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O

契約

魔界(R18) by 墨澤

  「誒?這雨怎麼說下就下啊?」抱著好幾個紙袋才走出雜貨店的門外,原本晴朗的天像是染了墨,轟鳴的雷聲剛響起滂沱的雨緊接著落下,路上一時間盡是匆忙避雨的人群。

  望著大到幾乎朦朧整個屋簷外景致的雨勢,按照經驗一時半刻是不會小的,在權衡雜貨店和住家的距離以及雙手抱著紙袋冒雨返家的可能性後,暮苒選擇跟店家借一只大籃子,將紙袋一一放進去,再蓋上自己的外套,然後又捲起袖子,將裙襬往上捲一捲後打個結,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放到籃子上,做好這些準備工作後,暮苒深呼吸一口氣、抱著視死如歸的氣勢,抄起地上的籃子咬牙衝入雨簾中。

  豆大的雨滴落在身上很快就浸濕雪紡洋裝,成半透明的紫色緊貼著軀體,不過暮苒無暇顧及,短短五分鐘的路程在奔跑中硬是縮短成三分鐘,握住掛在手腕上的鑰匙插入鑰匙孔,開鎖、壓下門把、撞開大門、放下籃子再轉身關上大門,一整個動作做得行雲流水,「呼……還好沒有很遠,要先整理再洗澡嗎?可是身上的衣服要先換掉……」把濕透的外套從籃子上揭開,暮苒盯著一籃子的蔬果及日用品陷入苦惱,忽然從屋內傳來熟悉的呼喚,「苒苒?」

  「誒?師傅你甚麼時候回來啦?」驚訝的看著從走廊走到客廳的男子,褪去外套和繁複的飾品,他身上是簡約的白襯衫和吊帶褲,然而此刻他的臉上滿是對暮苒淋雨回家的不滿,還有一抹可疑的緋紅,「怎麼淋濕成這樣?看來我不在家的時候,妳又忘了好好照顧自己。」

  「師傅!我平常可是有乖乖照你的指示生活!翟星姊他們可以作證,只是外面突然下大雨,我想說雜貨店離家裡很近就直接跑回家啦!哈啾!」穿著濕冷的衣服終究讓暮苒冷到打了一聲噴嚏,男子頓時急了,「快去洗澡,這些東西我來整理。」

  「嘿嘿!謝謝師傅啦!」

  見女孩如一陣旋風似的鑽進浴室,他蹲下身子開始整理起被放落在地上的籃子,一縷淡淡的鳶尾花香順著空氣輕巧的鑽入鼻間,鑽過喉頭往體內最深處而去,喚醒沉寂許久幾乎要被他遺忘的慾望,微微蹙眉,他算一下日期,恰巧是他發情期的前後。將地上整理過的蔬果用籃子裝起,他捏著慾望還不猛烈的時候把蔬果放到廚房的各個位置,可平常隱藏的那些屬於惡魔的特徵,隨著在他體內愈發洶湧的情慾一一顯露出來,他側頭思考一下,走向浴室輕輕敲響浴室的門,「苒苒,我等等還有些事情要忙,這幾天的飯食妳先將就點,然後這幾天無論聽到甚麼聲響都不要進我的房間。」

  「師傅要忙很久嗎?要不要我給你準備吃的在房間門口?」

  水流聲伴隨著女孩清脆的嗓音透過窄窄的門板傳遞到他耳裡,為那越燒越烈的情慾添上一把大火,「不用,妳照舊就好,記住,千萬不要進我的房間。」他靠著多年的理智強壓本能,快速叮嚀幾句就匆匆往自己的房裡走去。

