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德鎮
Better to light one candle than to curse the darkness.
俄德鎮
Better to light one candle than to curse the darkness.
賈維至今為止原諒過很多人。
像是七歲時遇到的,那個仗著家裡有點錢就狐假虎威的孩子王,或者是意圖綁架他朋友的喪心病狂人口販子……
蠢到讓人哭笑不得的新手竊賊、或家暴者、或詐騙、未遂強暴犯、準殺人魔、看不慣的任何壞人、碎嘴他的前朋友、密告的路人、反對他實行正義的姐姐,或現在被自己踩在腳底下,泣不成聲連七歲小孩都不如的海賊船長——
賈維至今為止原諒過很多人。
但遠遠不夠。要向他們道歉的絕對不只是這些狠起來連自己的同伴都敢出賣的海蟑螂,更還有……
他仰天長吁一口氣,睜開有如燒紅烙鐵的眼,抬腳、狠狠再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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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總是會以獵物的模樣出現在人的面前,為的是使其放下戒心,引誘目標一步步踏入自己所設下的圈套。」
「沒錯,就彷彿溫水煮青蛙,等到那些自以為精明的傢伙發現自己才是他人餐桌上的烤羔羊時,都早已來不及了。」
說話的人,是一名語氣慵懶的金髮紅眼高䠷女子。她手法嫻熟地搖著高腳杯,紅酒在杯壁緩緩流動,將剩餘的酒液一飲而盡,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她瞥向身旁的某人,輕笑道:「單寧強勁、酒體飽滿,口感柔順且濃郁,沒想到在這艘商船上竟也能品嘗到如此美酒,真是長達一個月的旅途中難得的驚喜,你說對嗎?」
「芙雷姆。」
女子搖頭晃腦地裝模作樣了一會兒,終於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走到蜷縮成一球的「偉大海賊糰子」面前,毫不客氣地踢了幾腳。芙雷姆這才面有難色地把頭抬起,眼角還噙著幾滴淚珠。
「妳是個騙子!」芙雷姆大叫,「妳說那四葡萄汁我才喝的!嗝、這個詩界上哪有嗝、這麼酸澀的葡掏汁!妳到低給我喝了什麼!是毒嗎!是賭吧!會麻痺蝦經的毒!」卻口齒不清。
海賊糰子的怨言讓女子的笑聲更加猖狂。芙雷姆快要氣瘋了,他從來沒有遇過會這樣欺負他,甚至是踢他的人!簡直就是個無賴!
「麻痺神經?噢,親愛的芙雷姆……妳該不會是醉了吧?」女子玩味地低笑了一聲,稍嫌用力地掐捧住芙雷姆的臉蛋,迫使芙雷姆看向她,並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呀晃。「這是幾?」
縱然芙雷姆確實覺得有些眼花,但也不是瞎了眼,這麼近距離他還能看錯嗎?
「1!」
女子停下搖晃的手指後得到了芙雷姆目瞪口呆的反應,因為手指的數量竟在不知不覺間又增加了一根,所以正確答案應該是2……怎麼可能!
「妳作弊!我看、看見了!妳在停下的時候——」「噓,妳看。」
女子捻熄了芙雷姆的抗議,把芙雷姆的臉轉向船頭,正當芙雷姆猶豫著要不要乾脆猛咬一下這個女流氓的手時,但當他的視線越過甲板,落在遠方的時候,他的怒意瞬間被拋到了腦後。
「俄德鎮!」他好像已經忘記對方是如何惡劣待他的,芙雷姆指著港口方向喊道。「賈妮絲,是俄德鎮!」
賈妮絲這次的笑不太一樣,是既純粹且溫和的笑意:「是俄德鎮,芙雷姆。」
她放開了抓著芙雷姆的手。
賈妮絲是芙雷姆上商船離開耶恩鎮後,闖禍的第一個早上就遇到的人。他只記得,當時對方語氣淡淡地問了句:「所以,妳是海賊嗎?」而他大言不慚地回:「呼風喚雨的那種!」接下來一連好幾天,就算刻意躲著,對方也都會自己撞上來。
她身形纖細,卻腳勁驚人;她外表清秀,卻粗魯至極;她聲音澄澈,卻滿肚子黑水……總之,與賈妮絲相處還不到幾天,芙雷姆便認清了一個事實——賈妮絲是她的剋星。如果要選一個方式被懲罰,他還寧願對方像耶恩鎮的人們一樣無視他,而不是三天兩頭跑來欺負他。
當深受芙雷姆其害的人們問賈妮絲,妳幹嘛理她?她不就是個小型天災,自從她上船後沒一天清淨,和她相處不累嗎妳?
