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妳(已完結)

謝飛一身黑色外套站在警局門口看著對面便利超商,手指輕顫了顫手上的菸,菸灰掉落地上後,他扔下菸,鞋子在上頭踩著,直到菸熄滅了為止,隨後他聞了聞自己身上,希望身上的菸味不要過濃,他記得上次她因為聞到自己身上的菸味而皺了眉。

準備過去便利商店時,組長喊住了他:「阿飛!不是跟你說過少去找她!」

謝飛只是笑了笑,靦腆一笑:「組長,我請大家喝咖啡。」

組長卻嘆了口氣,從口袋中拿出皮夾掏了幾百元給謝飛,無可奈何地壓著聲音因說著:「我請,你去買!別讓老張知道。」

謝飛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隨後快步跑到對面的便利商店裡頭去。

謝飛等著前面的客人結帳完後自己才走上前去,與店員說上幾句:「六杯冰拿鐵。」

店員身上的牌子寫著她的名字──賈遂心,她有著一雙杏眼,看起來很精神,不過偶爾會有些發呆。

「要加糖嗎?」賈遂心問著。

「不加。」謝飛答著。

等待的時候謝飛問著賈遂心:「什麼時候去看電影?」

賈遂心笑了笑:「舅舅說不行。」

謝飛有些失望,但下一秒又打起精神,開始慫恿她:「妳跟別人換班,到時候妳舅舅以為妳在上班,但其實是跟我去看電影。」

這話讓賈遂心心動,但當她看見下一個走進便利商店的客人時,只敢大聲喊著:「舅舅!」

謝飛收起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一臉認真地等著咖啡,對著走進來的老張問好:「榮叔。」

被叫榮叔的老張抬手便往謝飛的頭頂掃去,他知道年輕人遇到喜歡的人難免有些難自控,只是他對自己姪女的狀況還算了解,一個神經病總不好嫁到別人家去禍害別人。

榮叔拿了杯拿鐵喝著,跟自己姪女說著:「晚上有個聚會,妳也來吃點東西。」

賈遂心點了頭,拿了袋子把其他咖啡裝好遞給謝飛,雙眼短暫地看了他一眼。

謝飛帶著些微的沮喪回去,幾個同事七嘴八舌地說著:「隔壁組破了毒品案,今天晚上大家去喝酒,那家酒吧的鹹食也很好吃。」聽著同事們的話,謝飛又打起了精神,心想著晚上還能見到她。

而在便利商店裡的賈遂心她手伸進口袋,摸了摸放在裡面的耳飾……

晚上七點半,一群下班的警察們在酒吧裡吃著東西喝著酒,而賈遂心身旁坐著自己熟識的女警,女警遞了一杯氣泡水給她,跟她說著:「榮叔交代過讓妳出來玩一下,但是不能碰酒。」

賈遂心也習慣了,接過了那杯氣泡水,就著吸管飲著。

中間去賈遂心看了一下謝飛人在哪裡,卻沒想到謝飛剛好處理個案件,人要晚些才到,百般無聊下,她去上了個廁所後回來,隨手拿了桌上的飲料啜飲了幾口,喝了個大半杯後才發現自己拿錯別人的,沒一會她覺得自己有些想睡,靠在沙發上打起瞌睡。

打完瞌睡的賈遂心,起身到廁所洗了把臉,看著一旁補妝的女孩子,問了對方借了些化妝品開始畫起妝來,化完妝後,手指靈巧地給自己的頭髮梳理了一會,拿出放在褲子口袋裡的耳飾掛上耳朵,許久未用的耳洞流了血。

當賈遂心一人離開酒吧時,正與謝飛擦身而過,賈遂心看了眼謝飛,嘴角輕輕揚了揚,但馬上就離開了,而謝飛感到有些困惑,當他回頭看向女人背影時,儘管感覺身形很像賈遂心,但一看到那編過的頭髮,隨即就把這想法給打消了。

