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面之說 both sides of the story
壹面之說 both sides of the story
鍾鎮濤 / 漫漫人生路
第一次跟B哥碰面是1994年,在一家台北知名的海鮮餐廳,那時他是歌唱的詩人與情人,他的「捨不得」、「只要你過得比我好」可說是情歌經典中的經典,而我還是看他和林鳳嬌演「小城故事」長大的影迷,沒想到竟然有天可以企劃他的唱片專輯,實在很妙。
他遠道從香港來,宴請了我們一票飛碟唱片的同事吃海鮮聚餐,還特地空運了大閘蟹來,我人生的第一隻大閘蟹就是鍾鎮濤請的,當時他的B嫂還是章蓉舫,講章蓉舫可能沒幾個人記得,講章小蕙可能大家才比較熟知。
在還沒變成章小蕙的章蓉舫,坐在阿B的身邊,兩人簡直是童話般的王子公主,那麼相配的兩個人,阿B是出了名的紳士,聽說他上通告坐車,都還禮遇地先幫女同事開車門,然後才上車。
當時的章蓉舫雍容華貴又可人,時尚品味敏感的她,能幫阿B打理專輯造型、服裝,還夫唱婦隨地為瓊瑤連續劇「梅花三弄」一起演唱主題曲「你是我心中的烙印」,可真說是金童玉女羨煞死所有人了。
海鮮餐廳聚完會,阿B邀我們一票工作人員去他們下榻的遠企飯店聊天,這也是我第一次闖進藝人的私人領域,第一次走進住著明星的五星級飯店廁所,看到洗手台上B嫂帶來的私人高級洗髮精,立馬記下牌子,不能當B嫂,總可以買B嫂級的洗髮精洗洗看。
當晚我們聊專輯的音樂,阿B表達了對歌曲的想法,聊起了70年代的搖滾老團,他很意外我個小女生竟會熟悉Eagles老鷹合唱團,有很難嗎?我把唐亨利Don Henley和格林弗萊Glenn Frey兩個主唱的不同細數了一次,在笑談中,章蓉舫定了調說:「我們的專輯名稱就叫Simple Man,Simple life,封面就拍阿B在浴缸。」並且指定了攝影師。
公司同事沒有多掙扎,就順著大小姐的想法去執行當時「簡簡單單的生活」的專輯概念,反正專輯的九首歌都錄好了,只剩一首剛編曲完中國風的電影主題曲還沒配唱,就當是特別收錄好了,很快地,一個晚上就敲定了相關工作,我只要順著發想專輯文案,把廣告文宣寫完送給B夫妻審查就好,還算簡單。
沒想到阿B這時會對我做出很不簡單的要求…
阿B在1994年對我的要求,甚至過了四分之一世紀的今日,還深深地發揮著影響力,說他是我的貴人不足為過。
我喜歡寫字,偷機選擇利用短文案發表過過癮,比起小說易如反掌;直到遇上阿B這個案,讓我寫字寫到差點想撞牆,沒想到用字如此困難。
他看完我寫「簡簡單單的生活」的專輯文案後,表示滿意,沒多久我接到製作人吳大衛的電話,他問我有沒有興趣填詞,因為阿B的專輯有首要搭配電影主題曲的歌還沒配唱,因為詞沒定稿,也還在邀詞,看我願不願意試試寫,但需要比稿,也就是寫了結果不一定採用。
我人生大半寫字騙錢,都是些稍縱即逝的廣告文案,沒寫過詞,但想想一首歌不就幾個字,能給鍾鎮濤唱,還是大導演徐克「滿漢全席」(香港片名金玉滿堂)的主題曲,更何況主演的還是我最愛的張國榮和袁詠儀,二話不說,當然願意。
收到編曲好的卡帶Demo(當時可沒有E-mail可以直接Send音檔過來,Demo就是編好音樂的樣帶),沒有譜、就算有譜,我也只能一遍一遍聽著卡帶裡鑼鼓喧天的中國風伴奏,湊出曲調的音階需要幾個字,然後像填空般大玩文字輸入遊戲,以為簡單,但那晚寫詞讓我寫得想死。
阿B喜歡我定的歌名「漫漫人生路」,但吳大衛(就是做紅蔡依林跟王心凌的那位大師)就算在錄音的前一晚都沒輕輕饒過我,一直反覆要我修詞,這個音要再咬字一點,我寫好傳真,他看完通電話,修,我修好再傳真,他看文再通電話,再修,來來回回,有那麼一刻,我想說老娘不想寫了!
但深知這是B哥給的機會,只好咬牙從下班修到凌晨,聽大衛老師說好可以進錄音室了,我才確定可以喘口氣、活下去;等配唱完主題曲上了戲院,電影銀幕跑字幕,看到主題曲作詞出現自己的名字林貴敏,讓我坐在戲院久久不去,心中很是感動地哭了。
直到2017年的賀歲片「決戰食神」,謝霆鋒找阿B合唱重新錄製了「漫漫人生路」做為該片的主題曲,老歌新唱讓我意外收到一筆版稅外,我的小姪女因為韓星鄭容和有演出而發現主題曲竟然是我寫的,讓我好生驕傲呢,因為阿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