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生於拿坡里的青少年,拿起手機對著鏡頭喃喃一些對於生活、家鄉的所感,導演透過將發聲權交還給被攝者,使紀錄片不只是說出導演想要傳達的故事,更是讓青少年能以自己的視角抒發自己對故鄉以及事件的種種。
死於槍口下的大衛,是這兩位青少年的朋友,是導演拍攝此片的起點。比起追蹤報導式的路人訪問、警察訪問、家屬訪問,導演打破拍攝者和被攝者的界線,我們能夠看到,除了青少年自拍的畫面,導演也刻意加入新聞畫面以及監視器的畫面,以此添加外在對於拿坡里的既定視角之外,也讓我們在透過監視器看著他們一舉一動的同時,體會到「老大哥就在你身邊」的恐懼,這些對我們來說難以適應的日常,卻是身在拿坡里的孩子的習以為常的人生。面對黑手黨、槍械,面對暴力,「他們唯一擁有的武器,是友誼。」
從導演的母親以柬埔寨高棉文寫成的秘密食譜起頭,導演身為移民法國的第二代,對於那個遙遠的故鄉滿懷著憧憬,也渴望得知母親曾經歷過的赤柬時期大屠殺歷史,母親卻總是避而不談這個「秘密」。《秘密的滋味》片如其名,飲食與情感的滋味透過影像交織重疊,究竟要鼓起多大的勇氣、多深刻的經歷與追尋,才能真正了解所愛之人,同時也療癒過去?
導演在片中,隨著兩個主角——母親及攝影師安湍,展開了關於「生」、「死」的兩種追尋,當母親只想逃離曾經疼痛的記憶,安湍卻亟於回溯亡者歷史的真相。從法國到柬埔寨,從1915年亞美尼亞大屠殺到1975年赤柬的紅色高棉,這些歷史與情感看似遙遠模糊,卻透過本片真摯的鏡頭,直直打入心底。
影片中利用負片創造出魔幻又寫實的效果,搭配被拆解成符號的語碼,好似一位外星的孤單旅人來到地球,以他近乎抽離的第三人稱視角對地球上的一切提出疑問,讓我們於之中一起思考回頭/倒退、GOD/DOG等等原本我們以為看似不同,實則有可能二元一體的事物。一切是否只是人類的自我演繹及侮弄,又或能找到純粹完美的至善瞬間?
片名雖然是《呼叫外星朋友》,某種程度上導演亦是透過此片,將自己化身為自我孤獨的外星人。放大角度來看,世界上的我們何嘗不是孤獨、何嘗不是想透過聊天、資訊去與他人建構關係,在資訊雜沓的現代社會,每個孤寂的靈魂都不斷的尋找與自己頻率契合的對象,一個能傾聽、了解自己的連結,雖然看似一個個不同的個體,但是在同一個頻率上便能成為「一起」。
雖不致死,但卻是內心裡難以抹殺的創傷。故事的開頭是一位紅色上衣的青澀少女,從她口中我們得知一場悲劇。當我們以為故事的主人翁是他,接著卻出現了另一位女子、又一位、再一位,然後觀眾會發現,所有的人都只是在詮釋一位19歲少女受性侵的故事。這樣的故事設定挑戰了傳統記錄片「訪問當事者」的作業模式,不過紀錄片難道不能有另一種形式?
除了片中受害者的故事腳本,每位演員都在演繹中,對應己身經驗再詮釋受害者的內心,透過許多人與人、人與己的對話,觀眾也在其中帶入自我人生經歷與想法,加以反思。此外,沒有當事者的現身或許也是在表明「受害者沒有單一面貌」,同樣的故事腳本在不同年齡、性別、立場的人口中說出,無形中也產生一種對話,不僅僅是腳本中的女孩之於演員本身,更有兩軸線對比的效果:父母之於受害者之於子女的垂直敘事線、同等身為受害者但是在不同年齡層間下的描述,在這兩軸線外又能看見加害者與社會的想法。
《銀河有多大》是一部非常舒服的小品,在片中我們可以很愜意地靠在電影院的座椅,把自己完全交給西伯利亞的冰原。跟隨片中兩位小孩的視野,我們體會了他們真摯的日常,「銀河有多大?」,這是片中孩子對世界的大哉問,觀片的同時我們也在回憶兒時的自己,那些對未知世界的許多提問,卻不一定能得到解答,那些書桌、課本、考卷、教室,是否真的是唯一的學習方式?
片中將孩子在冰原與大自然學習如何生存的畫面,對比俄羅斯家教老師教導他們的場景,學習的模式是否只有唯一?又知識真的只有唯一?學習的目的為何?有個畫面是孩子天真地說長大想當普通人,對於接受義務教育、汲汲營營角逐的我們來說,無非是一種靜下來的反思,但對他而言,普通又是什麼呢?像銀河一樣多而廣的事情,都包夾在本片中等你細細咀嚼。
黝黑的膚色、簡便的行囊,口中南國的母語抑或帶點異國口音的中文交談......,這一夜,作為移工們庇護所的工寮裡塞滿了故事。印尼、越南、菲律賓,一個又一個的異鄉故事跨過一片海洋,而那些被雇主剝削、從工廠逃離、躲藏警察的故事,從清晰的輪廓,到最終逐漸在人聲吵雜下被模糊,一如人們聽見移工議題的概括印象,紛亂糾纏。
這是一部關於移工的紀錄片,片場搭建工寮,而走進工寮的敘述者扮演了「移工」,並且重演著一個又一個不知是屬於自己抑或陌生的際遇,「那麼,這還是紀錄片嗎?」我們無從得知,也無從評論,是你們也是我們,這是不停移動著的勞動者,相同又相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