女警看到謝飛到時,本想叫賈遂心跟他聊聊,沒想到卻找不到她人,又去了廁所找了找,這下才發現自己真的把人給看丟了。

張世榮得知消息後跟店主調了監視器,發現自己姪女先是喝錯酒,進了廁所後又換了樣子出來……他帶了謝飛回家,讓他幫忙翻找賈遂心的東西,沒一會翻到了一袋許久未吃的藥物。

身為舅舅的張世榮內心的挫敗感湧了上來,心裡想著的是這孩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工作,卻能瞞著他這麼久不吃藥。

謝飛看著那些精神科開出來的藥物,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榮叔不讓他接近賈遂心,他也想起與那女人擦身而過的一瞥,明明那麼相似,自己為什麼認不出來?!

儘管張世榮感到無奈,但他也知道賈遂心定然沒事,拿過謝飛手上的藥袋,想著再找醫生問問。

組裡的人到了老張家,幾個人拿著啤酒喝著,老張這才說起賈遂心的事……

賈遂心的媽媽張曉春長得漂亮,說起來母女倆的眼睛長的一模一樣,然而她懷上孩子後才知道自己的男人是個有婦之夫,生下孩子後她去外地工作,孩子交給父母扶養。

外公外婆將賈遂心教養得仔細,就像是他們最小的孩子。

有陣子村裡的孩子一個個失蹤,突然有一天賈遂心也失蹤了……

張世榮想起這件事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那是個瘋子,拐了好幾個孩子,把他們跟毒蛇關在一起,被孩子們被找到時,只有賈遂心活著,她雙手抓著蛇,狠狠的撕咬著那條毒蛇,那眼神晶亮亮的,卻讓人發寒。

原以為孩子回來就沒事了,漸漸得發現她行為有些奇怪,有時會聽見她自言自語,但大人一問又沒了,幾年後,她高中時考到外地的學校,外公外婆擔心她來回奔波,讓她住宿在學校裡,卻沒想到一陣子之後,學校通知外公外婆孩子不見了。

正好張世榮被調了回來,於是他也加入尋找的隊伍之中,偶然他找得累了,跟朋友去了一家西餐廳用餐,一段鋼琴表演讓他多看了幾眼,就這麼找到了自己的姪女。

他帶著她去看醫生,醫生經過診斷後認為她有解離型人格障礙,俗稱人格分裂,需要長期用藥才能抑制另一個人格出現,這個人格與醫生聊過,當時賈遂心被關了起來,加上周圍的小孩一個個死去,內心極端恐懼下而出來救她的,當賈遂心回家後,外公外婆的照顧下使她沉睡,而到外地上學的這件事再次誘發了她的出現。

二十五歲的女鋼琴手,智商高達一百六十,多數時間都在觀察賈遂心的生活,性格獨立,有些寡言,這次她出現拿著東西就走了,在她過去的敘述下,這種時候多半是賈遂心睡著了……

而她生活的記憶,只有她願意讓賈遂心知道時,賈遂心才會知道。

這段時間她找人偽造了證件,在一些餐廳及音樂教室工作……

「她有病。」張世榮這麼對著謝飛說著。

謝飛明白了這段時間張世榮為什麼不讓自己接近賈遂心。

「清醒時酒精類飲料會讓她注意力降低。」張世榮又說著。

組長正想說要不然去找找這孩子,張世榮卻先表示等他明日問完醫生後再作打算。

謝飛回家後回想著擦身而過的她,心裡不禁責怪自己怎麼不上前看看……拿了之前兩人合拍的照片看著,那是在他等咖啡時喊了她的名字,鏡頭裡的她一臉困惑的樣子。

隔日張世榮去醫院與賈遂心的醫生談話,了解到要完全避免這種次人格控制身體的話,一般都會讓兩個人格溝通,最後由主人格或者主要人格整合其他人格……但經過醫生評估,她的次人格對她的生活並不造成影響,因此只開藥治療。

醫生沒把話說死,認為她需要見過病人才能下判斷。

當張世榮離開後,醫生的手機響起,她接起電話跟對方聊著:「妳要留下嗎?」

謝飛休假這天,他一個人去了之前跟賈遂心提過的街頭廣場,有人販賣食物、也有人街頭表演,一直以來那邊都放著一架鋼琴,他到的時候,鋼琴周圍被圍著,悅耳逗趣的鋼琴聲傳來,終於讓他沉悶了數天的內心好受了些。

一個你日日都能見到的人突然消失,這如何讓人不難受呢?

