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阿姨,啥物魚仔賣了上好?阿姨講耍笑(kóng-sńg-tshiò)講:「無賣上好的魚仔,逐家食物件攏嘛換來換去的 」但後來閣講「過年時土魠(thôo-thuh)賣了上好,因為欲送禮」「人客較愛買肉魚仔,較貴,肉真軟,頭嘛軟,進口的無人買」。
記錄者:張少萌
華語釋義:
我問阿姨,什麼魚賣得最好?阿姨開玩笑說:「沒有賣最好的,大家吃東西都嘛換來換去的」但後來又說「過年時土魠魚賣最好,因為要送禮」「客人比較愛買肉魚,比較貴,肉很軟,頭也軟,進口的沒人買」。
記錄者:張少萌
阮問阿姨排擔遮爾久,敢有搪過漚客?阿姨雄雄轉氣口講:「漚客去邊仔啦!」阮好奇問阿姨彼个人客創(tshòng)啥物,予阿姨遮爾無爽快,阿姨無奈應聲:「伊就會佇遐嫌東嫌西,嫌魚仔無好啊,我就莫賣伊就好,我毋免賣甲遮爾辛苦。」阿姨閣講:「是按怎仝款的魚仔遮爾濟人買,干焦你嫌無鮮,無你敢毋就是漚客!」訪問的時陣,有電話敲來,是阿姨的人客。阮閣繼續問阿姨,這敢是佮你誠好的人客?若無哪會互相加電話?阿姨講:「逐家攏誠好啊!加電話是因為做生理的需要,生理人才會按呢。」
問著按怎叫客?阿姨講,魚仔若好,人客自然就會來。魚仔好䆀分足濟種,有一工掠的、兩工掠的、三工掠的……無仝款。外人毋知影,外行的干焦知影魚仔,這號(tsit-lō)較俗,彼號較貴。干焦看價數偌濟,毋知影魚仔愛飼幾冬,阮內行的看就知影矣。
若拄著(tú-tio̍h)會喝價的人客,阿姨做人嘛真a̍t-sá-lih,伊講彼種人就是漚客,伊就共戽(hòo)出去啊!因為固定的人客嘛袂問遮爾濟。這馬人客足少來遮,攏暗時仔敲電話,無就中晝敲,若固定的人客,袂共你出價,嘛袂共你問魚仔的價數。你欲做甲遐艱苦,蹛(tuà)遐出價,不如去邊仔啦!
阿姨嘛提醒買魚愛注意的事志,若去人菜市仔買魚仔,莫共人出價,你愛出價,伊後擺就㧣(tu)䆀的予你。無你當做你出價足𠢕(gâu)的,無人遐戇(gōng),貴的魚當做俗的咧賣啦,你人若較好,就會揀較媠的魚予你啦,你若遐龜毛,人會揀䆀的予你,你愛俗我就揀俗的魚賣你,彼魚仔囥幾工你毋知影啊!後擺你買物件,莫烏白共人出價。
記錄者:李明家、郭軒潁
華語釋義:
我們問阿姨擺攤這麼久,有沒有遇過奧客?,,阿姨突然轉變語氣說道:「奧客去旁邊。」我們好奇的問了阿姨,這位客人做了什麼行為讓她這麼不開心,阿姨無奈的回答:「他就會在那邊嫌東嫌西,嫌魚不好啊,我就不要賣他就好,我不用賣得那麼辛苦。」阿姨又補充說:「為什麼同樣一條魚那麼多人買只有你嫌不新鮮,那你是不是就是奧客。」訪問中突然電話來了,是阿姨的客人,於是我們接著問阿姨這是跟她很好的客人嗎不然怎麼會互加電話?阿姨回答說:「大家都很好啊,加電話是因為做生意的需要,生意人才會這樣。」
問到怎麼招客,阿姨表示,魚的品質好,客人自然就會來買,客人買就買啊,魚的好壞分很多種,有抓來一天的、兩天的、三天的……都不一樣。外人不知道,外行的只知道哪種魚較便宜,哪種魚較昂貴。只有看價錢多少,不知道這魚是養幾年的魚,我們內行一看就知道了。
若遇到會殺價的客人,阿姨做人也很乾脆,他說那種人就是爛客人,他就會把人趕出去!因為固定的客人也不會問這麼多。現在客人很少來這裡,都晚上打電話,不然就中午打,如果是固定的客人,不會跟你出價,不會問你魚的價格,你如果做生意要做得這麼辛苦,在那邊出價,不如趕去旁邊啦!
