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伯傳內容摘要】
《聖經》〈約伯傳〉 是描寫古義人約伯(Job) 的事蹟,他原本幸福美滿,突然家破人亡,而且由頭至腳長滿了毒瘡。
雖然,他處在極度的苦痛中,卻仍將自己的命運全托於天主。最後,天主不僅恢復了他昔日的幸福,還加倍地賞報了他。
【前言 ── 本文動機】
陳之藩《在春風裏》書中的一篇文章〈謝天〉提到:曾有人問雨果,若世界上的書全需要燒掉,而只許留一本,該留什麼?雨果毫不猶豫地表示:只留《聖經》中的〈約伯傳〉。
陳之藩推崇約伯是《聖經》裏面的介之推 (晉國清廉的官吏),因為約伯「富亦謝天,貧亦謝天,病亦謝天,苦亦謝天。」 連一般非信仰上主的人,都如此推崇約伯,遑論世界三大宗教:猶太教、基督宗教【Christianity,「耶穌基督」所創立的教會,分裂成:羅馬公教(中文翻「天主教」)、希臘正教(中文翻「東正教」)、新教各教派(中文統翻「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唯近年來有不少派別,因應時代需要和所崇奉的信念而「片面形塑」約伯,當然也有學者提出忠肯的看法,強調「約伯傳」應視做一個「整體性」的故事來讀。
大致說來,各方所歸納的約伯形象,不外乎是傳統堅忍的虔信者 (約一~二)、辯才無礙的反抗者 (約三~二七,二九~三七)、無言以對的懺悔者 (約四十3-5;四二1-6) ,以及逐步「追尋更深皈依的存在主義者」。 以上論點,不管是「各取所需」或是「整體看待」,似乎側重於由「人的角度」詮釋約伯究竟「歸屬何種特質的人」。
但是,若就〈約伯傳〉中上主最終的評斷:「你們講述我,不如我僕約伯講論正確」(約四二7-8) 來看,到底約伯對於天主的講述,說對了甚麼?經文中只見他表達了一連串「為自己」抱屈、辯駁、悔恨……等這些「屢見」於生活甚至帶有「負面」訊息的話語,卻反而獲得上主的「肯定」,這點令自己感到有意思,故寫下本文來省思。
【成書背景】
根據聖經記載,只能約略知道約伯並非以色列人,而是東方一位賢者 (約一1-3) 。為此,除了「被上主創造出來」的這件事之外,約伯過去未曾像以色列聖祖和梅瑟一樣有上主的「顯現和許諾」(出六2-8)。
若就本書編撰來看,應為長時期流傳下來的古老故事,很可能在南國猶大充軍歸來之後編撰。 當時 ,歷經苦難的人民,日益體會到傳統理論「善有善報」的觀念與事實有出入,加上希臘思想更刺激猶太人改以系統化方式來思考。以往,「匝多克主義」認為若遵守法律,便可控制邪惡,使人得到幸福;如今,人需要的是「分辨天主此刻的決定為何?」而此答案「不會寫在律法之內」。
【關切「個人」和創造「萬物」的天主】
序幕提到約伯為人十全十美,連上主在撒殫面前都對他讚不絕口,但在撒殫的質疑下,天主竟然接受牠對約伯的賭注,而賦予邪惡「有限的權柄」── 只要做到「不要伸手加害他的身體」(約一12)、「保留他的性命」(約二6),其他皆可任意處置。
至此唯一可確知的是:「如果天主沒有允許撒殫,牠不能對我們造成傷害」,在此同時,不免讓人有些錯愕 ── 難道約伯傳裡的天主和新約那個「不會為惡事所誘惑,也不誘惑人的天主」 (雅一13) 如此南轅北轍嗎?
