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奴山脈
柴奴山脈
可替代唯一(一)
「是啊,絕無僅有,誰都沒辦法替代的『靈魂』!芙雷姆,我最可愛的好孩子,安靜、乖巧、漂亮、聰明……我真的好想再見妳……」
「你們到底懂什麼!」
女人一揮手便把桌上的物品盡數摔落,瓷器玻璃破碎的尖厲聲響碰上女人的震耳嘶喊還顯得相形見絀,瓷盤破片四濺割劃她膚色有如白骨的手,但她不管,只是一股勁地抓著頭皮,灰髮凌亂,刺眼的紅自傷處汩汩流下。
「柯特‧施涅、芙雷姆‧施涅……施涅、施涅、施涅施涅施涅!」女人眼角餘光瞥見朝自己伸來,顫抖卻仍是要接近她的手,她咬緊下唇,而後用力拍開那雙手,「還有你!你也是施涅啊!真好!大家都是施涅!怎麼就沒有人是『我的』!」
「天啊、天啊……你們為什麼要一直逼我發現,我當年離開艾希里德來到耶恩是錯誤的?為什麼要一直提醒我,我只不過是從骯髒的水槽換到一無所有的魚缸?」
「柯特,我的好丈夫!我早就知道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你口中的『我會讓你幸福』全是信口開河的謊言!你為什麼要用甜言蜜語哄騙我離家?明明這之後連一聲晚安都不會再和我講了!你總是不在家啊!跟你結婚的是我,不是工作!」
她是脆弱的蜘蛛絲,是忽明忽滅的火燭。被點名的柯特不敢吭聲,他有預感,若他現在貿然接近歇斯底里的妻子,擁抱的雙臂都會被曲解成絞殺的麻繩。
所以他只是躲在旁邊,看著自己的兒子又再一次嘗試觸碰妻子。
而這次女人沒有閃躲,當少年終於握住她不斷抓撓腦袋的手以後,她定格幾秒,以和剛才截然不同,充滿哀怨、字字清晰,每個音節都下足了力道的口吻低語喃喃:「做什麼?」
「手受傷了。」少年答。
女人:「那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妳被盤子的碎片刺到了……」
她在笑。
「這是你們害的啊。因為你們奪走了我的一切,甚至連我唯一的寶物都不肯留給我了!」
「唯一嗎?」
「是啊,絕無僅有,誰都沒辦法替代的『靈魂』!芙雷姆,我最可愛的好孩子,安靜、乖巧、漂亮、聰明……我真的好想再見妳……」
他沒能把老媽的話聽完,在柯特拎著家用醫療箱跑過來以後,他便自覺地鬆開緊握老媽的那隻手,走離了兩人,回到原本屬於他和妹妹的房間。
耶恩鎮偶爾也有颳暴雪的日子。
他趴在窗前的書桌,闔眼凝聽隔著一扇窗都阻絕不了的風切聲,鬼哭狼嚎,和老媽同樣。
老媽說了很多東西。她說到了柯特和施涅,說到了芙雷姆,也說到了艾希里德、耶恩……獨獨就是沒說到他的名字。
自詡通情達理的他當然是知道原因的:他還記得他聽誰說過,自己的名字有著「喜悅」的意涵。喜悅,和老媽那張哭臉不相襯的詞彙,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不再叫喚他的名字了,大概是因為只要她一想到這名字背後的意義,就會覺得諷刺至極吧。
——可是啊、可是啊,既然父母為自己賦予了跟喜悅有關的名字,難道不是由於曾期許過,他會成為任誰見到都能感到喜悅的人嗎?
他睜開雙眼,窗上依稀可見他的倒影,映照出來的身姿乍看之下與逝去的妹妹有幾分相似,幾處差別只要遮掩、改變……瞧啊,大家都想見到的人不就站在這裡嗎?