不知站了多久,鋼琴聲告一段落,周圍的人潮散去後,一個女孩子收著背包,這一瞬間謝飛認出了她。

「是你。」卻是她先出聲。

兩人坐在附近的位置上,謝飛忍不住抽了菸,內心的焦急和焦躁讓他一根菸抽得又快又急。

「她不喜歡菸味。」她說著。

「我知道,妳不是她。」謝飛輕聲笑著說。

她輕輕挑眉,隨後又笑了,說著:「也許,我們是一體的。」

謝飛這一瞬間理解她說的話,她也是她的一部分,是她最無助時由內而生的力量,於是他把菸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說著:「戒了。」

女人與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累了時頭靠在他的肩膀,她說著:「她喜歡你。」隨後盯著謝飛看著。

謝飛沒說話。

女人笑了,好一會才說:「你也喜歡她。」

當黃昏的時候,女人說著:「過兩天就讓她回去。」背著背包離開。

謝飛看著女人離去的背影,心想著第二回,看得更清楚了,看清楚了她,也看清楚自己,終究對自己無聲問著:『謝飛,你到底喜歡她什麼?』

廣場燈光亮起,謝飛想起自己那日完成一件強盜殺人案的結案報告下班後,他走進便利商店買了包菸,坐在外頭的椅子上一根根抽著,而下班的賈遂心拿著咖啡遞給了他一杯,面上戴著極淺的笑意說著:『買一送一的,不喝就放著。』接著便是離去。

隨興的做派讓謝飛記住了她,後來便是每日去找她,一開始朦朦朧朧的情緒,在這些時光醞釀成難以言喻的情感,每一件事都能夠在腦海裡重複,然後放大,因為再見到他的訝異,她的雙眼微微瞪大了些,兩人聊得歡快時,她尖尖的犬齒看起來俏皮不已……

這一剎那,謝飛想說:「我想妳。」

  *

賈遂心醒來時,覺得自己睡了許久,一如每天一樣的在早上醒來,她開了爐火準備起早餐,沒想到這開爐火的聲音把舅舅張世榮給驚醒,也因此賈遂心一早被帶去了警局裡面,從女警口中得知舅舅幫她請了兩個月的長假,現在還有半個月,這半個月她都必須日日到警局作客。

謝飛一早去買了兩杯咖啡,給自己和賈遂心喝,這回張世榮沒說什麼,讓賈遂心安心了起來。

「這幾天我很想妳煮的咖啡。」謝飛笑著說著。

正在喝咖啡的賈遂心嚇了一跳,口裡的咖啡差點飛濺而出,趕緊嚥下後咳嗽了起來,飛快地往舅舅那邊看了一眼,見著舅舅沒什麼表情後,才拍了謝飛,小生地說著:「機器煮的都一樣。」

「不一樣,妳會把鮮奶補滿,還有……下班後能去看電影了嗎?」謝飛前面也小小聲地回著,說到看電影時,聲音放得大聲。

賈遂心睜目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世榮看向謝飛,問著:「哪家電影院?哪部電影?場次?你給我準時送她回來!」

