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庭羽 2012/10/26 溪洲部落
溪洲部落,源自於民國六十七年起,開始有了初步的建立。面對在這個大台北地區邊緣地帶的原住民同胞們,要怎麼找到自己容身之處?相信這是一項艱辛且漫長的旅程,讓我們來看看這群永不放棄的原住民們是怎麼努力為自己的文化抗爭吧!
以前原住民在都市裏面,薪水和漢人相差九十到八十塊,所以說漢人就是兩百塊,原住民差不多就是一百二,師傅喔,你看那個差距,以前那個年代,總是有一點歧視我很清楚,我國中二年級開始就從事建築業這個工作,禮拜六,以前我們是一個禮拜,禮拜六中午我們就放學了,我爸爸就在永和國中的門口就等我了,我那時候沒有青少年的那種童年,我爸爸就在單車那邊等我,到工地換衣服、搬料,撿一些有的沒有的,我一天多少?十二塊,真的,以前都是這樣,貼補家用,所以說...那一段時間我真的是,很感謝我的父親找到這一塊地,在民國六十幾年找到這塊地的時候,他也是偷偷摸摸,剛開始他養雞養鴨,種一些小菜貼補家用……
張慶豐理事長 2012/9/15
歧視,是社會底下難以改變的刻板觀念,或許是符號的烙印,也或許是在這種階級產業下,對原住民的印象難以抹煞的主觀意識,有多少部落裡的人都從事建築業?搬料、扛重物,盡是一些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又有多少人受到尊重、受到重視?為了撐起家庭開銷,為了在大台北地區有個自己落地深根的地方,他們搭起茅草屋,開始養雞養鴨,賺點小外快,不外乎地就是為了要建立自己的家園,在那個社會環境底下的長老們,一步一步的扛起整個部落的重責大任,這是種無法言喻的力量,支持著張理事長,而他一路來都抱持著感恩。
我們這邊是不毛之地阿,阿要去上課小孩子都用走路的,還穿雨鞋,以前小朋友都要穿雨鞋,穿雨鞋上學,我都讓我女兒雨鞋走上學,因為我們這邊沒有柏油路阿,我有一首歌就是...,內容就是說就是穿雨鞋去上課,這邊當初還是都是稻田啊,稻田哪,養豬場拉,還有養羊的,還有養羊的,上面剛好轉角以前是那個...,高爾夫球場這邊,以前這邊都是養豬、魚塭,還有養羊的,都是泥巴路阿,阿我們以前剛來的時候還是走田埂,走那個插秧的田埂,真的還是秧苗阿,都是插秧的那個田阿,以前這邊都是田,阿再過去都是蘆葦拉,都是雜草阿這樣,怎麼講,反正就是這樣熬熬熬,熬了三十年。
MASA 2012/9.15
而且以前住的,漢人那邊,差不多才四戶而已,第二階段我們房子大概蓋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們以前用那個電瓶,就像我們車子要開的那種電瓶,拿去做日光燈,因為他們以前要讀書,就用那個燈,有時候兩天到三天就要充電一次,好歹不歹吼我這邊跟那邊山上那幾戶漢人還不錯,他們很照顧我,他說不如從我這邊牽電過來,事隔沒有多久,他們說你們這樣很不方便,又從那邊接那個電話線,你看看這一段路到那邊,我們差不多三到四個月,這電話線被太陽曬久了以後就變形了,就電話又不通,有時候線路常常換,那一段差不多度過了將近十年的歲月……
張慶豐理事長 2012/9/15
