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02 朋友, 你到過黃河嗎？

朋友, 你到過黃河嗎？

------------ 再唱「黃河大合唱」前記      (流雲)

1971年初, 「保钓運動」正如火如荼地在世界各地展開。我也適逢其會地憑著一腔熱血，參加了4月10日在美國華盛頓舉行留美學界盛況空前的“保衛中國領土釣魚台”大遊行。這次示威運動，有來自北美各地2500人趕來參加，是留美學生前所未有的大規模政治運動。這也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的遊行示威，我們一路喊著「打倒日本軍國主義」，「誓死保衛釣魚台」等等的口號，一邊唱著抗日的愛國歌曲，走到美國國務院，日本大使館，和當時的中華民國大使館……。

接下來的日子裡，波士頓的「中華合唱團」(Chinese Intercollegiate Choral Society), 在音樂總監趙如蘭教授的帶領下，在歷年的音樂會中唱了「畢業歌」、「抗敵歌」、「長城謠」、「熱血歌」、「松花江上」、「旗正飄飄」等不少的抗戰歌曲，當然也唱了最有名的「保衛黃河」和「黃水謠」。

趙如蘭教授當時在哈佛大學任教，她是趙元任的大女兒，但我們都稱呼她為「卞太太」，因為她先生是有名的麻省理工學院卞學鐄教授。她常常請我們這些波士頓和劍橋(麻省Cambridge) 的留學生到她的家裡聚餐，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的紅豆稀飯，是她的「拿手菜」。也曾在她家見過趙元任和她的夫人楊步偉女士。趙元任非常斯文有禮，雖然名滿天下，對後輩一點架子都沒有，是一個很親切的學者和長者。夫人楊步偉女士則很有男子氣慨，年紀不小了，可是講起話來聲音很大，一副「一家之主」的樣子。

我們的指揮還包括在哈佛唸音樂博士的榮鴻曾(Bell Yung) 和在新英格蘭音樂學院(New England Conservatory)攻讀鋼琴的林菁。榮鴻曾是有名的劍橋才子。他先在 MIT (麻省理工學院) 拿了一個物理博士 (聽說是遵從父命，也因為自從楊振寧和李政道拿了物理的諾貝爾獎之後，那些年最優秀的學生都主修物理) ，才再依自己的興趣去走一條音樂之路。他鋼琴彈得非常好，說起話來低聲細氣，是個文质彬彬的君子。榮鴻曾後來在美國匹茲堡大學音樂系當教授，也兼任教於香港大學，奔走兩地，是中國音樂及地水南音的專家。林菁則在合唱指揮界闖出一片天地，現為德州大學音樂教授，也是本地「海天合唱團」的指揮。

然而，人數不多的「中華合唱團」並沒能唱出整首的「黃河大合唱」。在香港長大及年輕的我，也從沒到過黃河。

多年後，有一次去到山東濟南，導遊說黃河就流經附近，離我們的行車路線才不到兩三里，但是，不論我怎樣懇求，導遊都不肯繞過去，只說「沒什麼好看的！」。我想我這個「海外遊子」對中國母親河的情結不是本地導遊所能暸解的。

又隔了兩年，在「絲綢之路」旅途中到了甘肅蘭州，終於讓我圓了「到黃河」的夢！別人都在忙于拍照時，我已急不及待的衝到河邊，第一次地伸手觸摸著黃河水，內心澎湃，不能自已！ 雖然在以後的中國旅遊中，又到過黃河的中游和下游，及乘坐氣墊船到過潼關和風陵渡附近黃河中的沙洲，下船去感受滾滾黃沙東逝水，但那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到今天仍是歷歷在目，不能忘懷。

蘭州「黃河母親」雕塑

蘭州「黃河第一橋」

蘭州-滾滾黃河

黄河風陵古渡-遠處為潼關

到了1995年，我聽到消息說有人在籌備演出整首的「黃河大合唱」，當時在「華聲合唱團」的我，馬上報名參加。指揮是丁藹悅老師，其他的籌備負責人有孫承驊老師(我後來的二胡老師) 和王滋順(「黃河大合唱」朗誦) ，而今天「神州合唱團」的老團員像田吉民，韋丹維，高澤華，甘秀霞，鄭玉軒等也在其中。

我們在布蘭諾市十五街(15th Street, Plano) 的 Prairie Creek Baptist Church 練習，成員來自兩岸三地。 有很多人從老遠過來，像高澤華等還在 UT Arlington唸書, 也有些人從五十哩外的Denton來。除了在Prairie Creek Baptist Church排練之外, 也曾經在理察臣(Richardson)的華人活動中心 (Dallas Chinese Community Center) 排練過至少一次。那時的華人活動中心才成立不久，還在中華民國(台灣)僑委會的管轄中, 正好讓這個「拉雜行軍」的「黃河大合唱團」借用。當時, 可以說是整個達拉斯僑社, 有錢出錢, 有力出力, 共襄盛舉。

那又是一個畢生難忘的經歷。一群來自五湖四海，互不認識的人，在短短的兩三個月內，齊心合力的將這首有相當難度的大合唱曲唱出來。目的只有一個 --- 就是要好好紀念五六十年前中國在抗日時犧牲及受難的同胞，並永不遺忘那一段艱辛的歲月。我們的情緒高漲，我們的士氣激昂，每次的練習沒有一分鐘的冷場，無論走了多遠的路趕去排練，身體有多麼的疲倦，但只要歌聲響起，就會忘掉一切，用心盡力去唱，精力無窮無盡。

那次演出相當成功，不只孕育出一個新的「神州合唱團」, 也圓了我唱整首「黃河大合唱」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