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Meet Again（已完結）(BL/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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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原始版本為POPO原創及米國度付費文章。POPO原創閱讀連結／米國度閱讀連結
故事簡介
季懷文在愛人葉安南過世後消沉了許久，當他重新投入工作後，公司卻被自己同父異母的大哥惡意收購，隨著母親因為大哥的作為受到打擊過世後，他選擇了自殺。
卻沒想到與葉安南又回到初次見面的時刻，兩人重逢在學校宿舍，相認後決定重新調整對對方的態度，開始了新一輪的人生。
（一）
季懷文是季家次子，家世頗好，父親季丁山也早早定下他與大哥季懷武共同繼承家業，以南北劃分，季懷武分北方，季懷文分南方，兄弟兩人是不同母親所出，哥哥的母親何芳蘭與季家是商業聯姻，結婚五年後便因理念不合離婚，後來季丁山與兒子的幼稚園老師柴茵擦出火花，才有了第二次的婚姻。
季懷文性格一直都很溫文，除了一件事，那是他自認最有勇氣的一件事。
年少的時候，他便一直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對他也好，始終陪伴在他身邊，他曾以為這就是兩情相悅，直到那人說了他只是想要找個不那麼辛苦的生活方式，所以才跟他在一起，他們爭吵，最後那個人為了留給他一方清淨，在大雨中離開了兩人一起住的屋子。
他永遠記得一夜未眠後的陽光灑進窗戶的時候，那是二零二三年四月一日的早晨，是愚人節。
他接到警局的電話，說那個人出車禍死了，就在昨天晚上離開屋子後沒多久，可能是夜間雨大，視線不佳，加上開車的司機車速過快。
那個人的屍體支離破碎的，看不出自己曾經喜歡的樣子，自然也無法在體驗到那人嘴角總喫著莫可奈何的微笑摸著他頭的過往。
季懷文總覺得那像一場夢一般。
＊
三十八歲那年，季懷文的公司被惡意收購，等到他知道幕後主使者是大哥時，他愣住了，自己的親人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母親在得知是大哥做的，那個晚上心肌梗塞走了。
季懷文辦完母親的喪事，他發現自己只剩下自己與那個人曾經一起住過的房子，喪事結束的那個晚上，他坐在那張兩人一起選的沙發，喝著自己出生那一年父親買給母親的紅酒，一顆一顆吃著醫生開給母親的安眠藥。
原本他覺得母親這種屯安眠藥的習慣很奇怪，但此時的他覺得恰到好處。
他不記得吃了多少顆，紅酒的酸味、澀味、甜味慢慢襲來的時候，他開始失去知覺。
不想再醒來了阿……
＊
葉安南醒來時覺得自己渾身痠痛，就像被車子輾過一樣，回想起踏出屋子時季懷文那受傷的眼神，他很想回頭跟他說只是氣話，可那話裡有一半是真心話，儘管早就變質了……
後來自己似乎出了車禍……昏過去之前，他還想著明天要跟季懷文道歉和好。
葉安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意外發現是寸頭，自己什麼時候剪了寸頭？
照向鏡子的一剎那葉安南才發現一切都不一樣，鏡子裡的人是自己沒錯，但起碼小了十歲，環顧四周發現這是剛上大一分到的宿舍……
葉安南是清貧生，高中半工半讀，做的多是體力活，儘管他的相貌不錯，但鄉下地方多的都是勞力換取金錢的工作，他從小身體也不怎麼好，本來就是容易疲累的體質，就像老天給了他一套普通又爛一點的遊戲裝備讓他來玩這場人生遊戲。
突然地，宿舍門外有些聲音，葉安南走出房門，看見幾個一起嬉鬧的大男生，當中有一個人他很熟悉，是季懷文。
兩人好像看見了對方，又像沒看見對方。
＊
葉安南過了疑惑的一天，他走過有些熟悉的校園，吃了飯、看了課表、坐在宿舍的床上想著事情，然後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入睡的葉安南沒注意到自己的房間曾被個訪客拜訪。