長老們口中說的從前,盡是一堆雜草、蘆葦、不毛之地,而如今族人們卻結聚成群,甚至還在今年的八月份還辦了一次豐年祭,這真的著實地讓人感動,在都市中的原住民們,還是秉記著祖先們的教誨,記得要飲水思源,尤其,溪洲部落的豐年祭,最特別的一個地方就是還有迎祖靈的這個程序,所以,儘管在都市中被政府打壓,甚至會聽到外地人對部落裡種種的批評,但溪洲部落還是遵守著內心的根本,這真的值得讓人省思,原住民們的敬老尊賢如此落實、踏實,相較於居住在都市裡的平地人,那些敦親睦鄰、守望相助的觀念,可能都遠比不上這群部落的人來的要團結合作,也發覺長輩們對晚輩教育的重視,儘管必須這樣子充電瓶、牽電話線,還是熬了過來,他們堅忍不拔,就這樣子從滿是稻田、雜草、以及泥巴路的這塊地,慢慢地茁壯,展露出別人無法攻破的原住民精神。
所以說這樣一個漫長的歲月中,這個地方我也看了點點滴滴,最痛苦的時候是在這個地方,是在八十六年八月中秋節那天晚上,我們一場火,整個部落燒盡,剩下四戶就在尾端,從那邊整個山到這邊夷為平地,當初政府是說要把我們這邊整個要遷移,說這邊不能再住,他已經拉那個黃色的警示條,但是原住民那個時候一直聽到說,原住民是打不死的蟑螂,我們奮鬥了一年,跟政府這樣鬥,最後這樣我們陸陸續續一戶一戶的給他蓋……
張慶豐理事長2012/9/15
民國八十六年八月中秋節節慶,一場無情火燒盡整個村落,令人震驚、惋惜,是意外?還是人禍?歷史也無從追溯,更令人痛心的是政府的態度比火燒光部落這件事情更來的冷酷。下令強迫遷移,甚至拉起黃色警示條,似乎就是象徵著大都市與原住民之間的隔閡,雖然無形無味,但當你真的要跨越它時,才會驚覺那屏障是多麼的真實且堅固地聳立著,不過,猶如張理事長所說,原住民是打不死的蟑螂,這是他們三十年建立起的家園,一家老小落地深根的地方,怎麼能說走就走?說搬就搬?他們又開始蓋起所有房舍,重建自己的家。
蓋到現在你們看到的這個水泥屋是在十五年前蓋的,以前是鐵皮屋,比較好一點生活環境的是鐵皮屋,生活環境不好的還是木造的房子,當年是八十六年,中秋節那天就延伸到現在,所以說我從八十六年看到現在,幾乎沒有什麼變化這個部落,水泥就是水泥的房子就像你們所看到的,因為很多人講說,很多原住民有錢的是有錢沒有錯,真正有錢的都在外面買房子租房子,比較在中等以下的人住在這個地方,可以從那個環境的周遭裡面去看,就像我父親這個家,我們也沒有在外面貼太多磁磚怎麼樣的,因為他的經費還有他的能力只有到這個地方,所以說我們蓋的房子觀念很粗糙可以看得到,還是忍耐這樣住下去到現在。
張慶豐理事長2012/9/15
聽到這段話時,其實很震驚,原來打從進部落所看到的房屋,全都是十五年前所建造,沒有太大的變化,儘管外表粗糙斑駁,但卻富有濃濃的生命力,猶如原住民的雜草性格,堅強、不屈不饒,身處在都市邊緣的原住民,還是靠著自己的本能存活下去,不受外地攻擊,不受政府打壓,直到今天。
我相信這些部落長老們的點點滴滴一個晚上訴不盡,而自己本身為一半血統的原住民,其實對於溪洲部落的印象很深刻,踏入部落就讓我覺得像回家一樣,自己的部落雖是在埔里深山,但氣氛就像如同溪洲部落,族人會聚在一起彈吉他、唱歌、聊天,所以第一次踏進部落的時候,我很難以置信在大都市中也可以看到部落存在,這真的是很難得的一件事情,處在狹小擁擠,人口密度高的台北市,原住民的影子已經少之又少,而在漢人及原住民種族之間遊走的我,不知道自己是誰,卻又很在乎外界的眼光,茫然又無力,但溪州部落卻讓我看到,儘管在這樣的一個都市邊緣,卻還有著充滿熱情、溫暖的原住民們,他們經歷過與政府的抗爭、協調,以及這些一路走來的艱辛、困苦,真的著實的令我敬佩,從零開始、白手起家的原住民精神,展現了他們對自己族群的認同以及熱愛,所以發現溪洲部落,讓我從心裡真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