組長咳嗽兩聲:「謝飛他知道!」對著謝飛眨了眨眼,隨後跟大家說著:「好好工作!」

沒一會小組的人陸續離開,下午的時候抓了小偷回來,正好有組員去廟裡拜拜,一出來便看到這個小偷車子發不動,便將他抓了回來。

賈遂心看著他們怎麼做筆錄,看見小偷的舉動有些奇異,忍不住盯著他的右腳看著。

整理卷宗回來的謝飛順著賈遂心的目光看了過去,上前將小偷的鞋子脫下,摳起鞋墊後嘖了一聲:「還吸毒。」

一旁的警察們搖了搖頭。

「妳去考個警察。」這日組長眼見沒什麼事,這麼跟賈遂心說著,其他人抬頭看他們一眼。

賈遂心不明就裡,只能一臉困惑地看著組長。

「觀察力是警察要有的,妳看這些老油條,阿,還有一個裝神弄鬼的……」

組長話還沒講完,便被女警一包衛生紙砸中臉,「說什麼鬼話!」

吵吵鬧鬧的日子,過得極快,再兩三日賈遂心便要回去上班,這日抓了幾個恐嚇嫌疑犯。

身上的圖紙讓警察們皺起眉頭,趕快請其他組協助,而謝飛負責跟進這個案件。

晚些時候,謝飛帶著資料去張世榮家蹭飯吃,並跟他說起案件進度,還有幾個賊夥在逃,都是某家化工廠出來的員工,原本要報復公司主管,打算在他車上放個小型炸彈嚇嚇他,沒想到事情越演越烈,其中兩人在公司還沒賣掉的舊工廠製造更多的炸彈,打算去總公司大鬧一場,現在也找不到這兩人,只有他們兩人留下的圖紙。

張世榮戴上眼鏡細細看著,好一會才提到:「很聰明,定時裝置可以有用也可以無用,這不是我們能處理的,協助就好。」

賈遂心一旁吃飯聽著,見他們還要繼續,自己在客廳看起了影片,隨著影片中鋼琴的黑白鍵交替,賈遂心的手也模仿了起來。

謝飛注意到賈遂心的動作,隨口編了個謊與張世榮說組長約他一起去喝酒,這確實也是他們兩人的日常活動,張世榮也信以為真,拿著手機錢包便出門去。

賈遂心聽到關門聲時才回過神,訝異自己舅舅又出門去了,想著又去找組長喝酒了吧……

謝飛把資料整理放到桌上,走過去坐在賈遂心身旁,拉著她的手揉捏著,隨意問著:「妳會彈鋼琴?」

賈遂心點了點頭,說起她小時候的事……

事實上,張曉春偶爾會回來找她,帶著她去聽音樂會,有的是樂團,有的是獨奏會,她記得有一次的鋼琴獨奏會,母親帶著她指著台上的男人說那就是她的父親,稱不上年輕,但那雙彈琴的手明亮圓潤,在琴鍵上就像是無所不能的神祇一般,他想怎麼彈就怎麼彈。

在飯店大廳裡,她等著母親退房,正好看見那個男人一臉疲倦的走到大廳的沙發坐了下來,身旁的人跟他說了幾句話後離開,留下那個男人一人。

賈遂心走了過去,好奇地看著他,男人也疑惑地看著她。

「你鋼琴彈得真好。」賈遂心這麼說著。

男人笑了笑,說著:「妳也分得出彈得好或彈得不好?」

賈遂心想了想,跟他說著:「我不會,但是我會看,之後我也會彈琴的。」

「遂心?人呢?」張曉春喊著。

男人聽到張曉春的聲音愣住了,只能看著小女孩一溜菸的跑了。

柱子之隔,賈遂心對著男人揮了揮手,搭上車的時候,她看著海報上的人和名字,他的名字是賈行。

後來她知道她還有個大她十幾歲的哥哥──賈是揚。

外公外婆看她喜歡看鋼琴影片,便買了台二手鋼琴給她……

謝飛這個沒關注音樂的人都聽過賈是揚,因為長的好看,又彈了一手好琴,被稱為鋼琴王子,儘管俗套,但看過他的人都覺得名副其實,可惜身體很差,先天性的心臟病,動過心臟手術過數次,偏偏這還不影響他的天賦,長時間休養還能被譽為天才。

等等……天才?