季懷文與自己的朋友處了一整天，到夜晚時，敲了敲隔壁的房門，沒人應聲，自己轉開了房門門把，只見那個消失十年的心裡人活生生地睡著，他走近看著，一瞬間他很想摸摸他的臉，卻又怕像是一場夢，直到葉安南因為忘了關燈，在燈光的照射下使得他眼皮有些輕顫。
季懷文伸手關燈，隨後離開了這個房間。
＊
醒來確認仍是一樣的地方後，葉安南思考著莫非這就是穿越？還是什麼神的惡作劇？觀察了幾日後，葉安南認為這或許類似時間重置吧，遇到的人事物大多相同，唯有季懷文跟以前不一樣……
葉安南記得季懷文大一就對他一見鍾情，追他追得心煩，他那時還要打工、幫教授找資料，被一個人窮追不捨感到煩躁，幾次想對他說重話，卻又捨不得他的種種好處。
每次都有人買吃的喝的，解了他很大的困擾，他那時為了省錢，多去影印店買盜印的版本，偶爾學校會有人來課堂查教科書，他只能偷偷溜走，季懷文知道他的狀況後連課本都買了。
而重來一次的季懷文沒了那些殷勤問候，不太管事、喜歡玩鬧的樣子也收斂了許多，當了班上的班代，找了葉安南說著：「系主任有給我清寒名單，你跟班上的吳思涵可以拿團購送的免費書，我就先幫你們兩人登記了。」
兩人的交集不像之前那麼多。
葉安南仍是忙著打工、幫教授找資料，只是這回他的打工輕鬆了一些，他開始懂得用自己的長相去吸引人，去了一家畢業學姊開的咖啡店，學了一些泡咖啡的知識。
季懷文找到他，給了他一些紙本簡章，說著：「我爸的飯店餐廳在招接待人員，有分時段，他說要找長得好看的學生，時薪是外面的兩倍，我想、你可以去試試看。」
葉安南愣了許久，讓季懷文以為他嫌他煩，要離開時，葉安南說了：「謝謝，改天我請你吃飯。」
季懷文笑著點了點頭。
接待人員應徵得很順利，晚上七點到晚上十點，儘管是端盤子，也要端得講究，要懂餐桌禮儀，也要穿著得體，一個接待人員接待一桌，很需要集中精神。
三個打工讓他很快存了些錢，至少下學期的學費有了著落。
這天晚上，季家整家人到餐廳用餐。
葉安南看見季懷文時朝他點了點頭，季懷文忍不住笑了。
季丁山看見季懷文對著一個長相漂亮的男孩子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你說的同學？長得很精神，經理說最近招得都做得不錯，你眼光也不錯。」
＊
這晚上葉安南負責招待整個季家，有點奇異的五人，季丁山的前妻也一起來用餐，她與季懷文的母親頗有話聊，從化妝到飾品，而季丁山與前妻兩人多聊的是公事。
季懷文就像個極有教養的小少爺一般，他不在餐桌上玩手機，話雖少卻都能適時地給予回應，他是認真地在聽著餐桌上的每一人的每一句和每一字。
「你沒課就來公司實習，你大哥現在做的不錯。」季丁山對著季懷文說著，順道也誇了自己大兒子。
季懷文對著自己大哥露出替他高興的笑容，只是這個笑容讓葉安南感到訝異，那是季懷文討厭一個人時卻要笑時會露出的模樣，會清楚這個習慣也是葉安南跟他生活了許久後才發現的。
他以前就認為季懷武沒季懷文說的那麼好，南部公司業務出問題時，他大哥一點忙都沒幫上，還把事情捅了出去，幸好季懷文的朋友調了一筆錢給他，事情才順利結束。
「同學，你也是懷文的同學，那就是同科系的學生，跟懷文一起來實習，要是不錯以後也留在公司上班。」季丁山看向葉安南，給他拋出了橄欖枝。
葉安南給了禮貌的微笑，說著：「好的，謝謝季老闆。」
季丁山滿意地點了點頭，讓季懷文得記得。
一場飯結束後，季懷文回家換下衣服趕回宿舍，他明天還有課要上，東西都還在宿舍，只能回宿舍休息。
而正巧遇到葉安南停好機車正準備走回宿舍，兩人朝彼此揮了揮手，聊了飯局上的飯菜，以及之後什麼時間點兩人一起去實習。
那晚上，葉安南聽到隔壁幾個哥們在大聲吵著：「靠，阿文下次幫我跟你爸說一聲我也要去實習，大三要有實習學分、」
不知道季懷文說了什麼，對話就這麼終止了。
＊
葉安南醒地早，他慣性只睡個五六個小時，他貪懶，躺著思考，覺得這個季懷文是他認識的同一個，他非常知道自己的脾氣，也知道自己比起刻意更喜歡不經意的幫助。