賈妮絲往往也都笑著回應:「面對小天災就是要比對方更像個天災啊,你們看,我一找上門,小天災不就乖了?」
芙雷姆有一丁點後悔當時沒把克里斯大叔拍掉的章魚撿起來吃。
不過他倒也不是真的討厭她。
「我有個弟弟,他的性格我覺得有部分跟你挺相像——行事衝動也不顧他人怎麼想,下定決心後就很難聽進別人的話了。」
「或許我只是把他的影子疊到你身上了,而我搭上這艘船也是為了回去找他,想要挽回當年發生的事,還有導正現在的他。」
話說到這裡,賈妮絲忽然笑了,朝他眨了眨眼:「……當然,也有因為我喜歡可愛的女孩子!」
芙雷姆毫無懸念地要燒了那顆隱約漂浮在空中的無形愛心,反而不小心燒到自己的衣服,又惹得賈妮絲哈哈大笑。
結束了回憶,芙雷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發現自己不在甲板上,而是休息用的房間。
望向一旁,賈妮絲正托腮看著他:「醒了?我還是頭一次遇到酒醉後時而哭鬧成糰子,時而歡騰成瘋子,最後興奮到昏睡過去的傻子。妳酒品也未免太差勁了吧?聽我的,以後別跟陌生人喝酒,姐姐擔心。」
芙雷姆覺得頭還是暈得厲害。「俄德鎮呢……?」
「已經到了。等等下船後妳就可以擺脫我了,但姑且讓我再對妳雞婆個幾句吧。」賈妮絲伸了個懶腰。
她有別於平常的嚴肅勸戒他千萬別以這身海賊裝束下船,商船的人都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海賊,也看在他是小孩子的份上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俄德鎮目前的風氣連這樣的玩笑也不容許。
有在關注最近的消息就會知道,近期出入俄德鎮的海賊數量可觀,而且那些惡人甚至懶得掩藏身分,每個都大搖大擺、肆意滋事,鬧得民心惶惶。
「雖然很遺憾,但現在絕對不是適合觀光的時期。芙雷姆,下船前要記得把這身過於招搖的衣物換掉,否則妳很容易威脅到妳自己的人身安全。」賈妮絲塞給芙雷姆一張紙片,「上面寫有我認識的商隊的資訊,他們認得我的字跡,找到他們後把這張紙給他們,他們會很樂意送妳一程的。屆時看妳是要先去鄰近的克姆鎮還是小牛山玩都好過在俄德鎮閒晃。」
「那麼我就先走了,再見,很高興在商船抵達俄德鎮的前一個月能遇到像妳這麼有趣的孩子。」
芙雷姆目送了自顧自說完一大堆話後就揚長而去的賈妮絲,發呆直到有人催促他趕緊下船,他才拖著頭昏腦脹的身體,披上海賊大衣,慢吞吞地走出房間……
賈妮絲……
剛剛都說了些什麼來著……?