謝飛這一瞬間腦海閃過幾種可能。

「妳自學的?」謝飛傻愣地問著。

賈遂心點開了影片,指著影片跟他說:「也不是,看著影片學的,有些影片教學得很細緻,還有聽音樂,我剛開始看不懂樂譜,買了樂譜跟著音樂聽著……」

謝飛聊天之中問了他想知道的,當一個小時候,張世榮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瞪著謝飛,手裡提著兩罐啤酒,謝飛見狀只敢趕緊道歉,說自己記錯了,他請前輩喝酒。

賈遂心笑了笑,沒跟著一起去。

便利商店外的兩人喝著啤酒,張世榮放下了啤酒罐,直白地問著:「你想說什麼?」

謝飛喝了大大的一口後方才說道:「我想見見遂心的醫生。」

「為什麼?」

「有些疑惑。」

「什麼疑惑?」

「人格分裂會不會只是她的記憶斷層,其實是同一個人?」

張世榮拿起啤酒罐又喝了幾口,最後只說:「我回去再把資料發給你。」

謝飛回家後看著張世榮發給他的資料,裡面有賈遂心的就診紀錄和診斷證明,也有賈遂心父親的資料……

賈遂心發病的次數不算多,可參考資料也少,因此謝飛不能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為真實的。

當他與賈遂心的醫生見面後,將他的猜測說給醫生聽後,醫生並沒有反駁他的說法。

「人的精神一向神祕難測,儘管有佛洛伊德、榮格等人分門立派,但立論基礎不同,方向也大為不同,現在的治療方式多是用藥物抑制腦部活動或者增添已知的激素進行調整……所以,我不能說你說的是對的或錯的。」醫生坦白地說著。

「她的次人格是很明顯的存在,本身也沒有過多的攻擊特質……」醫生邊說邊翻閱著資料,突然看到一個頁面時,她止住了對話,在電腦上搜尋什麼。

醫生最後表示近期會再跟賈遂心約診,會再用新的方向作為治療的新嘗試。

當謝飛走後,醫生仔細地看著賈行的養女賈舒涵的資料,數年前曾經鬧得沸沸揚揚的,醫生之中不乏喜歡找同行結婚,有的是對象少,只能從認識的人裡頭找,而有的人是在意遺傳,認為智商、基因都是必須要事先考量的,因而喜歡找家族出的醫生多的人結婚……

原本賈是揚和賈舒涵已經訂婚,畢竟兩人沒有血緣關係,加上賈舒涵的父母曾是知名音樂家,對賈家來說是很好的選擇,但是因為某些因素而毀了這段關係,賈舒涵也離開了賈家。

賈舒涵若還活著,也許是當代數一數二的女鋼琴家。

「模仿?」醫生覺得自己的腦細胞死了不少,但比起一板一眼的治療方式,她確實著迷於這種追因究果的方式,找出任何的蛛絲馬跡都是一種痛快,對於賈遂心的狀況,她有時也會思索著,也許天才跟瘋子的差距真的只有一線之隔,而賈遂心當時一個小天才只能逼著把自己變成一個小瘋子自救。