只是，他不清楚季懷文跟他大哥是否發生過什麼事。
過去的日子裡，季懷文總揣著溫暖和煦的樣子，白淨又帶點嬰兒肥的臉頰，黑色又有著光澤的頭髮，修長的身段以及偶爾不經意顯露出來的世家公子的氣息，都讓他有著極好的人緣和異性緣，性格……
除了遇到跟葉安南的事會有些頭腦發熱外，倒是都處理的井井有條一絲不落。
葉安南答應跟季懷文在一起的時間點正好是季懷文拿了一筆錢解決了他爸的賭債，並讓他爸答應從此不再騷擾葉安南。
葉安南那時心裡很複雜，有感激、有厭煩、有欽慕、有喜歡、有自卑、有憎恨，太多太多，難以言表。
兩人在一次準備要上床時，產生了隔閡。
儘管葉安南知道自己也喜歡季懷文，可他更想的是抱他而不是被抱，那個晚上葉安南努力過了，當季懷文把手伸向他的臀部時他真的無法忍受，於是他把季懷文扔下床了，葉安南也是那時才知道自己是個純一。
兩人沒再嘗試上床這件事，偶爾的彼此用手互相解決便滿足了。
（二）
因為實習的關係，葉安南調整了咖啡廳上班的時間，變成周末才去，而幫教授找資料也還是維持著，這回他想攻讀研究所，儘管幫教授找資料有些麻煩，但也學到了許多方式，從學術網路、期刊、政府報導、學校庫藏舊資料等等。
他與季懷文隔著若有似無的距離，兩人並非無話不談，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和朋友圈，但見面時的默契讓兩人不難察覺對方的包容。
這天實習結束，葉安南搭著季家司機載季懷文回宿舍的便車，兩人同坐在後座中，無意中兩人小指尖碰觸到，卻沒一人率先移開，一路上就這麼碰在一起。
這一天，兩人彼此都沒說，但都確定了那是陪自己走過十年的那個人。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放寒假的時候，葉安南仍申請寒假留宿，只是過年期間宿舍仍要關閉，他必須自己另外找地方住。
還沒想好要不要問季懷文，葉安南便先收到副班代的邀請，整個系上三十人去附近燒肉店聚餐，葉安南確認了那天他可以前去便答應了，事後才知道季懷文那天去不了，本以為他不會缺席這些團體活動。
葉安南跟幾個略熟的同學一桌，吃肉、喝汽水，有的人喝著啤酒，準備好體驗大學後遠離父母管束的放縱感。
葉安南吃了許久，眼看大家都聊起來時，他起身到外面透透氣，外頭的空氣有些冷，卻讓他清醒不少，他想季懷文了，想著那個跟前跟後的季懷文。
這無意中流露出的脆弱感讓在附近等車的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試著跟葉安南攀談。
葉安南雖瘦，卻很高，五官整體看起來斯文秀氣，仔細看卻又很凌厲，他知道這男人的意圖，跟他說著：「純一，而且我有人了。」
葉安南沒注意到季懷文本想跟他打招呼，但看到有人接近葉安南後下意識地偏了偏身子，意外地聽到葉安南說的話。
剎時間，季懷文突然明白了兩人十年來一直沒能好好的做愛的原因，也傷心於他後面的那句話。
『他有人了？那個人是誰？』
他轉頭又搭上攬客的計程車走了。
而葉安南只看到一個背影很像他的那個人。
＊
接著幾天葉安南覺得季懷文陰陽怪氣的，看著他的眼神有時候帶著委屈，有時候又在生氣似的。
兩人在公司幫忙整理文檔室，季懷文悶著頭整理著，葉安南則拉住了他。
「我們談談。」葉安南這麼說著。
季懷文瞪了他一眼，葉安南翻了個白眼，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怎麼了？」
「那天、你們不是去吃燒肉，我聽到你跟一個男人說話。」季懷文說著，他很喪氣，「你有人了？誰？」
葉安南聽到這問話忍不住笑了，想起那天看到的背影，還真不是自己看錯，他拉過季懷文輕靠在牆壁上，靠著他的耳朵說著：「不就你，我一直都想上你。不過我們兩人在這方面有點不合。」
季懷文聞言先是紅了臉，但下一刻臉又白了，喃喃重複說著：「不合？」
「你不是也想上我？」葉安南面帶苦笑說著，但說完的這一秒，他想起他從沒問過季懷文願不願意當下面的那一個。
季懷文這時候很認真在思考要不要為了葉安南當下面那一個……
