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仁班作品

《看似不變的事物也有改變的一天》

四仁 云慧嬋


每天上學,我都會經過一棵參天的細葉榕,也不知它是從幾時聳立在那裡的,聽從小居住在那裡的老人說,這棵樹自從他出生時就在那了。老人年幼時,我年幼時,它都是這幅模樣。不論何時,都一樣的枝葉茂密,挺立如初。


這棵大樹陪伴了我和一心的整個童年。


說起來,我和一心還是在這棵細葉榕下認識的呢。大約四五歲的時候,夏日炎炎,那時恰巧被剪了枝的細葉榕無法阻擋這夏日炎炎,被曬了沒一會,我便實在熱的慌,不由自主向大樹枝幹不停靠近。企圖讓細葉榕為我多遮擋些陽光。


誰知,兩個大樹根的縫隙中忽然竄出一個人影!「呼啊!」「哇呀!」兩聲尖叫聲默契的響起。


我本身就是個怕被嚇的性子,這下更是被嚇得靈魂出竅,差點兩眼一翻就暈過去了。但是本著見見這「惡人」真面目的心態,我還是鼓起勇氣去仔細端詳著縫隙中的神秘生物。忽然,縫隙中的神秘生物爬了出來,還好只是一個小女孩!那女孩大笑著向我自我介紹:「哈哈,不好意思嚇到你,我叫一心,因為今天太熱又太沒趣,所以才打算在這縫隙里嚇人,哈哈!」


或許是被女孩的笑聲感染,我剛才的惱怒也消失不見,還伸出一隻手拉一心起來。一心卻拉著我的手,上下搖了好幾下才起來說:「你和我握過手了,以後就是朋友了!不許後悔!」說完也沒有松開我的手,而是自顧自拉我去細葉榕周邊玩耍。


真是「不打不相識」,從此以後我和一心就成了彼此最好的朋友。那時回家,一直等候我放學的就不止只有那棵高聳入雲的細葉榕了,它的樹冠下多了個小女孩向我大力揮手。


  可能因這棵大樹是我們相識之處,我們做什麼都離不開這顆細葉榕。


秋天,細葉榕葉片掉落,用落葉下了場浪漫的雨。一心卻說它進入了脫發期,我則反駁他說大樹這是在為春天儲存養分,來年才可以生出更多的葉子,她笑著稱是,卻又說人若能像大樹這樣便好了,我們就這樣在你一言,我一語中度過每個秋天。


冬日,南方總是濕冷,此時我和一心穿著厚重的棉服縮在樹下,邊瑟瑟發抖邊奇怪大人們怎麼可以不怕冷似的在外活動,結果被大人們調侃我倆緊緊縮在一起活像兩只怕冷的小貓。我們互相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度過每個寒冬。


直到春天到來,我們才恢復往日的活力。我看著一心在樹下捉蝴蝶,還要時不時提醒她蝴蝶飛哪去了。在鳥語花香中,我們跨過了每個春天。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可當我好像才剛剛發現身邊一心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時,卻驚聞一個令我痛心不已的消息。


今早出門,我恍然發現以前挺拔的細葉榕居然倒了下來。平時繁茂的樹冠被來往的行人隨意踐踏,路上到處是葉子的汁水,整棵樹殘破不堪。而樹幹就像被連根拔起一般,再不見往日的茁壯。我看著大樹的慘況,心中十分難過。大樹對於我和一心而言,就像看著我們長大的老人家,這位老人的驟然離開,讓我來不及反應,竟是連學都顧不得上了,痴痴的站在原地。


  此時,卻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慧嬋,你怎麼到現在還不去上學?」我驀然回首,見到了那個令我朝思暮想的身影,可我還來不及言語,那人便匆匆離去。


我無法得知我們是何時開始疏遠的,可怎麼如今就變成這樣了呢,她不為大樹的離去而難過嗎?為何她可以如此雲淡風輕的離去?


我到底是在為大樹的離去而悲傷,還是在為我們之间的友誼一去不復返而傷懷?


當我仍稚嫩時,細葉榕十年如一日的挺立著。當時我以為它永不會改變,以為它會像老人們說的一樣,陪伴我和一心到老;我也曾以為我和一心之間的友誼永恆不變,以為我們就算到了七八十歲也就是最好的朋友。可現實是殘酷的,看著我成長的綠髮老人已然離去,我與一心的友誼也無聲無息的消失,成為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打了招呼就再無後話。


大樹倒了,我和一心之間友誼的大樹也停止了它的苦苦支撐,終於也倒了下去。


原來看似永不改變的事物都會有改變的一天,大樹如此,我和一心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