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b 26 洪廣冀老師導讀
Veronica Della Dora (2021) The Mantle of the Earth: Genealogies of a Geographical Metaphor.
Feb 26 洪廣冀老師導讀
Veronica Della Dora (2021) The Mantle of the Earth: Genealogies of a Geographical Metaphor.
演講速記沙克爾頓共學讀書團:人文地理學經典導讀系列一
書目:Veronica Della Dora (2021) The Mantle of the Earth: Genealogies of a Geographical Metaphor.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Part III
導讀人:洪廣冀(台大地理系)
與談人:林建廷(中央英文系)
時間: 2022年2月26日(六)下午2:00
地點: 台大地理系202教室
主辦:科技部沙克爾頓計畫
線上轉播連結:https://meet.google.com/tqy-sizu-mje
參見王善榆同學的演講速記:
洪老師認為Veronica Dora 這本書其實是一本挑戰既有地理學史或地理思想的著作。相較於過往以地理學歷史發展、理論思潮、典範轉向來書寫的方式,例如Tim Cresswell的Geographic thought (2013);Veronica Dora對一個字做系譜學的考古—mantle。過往地理學史的書寫,現代地理學的篇幅是佔了主要部分,尤其是計量革命、人文地理學出現以降的各種主義、取徑,古代、中世紀的地理學僅佔發展史的一個章節。但是Veronica Dora拒絕使用這些概念框架來理解歷史,而是從地理學者如何了解空間的過程mantle開始,因此這本書反而花大量篇幅描寫,古代、中世紀地理學如何認識世界。
洪老師說書中提到mantle這個字的詞源學為主軸,在古希臘是有士兵衣服「布幔」的意思;在現代地球科學中有「地函/地幔」的意思。而在希臘神話中,世界本是一團混沌,是因為宙斯蓋上了布幔,才形成了蓋亞,而人們才能得以理解我們從居住的世界。也就是說mantle具有veiling的意思,但是正是透過這層veiling,我們才得以revealing/unveiling這個世界。如果沒有這個veiling,我們仍無法觸及這團混沌。而地圖就是古今地理學者理解世界的方式,甚至是人類所居住的「地表之上、天空之下」就是the mantle of the earth。
洪老師緊接著介紹科學史發展過程中的幾個經典案例,例如古代地圖當中隱含的耶穌身體,隱喻了世界也是神創造的;近現代的自然哲學家透過科學的“mantle”來揭露自然,例如解剖醫學、空氣幫浦;抱有機械論觀點的自然史家如林奈的分類學,其實也是透過分類的”mantle”對自然的剖析,將生物分類至最基本的單位—物種,來揭櫫上帝創造生命的奧秘;霍布斯的「利維坦」,其實也隱含了人們將自己的部分權利交給利維坦,來統治所居住的世界,形成社會契約的雛形。而浪漫主義以降的自然史家,如洪堡德、梭羅,則是強調不能過度化約,掀開”mantle”,而是應該看到整體,也就是要將”mantle”蓋回去。而當前的大數據革命,其實也反映了人們透過手機、網路network作為mantle,來理解我們所生活的世界。換言之,整個自然史/地理學史,就是在這個反覆的既veiling又revealing的過程當中開展的。
與談人林建廷老師則是從環境文學開始著手,提到Rachel Carson的寂靜的春天以及冷戰的環境保護運動大量發生,也是一種mantle的呼應。正因為冷戰時期的技術發展,如同位素鑑定、遙測技術,使得我們revealing了脆弱的自然。以及mantle作為一個隱喻的signification符旨化,我們看似都在談地理如何被再現,其實是一個羊皮紙的land”scaping”書寫過程。而遲恆昌老師則提到,這個mantle of the earth 是否仍是一種利基在西方、白人、男性的視角,導致我們有「社會排除」的危險?
洪廣冀老師的個人解讀是,他認為mantle of the earth看似是以古今地理學者如何發問的「知識論與方法論」,其實是在本體化ontologizing。也就是說,mantle作為一個地理學者如何再現這個混沌世界,包含了不斷辯論的veiling/unveiling過程,形成了我們所認識到的reality,無論這個世界是古代所繪製的心型地圖、現代人所使用的google map。當然,作者可能沒有這麼大企圖要去顛覆過往建立在「白人」、「西方」、「男性」的地理學,但是作者既反對使用「大敘事」、理論框架來理解過往地理學;也不是採用「物的歷史」如何串聯人與非人,跳脫再現、論述;而是作者從每一個當代的地理學者如何透過mantle來發問的系譜學,來建立大歷史。
最後徐進鈺老師提出了一個問題:「地理學者為何對於自我的地位感到焦慮?」近二十年來,許多領域出現了「空間轉向」,而地理學家就好像地理大發現下「被發現的土著」。在這樣意義下,地理學是否不再重要?因為這個世界已經被unveiling完畢了,所以地理學者遭到鳥盡弓藏。而徐老師進一步追問,mantle of the earth對於東亞的啟發是什麼?他以個人zoning特區的研究為例,認為興許亞洲的特色就是在於zoning as the mantle of the earth。因為正是透過特區,我們得以了解特區之外的世界。而朱凌毅老師則認為,宙斯的說法反而證明了人類一直在對自己生活的世界做”mantle”,反而科學是很晚才出現的。
小編認為該書作者發問的方式“mantle”是相當有趣的。地理學界的知識論、方法論仍然是立基在西方哲學。儘管台灣學者試圖做亞洲的研究,但是鮮少以「東方哲學」來發問、對話,以至於總是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或許這本書能夠提供我們線索,去探究古代東方哲學家如何看待我們所生活世界的mantle,例如牟宗三與康德的對話、如何將儒家、道家的思想變成社會科學領域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