此外,一次賭注還不夠,竟「加重試探」直到約伯受不了?但是,若對照全書終場有關天主的訓言,則不難發現這位既然身為創造宇宙萬物、巧妙平衡自然、主宰一切生命的天主 (約三八~四一),實在毋須在一開始如此「大費周章」地接受撒殫的建議,去誘惑「祂的僕人」── 這個為祂所「稱許」且關係密切之人(約一8,二3)。
【誘惑乎?考驗乎?】
所以,若關切「個人」和創造「萬物」的是「同一天主」,那麼對於祂所許可藉由「撒殫之手」所施行的「傷害」,便「不能歸罪於天主」,而是全能全知天主計劃的一部分 ── 使我們減少高傲以獲得救護 (約四十6-14,四十二2)。換言之,天主允許邪惡有限權柄的誘惑,並非讓約伯「墮落」,而是讓他接受在其能力範圍內有益之「考驗」。
【外在謙恭不渝——意味著通過考驗? 】
天主口中一再讚賞約伯的美德:「十全十美,生性正直,敬畏天主,遠避邪惡」(約一8,二3);而撒殫則反唇相譏,受打擊後的約伯必「當面詛咒天主」(約一5,二11)。撒殫處心積慮要「否定天主所讚許」的約伯,無非是「藉此否定天主」,並且認為讓受打擊的約伯做到「當面詛咒天主」(約一11,二5),就大功告成。
初次考驗,撒殫「一天之內」就讓約伯牲口受損、家僕和子女受害(約一13-19),但約伯對這一切僅視為「身外之物」而在地叩拜說:「赤身脫離母胎,也要赤身歸去;上主賜的,上主收回」。
再次考驗,也是短短「一天之內」使約伯全身長滿毒瘡 (約二1,7),這回傷害「直指約伯自身」,眼看這長久以來遵循崇敬上主的約伯,一夕之間變了樣,這使得身旁的妻子忍不住而「率先開口」向約伯表示:「還保持你的完善嗎?倒不如詛咒天主,死了算了!」(約二9),儘管約伯一開始斥責了妻子,沒有失言的過錯(約二9),但值得玩味的是......約伯這次「並未向上主做任何表示」。
【內心防衛瓦解—— 展開自我對話 】
接著,三名前來慰問、勸勉的友人已「不認得約伯」,此舉使得約伯「放聲大哭」(約二12)。雖然經文並無明確表示友人與約伯的交情如何,但從「與約伯同在灰土中,坐了七天七夜,眼見他受苦太大,沒有人敢向他說一句話」(約二13)看來,應交情匪淺。至此,也讓約伯內心崩潰,展開一連串「異於以往」的「自我對話」。
約伯先是詛咒自己的生日而「願那夜常為黑暗所至,不讓它列入年歲中」(約三6)、希望「一出母胎立即死去」(約三11),並表達了對生活的無奈因「我所畏懼的,偏偏臨於我身;我所害怕的,卻迎面而來」(約三6)。
【友人逕自詮釋約伯的不幸】
聽到約伯「負面」的自我對話,原本靜默的三位友人,逕自依其主觀的想法「衡量約伯的痛苦,把他所受的災禍一起放在天秤上」(約六2),不僅未安慰到約伯,反而顯露出「驚惶失措」(約六21)的樣子。對於約伯而言,「幸運」的友人們,淨說些「眾所皆知道理」(約十二3,7-10,十三1-2),聽來就像是「嘲弄無辜的義人」(約十二4),形同「藐視遭難的人,打擊失足的人」(約十二5)。
【痛苦激發內心渴慕天主 】
眼看撒殫賭注似乎贏了,因為那個上主眼中「十全十美,生性正直,敬畏天主,遠避邪惡」的約伯,在滿懷沮喪的自我詛咒、充滿委屈與憤恨不平的辯論中,似乎消失了。
儘管如此,在上述過程中天主卻仍保持沉默,直到最後連「旁人」厄里烏因為「約伯在天主前自以為義人,加上三位友人找不到適當答覆」(約三二3),也跳出來說話時,祂才開始現身發言。顯然,撒殫誘惑之目的和天主考驗的期望,兩者有些不同;那麼,天主想考驗的 ── 最後肯定約伯的,究竟為何?
這段傷痛、憤怒的過程,讓約伯對於天主的崇敬,有了極為不同的表達:
從日復一日「為子女」張羅行禮如儀的祭祀 ──「清早起來依照子女數目獻上全燔祭,唯恐兒子犯了罪,心中詛咒天主」(約一19-21);變成逐漸加深「自我內心」尋求上主的渴慕──「即使他殺我,我仍希望在祂面前表白我的行為,這樣對我還有救,因為惡人不敢到祂面前」(約十三15-16)、「惟願天主俯聽我,這是我最後的要求:願全能者答覆我! 我的對方所寫的狀詞,我要把它背在我肩上,編成我的冠冕。我將像王侯一樣走向他面前,向他一一陳述我的行為。」(約三一35-37)。
並且,對於天主最終審判的公義信心滿滿 ──「為我申冤者還活著,我的辯護人要在地上起立。我的皮膚雖然由身上脫落,但仍要看見天主;要看見祂站在我的一方,要親眼看見他,並非外人」(約一九26-27)。
【生命的見證而非論證 】
在回顧完約伯遭受的考驗和接連的辯論後,再次檢視「你們講述我,不如我僕約伯講論正確」(約四二7-8) ,看看到底約伯對於天主的講述,說對了甚麼?
在最後天主現身時的訓言中,祂並未回答約伯的疑問,只是再次質問:對照天主創造浩瀚的萬物,約伯其人相形卑微(約三八~四十一) 。這些在前段論述中,並不陌生的道理,因著上主「親自啟示」,使得約伯深切痛悔,並表示自己「無智的話,使天主的計劃模糊不明」(約四十二3)。
或許,我們可如是說:
相對於三名友人「妄斷他人」的論證,約伯「探索自我」的對話,並非說對了甚麼「道理」,而是因著親身經歷之生命見證,真實地傳達出「內心的渴望」 ── 得以使他「發現自己」、「找到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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