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好汉歌

Post date: Sep 30, 2010 8:35:31 PM

一曲好汉歌

----品读《林熙印拾话春秋》有感

石 岩

自从8月6日《美华商报》为华裔美籍科学家林熙先生开辟《林熙印拾话春秋》专栏，至今已刊发七期，虽然我并不懂刻印艺术，当然对刻印技艺更不着迷。但我每期必读，而且通读多遍，受益匪浅。林先生如珍珠亮宝的印石内容，产生的时代背景以及与印一脉相承的一首首寓意深刻、惟妙惟肖的诗词和别具一格精心刻于印侧的边款文字等，交织在一起，在我心中，已构成了一曲富有韵味、情节跌宕起伏的好汉歌。在一段段生动的歌词中，林先生演绎了他在10年浩劫中，甚至13年身处逆境时，失去了言论的自由、停止了他搞医学研究，成为自称“南冠”之后，选择独具匠心的刻印“戎马”生涯。他手握刻刀行走在弹丸之石上，一个个活灵活现、鲜为人知的生动故事就源源不断随之流淌……。在已经连载的七期中，已有近三十方款式各有千秋、大小不同、形状、内容各异的宝印及九首心灵跃然纸上的诗词奉献给了读者。先生刚正不阿的斗争精神、充满必胜信心的可贵品质、时刻不忘为人类进步作奉献的高风亮节等人格魅力都尽在印与诗词中滚动着、奔涌着。这么生动、寓意深刻又不乏幽默的好汉歌怎么会不被深深吸引呢，着迷呢！

在那场浩劫中，我曾经是跟着领导指挥棒打转转儿的小阿斗。亲眼所见有数不胜数的人如林先生一样，因一句话被无端上纲上线遭批斗，但像先生这样的斗士却是罕见，也许他是唯一。你瞧，取消了他公开发表“随笔”的自由，由于红卫兵喊他“牛鬼蛇神”的一声质问，竟触动他重操童少故技，捉刀刻了戴高帽的“牛鬼蛇神”肖形印。在致红卫兵的一则声明信结尾处，遂独具匠心地将此印醒目地盖在了签名之前，贴在了当时人人关注的专栏中。这一贴出，竟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批林熙小组立刻将印没收。我想了解先生的善良老百姓一定认为先生大无畏的反抗斗争很巧妙，用艺术讽刺、抨击了当时侮辱人格的称呼与做法，纷纷奔走相告，偷偷拍掌称快。这就是先生文化大革命的第一印，命名为“戎马图章”。四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看来，此印成了图文并茂、形象逼真、不可多得的历史文物。如果将此印载入近代历史教科书中，将成为极珍贵直观的教材。如果能纳入历史画册，也是闪光的一页。

用英文“Living For Struggle”(为斗争而生活)入印，先生向全世界发出了“活着就要斗争”的誓言！我认为这方印字面十分通俗、简单，但含义深刻。与谁或什么做斗争？怎么斗争？一向是非分明的先生心里如明镜一样，至今如此，这是终生的誓愿、做人的座右铭。但那帮整人的头头却抓不住什么把柄。这样珍贵的印，发人深省，启发斗志，催人奋进，精神不朽，将永垂青史！

先生刻“割爱科学，躬耕艺苑”，虽然只有8个字，却可以看出他当时被逼无奈的心情，及至革命乐观主义情怀。这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有的人可能会悲观失望、怨天尤人、甚至自寻绝路，但林先生却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如先生所说：“我每时每刻都有奋斗目标，我的日子过得难得的有劲……比以前更有劲！”请看先生在《鹊桥仙》中写下的豪言壮语：“吾生路半，吾生路半！前面峰峦千万。挡途流水与高岩，怎奈我横眉硬汉。……胸怀所向惧何难，岂容那雕笼羁绊！”横眉硬汉，失去言论、行动的自由，一样是先生刻的“广原任驰马”印中奔驰的骏马，一样如“牵牛花”印中的牛字一样牛。花开有期，但先生刻入印的牵牛花，将永开不败，你瞧牛不牛？

同时，从“十年不读业务书”“十年蜕变成草包”之印，充分看出先生忧国忧民的情怀。一般老百姓对当时“白卷英雄”、“一手老茧就可以成为上大学的过硬条件”等謬理，十分厌恶、反感，想不通，这无可非议。但先生身处“南冠”，竟在他的“忍冬草堂”一刀一刀精心刻出如此忧国忧民之印，这对后来人有多么深远的意义呀！

将七律“青山却笑古来霜”入印，也充分体现了先生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先生就是蔑视“古来霜”、永远屹立的青山！

打倒四人帮，虽然先生还没有立刻获得自由，但看到了十年浩劫的罪魁祸首终于滚出了历史舞台，形势在好转，人民在欢呼！永远与人民站在一起的林先生满怀激情挥刀一连刻下了“人民胜利了”“华光满地”“春花盛放”“秋实丰登”“人祸”等。这刻在石头上的一笔一画，成了永不磨灭的记载，希望它们随中国的文化大革命一起载入史册。

十三年后，先生彻底解放了，改变了居住条件，回到了医学科研岗位。又接连刻了“寄居郊西”、“寄居二医”、“逢春”等，同时还写了相当有水平的诗寄情。如七律“逢春”中写道：“浮云一扫鬼该诛，华夏苍民总不愚。自古大江淘显贵，至今沧海惜遗珠。乾坤拾得山河笑，日月催将故国苏。老少勇当争四化，征歌齐唱上新途”。终于欣喜地看到先生整装重新走上了征途！先生在五律“上山摘桃”中，以“福临百姓家”结尾，先生胸中装得始终是人民，多么值得称颂啊！

在《林熙印拾话春秋》专栏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富有朝气、笑容可掬、学者风范的中年人形象。实际先生的“儿戏图章”刻于童少时期的上世纪三十年代。屈指数来七十多年过去了，先生应是年纪一大把了。一般人到了这个年纪，就是讲究吃好、喝好、睡好，玩玩乐乐，活一天赚一天了。可是林先生永不忘自己做人的誓言，他说：“我不求吃好、住好，也绝不去游山玩水，我就想做前人未曾做过的好事，解决前人未曾解决的问题。尤其要在社会意识形态的研究上，做出新的、能促进人类进步的好事，以尽做人的责任。”这就是一位老科学家高远的志向！

有人说，逆境是人杰的摇篮。林先生在被禁锢的十三年中，将一腔沸腾的热血、聪明才智尽显方寸中，唱出了一曲惊世骇人的好汉歌，为那段特殊的年代留下了不朽的宝贵财富，创造了历史的奇迹！

请参阅《美华商报》9月24B26版的文章和评论：http://www.acnewsonline.com/newspdf/2010-39-B26.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