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難忘 - 流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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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冠濠演唱“風腔”粵曲《山伯臨終》造型

忘不了在終於唱完了《山伯臨終》時，那一種放下心頭大石的心情，也忘不了那一瞬間的失落感。

我這個從小就很害羞, 也沒有多少藝術細胞的書呆子, 從來就沒有爭取過去「上台表演」,更不用說是「獨唱一曲」了。

是的,我是喜歡音樂, 更喜歡中國戲曲。但是, 聽聽看看還可以,  做歌迷或是戲迷也很簡單, 只要找出一點空閒的時間就行。自己唱嗎？關起門来也沒問題, 唱好唱壞沒人管, 唱錯了也沒有人知道, 可以說是自得其樂。我就是那種"淋浴歌手" (Shower Singers) 或是"流動歌手" (在開車時) 型的人, 浴室門或是車門一關, 我就可以自我陶醉在我的歌曲世界裡。

但是, 有些歌曲不是我一個人就可以「應付」的。 例如合唱曲子, 我總不能同時將每一個聲部都唱起来。 所以.我參加了合唱團多年。雖然需要「上台表演」,但是躲在「眾人」之中, 也還是有「唱錯了也沒有人知道」的安全感。

這次奉甘社長之「命」(其實是鼓勵)，每一位團員需要「獨唱一曲」。 也不知道是從那裡找来的勇氣, 居然當仁不讓, 挑了這個對我來說難度頗高的《山伯臨終》作爲獨唱曲。

剛開始拿着歌詞, 就跟着 DVD 鄭少秋「老師」練習起來。 反正跟着唱, 和合唱也差不了多少。我唱錯, 唱漏了的地方, 有鄭老師來「更正」「補充」, 沒有什麽壓力。 沒想到第一次團員們一起在楊導演面前唱起來時, 看見其他人都在背譜, 心裡才慌起來。而且到唱曲子時, 粵劇社的卡拉OK機器很神妙的將鄭老師的聲音滅掉。 這次可惨了！ 不要說我的嘴巴唱錯了什麽, 別人都知道。我想連我的心跳, 以及我那發抖的雙腿, 別人都聽/看得清清楚楚, 一目瞭然。

還好, 在那次排練以後, 距離演唱會的日子還有好幾個星期。這次真是勢成騎虎， 欲罷不能，唯有「趕鴨子上架」，下苦功背譜。如此一來，只有對不起我那合唱團的指揮太座了！家事以及神州合唱團的曲子都給我擱在一旁, 每天晚上「閉門造車」, 「埋頭苦幹」地叫我的英台妹去了。

好不容易地, 我終於將那《山伯臨終》背得滾瓜爛熟, 不只曲詞記得一字不漏, 每一段過塲鑼鼓配樂, 每一句從那一拍開始唱. 多快多慢, 那一句要用什麽聲調, 那一句要怎麽樣來配合心情, 表情, 動作等，都以科學家做研究的心態, 一一分析出来。到表演那天, 可以說是信心十足。一聲不響的將我的老媽也接了去演唱會, 也不跟她說她的兒子也會上臺, 只跟她說是去看粵劇社表演。

寫到這裡，真的要跟我們的甘社長說聲對不起。那天滿腦子都是《山伯臨終》, 所以在《山伯臨終》之前和甘社長合唱《夜送京娘》時, 有點心不在焉，正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甘社長本来設計好的左右互動, 我沒有做出来。實在不好意思。

在好像等了好久之後, 終於到我的《山伯臨終》了。我深呼吸了一下, 慢步的走出去(因為梁山伯在病重), 鑼鼓聲起了，我要開口了，突然間，眼前一片空白, 我練了千回萬回的第一句〝兩吞聲〞，本來是一句炫耀賣弄, 一鳴驚人的『風腔』，不知怎樣的給我「吞」得一塌糊塗。我想陳笑風或是《山伯臨終》的作曲者楊子靜如果在座的話, 大概會聽得吐血。在我還不知道要怎麽辦的時候, 第二句” 淚似簾外雨” 之前的一聲鼓，把我驚醒，腦子一下子像打開了, 幾個星期的苦練終於發揮出力量, 我一句一句的用心唱下去。到曲終時, 才發現「已經唱完了」！如釋重負地走下臺的一霎那也有一點悵然： 為什麽不能夠有一個完美的開始呢？

老媽雖然是粵劇迷, 但從來沒聽過我唱粵曲(可見我「深藏不露」的功夫有多厲害)。下場回到她身邊時, 她居然說: 『沒想到你唱粵曲唱得那麽好。』。真給兒子面子啊！到現在我心裏仍然沾沾自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