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與冬天的約會—以氣清痰治咳記 作者: 林釗誠教授 日期:2008/12/15
每年冬天／用寒颼颼的指頭／逗著鼻子慶祝重逢／那是十月打招呼的方式
每年鼻子／經不起捉弄／總哈啾哈啾多話起來／即使半夜也發出／興奮的夢囈／那是十一月交往的過程
每年喉嚨／總抱怨住在／鼻子樓下的悲慘／忍不住咳咳咳／拍打支氣管抗議／那是十二月約會的插曲
可知這是一段／未了的情債／關於鼻子與冬天的
可知這也是一種／浪漫／無關醫學與科學的
每年總要難分難捨／因此請不要再吃藥了／讓冬天挑逗他的吧／讓鼻子興奮他的吧
可憐一年只三個月的約會／頂多當喉嚨激烈抗議時／吃片純度百分之七十的巧克力／讓咳少點憤怒多點溫柔吧
有過敏性體質者，最怕秋冬乍暖還寒之季節，此時常因氣候變化大，吸入冷空氣而鼻癢，繼而猛打噴嚏，再而猛流鼻涕，最後可能劇咳不止。
我就是這一類人，因此自少年時期，就常因鼻子過敏或氣管發炎而咳嗽，有一段期間還長期服用中藥調理，但未見改善。記憶中，數十年來，每遇冷峰或寒流過境，宿疾即發作，至春暖花開時，症狀即消失，極為規律。三年前冬天，仍是如此，一時興起，以「鼻子與冬天的約會」為題，寫了如上之遊戲文字，苦中作樂，兼以自嘲。
由於知道這一毛病在天氣暖和，即會不藥而癒，因此自服用中藥無效後，每年遇咳均不理它，任它咳到胸悶、胸疼、喉嚨痛，仍是強自忍耐，偶而只吃一、兩勺川貝枇杷膏，或含一、兩顆喉糖舒緩一下，但絕不多吃，因覺無益。寫此一遊戲文字那年，似乎偶然看到一則外電報導，指巧克力有治咳療效，好奇心起，買了不少純度百分之七十之巧克力吃，甚至愛上喝熱巧克力，印象中的確有舒緩之效，隔年冬天再咳，又倚賴它度過。這應是我此生吃巧克力最多之時。而去年一整年則未咳，不知是巧合，還是拜巧克力之賜，但對我而言，已是奇蹟。
今年八月底，初練自發功，練功期間，氣帶動身體做種種劇烈動作，積極調治左腰之椎間盤突出，左腰腿痠麻等症狀有非常明顯之改善，如今雖未百分之百痊癒，但一週比一週更好，令我見識到此一功法之治病療傷能力，心裡常想不知是否能經由練功而不咳，安度這一個冬天。
十月初至中旬，可能因氣候暖化之故，天氣仍暖和，往年常見之鼻癢並未出現，心裡竊喜。但十月下旬至十一月，天氣漸涼，早晨起床偶而會感到氣於喉鼻之間微微鑽動，以致不自由主反復吸氣，吸之力道由小而大，速度由慢而快，即知已有過敏癥候，氣在進行舒緩。後來偶而覺得喉嚨癢，不自禁會因氣動於胸而咳出聲來，更知不妙，但也懷疑這是欲藉咳嗽排出胸中病氣。
十一月下旬起，峰面一波波來，一週比一週冷，當時練功由動趨靜，每次均直接靜坐，再起身為人按摩。靜坐時，動作已隨天氣之變化與身體之過敏程度而有不同，時時會伸展頭頸，除左、右轉動及上下點頭外，最常見者為向後仰，因頭部後仰，咽喉隨之拉直，即暗自揣測氣管可能已受到寒氣影響，因此才出現舒緩動作。但這時還未咳嗽，心裡仍有幾分期待，希望氣能為我擋住寒流。
不料，數日後終於咳了，才知自己功力不足，一己之氣敵不過大自然之力量，人力終究無法勝天。而咳起來後，就停不下來，鼻子與冬天再度演出約會三部曲，只是今年之約會三部曲有些顛倒：先咳，再鼻癢，再打噴嚏，與往年之先鼻癢，再打噴嚏，再咳不同。這或許與之前練功時，反復吸氣以克制早晨起床之鼻癢有關，當時之噴嚏，可能因此被氣暫時壓住，後來氣候遽然轉寒，氣壓不住，仍是被咳引發出來。這當然純屬個人揣測，無關緊要。我較為關切者，其實是咳起來後，勢必一發不可收拾，氣將如何因應。
