与香气,叫我迷恋。当年的双耳大红袍花椒,即使不入菜闻着也有提神镇气的效力。成都川菜的麻度极重,但我宁冒舌头麻痹之感去品评;可川菜的过辣,我的肠胃就无福消受了。成都做客,亲友体恤我吃不了辣,辣椒下锅前总喊一声:“今天少辣。”跟着一把辣椒扔下锅去,这就是成都人少辣的标准。

成都小吃乃中国一绝。可我遗憾龙抄手的抄手徒具虚名,馅薄寡味;一套小吃价格虽廉,但味道令人摇头。赖汤圆的汤圆倒是糯米外皮柔滑不沾牙,不论何种馅子都香甜润口。唐效与我每每会刻意买上几包芝麻、玫瑰心子带回欧洲,偶尔在异地自包赖汤圆回味一下。每次品尝老店的夫妻肺片,都能展现其独特风味,果真选料好、调味佳,麻辣得吃来特别带劲儿。三合泥是唐效偏爱的甜食,我却嫌其油腻;近年原址已不见老店,唐效颇为失落。陈麻婆的麻婆豆腐,屡吃屡失望,不符合麻辣烫的宣传,且豆腐入口透着酸味,还不如唐效在家中表演的手艺。店里的附产品“陈麻婆豆腐调料”包,味道偏甜,倒似江南口味。担担面是馋人的,一小碗泡在红油卤汤中的小面,上端洒落几粒炸酥的黄豆,单单纯纯反而是人间美味。钟水饺滋味比起北京的饺子差远了,皮不劲道,馅不香美,水饺终究是北方人的绝活儿。成都豆花花样极多,有甜有咸,还有与饭混合的豆花饭;豆花庄以谭豆花名气最响,我的口味不觉谭豆花具有别出心裁之处,倒是街头巷尾的豆花铺子另有风采。经过“二姐兔丁”停下脚来捎上几个凉菜,透过玻璃隔层观看师傅一大勺一大勺的加添调味料,顿觉舒心,成都人绝不会在熟食的作料上小气;再兼买个兔脑壳回家啃一啃,口齿留香。

久而久之吃出心得,不特意去寻招牌老店,就在平常苍蝇馆子里吃碗现压荞麦面、羊杂汤、肥肠粉、喝个绿豆稀饭炒几个小菜,既经济又爽口。其实摊子上叫卖的叶儿粑、玉米馒头、豆沙包、各式发糕也都松软味美,各有风情。

游逛成都的市场也是一大乐趣。走进市场,即能感受天府之国的名符其实──生计物资不曾匮乏。肉品不论生卖或熟食可说琳琅满目;蔬菜油油绿绿的,种类繁多价钱便宜;水果式样也不少。近年来增添了许多海产,原不懂海鲜的四川人,也流行起品尝水货的风潮。不过,闹热的市场里,我最喜欢的还是边看丰美的蔬菜边听成都人的讨价还价:

老大妈卖包谷叫价一斤四角钱。老先生讲价三角五分钱一斤,自说了价钱,便挑着相中的个头,把玉米粒细小的秆尖掰掉。

“不行啊,四角钱不能少。”老大妈嚷着,但语气似乎不坚决,还带点笑容,大约看老先生购买数量不少。

“三角半,三角半。”老先生笑道,同时拿起挑好的玉米,用牙去咬那略为粗长掰不断的秆尾。

“哎,你这老头子牙好,已经算你便宜了,不能这样买东西。”老大妈急了。

“牙好?那儿哟!全是假牙。”老先生神色轻松的回话,继续啃掉不满意的玉米秆尾。老大妈拿他没办法,竟不动肝火的认了。

这就是典型成都人的生活语言,人与人的交流有幽默也有计较,却包括更多的无所谓。

我周游各摊,听“砍价”听得眉开眼笑,何况自己可以因此不必口露乡音遭讹,趁机跟进买到物美价廉的货品,不亦快哉。

五块石药材集散中心迷漫一片中草药气味,老吸引着我往那儿去。居住国外,不可能携带什么药材出关,但每次在成都我还是要花一日游荡药材市场。挨着每个摊位,细赏每只布麻袋中药材的形状及成色、分辨它们独特的气味、仔细记忆纸牌上标示的名称、随采药人蹲着东南西北闲扯掌故。这儿是我的中药教室,与冬虫夏草、川芎、黄莲、杜仲、天麻、贝母、干姜、郁金、白芷、白芍、巴豆、蜀萸子、厚朴等在此相识相熟,这儿是我与深山野地植物交流的宝地。

既说及药材,忍不住要数数成都的花经哩!

