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中到底說過多少話,有多少是讓你記憶深刻的話,恐怕沒有人數過。但對我來說,我永遠記得高中老師對我說的一包話:「讓老師陪你跑這段路!」
高中二年級時,我參加台灣區五十公里越野健行,在台北市舉行,共有七千多人參加。當天早上七點半,從大直國中出發,經過內湖、碧山岩到五指山。
到達台北縣市界標後,一段艱辛的路程從這兒開始,前面是一個很高、很陡的山坡, 一開始沒有什麼感覺,但後來氣喘得很,嘴巴不由自主想張開,呼吸愈來愈急促,腳使不上勁,突然大腿抽筋,趕緊停下來做一些按摩,但走不了多久,又再度抽筋。
勉強爬上陡坡後,往石梯嶺的是一條陵線,一會上坡、一會下坡,雙腿不停抽痛,冰冷的山風灌進胸膛,更加深了痛苦,很想從原路下山,最後還是憑毅力打消這個念頭,這段從石梯嶺到擎天崗的路程只有五公里,我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跑完。
中午在擎天崗休息了一會,才恢復一點體力,下山的路是一條碎石子路,還算好走。經過了絹絲瀑布、山豬湖,下午一點到陽明山衛星電台,這時參加的人已減少很多,我想很多人恐怕已經半途棄權,搭車下山了。
半個小時後,到達明德樂園,老遠就看到老師騎著機車等在那兒,這時我已全身無力,腳已明顯腫起,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老師陪你跑這段路!」
老師將機車放在商店騎樓下,與我併肩跑步,當我抬頭看到老師充滿關愛的眼神,腳步不由自主加快起來,轉頭看到一旁陪跑的老師,不知不覺的眼淚奪眶而出。經過故宮博物院時,雖然體力早已耗盡,但我還是併命告訴自己:「不能停,絕對不能停!」,
腳已完全沒力了,望著即將到達的終點,汗如雨下,自強隧道內兩排黃色的燈光,一直延伸到盡頭,汽車引擎聲震撼在隧道內,令人心煩,這時我已疲憊不堪,大腿抽痛,衣服早已濕透,仍一步步向前跑,隧道另外一端盡頭也漸漸的擴大。
終於來到隧道外面,再向前跑不了多久,大直國中校舍昂首在望,我歡跳喜泣,拿出早已被汗水浸濕的參加證,在終點處蓋下最後一只通過章。最後我與老師抱在一起,雖然分不清楚到底是淚水還是汗水,此時的我全身濕透,兩腿仍不時的抽痛,雙臂和肩膀也酸痛不已,但我終於以六小時四十分鐘,完成了五十里的路程。
來到惇敘教書,我也常參加越野社活動,與同學們一起跑步是一件快樂的事情,無論是文化大學、中正山、陽明山公園、天母公園或是新北投公園,都曾有我們的足跡,當然也有因路程太遠,趕不回來參加降旗典禮的經驗。
我想同學們都深深愛著陽明山這塊大地,如果你是一年級學生,或許對新環境還不能適應;如果你是二年級學生,或許對課業還有許多疑惑;如果你是三年級學生,或許面臨升學或就業的問題,不知如何抉擇,但別忘了老師都會站在你們身邊,隨時幫助你們。
在陽明山這個優美的環境讀書,每個人都應有胸懷大自然的恢宏氣概,正如爬山時,總是由山下往山上爬,由小山爬上大山,一步一步踏實的走,當你登上山頂時,才會發覺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不要忘了以自己辛苦走過來的經驗為借鏡,凡事謙虛為懷、人和為重,才能更上一層樓。
相信當初你們都是自己的志願、性向選擇了喜歡的科系,學好這些科目,其實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俗語說:「行行出狀元」,所謂狀元,並非讀所明星學校,考個一流大學,如果你能夠學以致用,一樣是個「狀元」。高職三年,任何人皆只有一次機會,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將無法重新來過,希望你們能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認真的面對在惇敘的每一件事,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讓高中三年既充實又快樂。
路是永無止盡的,希望同學們能保持一顆奮勇向前、永不停止的心。二十年前老師勉勵我的話,現在讓我再傳承給你們:「讓老師陪你跑這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