賈遂心回去上班後,因警局忙的抽不開身,組長讓謝飛打電話去便利商店讓賈遂心送十五杯咖啡過來。

其他店員幫忙打包好後,賈遂心提著兩袋咖啡進去警局,組長問著賈遂心的意見:「妳要是跑路的人會怎麼找地方藏?」

賈遂心笑著說:「你們找到哪裡我就往回頭的地方走,順便佈幾條線讓你們找錯方向。」

組長深吸一口氣,叫了其他人去找過的地點抽查,也要他們小心,這次的犯人都是具有專業背景的,殺傷力不比持有槍械的低。

謝飛出勤前讓賈遂心先回去,說著晚點去她家吃飯。

儘管賈遂心內心有著擔憂,仍笑著說:「我等你還有大家。」

大家對著賈遂心笑著,說著晚上大家去老張家聚餐,要吃炸雞、台式熱炒!張世榮臨行前也跟賈遂心說著:「回去等我們。」

「好。」

賈遂心給顧客結帳時手機震動傳來,一直連續不斷地狀況下連同事都注意到了,讓賈遂心去旁邊接電話,由她來結帳就好。

才剛要接起便中斷了,賈遂心看著三通電話,兩通謝飛的,一通舅舅的,心裡有些不安,正在猶豫能不能回撥時,舅舅的電話又打來了。

「遂心阿……舅舅這回可能要晚幾天了……」張世榮講著電話的語氣還帶著笑,可他知道狀況已經相當險峻。

賈遂心想起來以前開玩笑說的話……

『當警察的出勤要小心,舅舅你別懶惰,防彈衣要穿好,難不成你要晚七天回家嗎?』

『什麼晚七天回家?』

『頭七阿!』

『死囝仔,妳咒我!』

『我這是關心你!』

「舅舅,我去對面叫人!」賈遂心慌亂得想衝去對面警局再叫人。

「另外兩組人會過來。」只是他們找對地方,被困在工廠裡。

「遂心,遂心妳聽我說,過兩天妳複診,一定要去。」張世榮把電話地給了謝飛,謝飛趕緊跟賈遂心說著,他怕賈遂心會因為他們出事而耽擱了治療。

「你陪我去!」賈遂心覺得自己胸口有股梗住氣卡著。

「……我儘量。」謝飛笑著說著。

掛掉電話後的賈遂心覺得自己腦子昏昏沉沉的,心裡滿是忐忑,突然地,她想起前幾天謝飛在彼此的手機裡設定追蹤,一開始是怕她又跑了,但此時似乎有了用處,一打開定位位置,謝飛的地點一清二楚。

只是恐懼襲來讓賈遂心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小屋子,她記得小屋子中她想起了她偶然看到父親和姊姊的合照,羨慕著姊姊的樣子,渴望成為像她一樣的人,也許成為那樣的人,就不會感到害怕……

後來她就不記得了。

『出來!妳出來!妳可以救我,也可以救他們的!不是嗎?!』賈遂心拿著自己的背包走在回家路上無聲地在心裡喊著,最後她蹲在一個角落,忍不住哭了,哭自己的恐懼,也哭自己的無能為力。

好一會之後,當賈遂心再站起來時,她伸手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水,輕快地哼著歌回去家裡,在家裡翻找了一些東西,戴上謝飛之前送她的鴨舌帽,拿著車鑰匙飛快地開著車。

停等紅燈的期間,她又戴上了耳飾。

「傻子。」她面帶笑地說著,隨後回想著看過的圖紙模樣以及賈遂心因為好奇而找來看的炸彈基本原理,這年頭……網路已快成為犯罪溫床。

她沒打電話,而是用訊息的方式與謝飛聯繫。

謝飛很快來了電話,一接通聽見賈遂心的聲音時,他一瞬間就知道是次人格。

「小情侶挺不錯的,位置我找到了,你們現在狀況怎麼樣?」她說著。

「妳別來,已經有其他同事前來支援!」謝飛低聲說著。

「沒關係,看看也無妨。」她笑著說著。

這一笑讓謝飛冷靜了許多,便說著:「隨妳便。」

「狀況怎麼樣?」她又問了一遍。

「我們在二樓,他們除了有自製炸彈還有槍械,目前看起來有五個人。」謝飛說著。

「有看到炸彈的樣子嗎?跟圖紙的外型差不多?」她想起了一些細節,再次問著。

「相差不多。」謝飛說著。

「先這樣。」她一說完便掛了電話。

張世榮聽著謝飛講電話,知曉又是她再次出現。

當她開車到了時,組長與女警正在外面,跟組長簡單聊了一兩句後知道專家還沒到,女警拿了備用的防彈衣給她以及幫她穿上。

組長覺得好像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

女人便自行招認了:「是我,不是遂心。」隨後打開背包,竟有破壞剪、簡易滅火器和液態氮。

「妳在外面做什麼……」組長腦海已經浮現這丫頭在外面為非作歹的畫面。

「一向都奉公守法。」她笑笑地說著。

眾人在外面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來支援的人,只是比原本預估的人少,來人說著接到附近捷運站被放置炸彈,因此分了幾個人過去。

