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男與小怪獸——看見孩子的本質

張貼日期：May 13, 2015 11:17:8 AM

文 / 蘇文羚（Teach For Taiwan第一屆教師，任教於台南柳營區國小）

科任班上有個小男孩，好動、性子急、上課中容易分心或跟老師唱反調，情緒一拗就僵持著不願配合課堂，在一旁生悶氣或出聲干擾；但經過一學期的相處，同時也看見了他的細心與貼心——每當看到我拿著教具往自然教室走，他就會立刻主動上前說聲：「老師我幫你拿。」然後豪氣的伸手接過；每當被稱讚或收到小獎勵，就會以無比真誠的表情說「謝謝老師」；或是硬塞自己覺得很好吃的小點心給我，自己熱到汗不停滴時卻問我：老師你很熱齁，要不要幫你搧一下風？

有次我特地叫下他，跟他細數了這種種貼心行為，問他有沒有聽過「暖男」這個詞？我覺得你是一個小暖男欸！他雖然不知道暖男是什麼，但他知道這是個稱讚，所以一邊以不在乎的樣子來掩飾害羞，一邊探問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在這之後，我偶爾會暱稱他「小暖男」，他聽到時總是一邊說著「吼～沒有啦～」，一邊溫柔的對我笑著。

寒假替幾個孩子上補救教學時，這孩子為了不想背頌寒假作業，感到挫折而對我大發脾氣，翻白眼講髒話摔東西什麼都來，就這樣跟我耗了快三節課，無論如何反映他的狀態和我的感受，甚至中間幾度真的是受不了而嚴厲的斥責他，一點效果也沒有。

第四節時，我選擇進行他應該會喜愛的故事接龍活動，他突然又變回那個貼心配合的小暖男，用一種默默加入的姿態回到課堂中，說著他的創意故事。我只摸摸他說：「真開心原本的小暖男又回來了，剛剛好像有隻小怪獸在教室裡面耶，你認識嗎？」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轉頭繼續說故事。

星期二當我一進教室，他立刻塞給我一大包糖果餅乾，還在我包包裡塞了一張信，交代要等他離開才能看。下課後還害羞的確認我有沒有看懂他的道歉信，說他想跟我和好。

我告訴他我很開心他願意寫信給我，不是因為道歉，是因為他看見了我對他的在乎；也告訴他小怪獸噴火的時候其實都讓老師好受傷。

放假後的第一堂課，我注意到他一進教室就一直注視著我，認真的聽每個提問的問題，且努力試著舉手回答，維持了一整節課。

注意到他的轉變，下課前我特地留了幾分鐘時間跟全班說：「老師注意到有一個小朋友跟上學期上課很不一樣，他從頭到尾都看著老師，對於老師問的問題雖然不是每題都會，但是老師看見他好認真在想屬於自己的答案，你們有發現這個小朋友是誰嗎？」

驚喜的是真的有孩子立刻喊出他的名字，而他坐得更直、眼神更專注了，帶著一些害羞卻驕傲的微笑，溫柔的看著我。

開學至今已經一個多月，小怪獸一直沒再出現。

其實哪個孩子會喜歡被討厭、被責罵？躲在這些行為背後，想要的是什麼？這孩子只是希望被看見他的挫折、希望被安慰，於是派出小怪獸來替他發聲。當他知道小怪獸的方式達不到他所期待的目的，不但自己好累，也傷害了他喜歡的老師；同時明白了小暖男的方式才是讓自己舒服也讓老師感到溫暖的互動，改變於是發生。

我相信有時小怪獸還是會出來說說話，但我也同時知道，在小怪獸身後有一個溫柔的小暖男在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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