我發現剛開始時，或許因只是小咳，尚不嚴重，因此練功時，動作之變化不大，仍是靜坐，轉動頭頸，向後仰頭，有時會明顯感到氣在腹間滾動，如蛇般竄向胸部，再滑入咽喉，從口中咳出，隨之即一聲又一聲地咳，但不劇烈。我仍懷疑這是在排病氣，期待症狀減輕。
但再經數日，仍是咳不停，且因天氣仍是冷多暖少，症狀不但未減輕，反而有加劇傾向。練功時，動作也隨之越來越大，上半身會在靜坐時向前彎，也會左右晃動。甚至在起身後，又蹲下，兩腿向外張開，兩手伸入腿間，撐地跳動，狀如青蛙跳，我戲稱之為練蛤蟆功，每在做此一動作時，即想起金庸小說中之西毒歐陽鋒。一連數日，均在家中客廳跳，且都是往前跳。有一次至台南儒教會上課也跳，當時道場有七人練功，有人旋轉身體，有人大動作擺動，我則窩在一角落中跳，可能因人多場地小，怕被撞到，向前跳後，似覺前面有人，又倒退跳，反復來回跳數次後，又原地旋轉跳，有時還邊跳邊咳，暗自感到好笑。
蛤蟆功並未練很久，頂多三、四日即停止，而咳嗽未因此好轉。
這時，練功又開始出現快速旋轉頭部，似乎是咳了太久，頭頸肌肉漸緊繃僵硬，因此在做舒緩。也出現以頭頂地或以額頭貼地旋轉之動作。這些動作有一段時間已不做，再度出現也應與舒緩咳嗽症狀有關。做這些動作時，口中會發出嚕嚕嚕、喔喔喔等怪聲，因聲由胸喉發出，氣隨之動，氣一動，最後必致於咳，且一咳必再咳，再咳必又咳，一聲比一聲劇烈，終至似乎欲將胸腹之病氣排盡才罷休。有時靜坐而上半身下彎、左右擺動或上下反復點頭，也是如此咳，顯然也是在排氣。
大約咳至第七天，儘管氣做了不少舒緩動作，咳嗽之症狀還是隨氣候變化而時好時壞，心裡不免急，但也無可奈何。當天下午在家練功，仍是靜坐大咳，在彎下身體或以額頭貼地旋轉發出種種怪聲後，突然反復劇咳，咳至有些翻胃，還是咳不停，彷彿要將胃裡食物咳出一般。因怕咳出穢物，弄髒地板，急忙跑至洗手間趴在馬桶上，再咳數聲，一股酸氣隨痰吐出，一次兩次三次地吐，果真由胃吐出一些穢物，吐完頓感輕鬆。但回到客廳，站定，閉眼放鬆，又即蹲下，以額頭貼地旋轉。還是咳，一次一次咳，又一次比一次劇烈，咳至受不了，又跑至洗手間，再吐。就這樣來來回回，咳咳吐吐數次，才筋疲力盡收功。
本以為吐至此一地步，應可痊癒，後來發現只是暫時舒緩，使咳嗽略好，身體稍為輕鬆而已。晚間天冷，出門散步，還是咳。但之後兩、三天，練功只是邊做動作邊咳，並未吐。而因為這段期間仍坐火車、出門吃飯，不免吹到冷氣，有時會畏冷，練功時咳至想吐，但吐不出東西。或許因想吐而吐不出來，身體感到不舒服。
我深知過敏性之咳嗽非常難纏，有一天因又感到不舒服，不禁暗中祈求氣為我治病。不知是巧合，還是氣受到意識暗示，後來練功時，又出現反復咳，反復吐之現象，但不是吐出胃中之酸氣或穢物，而是吐出黏稠之痰，且是一次一次吐，似乎在將積痰清出。
因這時已漸有鼻塞與打噴嚏症狀，因此也常張開嘴巴，伸展人中肌肉，反復發出打鼾聲，其聲如酣睡之豬公，一聲一聲又一聲，不甚悅耳。但每發出一聲，即牽動鼻腔內之氣，剛開始氣和鼾聲似乎只在鼻腔打轉，最後竟覺得氣和鼾聲通入咽喉。當氣和鼾聲通入咽喉時，鼻塞與打噴嚏之症狀似乎也隨之改善。而經過一次次催咳清痰後，也覺得咳嗽症狀比之前更好，身體更舒服。
由於這是數十年之宿疾，病源來自過敏性體質，較椎間盤突出更難對付，因此已不期待氣能在極短時間將它治癒，心想只要能藉練功而予舒緩，便已值得—當然，過程並不輕鬆，但總比猛吃巧克力來得健康，或許也來得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