看到季懷文帶著思索表情的葉安南愣了下，但他笑了，笑著笑著他抬起季懷文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唇。
兩人不知親了多久，葉安南的手機鬧鐘響了，他停下了親吻，拿出手機看了眼，拉著季懷文繼續工作。
「我過年不想回家，給我個地方住吧！」葉安南也不想再演什麼小清新，坦白前若還有三分裝，現在就是連裝都不想裝了。
季懷文邊把文件箱拉出來邊說著：「我爸讓我學著自己住，給了我一套小房子，你寒假搬來吧……」
此時兩人都沒再提起那最後的吵架。
＊
寒假第一天季懷文便幫著葉安南提東西去自己的小公寓，兩房一廳，兩個大男生住在一起還算剛好，屋子小的再多一個人必定嫌擠。
葉安南看了看屋子，只有一間臥室，把自己的東西也都放了進去，兩人的習慣剛好一左一右。
「你這兩天有假嗎？」季懷文走進臥室問著。
「有，學生都走了，你要跟我約會？」葉安南轉身看著季懷文問著。
季懷文看到這熟悉的人熟悉的眼神，忍不住偏過頭去，卻沒想到自己從臉都紅到脖子了。
葉安南笑了，他以前怎麼沒看透這紙老虎是紙做的本質，自己到底錯過了多少……
葉安南自己煮了頓飯給季懷文吃，兩人聽著喜歡的音樂擁吻著，最後進了房間。
＊
季懷文在浴室弄了許久，葉安南有些擔心他，敲了敲浴室門，最後是葉安南幫了忙。
感覺到季懷文很緊張，葉安南把燈給調暗，氤氳的燈光下，兩人總算有了些興致。
葉安南一直都很喜歡季懷文的頸項，他把季懷文翻過身去，親吻著他的後頸，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淺色紅印，接著一路親吻向下，在他背上也留下不少印子。
這似咬似啄的親吻讓季懷文感到些許羞澀和不安，掙扎著想轉回來，而葉安南卻是緊緊地抱著他，讓他只得求饒說著：「我想看著你。」
葉安南心情很好，讓他躺好後自己伸手向床頭拿了東西，是季懷文上網買的套子和潤滑劑。
「直接來吧……」季懷文感覺到自己的怯懦，想讓葉安南速戰速決。
葉安南眉頭輕挑看著他，唇角留著一抹滿意的笑，「那我不客氣了。」
當季懷文感覺到手指進入到自己後穴時他感到奇怪，有些酸脹，而葉安南則稍稍親吻了他的下巴安撫著他，隨著又增加了一指，手指進出的感覺讓季懷文似乎都感受到那淫靡的景象，讓他身子不禁發熱起來，著急地問著：「行了吧？」。
「別急。」葉安南也很想直接進去，可他知道兩個新手更是要小心，耐心壓著慾念，讓他都冒了汗。
當兩人真正結合的時候，季懷文忍不住喊了一聲，他感到自己的後穴被一炙熱給挺進，比剛才的擴張更粗更熱，讓他抓緊了撐在他頸後的枕頭。
葉安南等到季懷文緩了過來後，才開始挺腰進出，自己的硬挺被緊緊包裹住，他的動作慢卻細緻，緩慢地想讓季懷文好受些，也因此找到了季懷文體內敏感處，他發現扣著他的腰稍稍向上頂弄時，季懷文的表情會舒服些，連帶緊抓枕頭的手也慢慢鬆了開。
待到兩人漸入佳境的時候，葉安南將自己的硬挺抽了出來，讓季懷文自己坐上來動。
季懷文原本不想，但在興頭上突然被終止更加難受，只得起身跨坐在葉安南腰腹間，小心地把剛才進入自己後穴的硬挺扶著慢慢往下坐，坐到底時，季懷文露出疑惑的表情。
葉安南雙手扶著他的腰引導他自己擺動著，當季懷文抓到訣竅後，忍不住開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雙手撫著自己的硬挺撫弄著，沒一會他感到自己快要高潮，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兩人結束後躺在一起，葉安南攬過季懷文親吻著，「超棒的……」
原本葉安南想起身去洗澡了，但季懷文拍了拍身側，以饜足的表情說著：「等會再做一次，這事太費工了……」
葉安南想了想坐回了季懷文身側，抓著他的手在唇邊親吻著，終於還是說了：「我心裡有你，那時候我們吵架，我說話沒用腦子想，讓你難受了，對不起。」
季懷文想起那天吵架後，兩人就天人永隔了，那之後的十年他身邊沒人，知道葉安南對他又愛又恨，還是直念著他。