說到俄德鎮,芙雷姆還記得自己是非常嚮往這個地方的。與只有特殊日子才會非常熱鬧的耶恩鎮不同,據書上所寫,俄德鎮是一座無論何時都充滿活力的繁華之地。
書上還介紹了俄德鎮是流行趨勢的第一把交椅,什麼設施都有。無論是酒廠、鬥技場還是馬戲團,全都一應俱全,是娛樂產業的核心。在芙雷姆的眼中,俄德鎮無疑是座玩個七天七夜都不會膩的遊樂園。
然而或許是因為酒醉的關係,他才剛踏上俄德鎮的土地,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昏昏欲睡……踏著不穩的步伐,往不知何處前進,沒注意到遠方朝著他衝來的人,就這樣和對方撞了個滿懷,對方手中抱著的東西落了一地。
「喂!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出差錯……!那群瘋狗很快就會追上來了!」「靠,要不是船長信了那個假情報……趕快來幫我撿啊!」「撿個屁!我們的船都沒了,你以為逃命很簡單嗎!不要再增加累贅了!」
——場面有點混亂,芙雷姆的腦袋還沒完全清醒,竟誤以為兩人在跟自己說話,他含糊地唸著我知道了,然後開始幫忙好像正在被狗追的兩人撿起那些金銀財寶。
發現芙雷姆在幫忙撿東西的兩個海賊面面相覷:「……?」
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怒吼——「找到你們了!做了一堆見不得人的勾當也知道怕壞人啊!」
緊接著,逃跑海賊口中提及的瘋狗群很快就趕到了現場,眼見情勢不妙,兩個海賊二話不說,直接把懷裡的財寶全塞進芙雷姆的懷裡,其中一人甚至大聲喊道:「副船長!我們不幹了!妳吩咐我們要搶的這些都給妳吧!」才溜之大吉。
「嗯?嗯……?」芙雷姆愣愣地看著自己懷裡沉甸甸的寶物,「好漂亮喔!」當他欣賞寶物的時候,偌大黑影蓋過寶物的金光,也為芙雷姆擋去了日光,他覺得奇怪便抬頭一看,才知道原來有黑影是因為一群壯漢正摩拳擦掌地圍著他。
「就算是女的,只要妳會危害到我們,我們也都不會放過,咬緊牙關吧。」帶頭的壯漢如此說道。
「哦……?哦哦!要打嗎……!偉大的海賊芙雷姆可不會輸的、嗝!」芙雷姆玩鬧似地向天空揮出帶著火花的拳頭。
壯漢的眼皮幾不可察地跳動一下,掄拳要給白日就在買醉的愚蠢海賊重重一擊,當拳頭快要砸到芙雷姆的臉上,他們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等等,她不是他們的同夥。」聲音的主人金髮紅眼,神情懨懨,體態虛弱。他就站在不遠處,雙手插兜,目光無精打采地掃視著現場。「我剛剛在附近散步,恰巧目擊到她被那兩個傢伙栽贓的過程呢。海賊們最擅長的技倆除了掠奪,不就是出賣嗎?」
壯漢們沉默了一瞬。「……是賈維啊。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件事,差點就搞錯人了。喂,我們繼續追!」
壯漢們很快撤離,只剩下芙雷姆還跪坐在地上,男人走上前,伸手扶起他,替他拍掉身上的灰塵與皺摺。
「真是幸好妳沒有因為誤會受傷。他們不是壞人,只是很魯莽,也不太精明。」
芙雷姆:「呃?嗯……啊,寶物……」
「那些都是他們為了誘騙海賊上鉤的幌子,儘管看起來很像真貨,但其實全是用木頭製成再漆上顏料而已。剛剛那群人都是木匠。」
「……嗯?嗯嗯,很厲害!」芙雷姆還是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事情好像也都結束了,那他就沒有駐足的理由——雖然本來就沒有就是了——芙雷姆轉身就要跟著離去,對方的腳卻先行一步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賈維還是那副死魚眼。
「但妳這身裝束讓我有些好奇妳的故事呢。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和我聊聊嗎?我家正好開酒館,隨妳喜歡怎麼喝都可以。」
芙雷姆就這樣不明就裡地跟著賈維走了。
倒也不是因為他開出的條件誘人——別忘了,他還在承受酒醉之苦——而是他能本能地察覺到,這人正是他最討厭的類型。與賈妮絲不同,若要以最簡潔的方式去說明這兩人的差異,賈妮絲是「牽制」了他,賈維則是「壓制」了他。
一路上芙雷姆連吱一聲都不敢,窄巷中回蕩的腳步聲,彷彿都能讓他從醉意中驚醒。他無所適從地思索著賈維與賈妮絲的相似處,不知不覺便被領進了一棟酒館……的地下室。
說好的要聽故事呢?說好的聊聊呢?說好的盛情款待呢?