阿姨也提醒去買魚要注意的事情,如果去菜市場買魚,不要跟人喊價,你若喊了價,下次老闆就會拿比較不好的魚給你。不然你以為出價很厲害嗎?沒有人笨到賣便宜的啦,你做人好一點,人家就會挑好的給你,你如果優柔寡斷、不好招呼,人家就有可能挑差的,因為你要便宜的他就拿便宜的賣你,但那個魚幾天了你也不知道啊!下次你買東西,不要隨便給人喊價。
記錄者:李明家、郭軒潁
「欸,你欲買龍膽乎?」佇阮訪問到一半的時陣,阿姨看著一个沓沓仔(ta̍uh-ta̍uh-á)行來的阿婆。阿婆講毋是,阿姨閣繼續臆(ioh)是鱈魚(suat-hî),敢若足清楚阿婆平常時攏買啥物的款。阿婆發現今仔日閣有馬頭,一面問價數(kè-siàu),一面用指頭仔揬(tu̍h)馬頭的身體,看起來軟膏膏(nńg-kô-kô)的。「彼俗啦,半斤百五。」冷凍的鱈魚予貯入去塑膠袋仔內底,「愛挲(so)粉煎。」
阿婆踅(se̍h)去別的擔仔矣。雄雄喨(liang)一聲,阿姨那回答阮的問題,那對皮包仔內底提出伊的手機仔、共電話接起來。電話講煞,阮趁機會問阿姨是毋是攏有佮人客加電話。阿姨講:「若無,欲按怎做生理咧?電話攏是生理人咧用的,賰(tshun)的別人攏無咧用矣。」人客敲電話來,阿姨共魚仔用好勢(hó-sè),人客若來就會使直接付錢提走。有時陣人客無來提物件,阿姨就會順路共怹(in)送過去。
雖然伊無講出來,毋過這就是阿姨擺擔十幾冬以來佮人客跋感情(pua̍h-kám-tsîng)的撇步——平常時開講、恬恬仔(tiām-tiām-á)共人客的習慣記落來。共人客當作是家己人,沓沓仔就佮怹變做朋友矣。有時陣人客嘛會送一寡(tsi̍t-kuá)禮物。「怹送啥我就食啥。」阿姨嘛佮平常仝款靠俗(khò-sio̍k)。
記錄者:陳又瑄
華語釋義
「欸,你要買龍膽對吧。」在訪談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阿姨看到一位緩緩走來的婆婆。婆婆說不是,阿姨又接著猜是鱈魚,似乎很清楚對方平常都買什麼。婆婆發現今天還有賣馬頭魚,一邊問價格,一邊用手指戳著馬頭魚的身體,看起來軟綿綿的。「那個很便宜啦,半斤一百五。」冷凍的鱈魚被裝進塑膠袋裡,「要裹粉煎。」
婆婆去逛別的攤子了。一陣鈴聲響起,阿姨一邊回答我們的問題,一邊從包包裡找出手機、接起電話。電話結束,我們趁勢問阿姨是不是都有和客人加電話號碼。阿姨說:「不然要怎麼做生意呢?電話都是做生意的人在用,別人都沒有。」客人打電話預訂,阿姨處理好魚,客人來了就能直接付錢拿走。有時候客人沒來拿,阿姨就順路幫他們把魚送過去。
雖然嘴上說沒有,但這就是阿姨擺攤十幾年來跟人客搏感情的小撇步——日常閒聊、默默記下客人的習慣。把客人當自己人,漸漸地也就和他們成為朋友了。有時候客人也會拿些禮物。「他們送什麼我就吃什麼。」阿姨也一如既往的隨性。
記錄者:陳又瑄
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看
