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六級優異作品

《煙火》

六仁 禤雯瑄 

雖然已是立春，但正月的天還是朔風凜冽。睡眼惺忪，母親的一通電話將我吵醒。春節將至，無非是催促我快些回去。其實我本不願早早回鄉。因為農村的冬天是「危險」的——過於乾燥和寒冷的天氣使得皮膚敏感、泛紅甚至開裂。但母親總是動之以情，嘴上說著自己年紀大了，我理應常回家看看。於是，我踏上了回家的巴士。

站在家門口的小路，才想起母親要我買一箱煙花。往年都是父親買的，今年大抵是忘記了吧。不曾想過最小的煙花也有十五千克，我想要徒手搬回家，還是有些吃力的。想著慢慢挪才能到家，我便走一下停一下的搬著。半路實在有些煩躁，便隨意的坐在了路邊。正巧父親乾完農活路過。他問我回來也不和他說一聲。我不由的反駁道：「母親和你說過了吧，定是你自己忘了。」我不禁對父親的記憶力感到不快。他瞧見我腳邊的箱子，喃喃道：「你母親也真是，怎麼讓你一個小姑娘幹這種力氣活。」說罷，父親自己便想著拿起煙花。我說我來吧，你一身子的毛病，我也難得回來一次，這種體力活做做也沒事。父親不肯，非說自己老當益壯。其實父親的腰早已有了病根，幾十年的如一日的彎腰鋤地，幾年前他的身上就已經是一股藥膏的味道了。這會父親彎腰的速度緩慢，手還時不時捶幾下背部。只聽著嘿咻一聲，煙花被父親扛上了肩頭。陽光灑在父親濕透了的背上，老年鬆弛的皮膚顯得父親更加瘦弱。邊走著，他喘著粗氣向我問候。些許的不耐煩在我的臉上浮現。去年父親已然問過一遍工作、生活以及錢不夠向爸媽的話題。來來回回就是那麼幾句。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光總是用著無聊的方式消磨時間。

  瞧著離家還有百米，父親也是氣喘吁吁的模樣，我不禁說道：「讓我抬過去罷。」他不聽，甚至還加快了步伐一鼓作氣的到了家裡。喘著大氣，也不忘向我顯擺自己強壯的體魄。我不得不配合著吹噓。不曾想半個時辰後，父親躺在了床上，發出了痛苦的哀嚎。是的，一時間用力過猛，父親的腰傷加劇了。我不免的數落他道：「我明說了我自己可以，你非不聽，那自己的身子搞成這樣，得不償失哩！」他將身子側對著我，不願意聽我說的話。如此，我也識趣的走了，心理默默發洩對老頭子的不滿，之後便回房休息了。

今晚的夢誕生在秋季，夕陽的餘暉照在我的身子上。漸漸的，影子被拉的愈來愈長，延伸至兒時的回憶之中。

小不點的身高也不妨礙我有一顆好勝的心。我常與父親賽跑，父親的步子大大的。有一次父親竟跑的離我遠遠的。彼時的父親脊背筆直如竹，肩膀厚實，三步併兩步的走。在他即將消失在眼前之際，我哭出了聲。父親見狀，連忙跑回我身邊並將我抬至他的肩膀。女孩與父親並排向前，他帶著女孩一同向前。

而如今的我，肩膀的高度早已勝過父親。歲月蹉跎，他微微弓起的背已然暗示著父親再也無法與我並肩而行，我時常超過父親，卻不曾想回頭搭把手。前幾日，辦公室的同事幫我搬了幾份資料，我便感激不盡的請他喝了杯咖啡。而老父親努力為子女做事，幫助我，關心我。我又有何怨他呢？我時常不記得他的好，只想著他的不好。但所有事情都不是理所應當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劉備三顧草廬，諸葛亮亦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父母含辛茹苦的照顧我們，我卻將那些愛當作是天經地義的。或許愛孩子是父母該盡的責任，那我們也需要感恩戴德的回饋父母給予我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