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面之說 both sides of the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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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幸娟-上海的64個小籠包
大家都吃過小籠包吧?那個身型迷你、含著湯汁剛好一人一口的小肉包子,光想就已垂涎三尺,更甭提那講究非得打18褶的包餡細工,不過今天月亮貓要說的,不是咱們台灣的鼎泰豐,而是對岸上海城隍廟旁賣的小籠包,而且是在二十九年前。
二十九年前你出生沒?1989年,我還是大傳系的學生,學校最熱門的話題是台灣解除報禁,同時開放大陸探親,我還沒去過中國,也還沒進入唱片圈;看著自詡走在時代流行尖端的唱片業(當時可是引領流行文化的領頭羊),當然不會放過到對岸取景拍攝唱片封面的當紅話題。
這是潘哥的故事,那一年,去大陸拍的主角是有<小鄧麗君>之稱的蔡幸娟,專輯就叫做<東方女孩>。
三十年前的台灣人到上海,猶如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上海人看台胞更是像看動物園裡的怪獸;東方女孩到傳言中的外灘拍白渡橋,光想意境就夠美了,只是鏡頭外,沒拍到的是逐漸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多到讓工作人員連同歌手八人,急忙擠上七人座的麵包車,完全動彈不得,還有人拍打著車窗吆喝著。
別以為東方女孩在大陸很紅,他們只是奇怪為何台灣人可以來到這裡?
好不容易解了圍,來到上海城隍廟最有名的小籠包店解飢壓壓驚,問老闆小籠包一籠幾個?老闆說八個。想自然爾一人可以吃上一籠,於是叫了八籠,老闆狐疑地看著八個呆胞,沒多說話。
只是,端上桌的可不是想像中…那身型迷你含著湯汁剛好一人一口的小肉包子,而是跟拳頭有得比的大肉包,八個人看著一桌64顆小籠包,頓時就飽了。
兩岸的差異當時不止這點兒端倪,拍外景時更是奇特,工作一天難免需要解手,但就是找不到廁所,其實廁所就在眼前,只是沒門,就是眼前兩片水泥矮牆下的一條溝,這叫東方女孩怎麼上啊?!只好梳化妝師打了把雨傘來擋,哪知,這時還有大嬸對著上廁所的玉女說話:
「你們打哪兒來?」「台灣!」「來這兒幹甚麼呀?」「拍照!」「拍啥呀?」「唱片封面!」「唱歌用的啊?」....
玉女上沒門的廁所,還要邊打傘邊陪中國大嬸聊天;後來還碰到幾個大學生說嚮往自由國度,想託潘哥把字畫兒文件帶到台灣,但真的不識對方所以沒答應(我想潘哥是因為帶著蔡幸娟,怕惹事給人家,不然他真會);等拍完回台灣,沒多久,六四天安門事件就發生了。
當時的我,還是校園裡熱血簽署支持大陸學運的大傳系學生,天真到無以復加的年紀;同六四那一年的暑假,我才進入唱片公司工作,第一次的員工旅遊就是去大陸,當時我開心能搭飛機出國玩,卻也不禁自問:這算出國嗎?
我記得第一次去廣州,在落後的白雲機場看到武警公安,感覺好肅殺,有點怕;但大陸甚麼都好便宜,一顆抱不動的大西瓜只賣八毛錢,好不容易抱回飯店,還被同行的同事奚笑我不懂得殺價,因為他們買到一顆一毛二。
如今二十九年過去了(當然這期間也來來回回大陸出差工作幾回),見識了2001年後的中國,以開發中國家佔WTO之便,大躍進上國際經濟舞台,變成人們口中的強國,我們的東方女孩早嫁人隱退了,而鼎泰豐在上海都不知道開了幾家,商業通了兩岸,文化的意識型態卻還是條溝。
我不反中,也非台獨,但我更想把台灣獨立於世的美好讓別人知道,我想絕大多數人跟我一樣;時至2018年可是大陸惠台31項給我們,還把大陸宮鬥劇轟到我們家客廳,原本是華文娛樂產出勝地的台灣,開始變得無能文化輸出?還弱勢到得等著被人家輸入的份?
想到這裡,我們都該自己打自己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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