葉安南輕輕的擦掉季懷文的眼淚，他不知道他車禍後季懷文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現在的他願意把心都給季懷文，隨後低下頭吻住了他。
（三）
「你還是學生，不用讓自己太累。」季懷武在家裡吃飯時看見自己弟弟剛回來，放下了碗筷，跟準備上樓的季懷文說著。
季懷文停下腳步，趴在樓梯欄杆上，笑著說：「不會太累，早點上手以後可以幫爸爸。」
而季懷武在他上樓後，臉上的笑意和關懷瞬間消失殆盡，自己的老師跟父親結婚生下了他，而自己的母親也對他照顧有家，這種失落感在父親偶然說要把產業均分給二人時升到最高點。
不料季懷文只是回房間拿了東西又出門了，季懷武在他開門離開時，看見他的同學在外面等他。
他對那張臉有點印象……
＊
「拿了什麼？」葉安南問了問。
「球鞋跟帳戶。」季懷文說著。
「……跑路？」葉安南總覺得這兩項東西組合起來頗為奇怪的。
「還不到跑路的時候，才賺了些小錢。」季懷文說著，他前兩天買了台中古車，車子不大，兩人剛好。
「先回家吧，我餓了。」葉安南說著，頭靠著車窗打起瞌睡。
季懷文想起他兼了數份工作，瞬間有些心疼，建議說著：「要不，少做一份？」
「我想想，我爸那頭還沒解決……」葉安南想早些處理掉父親的問題。
季懷文想起那回能解決，是他正好賺了些錢，一口氣才處理掉，想想現在帳戶的數額，還是有些差距，但他還是安慰著葉安南說著：「別擔心，兩個人一起快得多！」
葉安南聞言笑了，「你人財兩失阿！」
季懷文微笑，低聲說著：「我有你啊……」
葉安南愣了一下，瞥了他一眼，耳尖紅了。
兩人回到公寓裡，一起叫了外送，邊吃邊看電視的時候，葉安南才裝做不經意地提起季懷武，說著：「你跟你哥有發生什麼事嗎？看你似乎很不喜歡他。」
「……改天說吧，我不想提他。」季懷文的情緒低落了起來，拒絕談到自己哥哥。
葉安南頭一回感受到他如此直接地看出他討厭某個人，而且還是他以前最信任的哥哥，突然間他意識到，兩人雖然重逢在這個時間，但彼此來的時間點是不同的。
夜晚睡覺時，葉安南側身面對著走道，快睡著之際，有雙手抱了上來，身後有個暖呼呼的人貼著。
季懷文細聲說著：「你走得突然……後來我哥暗中搞鬼，我的公司撐了十年後沒了，知道是我哥做的那天、我媽心肌梗塞走了。」接著，我也跟著走了。
葉安南翻身抱著季懷文，下巴擱在他頭頂，輕聲說著：「睡吧，沒事的，都會沒事的。」
季懷文問著葉安南：「你會一直跟我在一起嗎？」
「會。」葉安南沒有遲疑，在他頭頂親了下。
兩人相擁著一起睡著。
＊
只是葉安南沒想到問題爆發的那麼早，那日兩人在文檔室被拍到一部份，雖然沒拍到兩人接吻的畫面，只有拍到葉安南拉著季懷文去了監視器看不到的角落談話，葉安南其實有注意到監視器，卻沒想到拿著這影片來問的人是季懷武。
季懷武去查了葉安南的背景，發現他是清寒出身，有些事情是季懷文在幫襯，現在與季懷文住在一起。
葉安南聽著季懷武說的話，露出了貪婪的表情，跟他說著：「我要錢，給夠的話，讓季懷文身敗名裂也沒問題。」
季懷武看著葉安南的神情內心感到訝然，他原本以為還要威脅一下這小孩，沒想到……貧窮的人一抓到機會便會露出貪婪的本性，然而季懷武還是有些不放心，至少葉安南要把他們兩人在一起的事捅到季丁山面前。
見過季懷武後，葉安南在公司門口站著思考了一會，隨後去了咖啡廳把工作給辭了，去學校找了些資料，掃描整理後E-mail給了教授。他想起過去的事，季丁山應該是知道他們關係的，有一回他隨意拿了季懷文的衣服穿，沒想到被季丁山一眼認出，他的表情他到現在都還記得，有些意外，但又好像釋然，最後都沒說過什麼。
葉安南路上買了兩份炒飯，回去時季懷文正在用吸塵器吸地板，見到葉安南到家，加快了清理的速度。
兩人坐在沙發上吃晚餐時，葉安南說了季懷武今日找他的事，還有他要他做的事，季懷文想起自己從沒跟爸爸講過自己跟葉安南在一起的事，但他總覺得他爸應該知道，畢竟兩人住在一起很久，衣服有時候都混在一起穿，儘管那時候葉安南在外面上班，但衣服牌子差了太多。
「我記得你爸過世是出國時忘記帶心臟藥，應該跟知不知道我們的事沒關係。」葉安南說著。
季懷文躺在葉安南腿上思考著，「我跟我爸套話看看，。」