  一關上房門他下了幾道禁制確保女孩不會誤闖後,長期貼身整齊的衣物被他粗暴地扯開,領帶和吊帶鬆垮垮垂掛在他肩上,一隻手扶著門板,另一隻手顫抖試著解開褲頭,光是布料摩擦就已經帶給他難以言喻的快感,費了好大一番勁他才將昂揚的性器解放出來,可濡濕的褲頭早已洩漏男子經歷過的高潮,他脫力的倒退幾步,靠著床緣滑坐在地上,他抹去額上的汗水,右手握上仍然挺立的性器,閉上雙眼仰著頭顱,黑暗的世界裡全是女孩的倩影,「苒苒……」低低地喚出女孩的名,他想像著女孩在床上的樣子,有熱情奔放、有害羞難耐,更多的是那雙鳶尾紫裡倒映出他的樣子,嘴裡軟軟吐出的他的名,哭求著他的疼愛,光是這樣他的性器又漲大幾分,很快在他手中洩了一次。

  濃重的麝香味混著自他身上的異香,很快滿了整間房,他無暇去清理也再無多餘的力氣去維持整潔,在這段發情期中,他僅能靠著這樣稍稍緩解根本的慾望,免得他理智盡失吃了他放在手心中呵護的徒弟。

  叩叩!

  「師傅我把吃的放在你門口了!你在調製甚麼香水嗎?還挺好聞的,不過你有點燃壁爐嗎?好像有點熱……」把食物放在男子房間門口,敲響了房門告知房內的人後就準備離開,不過從門縫隱隱滲出的香味勾起暮苒的好奇心,不過謹記著男子說的,她站在門外詢問,但裡頭傳來的粗喘和許久未得的答案,讓暮苒更加納悶。

  「苒苒……離開……哼嗯……」幾乎是用盡力氣壓住自己的本能,他才沒有直接拆了門將女孩給拆吃入腹,可女孩或許是之前被自己養得膽子大了,這次沒有乖乖聽話。

  「師傅,你真的還好嗎?你的聲音不對勁?」

  「苒苒……快走!」

  「喔!」聽著逐漸離去的腳步聲,他才剛鬆一口氣,「啊!痛!師傅,我……」下一秒去而復返的腳步聲伴隨著物體碎裂聲還有哀痛讓他顧不上此時的窘境,破了自己的禁制拉開房門查看,「苒苒!該死的!不是讓妳離開嗎?」

  見罪魁禍首正安然無事笑咪咪地站在他房門口,他氣不打一處來,可本能驅使著他一步步靠近女孩,把那些礙事的衣物剝落,拖著她一併沉淪在慾望的深淵。在他還在和自己的本能博鬥時,清脆的聲響隨著清淡的鳶尾花香踏入自己的領域。

  「師傅,我不是故意要任性的!但如果、如果錯過這個機會,我想我也沒有機會可以這樣要求了。」強撐著勇氣抬起頭,直逼自己望入那雙矢車菊藍中,「我想留在師傅身邊,但人類的壽命太短,所以,師傅,你願意讓我成為一名和你一樣的魔族嗎?」

  「……暮苒,妳明知道我從來不讓妳過多涉入惡魔的領域,為什麼偏偏還要像飛蛾一樣的來撲火呢?」少了門板和禁制的削弱,那股異香直直把木苒全部包圍住,她才知道這股異香濃烈到讓人差點失去神智。

  僅靠著殘留理智還有堅持,看著面前的男子——那個將她從小帶大,將所有交付於自己手上卻獨獨偏偏不願把過去和未來一併交付的男子,她向前一步勾上他的脖頸,「左然,我很明白我要的是甚麼,也請你尊重我的選擇,就如同過往一樣。」

  「……即使未來只剩下黑暗,妳也執意要走嗎?」

  他見到女孩笑了,一個吻代替了那未出口的答案,還有那未盡的情意。

  他閉上眼,接受暮苒青澀的吻,一手輕輕覆上她的後腦勺,讓他更好攫取她的氣息,舌尖靈活挑開齒關進而掃過略顯笨拙的舌,一手則是滑入衣間,撫過他心心念念的肌膚,滑膩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嗯……」