組長一聽臉色頓時不好,不是責怪他們少來人手,而是擔心裡面的幾個夥伴。

女人扯了扯組長的衣角,向他眨了眨眼,組長隨即跟著來支援的同事說著這是他們隊上的隊員,對這方面也熟悉,等下跟大家一起進去。

組長與女警幾個警察在前面開道,女人跟在這些人的身後進去,她的目的不為了別的,只是要確保張世榮和謝飛會活著就行。

女人與支援的同事頭一次合作,卻意外地合拍,一人拿著防爆裝置在旁守著,一人負責剪線,而女人看見與圖紙別無二致的內部構造,拿著液態氮凍結內部結構,隨後由他人將炸彈移至防爆裝置中。

但還來不及鬆懈,槍戰便開始了,女人被拉到一旁,看著女警開槍一個子彈一個準,隨即打中兩個犯人,但沒一會女警掛了彩,左手臂流著血……

二樓的動靜也不小,似乎搏鬥起來,等到謝飛探出頭喊了二樓安全後,幾個人才跟著上去。

「還有一個。」女警說著,她與組長在一樓圍捕著那人。

而二樓的炸彈是簡易型的,沒有一樓的威力大,女人與支援的同事互看一眼,一樣的手法再來一遍,兩人聊了一會。

「還算簡單,以前上課沒看過妳。」支援的同事說著。

「我自學的。」女人說著。

當女警以自身為誘餌腹部中彈時,組長順利擊斃最後一人。

所有人零散地走出這工廠時,女人看準時機,開著車子走了,張世榮瞪著眼看著自己的車子被開走,而謝飛明白他的想法是錯的,只因她的獨立人格特質很是明顯。

女人入住了一家飯店,她走進浴室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幾個月前賈遂心說著:『我很想妳。』這讓她蠢蠢欲動,想再出來看看,但她今日似乎明白,那是賈遂心在思念勇敢的時刻。

「我們,終究是一體的。」女人笑了,眼裡有著堅定,這一瞬間神情與賈遂心一模一樣。

在看診當天,謝飛等了許久,等到了來看診的女人,她朝著謝飛笑了,隨後進了診間。

進去了一個多小時後,女人離開了。

謝飛只是坐在原位。

沒一會,護士請謝飛進診間。

「我的判斷是對的,但我喜歡你的想法。」醫生侃侃說著,並提到賈遂心的狀態不錯,也許之後會很順利。

「順利?」謝飛疑惑問著。

「嗯,順利。」醫生微笑以對。

女人以賈遂心的名義住進療養院,醫生每日都過來視察,透過藥物的輔助,賈遂心與女人得以面對面與對方交談,她們說著無關緊要的事,說著父親、姊姊,這些影響她們兩人卻從未親近過的人們。

賈遂心數次在夜裡醒來,額際滿是汗水,手發著抖,那些似乎不是她經歷過的事情一一回到她的記憶之中,這讓她對自己是誰產生疑惑。

謝飛在醫生的同意下與她見面,賈遂心頭一次自己伸手向謝飛討了擁抱,而謝飛只是抱著她跟她說著:「沒事的。」

待到賈遂心情緒緩和下來後,兩人肩並肩的坐在一起,賈遂心的頭靠著謝飛的肩膀,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本以為會有兩個不同性格的老婆。」謝飛語氣輕快地說著。

賈遂心捶了他一下:「你想得美!」

隨著陽光灑落在他們身上,賈遂心也下了決定。

「我想去見我爸爸。」

「我會陪妳去的。」

而他們兩人也知道,除了重新認識過去聽聞過的人們外,今後對他們彼此也會是新的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