葉安南摸了摸他的頭髮，說著：「小心點，這事也不急，反倒是你哥，監視器拍了那麼一點，他就能順藤摸瓜地查我，也難怪能讓你一點防心都沒的把你整垮。」
想起這事季懷文又不高興了，直接打算洗完澡睡覺，才剛要起身卻被葉安南往後一拉跌坐在他腿上。
葉安南扣住了季懷文的下巴輕吻著，半嫌棄地說著：「鬍子沒刮乾淨。」
季懷文倒也不介意，自己又湊了過去討親。
＊
季懷文在公司等到自己爸爸下班，季丁山一看到季懷文就笑了：「吃飯？」
「當然！」季懷文從小最喜歡跟自己爸爸去外面吃飯，也算是父子間的小默契。
季丁山讓司機載著他們兩人去常去的快炒店，兩個人點了四道菜，四碗白飯，席間兩人捲起了袖子，大口吃著。
半飽的時候，季懷文打了個小嗝，問了問自己的爸爸：「爸你以前有常跟大哥吃飯嗎？」
季丁山的筷子舉在空中一會，他皺眉收回筷子，「少，以前我跟他媽不合，也沒多管他，他在學校也不太惹事，在家也乖，不吵不鬧的，說起來還真的少了什麼。前陣子你鄭伯伯介紹他大女兒給你哥認識，我也沒問過他的意思。」
季懷文聽了有些後怕，這種偏心他跟爸都沒發現，可是一提出來，就知道這偏得多嚴重，跟自己爸爸提議著：「那爸你改天跟大哥聊聊，我跟大哥性子不同，有時候說不上話。」
「嗯，你倒是跟那個葉安南有的聊，老張說他寒假住你那邊？」季丁山想起司機日前跟他提的事。
「是，他家裡有點事，過年不回去，我一個人住也無聊，便讓他搬過來一起住。」季懷文笑著說著。
可這一笑，讓季丁山心裡不知為什麼有些不安，但又說不上為什麼。
吃完飯後，季丁山讓司機載著兒子回去公寓，正好葉安南提著晚餐在等電梯，季丁山從外頭瞧見季懷文接過他手上的東西，似乎有些習以為常，季丁山沒多想，笑著搖了搖頭，只覺得自己兒子很照顧同學。
回家後，跟自己老婆說了兒子大了，還會照顧別人，是件好事，而季懷文的媽媽也很高興，直說著自己過兩天去看看。
＊
葉安南與季懷文討論了些工作的事，季懷文表示還是會接手父親給的工作，而葉安南原本是在外面公司上班，但他此時開始考慮是否與季懷文一起，儘管季懷文不介意且非常樂意。
「你心大阿！不怕兩個一起栽了？」葉安南沒好氣地翻著眼說著。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單打獨鬥的好吧！」季懷文拍了拍葉安南的腿，一屁股坐在他兩腿中間，還拉著葉安南的手圈著自己。
葉安南總覺得季懷文的性子完全放開了，喜歡黏黏呼呼的，不過自己也抱得很開心，伸手在他肚子上捏了捏，「我說你現在才還不到二十，怎麼都有小肚子了。」
季懷文被這麼一說，自己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皺著眉說著：「不會懷上了吧？」
這話讓葉安南哈哈大笑：「你要是能生，我們就生個一打！」
「那我還不成豬了？！」季懷文拍了拍還在肚子上的手。
「你現在不也沒什麼差別？」葉安南反唇道著。
「哼！」季懷文應了這麼一聲。
「我說、以前我們沒結婚，不如這次等開放了我們去結婚。」葉安南頭抵著季懷文的脖子說著。
「求婚也要有個戒指吧？」季懷文聽到葉安南這麼說著有幾分高興。
「現在手頭緊，過陣子補給你。」葉安南笑著說著。
「不了，一起挑。」季懷文摸著抱著自己的手說著。
葉安南決定跟教授討論研究所研究方向後再做決定，也把就業後再回學校當作備案，如果季懷文需要他的話……
兩人還在抱在一起時，季懷文的手機傳來自己母親給他的訊息，說等會拿些日用品給他，大概再五分鐘就到了，兩人趕緊放開彼此，季懷文整理了一下周圍的東西，而葉安南回臥室收拾了一下，把違禁品藏了起來。
當季懷文母親柴茵來的時候，看到屋子裡面整潔的樣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季懷文正在看電視，而葉安南坐在一旁看書，柴茵忍不住念了自己兒子，「也跟安南學著多看點書，電視沒什麼好看的。」
季懷文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每次被自己母親念時他都會做出這樣的動作，小眼神看起來有幾分地不知所措。