  這異香有催情的作用。

  暮苒被吻得暈呼呼的腦袋才反應過來,燥熱感從呼吸間蔓延到全身,而左然相較略顯冰涼的手能稍稍緩解這樣的熱,情不自禁地讓自己的身軀貼上他的,溫軟的身子隔著薄薄的布料時不時磨蹭他昂揚的下身,不輕不重的咬了下暮苒的唇,就將對方打橫抱起,邁著急促的步伐走回房內,經過空氣流通房內濃烈的氣味消散不少,可因著彼此升騰的欲望愈發地猛烈。

  輕手輕腳放落懷中的佳人,他俯身嗅著自她傳來的幽幽鳶尾香,背上隱於襯衫間的魔紋絲絲縷縷暗光流過,將自己的身軀撐在強裝鎮定的暮苒身上,安撫性的吻沿著她的眉眼爾後向下到唇,「成魔的過程並不像世人說得如上天堂般的美好,它是通往地獄之路的必經苦難,只要有任何的不舒服都要和我說,知道嗎?」

  「……好。」氤氳水霧蒙上那雙鳶尾紫,她的思緒早已混亂,只餘下身體最原始的本能—渴望著身上的男人,她的手擦過左然的肌膚,試圖從他身上獲得一些緩解,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在上面落下細碎的吻,即使暮苒很明顯因著他身上的異香,身體已經進入狀態,他仍然想給她一個完美的初夜。

  「哼嗯……」酥麻的快感自被左然含住的乳尖和被揉捏的胸脯沿著神經竄上腦門,細細的喘息自唇邊流洩而出,身上的睡袍稍早就被他給褪去不知道扔去哪,而他身上的衣物也亦然,她的腿曲起時不時擦過那昂揚的下體,惹來他低啞的悶哼聲,「苒苒……別鬧……呼……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沒有……」

  天知道他用盡這一生的克制力才沒有在剛剛就直接進入,不過看著暮苒的反應似乎也準備得差不多,他放開她的胸乳,抬手往下透過泌出的濕意試探性地探入一指,滑膩的甬道包覆他的手指,仔細按壓確認沒有造成任何不適,他又試探性加入第二指,第三指,無一都被輕鬆接納吞吃進去,他才撤回手指,讓自己硬得生疼的性器抵在穴口,沒有讓空虛感淹沒,他一個挺身將自己送入朝思暮想的溫暖中,而他背上的魔紋在一瞬間亮得刺眼,就著原本的花紋迅速朝外延展,這一瞬間暮苒只覺得交媾的地方刺骨地冷,可體內的熱卻絲毫無法緩解,她無助地攀上男人的脖頸,哭著說不舒服,他再一次覆上她的唇,一手肆意在她身上遊走,分散她的注意力。

  時而冷得如嚴冬的巴黎,時而又熱得如沙漠,暮苒幾乎快被這樣的感覺搞瘋,可她卻意外從中體會到快感,淚眼朦朧望著身上的他,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我,左然,在撒旦的見證下給予暮苒新生,從今以後她將會是我的眷屬,也將會是我唯一的伴侶。」灼熱感頃刻間席捲過暮苒的背,她痛呼一聲隨即被左然嚥下,異樣的力量自體內爆發,衝向四肢百骸,所有的不適感在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疲憊感和極致的歡愉跟著奔騰而出,很快她就在左然的帶領下迎來第一波高潮。