芙雷姆表情無辜,在心底吶喊著,這些都跟說好的不一樣啊!地上這些看起來像刑具的鐵製品是拿來做什麼的?為什麼石地板會有紅紅黏黏滑滑的乾涸液體?
「妳叫什麼名字?告訴我全名吧。」賈維翻弄地下室的書櫃,拿出了一本厚重的名冊,以不太友善的語氣問道。
芙雷姆戰戰兢兢地應道:「……芙雷姆。」
「我說全名——算了。」
他「啪」地闔上名冊的同時,這密不透風的地下室竟憑空颳起一股風……
「所以妳是海賊嗎?」賈維問。
而他理所當然地回答:「呼風喚雨的那種。」
語畢,那纏繞著風元素的腳狠狠地踹上了他的腹部。
突如其來的猛擊迫使芙雷姆蜷縮在地,吃痛得說不出半句話來,只得大口喘著粗氣。賈維卻毫無同情之意,反而放聲大笑,又連續補了幾腳。
就在這時,地窖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賈維,終於找到你了。你還是老樣子愛在路上亂抓人到地下室呢。」
芙雷姆一抬頭,只見賈妮絲站在門口。
「……妳還敢回來?」賈維停下腳,狠狠瞪著賈妮絲,「怎樣?妳又想做什麼了?總不會是知道俄德鎮最近的事後便急著趕回來關心弟弟吧?」
賈妮絲不受賈維挑釁,「放她走吧,她不是海賊,也不是你口中定義的壞人,只是個手無寸鐵的孩子而已。」
賈維笑了,「妳又知道了?說謊可是惡黨的拿手絕活!」他猛地扯起芙雷姆的長髮,把他拎得直直仰頭。「我也覺得這傢伙乖得不像是個海賊,但我有什麼辦法?她承認她就是個海賊了,還是『呼風喚雨』的那種!」
說完,又是幾腳猛踩。
「風是呼來了,那妳的雨呢?該不會是那些率獸食人的海軍吧?」
他餘光掃見賈妮絲臉上的怒色,像是有了什麼念頭,一把放開芙雷姆,轉身將鐵櫃打開,櫃子裡竟掉出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
「來證明妳是正義的夥伴吧,芙雷姆。看在賈妮絲的份上,妳有機會成為第一個我認可的好海賊。」賈維笑容可掬,遞給芙雷姆一把小刀。「這是我今早抓到的海賊船長,剛剛栽贓妳的兩個海賊就是他的手下。第一次做可能很生疏,我教妳個最快的方法吧——」
他湊近芙雷姆耳邊,低聲道:
「用這把小刀,用妳的火,讓他乞求妳的原諒。」
「你不要太過分了!」賈妮絲怒吼著,一把抓住賈維的手臂,「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了,你過分偏執和自以為是的正義感,早晚會毀了你!你現在根本就是單純以虐待人為樂,你這樣和你唾棄的那些人有什麼區別!」
賈維毫不示弱,火氣也上來了:「那妳倒是去問問看受我幫助的那群人怎麼想我的『自以為是的正義感』啊!在鎮長默許、海軍無視,也沒有其他人會幫他們的情況下,他們該拿這些惡人如何是好!老百姓是活該被欺負嗎!」
賈妮絲頓時語塞,話卡在喉嚨裡說不出口,原先緊抓著賈維的手瞬間沒了施力的自信——她又畏縮了。時隔幾年,她發覺自己即使是模仿著他人如狩獵者般的神氣模樣、從容態度,但骨子裡的那份懦弱依舊沒變。她啃咬下唇,又重新抓緊賈維,拚命思考說服他的話語……
「去示威啊。」
示威。直接了當的詞彙使賈維一愣,賈妮絲望向語氣一派輕鬆的芙雷姆,只見芙雷姆握著那把小刀,臉上毫無表情。
賈維轉頭怒斥:「示威?你在說什麼笑話,你以為那是什麼?」
