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韭菜

2024.04.06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高纬度的格拉斯哥,气温偏低,雨水充足,植物的甦醒比南方稍晚一些。格拉斯哥大学傍临的Kelvingrove公园是城市的一大绿肺,其之于格拉斯哥,就像中央公园之于纽约。Kelvin河穿过Kelvingrove公园,注入不远处见证了格拉斯哥造船业辉煌的Strathclyde河。鼎盛时期,全球20%的船舶从这里起锚。

          沿着Kelvin河,一路碧绿葳蕤,郁郁葱葱的野韭菜漫布河岸。在英国待过的人都知道韭菜有多金贵,基本是按根卖。这里的野韭菜主要是三棱葱和茖葱,它们都有韭菜的香气但辛辣味要温和许多。为了防止吃错造成神农尝百草的不良后果,我还专门拍照用软件查过,确定了它们能吃。那还等什么?对中国人来说,看着这么一大片韭菜开花过季简直是难以接受的暴殄天物。

          三棱葱外貌和韭菜很像,而茖葱则叶片宽大很多。茖葱也叫熊葱,据说从冬眠中醒来的熊喜欢吃这种植物,于是这种不起眼的宽叶草就有了一个雄壮的名字。以前住在拉夫堡时,朋友曾开车七拐八弯的带我到一处偏僻的河岸采摘野韭菜,经历非常难忘。这次我也选择了熟悉的宽叶片的熊葱,感觉像回到了小时候,春天和妹妹一起去田野间挖荠菜吃。

          在欧洲,野韭菜长得像草地一样壮观。就像明代故事《北人识菱》中说的:“前山后山,何地不有?”欧洲多数国家的法律规定,人们采摘野生植物仅供自用,出于商业目的采摘必须经过审批许可。因此,采摘时不会为了省力将野韭菜连根拔起,而是从每棵熊葱上获取一枚叶片,不去挖掘根茎,留给它们休养生息的时间。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来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来年无兽。

          河岸边经年凋落的腐殖质松软厚实,野韭菜茂盛生长。时值早春,各处山林河岸和旷野灌木之中万物萌发,蒌蒿满地芦芽短。野韭菜纤细软萌,其根茎柔嫩洁白,汁水充盈,甘美异常,尝起来绝无一丝苦涩。此时的熊葱无比鲜嫩。用手轻轻一碰就折断叶茎,但采摘时要注意旁边可能有共生的多刺草本植物。不一会就采摘了一袋,足够两顿之需。它的烹调也极为简单:韭菜能怎么做,它就怎么做。采撷之余,一首汉乐府《十五从军征》袅袅缭绕心头: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