閣過大舞台遐有別間賣魚仔的,佮怹關係無啥好,阿姨無去遐(hia)行踏(kiânn-ta̍h),佮怹無咧來往,遐嘛較濟人,雖然遐較濟擔,怹嘛無賣較貴,愛看啥物魚仔。進前佇別的市場嘛佮其他賣魚仔的無熟,較早生意足好無時間開講,是這馬較䆀(bái),這馬攏無人咧煮飯矣,這馬逐家攏嘛食外口。嘛袂佮別擔搶人客,無人做甲遮艱苦,有就做,無就準煞,搶人客毋著加忝(ke-thiám),搶人客做袂久啦,伊歡喜就來,你若共別擔搶人客,人客伊可能一擺兩擺買買的爾爾。
阮嘛有問阿姨伊佮佗一擔的關係上好,阿姨講伊佮賣肉彼擔和𥴊仔店(kám-á-tiàm)熟似(si̍k-sāi)上久,怹是政府的,進前佇華王遐嘛是政府的,遐拆掉了後就搬來遮。阿姨嘛講,若欲問較久的事志愛問怹,怹五、六十年前就佇遮矣!我佇遮的時間上短,幾十冬爾。
記錄者:蔡景翔、劉峻嘉
華語釋義:
再過去大舞台那邊有別間賣魚的,阿姨跟他們關係沒那麼好,跟他們不太來往,那也比較多攤,雖然比較多攤但是賣的也不會比較貴,要看是什麼品種的魚。之前在別的市場跟其他的魚飯也不熟,因為生意太好沒時間聊天,是現在生意比較不好,現在都沒人在煮飯了,都外面吃比較多。也不會跟別人搶客人,沒有人要做這麼辛苦,有客人就做,沒有就算了。搶客源只會增加自己的負擔,做不久啦,客人高興就來,如果搶客源就可能買一兩次就不買了。
我們也有問阿姨她和哪一攤的關係最好,阿姨說,她和賣肉那攤及雜貨店認識最久,他們是向政府租的攤位,之前在華王那邊也是,那邊拆掉以後就移到這邊來。阿姨也說,若要問比較久之前的事情要問他們,他們五、六十年前就在這裡了!我在這裡的時間最短,幾十年而已。
記錄者:蔡景翔、劉峻嘉
俗物無好貨
阿姨講魚仔價數,愛看這尾魚仔價值差不多偌濟,伊講若是買較媠(suí)就較貴、較好的魚仔就較貴,若是魚仔囥了足久矣,囥兩工、三工,當然就賣了俗。毋過俗的提轉來,嘛無人欲共你買彼䆀(bái)的。早起阿姨買魚仔的所在,阿姨共伊敲電話,伊就共阿姨留矣,因為伊已經做久矣,嘛袂囉哩囉嗦。頂盤遐若共阿姨攢(tshuân)䆀魚仔,伊就會共伊喝パラ拳(pa-ra-ken)[日];毋過若是媠的魚,閣欲共頂盤喝價,阿姨講以後頂盤嘛無愛賣你,因為你這歹鬥陣,誰人欲賣你。
華語釋義:
阿姨說魚的價格需看這條魚的價值大約是多少,她說如果買比較漂亮(好)的魚就比較貴,如果是魚已經放很久了,兩天、三天了,當然賣得便宜。但是便宜的魚拿回來,也沒人要跟你買那種不好的。早上阿姨買魚的地方,阿姨打電話給他,他就會幫阿姨留了,因為阿姨已經做久了,也不會囉哩囉嗦。上盤商那邊如果準備不好的魚給阿姨,阿姨就會跟他討價還價了;但是如果漂亮(好)的魚還要跟上盤商喊價,阿姨說以後也沒有上盤商要賣你,因為你這麼難相處,誰要賣你。
記錄者:李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