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馮曉雯
撰於2023年8月6日
有天被問到我做甚麼工作,對方第一句是說:「聽講你係做手語嘅?」是的,大概對很多人來說,「手語」還是一個很陌生的生字。面對移民潮,過去三年我的崗位又再變得模糊, 到底我的工作是以甚麼為先,該以甚麼工具去賺錢養家,也會問自己我到底還有多少體力和精力去做該做的事。
面對友人們為了孩子而移民,我是拍心口大大力支持的。小時侯聽說過「香港是我家」這個口號,長大了留學回來更明確地知道「落根在這城」,選擇留低,是因為我嚮往思想的自由,誰也阻止不了我腦袋想要怎麼想像香港的未來可變成怎樣,成年人我有手有腳,選擇的工作都是想要建構一個我想像中的未來。
做手語傳譯,是因為我深信「手語是聾人應有的語言權利」。曾以語言學論文去紀錄雙渠道雙語聾童的語言習得進程,數據說不到大話,前人的研究也非常具說服力。選擇不再在象牙塔裡做研究,走到前線去做傳譯工作,只是單純地「不想成為某種學者」。
做大學講師,是因為我深信「大學之道在明明德」。以身教為本,跟我有類似背景的老師實在不多,惟望我的腦袋與經歷為教與學增加一點「趣」。自私的另一面是,在讀大學的年青人點子甚多,從他們身上我得到的啟發也不少。
做「管事的」,是因為「控制不到別人的腦袋,惟有管好自己的」。在大機構工作難免有太多制約,不如跟同行之人類一同揼石仔去建堡壘。來到2023年8月,社團牌照要繼續做、公司和社企都要好好地做更多更好。每天拼命到在電腦前倒頭睡去,發惡夢驚醒如是,以粗口伴隨工作進度變成日常。心底裡怕的並不是這些工作崗位帶來的忙碌,而是要收拾以往豬隊友們遺下的一堆堆爛攤子。單純地,不能止步。
每次在對話傳譯時,看到聾人的生命,總能感染幾分動力;在台上獨白傳譯時,看到受眾的點頭,是晚總能安睡多幾分。每次講課時提到「真實情況」,學生們的驚訝樣子,心裡總是偷偷寄望這些未來社會棟樑能多做點人做的事。每次管事是要應付錢、人、安排等事,必須感激團隊對我的信任。感謝「信你多過信自己」和「得!我嚟!」的譯者友人們、感激「不如我同你傾吓睇吓化唔化解到」的恩師,答謝「記住要講啱個稱呼」的友好。
這一個學年實在的一點都不容易。原本的計劃被無情的延後,到要問自己想要繼續去做些甚麼,同時重新審視身邊有多少人真的是磊落做人。感恩——這幾個月認識新朋友時,還是有大量「傻人發現」案,香港還是有很多很可愛的人類選擇留於我城。
記2022至2023學年之冇事嘅最多咪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