柴茵頓時心裡被化了，把東西拿給自己兒子，「收拾去，生活用品。」看見葉安南起身想幫忙，連忙讓他繼續做自己的事，而柴茵拿著另一袋裝著保鮮盒的袋子，一一把盒子放到冰箱裡，邊放邊說著：「我做了泡菜、滷味、炒飯，你們兩個自己想吃的時候熱一熱。」
柴茵四處看了看，另一間書房也整齊。
「要媽幫你拖地嗎？」柴茵開玩笑地問著季懷文。
季懷文正把東西收到房間裡浴室的儲物櫃，說著：「不用，我大了，會打掃的。」
柴茵看了眼浴室，下一刻看了下手上的手錶，跟自己兒子說自己先走了，經過客廳時也跟葉安南道別：「阿姨先回去了，改天再來。」
柴茵讓司機載自己回去，在車上她想著剛在浴室看見的漱口杯和牙刷，一個杯子裝著兩支靠在一起的牙刷，怎麼看都有些親暱。
「太太，到了。」到季家後司機見柴茵像是在發呆，提醒了一下。
柴茵這才回過神，拿著自己的包下車回家。
（四）
柴茵回家後梳洗了一番，當晚些時候夫妻倆要入睡時，柴茵突然問了自己丈夫：「老公，要是老大或老二喜歡男孩子，你能接受嗎？」
半夢半醒的季丁山被這問題給問得清醒了許多，自己沒想過這個問題，在他那一輩不是沒聽過同性戀的事，有的人偷偷摸摸在一起，各自結婚娶了老婆，孩子也都生了，幾年前才被太太給發現，鬧得所有人都雞犬不寧，他將這事跟柴茵提了提，嘆著氣說著：「最好兩個都不是，要是的話，都是自己孩子，難不成還不要他們了嗎？！況且年代不同了，以前都說中邪、是病、是瘋子，這年頭醫生不說那是天生的……」
柴茵拍了拍自己丈夫的胸口，她也擔心丈夫想太多徒增煩惱，畢竟他有心臟病，說著：「沒事，天大的事都有我們兜著，喜歡誰都好！」這話說到季丁山的心坎上，他覆住柴茵在他胸口的手。
「沒事的。」季丁山說著，想起了多年前過世的老朋友。
＊
實習完的晚上，兩人提到週末要做些什麼，季懷文提出讓葉安南偶爾給他哥透個消息，像是他倆要去哪裡約會之類的。
葉安南挑眉看他，「你倒是積極！要開學了，你的小肚子要減嗎？」說著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
「別摸了，你老實講，是不是嫌我胖了？」季懷文拍掉那摸著自己肚子的手。
葉安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面帶思索地說著：「不嫌，怕你健康有問題而已。」
季懷文被這認真的話給弄呆了，臉慢慢地紅著，心想著這葉安南說起話來總往人心裡去。
「明天我們多睡一會，禮拜天再去約會，今晚上……」葉安南本來只是想說兩人可以看個電影，但當他轉頭看見季懷文表情有些古怪時，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想歪了，於是他輕咳一聲後說著：「看電影。」
季懷文抄起抱枕往葉安南身上丟了過去。
葉安南接住抱枕往地板上一扔，抱住了季懷文的腰：「看完電影再做，你胖了抱起來特別舒服，可也別胖過頭了！」
可當兩人真的看電影時，兩人又看得特不認真，終於其中一人受不了這種狀態切了暫停後，兩人扯著彼此進了房間。
季懷文被葉安南進入時，忍不住喊出聲來，葉安南看著那後仰的脖子，一口咬在他的喉結上，隨後鬆口舔了舔，在他耳邊低聲說著：「寶貝你真棒……」
被一下下的頂弄著，季懷文雙腿緊纏著葉安南的腰。
做完一回後，季懷文抱著葉安南親個不停，葉安南覺得季懷文突然像隻小奶狗似的，葉安南邊笑邊說著：「怎麼了？」
「喜歡你……」季懷文只是這麼說著，說完吻在葉安南的唇上。
「也該說愛了吧……」葉安南在一吻結束後，雙手捧著季懷文的臉說著，話說完拉著他的脖子又吻了上去。
＊
隔日一早兩人才又繼續看著電影，一樣看得不太認真，季懷文看得昏昏欲睡，而葉安南手玩著季懷文的髮絲，最後兩人放棄了這部電影，一起回房間再睡一會。
下午時分，葉安南發了個訊息給季懷武，內容也沒多寫什麼，只提到他們兩人週日要去約會看電影。
真的到了週日的時候，兩人在商場開門的時候便進去吃了一頓早午餐，季懷文負責付錢，而葉安南負責吃東西，兩人討論著這場景就像他們以前的樣子。
葉安南這才說：「我故意的，那時以為你喜歡乖巧溫柔的。」