  澎湃的情意、未能滿足的情欲點燃整個沉寂的夜,直到曙光乍現,顧念著新生的暮苒需要休息,在左然的監督下,暮苒才沉沉睡去。

  「苒苒,為什麼當初妳執意要走到我的世界?即便這是無止境沒有未來的永夜。」

  「 因為只要你在的地方,即使是無盡的黑夜,也是星芒之所在。」

HP

by 夜明

「暮苒,妳晚餐時間怎麼沒有去大廳?」左然板著臉將小學妹從交誼廳角的落書堆中拎出來,「妳是不是又沒吃晚餐了?」

「嗯?左然,怎麼了……糟糕!」沉浸在知識裡的暮苒茫然的抬頭,看見窗外的天色才驚覺她看書看得忘了時間。

「真是的,妳老是那麼不會照顧自己。」左然無奈的彈了下暮苒的腦袋,拉著她走出交誼廳,「我帶妳去廚房找家庭小精靈拿點食物。」

「可、可是快要宵禁了!」向來乖巧的暮苒擔心的說。

「我有隱形斗篷,只要我們保持安靜就不會被發現的。」左然從背包裡拿出絲滑的銀色斗篷,總是很穩重的他難得因為要挑戰校規而露出雀躍的表情。

隱形斗篷理論上可以遮住一名成年的男性巫師,而十六歲的左然已經長得很高了,幸好暮苒是個才二年級的嬌小女孩,他們倆才不至於擠不進斗篷裡。

夜晚的走廊沒有喧鬧嬉戲的學生,安靜得連腳步聲都被無限放大。

暮苒緊跟在左然身後寸步不離,每當有任何風吹草動,她都會緊張得揪住他的校袍不敢動彈,走走停停的讓左然哭笑不得。

儘管左然已經小心避開巡邏教授來到地下室,他們還是不幸的在最後一段樓梯與飛七狹路相逢。

「妳別動,否則會被拿樂絲太太發現!」左然將暮苒拉到樓梯間的死角低聲說道。

暮苒僵著身子窩在高大的男孩懷裡,兩人貼近得讓她分不出來震耳欲聾的心跳聲是左然的還是她自己的。

「呼!飛七走了,那我們……!」待拿樂絲太太的喵喵聲遠去,左然愉快的低頭說道,嘴唇上卻突然擦過一抹柔軟的觸感。

「嗯?左然?」暮苒呆愣的抬頭仰望左然,不知為何覺得他在火光的下看起來有些臉紅。

「走、走吧,下樓梯左轉就是廚房了。」左然彆扭的轉頭就走,甚至差點將暮苒暴露在隱形斗篷外。

親額頭是晚安吻,只是個晚安吻而已!

左然在看著暮苒小口啃著麵包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說服自己。

長髮公主

童話 來自 噗幣轉蛋

  又是一日風和日麗,鳥兒啁啾與規律的蟲鳴穿過高塔唯一的窗,輕柔地喚醒睡夢中的女孩。

  暮苒揉揉略帶水氣的雙眼,纖長的睫毛輕輕搧動幾下,揭開她那雙恍如紫水晶的眸。散落滿床的深色長髮蓬鬆柔軟,近乎淹沒掉床單的潔白。

  深了個懶腰,她索性避開自己的長髮跳下床鋪。

  又是一成不變的一天呢。

  

  自暮然有記憶以來,就跟母親一同居住在森林中那座遠離塵囂的高塔。

  沒有人知道清澈的瀑布後、山洞的另一頭,竟通向一塊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因此她們的生活至今都維持著平靜恬淡的安穩──當然,這些都是母親告訴她的。

  畢竟暮苒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高塔。

  直至那個溫暖的午後,一位長相清秀的男子打破了她們十八年以來的寧靜──

  

  自男子從唯一的窗進入高塔後,兩人已經對峙了一小段時間。暮苒緊攥著手裡的平底鍋,那位自稱左然的男子則盡全力解釋道,自己只是希望能將衣服曬乾並休息一下就離開。

  他是來自異國的探險家。在森林裡迷路時意外發現瀑布後的山洞,本想從瀑布與山壁間的縫隙進入山洞,卻意外失足跌落池水中。

  聽到這裡,女孩終於按耐不住唇角的上揚,噗哧一聲打斷了原本的劍拔弩張。

  「毛巾在這裡。」暮苒放下平底鍋,遞給狼狽的男子一條純白的毛巾,嘴角的笑意還是難以收拾。

  對方先是愣了一下後,連忙道謝並接過這番好意。

  此時他的雙頰上泛起一層淺淺的紅暈,不知是被氣候暖和刷上的色彩,還是被她的笑容泛起的波瀾。

逐光

學園 #立風吹

  啪!

