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WEB 系列小說所帶出的真正恐懼

DEEP WEB 系列的兩部小說1吸引了不少香港年輕讀者,並登上誠品書店的十大暢銷書之列,但同時亦受到教師和家長群體的指責2,批評其內容血腥、暴力和色情,立法會議員葉建源更認為此系列的小說已經「超乎大家可以接受的範圍」3。其實,批評這兩本小說的教師、家長和議員,究竟有沒有真正了解兩書的內容?還是人云亦云,不假思索,斷章取義,認定作者的出發點是渲染暴力和色情,荼毒青少年。 文學家白先勇在40多年前出版了經典小說「孽子」,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來說是非常前衛的作品,幸好當時沒有那麼高道德水平的教師和家長出來口誅筆伐,亦沒有像葉議員一般的教育家批評它「超乎大家可以接受的範圍」,要求把小說下架,以免荼毒眾多喜歡文學的青少年。

莎士比亞的劇作更不用說了,絕對是「教壞細路」,羅密歐與年僅十三歲的茱麗葉一見鍾情,羅密歐翻越茱家的圍牆,不顧父母的反對,試圖在著名的「陽台景」下與茱麗葉偷情。茱麗葉小小年紀竟然背叛父母,服藥詐死密謀跟羅密歐私奔,可惜陰差陽錯,害得羅密歐服毒殉情。你也可以批評莎翁的劇作意識不良,倘若中學生讀後有樣學樣,後果堪虞。那麼,是否也應該考慮把莎士比亞的作品加上警告字句和封條?

不少文學作品及藝術刊物,若被斷章取義式的審查,恐怕都要被套進膠袋裡和加上警告標語,才能在書店上架。

問題的關鍵是管制刊物的目的,教師和家長群體明顯假設了禁制刊物所帶來的益處,理念跟內地禁制網上資訊同出一轍。倡議禁制某些書或刊物的人,都只是假設了這些書或刊物會對讀者(尤其是青少年)造成精神困擾或不良影響4,但事實真的如此嗎?我相信不少人在中小學時期的閱讀經驗可以否定這個假設,坊間出售的(可接觸到的)閒書、連環圖和刊物多不勝數,對於自己不感興趣的題材、或看後感覺不舒服的、不能理解的文字,自然不會讀下去。換過邏輯角度,倘若小學生真的那麼容易受讀物所影響,小學課程如能加入黃香扇枕、臥冰求鯉、賣身葬父等故事為必讀課文,香港豈不成為「孝感之都」!

一個真正自由的社會,是透過教育和資訊的流通,讓每個人對不同事物和言論作出獨立的判斷。喜歡不喜歡、同意不同意、相信不相信,都是個人的選擇。要構建一個自由和民主的社會,培養學生的獨立思考及判斷能力是教育政策中最重要一環。我們可以不同意某人的言論、某作者的主張、某書或電影的內容或表達手法,但必須包容和尊重別人發表意見的自由。香港人口口聲聲捍衛思想自由和言論自由,但同時喜歡高舉道德旗幟,自我閹割,限制思考範圍,放棄自由選擇的權利。這正合當權者的心意,也是香港當前的真正恐懼。

2016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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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資訊:1.「DEEP WEB#網絡奇談」及 「DEEP WEB FILE 2.0人性奇談」— 恐懼鳥著2. Concerns raised as schoolkids access books with graphic content — ejinsight (May 12, 2016)3. 《DEEP WEB FILE》被指血腥要下架 — 熱血時報 (2016年5月11日)4. 而內地政府比較關注的是媒體(包括書刊、大眾傳播、互聯網等)能否肩負「維持社會穩定」的重要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