「決定了,我要留長髮,就跟妳一樣。」他自言自語,「對不起喔,芙雷姆,妳的名字就先借給我吧。」
「放心吧,妳的夢想我都會用妳的名字做到,妳想去的地方我都會頂著妳的名字踩過。」
「妳的名字將會成為流傳千年的雪,交給我吧。」
起步總是困難的。
剛開始的第一個月,芙雷姆戴上能藏起左眼顏色的眼罩,努力梳平彷彿有生命力而難以壓制的翹毛亂髮,一切除了頭髮長度還不夠以外似乎都很完美。
他推開房門,來到在客廳等他的柯特面前,柯特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他愣怔了下,問:「這是怎麼了?你們一個個到底都在搞什麼花樣?」
芙雷姆沒有因柯特的質詢而停下腳步,他拾起隨意放在門口處的背包,「走啦,老爸,再不走就又要慢人家一步了。」沒有馬上給出答案,但看他動作有些虛浮,不如以往俐落,倒也能知道他心中有鬼。
他想要蒙混過關,但柯特怎麼會不知道每當兒子做出看似胡鬧一般的舉止時,其實都是在以行動大喊「快來看我」?於是柯特抓住兒子的肩膀,逼得他要回過頭看自己。
「我不會像你媽那樣,所以快告訴我,芙——」
「芙雷姆。」
芙雷姆搶先一步打斷柯特的話語,他用空著的那隻手悄悄旋開門把,門外還是尚未天明的黑漆漆。
「現在起,我是芙雷姆了,老爸。」
-
腦袋都不正常了!
漁網向海面鋪天蓋地地撒下,柯特的臉上滿是焦躁,這一趟捕魚行程下來他連連嘆了不少氣。他想,是不是他作為男人真的太沒用?是不是真的就如妻子說的一樣,自己不過是個信口開河的王八蛋?是不是他的家人在他身邊從未感到絲毫幸福,也沒有發現到他為了家的刻苦付出,所以走的走、瘋的瘋……
他回頭望向坐在船邊整理工具的「芙雷姆」,自他成為芙雷姆的那天起已經過了半年,他的頭髮長及腰部,鎮上的大家也在無形間開始以不屬於他的名字叫喚他,而「芙雷姆」也早就不像最初一樣心虛,彷彿他生來就是叫做這個名字,總能用最理所當然的口氣介紹自己是芙雷姆、回應別人要說給芙雷姆聽的話。
而他也曾真的有幾次,差點把他叫成芙雷姆。
「一點都不像。」柯特像是說給自己聽,也像是在說給芙雷姆聽,「你跟她差太多了,你關在房間裡不出門的媽媽看見你這副模樣,一定會氣得臉紅。」
對於柯特的直言不諱,芙雷姆不慍不火,「哪裡不像?」只是這樣簡單地問了柯特。
「喜好不像。」一時半會柯特也說不上來,便隨便敷衍了一句。
「芙雷姆喜歡什麼?」
「她喜歡別人說話給她聽,不像你,你喜歡說話給人聽。」
「是嗎?聽你這樣一說,我就放心了。我果然是最適合扮演芙雷姆的人。」
芙雷姆關上工具箱的蓋子,那句悄聲的「我也比較喜歡別人說話給我聽」就像被收入箱子裡的魚竿,隨著蓋子關闔的沉悶聲響給藏起。
——施涅家的太太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
——噓,聽說她因為承受不了喪女之痛,發瘋了。
——喪女?她的女兒不是還好好的嗎?上次她才來幫我清潔公園呢。
——咦?那不是她女兒造成的,就是她先生了吧?真意外,我印象中的施涅先生人很不錯的說……
都是該死的謠言,天知道她們談話的邏輯是什麼!柯特路過正在話家常的婦女們,走沒幾步又像是為了解氣,特地跑回來推開那群三姑六婆,招致她們的驚呼與一點都不痛的巴掌,柯特才滿意的繼續踏在回家的路上。
「好人,嗤,當個屁好人,好人最終還不是會成為妳們用作娛樂的標靶。」