  埋首書堆中的暮苒唰地抬起頭,對上翟星彷彿辯論反方的犀利目光,一時讓她錯覺自己不是在社辦找資料,而是被迫提早站到辯論台上。

  暮苒瞅了瞅站在旁邊的程澄,確認了這兩人的目的高度一致,只好小心翼翼地問道:「……翟星姐,怎麼了?」

  翟星「哈」了聲,又啪地一掌拍桌,「妳還問我怎麼了?我才想問妳怎麼了。你跟左然到底進度到哪裡了,我都要高三大考了,轉眼就要鳳凰花開畢業走人了,到底能不能看到你們兩個人在校園裡牽小手偷親親,爆上論壇熱門啊?」

  她整個上半身不斷向書桌後的暮苒壓下,逼得小學妹只能不斷後傾身體,直到咚的一聲,暮苒撞上椅背,露出一臉懵的木頭神情,微弱道:「……啊?」

  程澄貼心地伸手把桌面上的資料清空,對翟星恭敬地彎腰示意,「翟星姐請坐,照苒苒的情況,您需要再多辯論幾次了。」

  翟星抬手扶額,她該怎麼對一聲「啊」來辯論?

  程澄忍不住瞅了瞅暮苒,好友從學霸狀態切換到戀愛初心者的模樣真的很令人擔憂。

  她拉了張椅子,親親密密地挨著坐在暮苒旁邊,拉起手來語重心長道:「苒苒,最近跟左然學長除了在社團辯論外,還有一起做什麼事嗎?」

  暮苒點點頭,「去圖書館讀書準備段考。」

  程澄的眼鏡彷彿啪擦碎裂一角。

  一般人談到跟暗戀對象一起做什麼,不都會害羞又興奮地說什麼在走廊上遇到、體育課一起用同一個球場、放學時一起去小店買東西吃點心……諸如此類雞毛蒜皮但又彷彿天大驚喜的事情嗎?

  去圖書館讀書?那種地方能迸發出愛情的火花嗎?

  果然凡人不能小覷學霸們的神仙愛情啊,程澄恍惚想,而且這兩人還沒真的開始談戀愛來著。

  翟星嘆了口氣,終於也拉了張椅子在書桌對面坐下,感覺自己跟程澄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天知道這兩根木頭什麼時候才會開竅告白。

  她已經不奢求在畢業前能聽到學霸們的戀愛八卦了。

  暮苒兩手揉了揉臉頰,在翟星和程澄的同情目光下,忍不住低下頭,小聲道:「我只是……不想給左然添麻煩。」

  翟星和程澄無奈對視一眼,哪裡是麻煩?

  左然喜歡暮苒、對暮苒好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嫌麻煩?

  暮苒卻依然低著頭,重新把辯論資料和整理筆記拉回面前,一頁一頁地翻動著,但那動作與其說是專注找資料,倒更像是心煩意亂的小動作。

  「畢竟學生還是要以學業為重,而且我之前有一次不小心聽到左然跟朋友聊天,朋友逼問左然有沒有喜歡的人,結果……」拉長的尾音難掩失落,暮苒抿了抿唇,抬頭朝翟星和程澄勉強一笑,「……左然說有。」

  暮苒說完就再度低下頭,像是要把整個人都埋進書堆裡,不再去想那些和學生本業無關的情愛糾葛,彷彿這樣就能讓自己好過一點。

  翟星和程澄面面相覷,又齊齊看向故作忙碌的暮苒。

  ……全世界只有這傻妞不知道左然喜歡的人就是自己吧?

