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雪烹茶
文/浮生若茶
苦雪烹茶,是一首由以箫为主、钢琴为辅的古曲。偶然,在一个地方听到了这支曲子,很是喜欢。
冬季的雪天,白茫茫的一片。辽阔的旷野 上,异常沉寂。有人吹萧,幽幽咽咽。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如仙女飘逸的纱裙。远处的山脚的冰层下,有叮咚的泉水在流动,清澈脆灵,恰似冰天川女摇 曳的风铃。萧声,伴着景色,悠长、旷远、低回,引人沉思。这个时候,在萧声里听到了什么?岁月的久远?生命的礼赞?可能是,也可能都不是。一个人走在雪 地,思维是空明澄净的,仿佛进入了人间仙境。踏着厚厚的积雪,沿着洁白的路径,缓慢地行走,回味着红尘的繁华,思考着人世沧桑,静观周围的银妆素裹,会有 什么样的感想?
舒缓轻慢的萧声,幽咽、缥缈,绵延得很远很远。
站在雪地,环顾四野,心如止水。这个银白的世界,用她宽广博大的胸 怀,包容了人世间的所有美与丑,不以物喜,不以物悲,使心灵呈现出祥瑞之光。在这个纯净透明的世界,你会想,天地无极,风花雪月也不过是无色无味的白茫茫 的一片苍茫罢了。眺望天际,看不到边,你脑海里是否会有鸿蒙的感觉?也许,你会很自然地产生疑问:这个世界有多大?人的智慧有多深?如果你身边有人,他是 绝对不会笑话你的。他看着远处的古老寺庙,会很有深味地对你一笑,笑里隐藏着玄机。你也笑了,很恬淡。你知道,这个素雅的雪天,给人以太多的联想。
长长的路,深深的思。
雪海无涯,苦。
雪地里,如果有娇艳的红梅,该如何?在江南,那会是一道很耀眼的风景啊。可是,北国的冬天,梅花是很罕见的。于是,这雪便飘得温柔慈悲了。在萧的呜咽里,听出了亘古悠远,也听出了生命的悲壮与沧桑。那震颤的音符,是不是从茫茫大荒传过来的?
生命如莲花,纯净的是灵,虚无的是魄。
若水?似烟?随风?
禅的境界不是吾辈能悟出来的。
萧声曲折迂回,雪景纯净空灵。枝杈的冰凌、雪中的冰河,让人联想到了寂静山林中的小木屋。在漫天雪花飞舞的日子,一个老人独自坐在火炉旁,沏一壶茶水, 望着窗外飘着鹅毛大雪,会怎样?他也许会想一些年轻时候的往事,也许会盼望有人来这里和他围着火炉畅谈,也许,他什么也不想,就这样静静地坐上一个下午, 安闲自得地享受着生命的乐趣。
雪花飘落,红尘随风。
窗外,有马隐约的蹄声。老人起身挑开厚实的草帘,张望,见有人从远处急驰而来。他捋着长长的白胡子,笑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客人到了木屋门前,翻身下马。他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带着满身寒气乐呵呵地和老人一起进了屋子。老人拿出紫砂陶茶具,用手指轻轻 捏一撮儿纤细的茶叶,慢悠悠地为客人沏上烧开的雪水,递给客人。客人也不见外,接了,放在唇边轻轻地吹着,呷一小口,慢慢地品味着。他们烤着火,看着窗外 的雪花,话沧海桑田,谈诗画琴棋,随意悠闲。有时,他们看着炭火上的炉子,会静默好半天。这个时候,老人会看着窗外树上扑簌簌坠落的雪团,发出几声感叹, 客人则会心地点头。
看来,他们是老朋友了。
这清澈的茶水,他们是否每个雪天都在一起闲品?也许是,也许不是。但,今年的雪天,他们遇上了,于是,就在一起品茶话天下了。
不知道聊了多长时间,只见茶壶里新加的雪水又渐渐飘出热气。客人也不说话,依旧慢慢地品着茶水。吹去上边的浮气,抿一口,骤苦还甜;凝视茶叶的上下沉 浮,意在舌根。小木屋里逸散着茶的清香,还有暖意融融的气氛。今年的收成如何?瑞雪兆丰年。他们又相视一笑,掬起一捧雪来,放入茶壶中。炭火,红红的;茶 水,清清的;人心,暖暖的。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如果有酒,该如何?