冬天一片清冷,草堂水边一片梅树在湿寒的空气中默默地开花了。梅花花瓣五片皆白净如雪,花蕊坚挺于花心呈散射状。隔着水,倚坐美人靠上,与梅花遥遥相望,更觉梅树枝干古朴,形态优美;花朵玉洁冰清,聚散有致。难怪国画中常以梅花为主题,古诗词里咏梅也多。一阵阵风过,花瓣纷飞,宛如飘雪落了一地,亦浮游水面之上,景致变得迷迷蒙蒙,似梦似幻。

一年初启,王建墓园林梅花开,一朵朵外层透明花瓣,内衬胭红副花瓣,点缀着莹白花心。一朵花已经满室生香,整树花更香气醉人,满园花海则是香醇蜜甜的花浴了。一路捡拾飘落的花朵包在手帕里,揣在怀间。等花干了沏茶喝,嗳!吐气芬芳。

爸爸逛园林时捡了两粒蝇头腊梅种子送我,居然在荷兰发芽成长,12年后开花。猜想它们应是荷兰国惟一的梅树,成都的梅花因而在欧洲一展天香。

成都城郊环绕着油菜田,如麦浪翻腾般荡出一串串黄色的油菜花,像太阳散射出灿烂的黄色光芒。油菜苔滋味利口啊!油菜花色泽养眼哪!油菜籽榨出的油汁清香,少了它川菜硬是味道不对劲。

春天,荷兰家的菜圃也抽长出一片嫩黄的油菜花来。唐效见之笑眯了眼,猛烈的深呼吸,乐道:“不错,成都的油菜花就是这香味。”家乡的气味流淌异国他乡,嗅着便是幸福。

看桃花上龙泉山去。满山遍野红色的桃花、白色的桃花,美极了。

“龙泉山?我怎么不知道成都有龙泉山?为什么没带我去?”听唐效描述桃花如此多娇,忍不住埋怨。

“龙泉山不美。”他忙解释,“其实我也没见过龙泉山的桃花。”

“那你怎么知道它的桃花那么美?”我惊奇地提问。

“小时候和同学去偷过桃子。毛桃不好吃,红花桃与白花桃都好吃。你想,满山遍野的桃子,当然春天是满山遍野的桃花罗!”

唐效说得神龙活现,我早笑岔了气。

成都还有那七里香花开。每年五六月七里香开花,白色的小花开四五波,每回都开得丰茂,一眼望去一片白霭,花香传递悠远。成都小孩子坏,唱道:“七里香,八里臭。”瞧他们的天真调皮,只有摇头莞尔。

荷花端立望江公园、武侯祠、桂湖池水之间,水波花影相映成趣。

荷花花苞严实得过于拘谨,花开时虽说花瓣轻盈,却未免娇弱。荷花盛开时,仅宜远观不可细赏,一片清淡的粉红,温柔而略带憔悴的姿影,因有了距离并不心痛,而是微微的怜惜。

花过水无痕,青绿舒展的荷叶,擎着一枝枝倒钟形的莲蓬,终于有力地把生命延续了下去。

8月空气中飘荡着桂花香气,自8月流过9月足足香了一月余。爸爸在屋顶花园种了一株四季桂,一年开花数次,花香数回。成都公园里桂花树大多成林,小巷人家也常有桂花枝探出矮墙;金桂、银桂,还有丹桂,交织出繁星点点的花开盛景。乳白色、黄色、橙红色小花,三五朵簇生叶腋,摘下簇花放置掌心,移近鼻尖,花的气息闻得真切,幽幽绵绵地浓郁,甜沁不闷腻。

桂花季节赏桂花,漫步桂花林间,花儿明明是主角,赏花人却将花儿插在发梢,贴在鬓角,佩在胸前,花儿带着秀气腼腆的新鲜退居为谦卑不争的陪衬。明朝状元杨升庵爱桂花,在成都近郊新都沿堤植桂花数百,今日桂湖公园先观荷再赏桂,能不发思古之幽情?

每回不忘从成都拎回一大袋干燥了的桂花,做甜食时撒上一小撮。满含桂花香气的甜品,总会让舌尖多生出一份悠远流长的乡情滋味。

芙蓉,又名木芙蓉、拒霜花或木莲。相传后蜀孟昶宠爱的贵妃──花蕊夫人,最爱芙蓉花与牡丹花,成都一带因此遍植芙蓉,故名“蓉城”。美人香花的意象,让人倍增憧憬。不知啥缘故,唐效记忆里小时候成都市里不怎么见到芙蓉,倒是好几条街巷生长着不少女贞树。女贞树花开香味迷人,不似一般草花香,反而流露一股木头的厚实香气,特别耐闻。

芙蓉喜阳光和温暖湿润的气候。10月、11月芙蓉开花,花生于枝梢,单瓣或重瓣,清晨呈乳白色或粉红色,傍晚变为深红色。这些年,城里芙蓉到处可见,四处闲游,猛一抬头便见花开婉转的俏丽姿色,才合了“蓉城”的意思。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柳树花虽不美,我却很自然地把成都与柳树联系一起。府南河畔依依垂柳风采飘逸,初春柳叶新绿而后浓绿,一年四季枝条儿悠哉悠哉无可无不可地轻轻款摆。我心中典型的成都人就像柳树,牢定在成都丰沃的土地上,知足常乐!