  就在這時,社辦門外傳來一陣細微聲響,又倉促安靜下來。

  翟星與程澄交換一個眼神,心想這個一學期招不到兩三隻小貓的冷門社應該不會天降奇蹟。於是程澄機靈地走過去探看,與一臉慌張的來人對上目光,她立刻驚訝地摀嘴,又轉頭朝翟星掩著嘴,無聲唇語道:說曹操曹操到。

  翟星起身拍了拍暮苒的肩,意味深長地含笑道:「我跟程澄先走了,妳加油啊。」

  「好,我會努力準備下次辯論的。」暮苒頭也不抬,揮了揮手示意。

  暮苒是借書忘愁,閱讀得如此專心致志,以至於她並沒有發現,在翟星與程澄離去的腳步聲中,還多了一道走入社辦的步伐,安安靜靜落定在對面的休息沙發區。

  過了半晌,暮苒的身體誠實地發出飢餓訊號,社辦響起輕微的咕嚕聲。

  「……那個,妳要不要先吃飯了?」

  翻閱的動作一僵,暮苒唰地抬起頭,震驚地對上左然關切的目光──雖然後者很快就臉頰泛紅,不自在地轉頭咳了聲。

  「左然?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看妳讀書讀得很專心,不想吵妳,但聽到妳肚子在叫就……總之,先來吃飯吧?」

  暮苒點點頭,簡單做了進度標記,起身伸了個懶腰,嘆了口長氣,藉此把方才低落的情緒傾吐出來,這才輕快走到沙發區坐下。

  左然有喜歡的人是一回事,她想繼續喜歡左然也是一回事。

  所以,就讓她繼續在左然身邊,偷偷享受單純仰慕的快樂吧。

  左然從保溫袋拿出兩個三層食盒,一屜一屜在桌上擺開來,食物鮮美的熱氣裊裊蒸騰,各個色香味俱全,營養搭配也十分均衡。

  鮮少洗手作羹湯的暮苒直接被震撼了。

  她呆呆看著正在擦拭碗筷的左然,心想上天真不公平啊,在製造左然時肯定翻倒一大盆的寵愛,不然怎麼有人課業好、廚藝好、個性好、長相好,什麼都好?

  或許是她凝視的時間太長,或許是細數優點時不小心流露出愛慕,左然臉頰的紅暈悄然蔓向耳垂,「別、咳,別看我了,快吃飯吧。」

  「喔、嗯好!」暮苒連忙伸手接過碗筷,兩人的指尖意外相碰,剎那間捎來一絲微癢的熱意,瞬間竄上心尖,卻令整個心臟都劇烈一跳。

  兩人同時一愣,緊接著倉促開口道:「對、對不起!」「沒關係沒關係!」

  暮苒與左然互看一秒,忍不住一起笑了出來。

  左然主動給暮苒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溫聲道:「多吃點蛋白質,補充體力,下午我陪妳一起準備辯論資料。」

  暮苒咬了一口,立刻好吃到原地升天。她一手微微遮著嘴,朝左然雙眼放出淚光,「嗚嗚嗚」地也不知道在說什麼,整個理智都在頂級美味下徹底當機。

  「妳喜歡就好。」左然露出放心的微笑,又細心剔走骨頭,把一大塊又嫩又香的瘦肉都夾到她碗裡,「喜歡多吃點,我煮了很多,不會讓妳餓到。」

  接下來用餐時間都重複著左然貼心餵食、暮苒淚流滿面的互動,直到把所有食盒都消滅過半,暮苒才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放慢進食速度,跟左然話家常起來。

  「真羨慕你的手藝啊……」暮苒咬著筷子,瞅了瞅對面正慢條斯理剔出魚肉的左然,怎麼有人連挑骨頭都這麼優雅?