柯特邊碎嘴邊推開家裡的大門,果不其然,迎接他的依然是一片空虛。他踩進只是放滿諸如桌子、椅子、花盆、櫃子等無用之物的空間之中,一屁股坐下名為沙發的物體——柔軟且舒適,虛度人生的好東西。
……
「出來啊!」
他忽然大叫,然而沒有獲得任何回應。
「我叫妳出來啊!不要躲在房間裡了!我知道妳半夜都會偷跑出來看有沒有東西吃!妳是人,幹嘛活得像隻老鼠似地!」
「現在時間中午,我接下來沒事幹了!早安已經錯過了,午安妳接受嗎?妳要出來我才能和妳說晚安啊!」
「……嘖,都老大不小了,還在那邊當王都大小姐……」
空間再次陷入寂靜。
一年也快要過去,這段期間他只是機械式的重複著捕魚、叫妻子出門這兩個工作而已,但無論是哪件事他都做不好,甚至有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習慣,呼喚妻子的態度也越來越隨便。
芙雷姆?得了吧,自從他的模仿直逼無懈可擊的境界後,他就放棄那傢伙了,愛當女的就給他當個爽吧,反正他早晚會知道,他是不可能成為芙雷姆的——這只是他的嘴硬,柯特很清楚,他已經變得跟鎮上其他人一樣,會誤以為轉身就飄揚在空中的髮絲是芙雷姆的,誤以為愛笑的那雙眼是芙雷姆的,他無法停止從「他」身上找到芙雷姆的影子。
只要他閉上嘴不講話——儘管外觀模仿得維妙維肖,內在還是難以模仿的——確實就是芙雷姆本人了吧。
想到這邊,他連帶憶起兒子愛胡鬧引人注意的缺點。柯特起身望向紋絲不動的妻子的房門。
不吵的孩子是沒糖吃的。
「龍王……」他從來不敢主動提及龍王,來自王都的妻子是虔誠的龍王教徒,說話如果不拿捏好,一定會引起妻子的反彈,然而此時的他只抱著破釜沉舟的精神,喊:「龍王來了!龍王把我們的孩子帶回來了!」
此話一出,房門的另一側霎時傳出劇烈聲響,聽起來像是人體摔倒在地的聲音,緊接著矮桌被拖動的聲音、木門遭受碰撞的聲音、門鎖被轉開的清脆聲音,柯特錯愕地接住打開門朝他跑來的妻子。
她說:「龍王從未拋棄我!」
這結果可說是預料之內,也可說是預料之外——他是打定妻子吃這套沒錯,但沒想到真的有用——面對妻子的喜悅,他喉嚨一緊,遲疑地回應:「是、是啊,妳始終被祂眷顧!」
「那麼我的芙雷姆,她在哪裡呢?」
「她……」「她在和我玩躲貓貓嗎?柯特,快給我點提示!我不能放著她太久,如果我找不到她的話,她會很難過的!」「……哈,提示,嗯……或許妳把門打開後,她就會出現了?」
妻子點點頭,帶著笑容走向門口,時不時回首。
「對了,你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嗎?現在才中午耶,真不像你。不管怎麼樣,歡迎回家,柯特!」
「……對,接下來的時間用來陪妳。」
「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我們會聊到晚上!」
「當然,然後我會在妳睡著前和妳說聲晚安。」
門被打開,外頭的景色是太陽高掛的晴朗,芙雷姆就站在那,原先要開門而舉起的手在看見媽媽的臉後僵住,他們互望著彼此。
「……」芙雷姆差點就要將「老媽」二字脫口而出,所幸他先是瞄到後方柯特面露窘迫神色,他才能在真相與謊言的岔路上,選擇對大家而言最正確的那條路,「媽媽。」
他輕聲細語,抬手,想要觸碰她——先前被對方不留懸念拍開手的畫面仍歷歷在目,使得他伸出的那隻手震顫得不能自已。
她會發現他不是芙雷姆嗎?
深愛芙雷姆的她會察覺到「靈魂」有哪裡不一樣嗎?
她會注意到原本該在的孩子不在了嗎?