逛累了,不妨坐进茶馆,歇歇腿,喝杯茶。花几角至几块钱的茶钱,不论穷人、富人都有坐喝一杯茶的能力。不管男女,不论老年、中年、还是青少年,悠悠闲闲地往茶座上一坐,理所当然的摆开龙门阵。在这儿只要拥有一碗茶,没人会被批评无所事事,不求上进、虚度人生。原本贪静寡言的我,也在一盏盏茶香间学会了摆龙门阵。

1988年第一次随唐效到成都,当时我们尚未结婚,他父母与几户人住在人民北路地矿局内一个小四合院里。唐效家占其中一间房,厨房用布篷搭在临屋的过道上,厕所数家共用,每回如厕得自备手纸。洗澡时,装一大盆洗澡水,拿布帘把厨房圈围起来成为临时浴室。因我做客,各家把共用的小房间留给了我,里面只有一张竹床,一张陈旧的木桌子和一把藤椅,却也简单干净。每天,在水泥铺成的中庭布桌吃饭,邻居们总踱过来瞧一瞧有些什么菜色,说上两句意见。

唐效的姐姐、姐夫住在公家宿舍里,是在一幢建筑物的二楼吧!沿着长长的廊道,依次列着一家一家的炉灶,一家一间房,摆个大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后仅容转身。

我小学时代,住的是母亲在台湾南部执教学校的宿舍,房子面积虽小,但也独家独院,除了一厅两室、厨房、厕所,还有前后院。我进中学那年,学校修建新宿舍,母亲分到一幢两层楼房,有了三间宽敞舒适的卧室,还有眺望嘉南平原毫无阻挠的赏心窗景。

唐效与我的婚约让母亲颇为担忧,生怕唐效在荷兰读完学位后返国回乡发展,问他:“我的女儿生下来就没吃过苦,怎么办?”见我们心意坚定无可奈何,只能偷偷把我喊到一边,焦虑地叮咛:“如果唐效真要回去,那种环境怕你过不得。”

1990年我成了成都媳妇。同年,唐效获得博士学位,因缘际会留在了国外工作,母亲的忧惧暂时得到了舒解。

1992年,随唐效回成都探亲,成都爸妈早已住进了地矿局新建成的一幢公寓三楼,三房一厅虽不大但结构好,没什么空间的浪费。爸爸把前阳台利用起来,扩建了厨房与卫浴设备。每天早上,我们喜欢坐在临窗的饭桌前,透过枝叶扶疏的泡桐树,俯看一墙之隔幼儿园的小孩子们在操场上做早操,胖胖墩墩举手投足的模样,真惹人疼爱。

姐姐也搬了单位新建的公寓,一家三口住的虽只两房一厅,却是厅大卧室大。全部配套的室内装潢,均能看出选材用料的讲究。

不多时,爸妈、姐姐分别把住房买了下来,成了有屋阶级。

2002年,姐姐、姐夫以多年积蓄,在离春熙路走路十多分钟、距府南河边步行三四分钟的地点,买下另一间大面积的公寓:两厅三房二卫,外加厨房与阳台,楼上还有屋顶花园,居住起来确实宽敞舒适;除却要爬七层楼,令我往往进了屋就怕出门。其实,不单爸妈、姐姐,其余在成都的亲戚、唐效学生时代的老师、好朋友,都分别有了属于自己的安乐窝,看在眼中我们心里的愉悦自不待言,母亲忧惧的现象早已不复存在。

2004年10月,经过成都盘旋数日,爸妈带我们去红星路、春熙路的人行步道广场欣赏国庆花灯。瞧见红星路与东大街衔接的地段正准备修建香槟大厦。

成都最热闹的商区便是春熙路,虽然整顿之后令人缅怀的老商铺邈然无踪,取代而之的是没什么性格的各式服装店,及每隔三步就一家的眼镜店;但地面上毕竟以浮雕艺术形式镂刻下了过去店家的风貌,使这个商业区总算保留住了一丝文化古城的气息,一如王府井之于北京市。

次日上午,唐效与我走进了香槟大厦的展销中心,看过样品屋之后毫不犹疑地买下了一套公寓。

走过中国许多大城市,还是成都最值得流连:注重绿化、有文化格调、吃得精妙,且亲人又居住于此。再者,成都人凡事从容的悠闲步调与我们在欧洲过日子的方式最为相仿;何况打造成都市为“休闲城市”的目标,更符合我们居家生活的心态。

平心而言,不论初见成都人居住的简陋窘迫,或是后来观看成都人居住的宽阔舒适,我对成都的好感从没改变过。

如今,唐效与我每每在欧洲家里思念起成都市中心的小套房,便有温馨亲密的愉悦。想想,一出大厦就坐拥书城、超级市场、各类小吃,传统市场只消几步路,父母、姐姐的家也在附近,还有便捷的交通可乘载着寻幽访胜,多幸福啊!

2006年5月28日起,荷兰皇家航空公司与中国南方航空公司合作开辟阿姆斯特丹飞成都航线,我们势必要更加殷勤地回返成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