  左然笑了笑,將幾乎維持完整的魚肉在盤子裡排好,又仔細淋上一杓醬汁,「慢慢練習就會越來越好的。妳想學的話,我可以教妳。」

  這話說得太過自然,彷彿在說著「這題不會寫的話我可以教妳」,完全沒想過要教授廚藝的地點只能是家裡的廚房,迎來兩人曖昧獨處的情況。

  但很顯然,木頭加木頭還是木頭。

  「唉這樣太麻煩你了啦,畢竟我就是個炸廚房的貨。」暮苒哀怨地想起家裡嶄新而陌生的廚房,每次在她試圖要做點什麼時,事後總會變成狼藉一片的核爆現場。

  還是別讓左然看見好了,暗戀歸暗戀,個人形象還要維持的。

  暮苒一手托腮,伸著筷子無意識翻攪海鮮燉飯,過了半晌,才小聲道:「畢竟媽媽工作很忙,我們兩人在家的話也是叫外食解決,但我也沒有想過精進廚藝的事……」

  單親生活的辛苦藏在嘆息裡,左然看著低落不語的暮苒,心臟都跟著難受地揪起來。

  他一直都想對她好,現在想再更好一點。這種付出無關要求回報,而是單純想讓這個人感受到幸福,想讓暮苒被全世界的溫暖圍繞。

  即便身為學生的力量還很微小,但他可以把他的全部都給暮苒。

  「以後想在家吃飯的話,我都煮給妳吃。」

  情感的衝動永遠比理智先一步,左然甚至主動坐到暮苒身旁,輕輕握起她的手,溫和地望進那雙微微驚訝的眼睛。

  「只要妳需要我,我就會出現。」即便妳不需要,我也會一直待在妳身後,幫助妳、扶持妳、愛護妳。

  自從與暮苒相遇,暗中愛慕的心意便如潤物無聲般,將左然的生活一點一點地改變。他會掛念她有沒有吃飽穿暖、擔心她會不會遇到困難,在夜深人靜時,會思念她在陽光下燦爛耀眼的身影。

  而學生時光裡收藏的每一幅珍畫,都是笑容滿面的暮苒。

  愛情就是如此不可理喻的存在。

  等左然意識到之前,他已經抬手撫上暮苒的臉龐,兩人的距離呼吸可感,親密的熱度悄然升騰,是一個適合告白的溫度。

  當女孩的眸中閃爍著與自己同樣的光芒後,深藏已久的話語終於坦露在陽光下,如同他渴望將世上所有溫暖都帶給暮苒一般。

  「苒苒,我喜歡妳。」

  他在女孩熱淚盈眶的微笑裡,低頭吻了下去。

  我會守護妳的光芒,讓妳永遠在陽光裡一往無前,在人生大道上勇敢而幸福地追夢。

  而我會追逐妳的光。

禁果

學園(R18) #立風吹

  突如其來的大雨傾盆砸下,饒是精心計劃的約會也得泡湯。

  街上行人匆匆避雨奔走,一朵朵傘花盛開於都市萬千道路,其中有兩道身影勉強地互相遮掩,濡濕的制服透出一股狼狽,偏偏在敲擊世界的無情雨聲中,散落一地輕快笑意。

  公寓大門砰地摔上,彷彿就此隔絕了一切苦雨風霜。暮苒與左然疲倦地背倚門板,呼了口氣,望向彼此的目光都是無奈又好笑。

  暮苒低頭揪住裙襬一擰,水流嘩啦啦落在玄關磁磚地,自嘲一笑:「哇屋裡也下雨啦。」

  左然笑著搖了搖頭,也把慘不忍睹的制服外套捏了捏,果然滲出滿掌冰涼的雨水。

  「妳先去洗熱水澡吧,感冒就不好了。」左然接過暮苒手中的包包,又跪地下來,幫對方脫掉那踩了一地髒水的鞋襪,拿出乾淨手帕擦乾腳掌,「等等我也把濕衣服換下來,免得踩進去弄濕木地板。」

  左然也脫下自己的鞋襪,把濕漉漉的褲腳挽起來,眼角餘光卻見暮苒沒有動作,頓時疑惑仰頭一看。

  雨水滴滴答答叩響門窗,反襯得這一方空間愈發安靜,客廳明亮的暖光灑落而下,女性特有的淡淡芬芳縈繞鼻尖,從五感知覺營造出溫馨、柔和而動人的空間。

  暮苒就站在鵝黃的光芒下,沁濕的制服透出底下更粉嫩的肌膚,青春胴體如同夏日初探的荷花苞,柔美而嬌豔。

  左然不自覺屏住呼吸,失控的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震盪血液。

  小學妹朝他伸出手,靦腆一笑,「不如……我們一起洗吧?」

 