「示威是指一群人為了表達共同意見而集結的活動。」像是在背誦某本書上的內容,又或者說,像是在模仿著他知道的某位聰明人一樣,芙雷姆冷靜地答覆。「不是嗎?芙雷姆是這樣教我的。」
不待賈維回神,他自顧自地說下去:「如果你是正義的,其他人沒理由不跟隨你吧?你會怕演變成公開的衝突事件嗎?還是你的信仰不單純是正義呢?還是,你並不認為事情有嚴重到需要示威?」
這些問題咄咄逼人,像刀一樣刺進賈維心口。被揭穿的反感湧上心頭。
但他忽然想到,自己為什麼要傻傻站在這邊聽他的教訓?芙雷姆不過是個被踢一次就生不如死的易碎品啊。於是,賈維將風重新聚集至自己的腿上。
「我是不會以火傷人的,因為芙雷姆告訴過我,我的火是世界上最溫暖的火。」
芙雷姆眨眨眼,一如既往地笑了。
「——但如果是意外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吧!」
意外?在颳強風的密閉空間突然點火的話……賈妮絲恍然,並在賈維的腳尖快要碰到芙雷姆之際,用勁把他往後一甩,重心因此不穩的賈維便跌撞在地。
賈維撐起身子,抬頭就要咒罵賈妮絲多管閒事,卻見芙雷姆已經站在他面前,小刀的尖端對準了他。
「我們很幸運!」芙雷姆大聲宣告。「你該高興賈妮絲沒有放棄抓著你的手!沒有項圈的獵犬與流浪狗無異,哪天死在路上都沒人會惋惜啊!」
他笑得更燦爛了,語氣卻愈發瘋狂。
「我們這群流浪狗沒有死於火災真是太幸運了!」
「可是火可以製造的意外實在太多了,我們來逐一實驗看看好嗎?」
賈妮絲在一旁默默地注視著發瘋的芙雷姆,還有因受限場地和個人狀況不利而束手無策的賈維,不知怎地,那些在商船上她與芙雷姆相處的時光像劇終花絮一樣在她腦海裡上映。
——獵人總是會以獵物的模樣出現在人的面前,為的是使其放下戒心,引誘目標一步步踏入自己所設下的圈套。
——沒錯,就彷彿溫水煮青蛙,等到那些自以為精明的傢伙發現自己才是他人餐桌上的烤羔羊時,都早已來不及了。
——面對小天災就是要比對方更像個天災啊,你們看,我一找上門,小天災不就乖了?
賈維至今為止原諒過很多人,但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一天,得去懇求別人原諒自己。狂犬不是害怕才不咬人,而是選擇不咬人……
「話說,」
賈妮絲又想到芙雷姆生氣時一開始所說的話。
「原來還有第二個芙雷姆嗎……?」
賈妮絲:「沒想到妳明明看起來是那麼可愛的一個小女孩,精神卻不太正常……唉,不過即使如此,姐姐我還是很喜歡妳哦。」
「也謝謝妳演壞人嚇嚇我弟,他就是專挑打得過的人施暴,或是和一群肌肉男聯手,沒踢過鐵板才能一直囂張到現在……」
「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和他談談接下來的事了。」
芙雷姆:「啊。」
「在船上的時候一直沒有機會和妳講……」
「我是男的喔,有特別的原因才留長髮。」
賈妮絲:「……」
「啊?妳說妳是?」
芙雷姆:「男的!」
賈妮絲:「……he?」
芙雷姆:「he!」
賈妮絲:「……」
「雖然整體而言是可愛的沒錯,但某方面而言挺微妙的耶……」
「這也是佯裝成獵物的一環嗎……我得多學著點了……」失戀!
芙雷姆:「?妳可以當我的手下慢慢學喔!」不太明白對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