季懷文看著他，欲言又止了一會才說：「你裝成這樣不難受？」
「你是我金主呀！」葉安南笑著說，眼角帶著的笑意讓他人看起有著幾分俏皮。
「但後來你也漸漸地現出原形了。」季懷文說著，張口吃著葉安南遞過來的薯條。
葉安南回想了下，似乎有些，尤其是當季懷文提到他哥時，他老覺得季懷文笨得要死，怎會相信他哥，幾次說話都不客氣地叨念著他，只差把手指在他額頭上戳著。
「你必須得承認我是先知，早早地知道你笨，早晚會被你哥給整死。」葉安南感嘆地說著，理智上他不希望是真的，但事實上，季懷文真的死在季懷武手裡。
季懷文自從告訴葉安南他被他哥整垮的事後，也是放開了許多，此時還能傻笑兩聲，張口吃著葉安南給他的食物，接受他的安撫。
「多半財會有問題，你爸給你的那些老人也要多看看。」葉安南越想越不安心，臉上都有幾分焦躁了。
季懷文趕緊遞給他汽水，笑著說：「喝兩口，還久的！以前沒像現在這麼悠閒，每次約你你都打工，現在倒好，可以一起在外面看電影吃東西。」
兩人互看一眼，彼此露出了無可奈何地笑。
隨著早場電影開放進場，兩人進了放映廳後，在黑暗中忍不住玩著彼此的手指。
葉安南電影看一半有些想睡，頭靠著季懷文的肩膀，憑著這樣歪著頭看還是看完了全場。
出了放映廳後，葉安南聽到有相機快門的聲音，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可能眼神太兇，那拍照的小女生嚇了一跳，隨後那小女生走過去道歉，她只是覺得他們兩人背影很好看，想拍個照留念而已。
葉安南聽完以後給了她一個溫溫的笑容，同意了她的舉動。
「你以為是我哥的人啊？我哥有的是錢，要請也會請更厲害的。」季懷文說得理所當然，孰不知這話在葉安南耳裡聽起來就像在誇季懷武一樣，讓葉安南看著他的表情都多了幾分不知道該怎麼說的無奈感。
葉安南伸出手指在季懷文的額頭彈了一下，「你聽聽你說的話，是人話嗎？」
季懷文摀著被彈的額頭，朝著葉安南呲牙。
葉安南拉著他去逛街，季懷文看見金工製作時，好奇地看了下，下一秒葉安南就拉著季懷文進去。
「上回不說要一起挑戒指？乾脆一起做，只是做得醜的話要認。」葉安南說著。
當兩人準備開始時，葉安南手壓著季懷文蠢蠢欲動的手，耐心地跟他說著：「簡單些！水波紋或者旋轉就好，太複雜你只會把自己搞瘋。」
季懷文眼看自己意圖被發現，喔了一聲，神情有著淡淡的委屈，只是當兩人量好戒圍後，葉安南拿走他的材料，把自己的遞給他，「做吧，用我的做，你愛怎麼弄都行。」
季懷文看了他一眼，笑著接過了材料，認真地看著葉安南打算怎麼做，自己依樣畫葫蘆，只是內圈刻字他還是有自己的追求，把自己的生日和英文名字縮寫都刻了上去。
葉安南看了一眼季懷文刻的字，也把自己的生日和英文名字縮寫刻在上頭。
結束後兩人一人拿著一枚戒指，給對方給套上，臨走前季懷文買了兩條鍊子，給了葉安南一條，「上課上班可以戴著脖子上。」
葉安南點頭接過手，笑著問：「要不，發給你哥看看。」
季懷文喜歡這個建議，笑的一口牙都跑了出來。
＊
季懷武收到自己請的人拍的照片，在放映廳裡兩人狀態確實很親暱，儘管不怎麼清楚，但兩人後來去金工店的照片，頭靠著頭交談著，神態確實就像在談戀愛一般。
收到葉安南傳來的訊息時，季懷武總覺得有一種被噎住的感覺，兩枚戒指，內圈各自刻著對方的生日和英文名字縮寫。
還不夠。
但也不急。
十年、二十年，季懷武覺得自己耗得起。
只是，偶爾也會想起小時候弟弟跟在他身後追著他跑，直喊著：『哥哥等等我！』
玩在一起的時候，阿姨柴茵也會問著弟弟：『你最喜歡誰呀？』
小時候的季懷文會帶著笑臉大聲說著：『哥哥！』
季懷武站在辦公室窗邊看著外邊，辦公區夜晚的景色並不美麗，只有零星的樓層亮著光，季懷武總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內心──暗而無光，對著弟弟那喜歡笑的樣子，父親、母親、阿姨，自己愛的人都將目光放在他身上，也許大家都愛逐光，卻沒想到自己這個襯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