柯特看不見妻子的正臉,只能看見芙雷姆也掛著同樣緊張的表情,妻子又久久沒有反應,他想:這齣爛戲大概是廢了。柯特舉高手給芙雷姆打暗號,想要叫他別演了,而芙雷姆也難得機敏,讀懂了柯特想表達的事情。
芙雷姆乾笑著,邊說邊把手縮回:「哈、哈哈,好久不見,老……」未料,話還沒說完,媽媽就把他的手給拉回來,順勢擁抱了他。
來自他人的暖和體溫、像是怕他跑掉的力道、埋在他頸窩擔心他受驚一般的溫柔耳語,一切太過突然,也太過新奇,以致他無法去注意柯特之後是不是又給他打了什麼暗號,他只是一股腦地想,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擁抱回去?這份溫暖會持續到什麼時候?等等就要結束了嗎?
曾經因為是他而被拒之門外,現在因為是芙雷姆而被擁入懷中了。
「芙雷姆……」媽媽在說話,她的頭髮弄得他有點癢癢的,但他不討厭這樣。「絕無僅有,誰都沒辦法替代的『靈魂』,我最可愛的好孩子。」
「我好高興,我又見到妳了。能夠見到妳的每一天,都是龍王賜予的喜悅和眷顧。」
「龍王在上,感謝龍王庇佑。」
聽聞「龍王」這關鍵詞,他才忽然清醒,芙雷姆趕緊望向柯特,還以為總是否定他扮演芙雷姆的柯特會一副懊悔,卻沒想到,別說是難過了,柯特甚至開心到重新拾回許久不見的和藹笑容,上次他能這麼笑已經是他們家還可以被叫做一家四口時的事了。
——啊,原來如此。芙雷姆頓悟。
漁夫和廚師想見到會掏錢的客人;
婦人和商人想見到賣相良好的漁獲;
遊客和大胃王參賽者想見到美味的料理;
老爸、老媽、他和鎮上的人們都想見到芙雷姆。
能見到想見的人就會心生喜悅,即使這裡不存在任何一名想見「他」的人,但他還是好好貫徹了「他」的名字所擁有的意涵。
雖然,他最終還是搞不懂「靈魂」是指什麼,「唯一」又是指什麼,對龍王的事情依舊一知半解;可是只要接受這些,他想親近卻不好搭話的那些人,就都會願意和自己說好多話,所以——
「真是的。」他回憶當年的芙雷姆是如何和父母說話的,「媽媽,妳又把一切歸功於龍王了!爸爸,你也說點什麼嘛!你明明也不喜歡聽媽媽的碎碎念吧?」
柯特一愣,似是理性與感性正在拉扯,他沒有立刻回覆芙雷姆的話。見狀,芙雷姆又補上幾句:
「爸爸?啊,我知道了!你又把我的布丁吃掉了對不對?都已經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那麼幼稚啊!呼,算了……」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啦,來吧。」
所以不管龍王是真是假,他都會由衷地感謝龍王。
柴犬橫行的柴奴山脈一角,芙雷姆就站在臨時同伴的身邊,見證他把一隻綁著藍色領結的柴犬送還給不小心弄丟牠的飼主。飼主在抱過柴犬,確認牠的溫度和毛髮的蓬鬆都是真實的以後,慌張煙消雲散,連連鞠躬向他們道謝。
「能找到您的夥伴真是太好了!」他的臨時同伴如是說道。
「真的太謝謝你們了!我原本還以為我會再也見不到柴可夫基基……」飼主以臉磨蹭圓圓胖胖的柴犬,「我跟牠之間的關係可是有如靈魂伴侶,牠對我而言非常重要,我們同生共死、披荊斬棘,度過許多難關,我們是彼此不可替代的唯一……」
「嘿——?也就是說你們對彼此的認識不僅限於表面而已囉?像是靈魂伴侶的旅行夥伴啊……令人稱羨的美談!能夠尋獲知音並不簡單!不好意思,請問我可以向您請教一些問題嗎?請原諒我太過好奇你們的故事了……」
「當然!」