苦雪烹茶,是文人墨客们崇尚的一种高雅境界。在这时而舒缓、时而悠长的萧声里,我仿佛看到了白居易的“融雪煎茗茶,调酥煮乳糜”和陆游的“雪夜清甘涨井泉,自携茶灶自烹煎。”
有人说,萧,是中华民族最古老的乐器之一;茶,是世界上最老古的饮料;雪,是人间最美丽的景色。三者合一,那是到了最奇妙清雅的境界。在这样的环境里, 你品着茶的微苦与清香,赏着雪的洁白与纯净,聆听着萧的呜咽与绵长,该是何等的惬意啊。也有人说,茶苦而雪不苦,仔细品味,有苦尽甘来、释放生命清香的意 韵。而这些,都需要萧来抒怀。
萧是低沉苍凉的,里边融了钢琴声,便有了生命的苍翠和希望。
雪天煮茶,是一种意境。它,守侯着一种旷远纯净的心境,沉湎着对往事的回忆和对生命的向往,温暖着一种恬静淡然的心情。在这样的意境里,聆听悠远的洞箫,在低徊婉转中,尘世的一切杂念都会烟消云散。
红尘已远,天道淡然。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萧声的婉转里,你听到了苦茶烹雪音韵,很多时候你都会超然物外。这时,无论是敲冰研墨的骚客,还是把酒论天下的豪杰,都已激不起你的任何兴趣。你可能会 想到王维的“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或者奇松怪石之间的棋子落盘和茶炉的噗噗声,你达到了“欲辨已忘言”的天人合一状态,忽 然间觉得已忘却尘世、心灵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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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 : http://ctdxyu05.inetradio.cn/program/130518.aspx
苦雪烹茶 - 陈悦
听到以“苦雪烹茶”命名的曲,是洞箫与钢琴的合奏。琴声如雪山脚底之溪水,清澈流淌,引出悠远的箫声,似远似近,低吟浅唱。苦雪烹茶,好一个雅致的曲名!单单就这四字,便使身处炎夏的人心生无限联想。
仿佛看见深冬,寂静的山林里,独独一个小木屋。雪下了一天一夜,此时还在簌簌 着。路已消隐,只有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如一根线绳牵连着小木屋。进了屋内,看见炭火正旺,主友相见,平淡如水交汇,各自以最舒服的姿势落座,或木椅或蒲 团,相视无言,心领神会。主人放下手中书卷,起身拿壶,打开木格窗,风雪呼呼着汹涌而入,顿时粘满前身,主人全然不顾,左手提壶,右手抓雪,盛满一壶,轻 轻关窗轻轻将风雪关在玻璃窗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似睡非睡。不一会儿,火上壶内白雪化了水,咕咕翻滚,主人再起身,捏小撮未名茶叶入壶,水落壶心,白雾袅袅,仿若白雪之魂,茶香氤氲,一屋温暖。茶盅在手,全身酥软,似春初消融之一滩泥土。
古人以雪水烹茗为高人雅事。如唐白居易《晓起》:“融雪煎茗茶,调酥煮乳糜。 ”宋陆游《雪后煎茶》:“雪夜清甘涨井泉,自携茶灶自烹煎。”《红楼梦》第二十三回贾宝玉《冬夜即事》亦云“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如果大气 不污染,当约上三五知己好友入山,我们尽可用纯白的柔和的雪,轻轻掬起一捧放入瓦罐,点起一堆柴火,看雪水渐渐飘出热气,冲上一壶雪茶,闲聊山水。雪不苦,茶苦,细细地品却苦尽甘来,更添几分清香,此等乐事,岂不妙哉?!
苦雪烹茶,可谓好茶配了好水。
酷暑难耐的夏夜,没有一丝风,房间里弥漫开“苦雪烹茶”命名的曲,我一手执折扇,一手捧热茶,独自怀念旧事旧友。雪还很遥远,但是我知道,我心如雪。(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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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