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樂多媽媽

文 / 圖：李玉花

早期騎著腳踏車的養樂多媽媽，是流動於大街小巷的風景。

那年夏天，養樂多公司招募新血，來鄰里徵人，鄰居公推我喜歡往外跑，從小媽媽就叫我野馬，出於好奇、我決心要一窺究竟。

職前教育給了我心動的誘因 上班彈性，可顧家又能賺錢。還沒搬來三重前，家就住在昆明街，當時西門町有大大的廣告看板，寫著「一天喝一瓶養樂多，整腸幫助消化」，以健康為使命的字眼，對它並不陌生，但不知道外務員的工作性質，在得不到婆婆、老公的同意，我為了減輕房貸的壓力，堅持走上這條路。

早期養樂多都以家庭訂户為配送對象，第一天上班，我只看到會計，管理員是男性，數十位外務員同屬年青女性，心有疑惑；想到童年有鄰居好幾個大姐姐，仲介以介紹工作為由，被送到市區集體軟禁，她們雖機智獲救，可讓我留下警惕心，直到看大家提著袋子装載養樂多，騎上腳踏車挨家挨户配送，我才放下心防。

公司給我5瓶基本訂户，一户2瓶、一户3瓶，不到半小時就送完，真的可回家照顧三個稚兒。三十歲不到的少婦，為了増加收入，以拜訪主婦為訴求，同是温柔的女性，在當時只要經濟不錯，都捨得為子女的健康付出。

最早玻璃瓶裝的養樂多、瓶口黏著錫箔紙，孩童要喝時、手指往瓶蓋「咚一聲」，養樂多沾到手指、喜滋滋放進嘴裡吸一口，想想那畫面還真有幸福感。玻璃瓶透明如水晶，瓶身均印紅色字樣，前面橢圓形，内印養樂多三個字，上面寫活性酵母乳，下面用英文yakuit，背面清楚標示容量100cc，公司名稱和工廠地址，玻璃瓶長相可愛，但常被摔破或留做它用，當時有押瓶錢的制度，因此賠到心痛。

1971年改塑膠瓶裝，輕巧好裝載，頗讓客人喜愛，不記得哪一年，一瓶難求的養樂多，按訂户數領貨，某天在配送的路上，有位太太叫住我，説要買養樂多，我報以微笑説抱歉，公司目前嚴重缺貨、除了基本訂户，其他一瓶都沒得賣，她回頭指著我貨架，那不是還有2瓶嗎？我解釋那已破損，可拿回公司換良品，沒料到那位太太堅持以原價買，我因感動她的誠懇，低於原價賣她，雖虧錢可也培養出交心的友情。

在養樂多最感欣慰，是公司有提供奬學金制度，員工的子女無論讀國中、高中只要平均分數逹到85分以上，都可申請奬學金，錢雖不多，我兒女為我爭氣，備感欣慰。

我由5瓶進步到一天數百瓶，腳踏車前面手把各一大袋，後架上一箱，再加左右各一大袋，腳踏車當貨車用，當外送時間彈性自由、離家近，可調整跟孩子的上下課時間，台灣女性特有韌性，除了非休不可、幾乎捨不得放假，就算颱風下雨、淹水照常配送，曾有位同事在徳林寺前、路面淹水，她誤判路況，人車騎進溝裡，幸經路人相救，養樂多成了在水面漂浮的泳者。

公司不再只賣養樂多，1978年推出台灣第一瓶三種口味的滋愛「優酪乳」，有蘋果、柳橙、芒果，公司再打出精神口號，「養樂多早安、滋愛您好！」記得某天到工廠推銷，有位帥哥調皮笑問，我訂芒果優酪乳，喝了會有什麽感覺 ！我笑回、會有香甜戀愛的感覺。就這樣靠著口碑、一天喝一瓶、整腸幫助消化，健康有保障，產品多樣化、承載工具不得不升級，改騎摩托車。

行銷結構不再單靠基本訂户，同仁們聞到市場的商機，紛紛在市場設攤，拉近與顧客互動、在閒聊遇到她的親友，我們就這樣行銷更容易被看見，當下成了最佳代言人。

某日收攤，騎機車行經校門，學校放學鐘聲響起，沒多久孩童天真嘻嘻哈哈走出校門口，有些阿公阿嬤或爸、媽早已耐心等待，這不也是我曾經走過的風景。遂暫停下來欣賞温馨接送情，有位媽媽牽著女兒的小手，對著我走過來，小女生雀躍叫一聲，「嗨、養樂多媽媽」媽媽跟小女孩説：該稱呼養樂多阿嬷了，多麽親切的稱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