「那就恕我冒昧——請問柴可夫基基先生的靈魂是什麼模樣的呢?重量呢?有顏色嗎?氣味和聲音都和牠的軀殼所擁有的如出一轍嗎?您是以什麼方式判別靈魂的呢?是怎麼得知您的靈魂和牠的靈魂是契合到能以『唯一』來形容的呢?」
芙雷姆始終沒有出聲,只是偷偷往旁邊移了半步,稍微遠離即將開始討論深奧話題的兩人。他看著在他腳邊鑽來鑽去的數隻小柴犬,不仔細觀察的話還真會以為這些都是複製柴。
「我明白了,謝謝您陪我聊這麼多!」
話題以臨時同伴的道謝作為收尾,飼主也笑笑地和他倆揮別,直到人徹底走遠以後,芙雷姆才開口大喊:
「小小年紀手段就這麼骯髒,你路過哪個城鎮一定要去教堂懺悔才行!」
臨時同伴聽見芙雷姆的責罵很是打擊,「欸?是這樣嗎?」他沮喪地垂下頭,「但是我們找到柴可夫基基先生的時候,牠就已經死掉很久了啊。」
「那!就要!告訴!飼主!真相啊!」
「這樣一來,飼主先生會很心寒的……」
「你的行為才叫人心寒啦!」
芙雷姆氣不過來,手指著臨時同伴的鼻子,怒罵沒有停下來過。
「咦……明明芙雷姆小姐沒有阻止我。」
「那還不是你一看見我要搶走你手中的領結,就馬上劈了一道雷給我!」
「芙雷姆小姐不是呼風喚雨的偉大海賊嗎?區區一道落雷,應該對您而言構不成威脅才是呀。」
「……咳咳,那是當然!我只不過是不想對小孩子出手而已,不然就太沒風度了。算了,我要走了,你接下來就多多保重,記住要去懺悔。」
被小孩子震碎三觀的偉大海賊瀟灑地甩了一下大外套就要走人,臨時同伴沒有要攔下對方的意思,只是拋出一大段話給芙雷姆,便也轉身往反方向離去了。
「對了!剛才和飼主先生聊完天以後,我得出了一個結論,而我想將這個結論分享給芙雷姆小姐知道!因為,如此注重『回到飼主手中的並非同一隻柴犬』的您,一定會喜歡這個結論的!
靈魂是否相同,對飼主先生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只要軀殼是相似的就沒問題了!飼主先生雖然將『唯一』這誠摯的言詞掛在嘴邊,卻其實沒有辨別『靈魂』的能力呢。也就是說,我可以理解成靈魂具備可替代性吧?
請替柴可夫基基先生安心吧,芙雷姆小姐!新的牠會繼承飼主先生給牠的愛,飼主先生也會獲得新的牠的愛,所有的愛都將會有歸屬!至於原本的柴可夫基基先生……」
「——唔,牠都死了,應該就不用在意了吧?那麼,有緣再會,芙雷姆小姐!」
芙雷姆目送臨時同伴漸行漸遠的身影,搖搖頭後不再多想,啟程前往下個目的地。
芙雷姆:「好咧,就讓呼風喚雨的偉大海賊芙雷姆我本人來幫忙一起找狗狗吧!」
臨時同伴:「您給人很可靠的感覺呢!」
芙雷姆:「欸?哦,嗯……沒錯!」沒想到會被認同。
「那在尋狗這段期間,我該怎麼叫你比較好?」
臨時同伴:「您可以叫我『臨時同伴』。」
芙雷姆:「臨時……同伴。」
「你沒有綽號之類的東西嗎……?像是小明小美……」
臨時同伴:「綽號?但綽號的意思不就是『非本名的別稱』嗎?」
「臨時同伴就是我的綽號。」
「不過要是您希望有『小』字的前綴,您也可以叫我小臨、小時、小同、小伴……我並不在乎別人如何叫我。」
芙雷姆:「不不不,名字很重要的吧!」
「這樣才能知道對方在跟你說話啊!」
「而且名字同時也能象徵很多東西,例如蘊藏其中的意義、是誰家的孩子……」
「總之!名字很重要,因為名字就是身分證的一種!」
「如果我說我想叫你笨蛋的話怎麼辦!喂,笨蛋!」
笨蛋:「我在。」
芙雷姆:「……」
「走吧,臨時同伴,我們去找柴可夫基基。」
臨時同伴:「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