  熱水嘩啦澆淋而下,溫潤洗去一身冷意,白霧裊裊蒸騰而上,讓每一寸毛孔都舒適張開,細緻的沐浴乳泡泡覆滿肌膚,卻無法將一身潮紅遮掩。

  暮苒被左然圍困於牆角,厚實溫熱的大掌在裸膚上遊走,既是溫柔細心地洗浴,又不可避免地揉雜著愛撫和情慾,指腹所到之處盡皆撩起顫慄。

  她的呼吸輕淺起來,小心壓抑著酥麻與快感,一對胸乳卻隨著身體顫抖而微微晃盪,充分展現出發育良好的誘人成果。

  儘管他們的視線沒有交集,但暮苒能清晰地感受到,左然的目光變得滾燙而直白,彷彿光是觸覺還不夠,連視覺都要將她強烈地佔有。

  「你、嗚嗯……」

  寬大指掌驀地劃過胸前,硬繭若有似無地蹭過乳尖。

  微小而鮮明的快意如閃電般竄上神經,暮苒也想不通為何自己的身體能在左然掌下變得如此敏感。她還來不及忍耐心中洶湧而上的渴求,左然就先一步低下頭,將她的低吟吻住。

  或許是四壁圍出極度親密的空間,或許是碰觸催動了追逐歡愉的本能,有別於平時隱忍而深情的吻,此時左然的吻有些急躁,雖不至於粗魯,卻也帶來強勢侵略的氣息,將唇舌盡皆包圍。

  儘管青春懵懂的少年少女尚未明瞭慾望,但其實這是人之常情。

  當愛人在自己面前未著寸縷,將致命的要害展露,脆弱如同新生,卻也變相地激發出保護慾──渴望將對方藏匿於自己的臂彎下,給予憐愛、獲得滿足,於是求歡循環反覆,永不止息。

  左然為兩人沖洗一身泡沫,體內深處的燥熱也無法淡去一分,立刻拿過浴巾將暮苒全身一裹、打橫一抱,自己赤裸著身,快步來到上方的臥室,將眼神迷濛的小情人放倒在床上。

  浴巾鬆散開來,女孩沐浴後的身體非常白嫩,肌底暈著漂亮天然的嫣紅,馨香的女性氣息迎面而來,如同花苞舒適展開,裸露出嬌美芳香的內芯。

  左然的呼吸變得粗重,平日自恃穩重的理智,如今都要在本能面前徹底敗退。

  「學長……」

  在校園裡坦蕩光明的稱呼,挪移到夜色下的床笫之間,竟也變得私密而催人情慾。

  左然永遠會呼應暮苒的渴望。

  他俯下身,從溫軟紅唇細細密密地吻至兩朵茱萸,又在香軟的胸乳上虔誠愛撫;但隨著撫觸的範圍漸漸向下,他的吻就漸漸浮現青澀,帶著初夜特有的無措,讓這旖旎的情調流露出一絲稚嫩與可愛。

  暮苒在歡愉中載沉載浮,隱約意識到自己的雙腿被向外扳開,羞怯之情頓時浮上腦海。

  她忍不住雙手扶上左然的頭,迷迷糊糊地想推開,但因為姿勢實在不好施力,快感又將她渾身上下都浸軟,於是這動作就微妙地傳遞出某種極易誤解的暗示。

  左然親吻肚腹的動作一頓,腦中突兀地掠過一幕畫面。

  

  那是前幾天的社辦裡,暮苒捧著公文出去跑流程,他正埋首研究下次辯論的資料,翟星四下探頭,突然快步走到他身旁,迅雷不及掩耳往案卷裡偷塞一個小本子。

  左然頭上浮現出問號,拿起來翻開一頁,極度衝擊性的畫面瞬間震撼瞳孔。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學姊竟然讓他白日看小黃書。

  以學姊關心他與暮苒的情感進度來看,這潛台詞簡直昭然若揭。

  左然條件反射:「刑法第二二七條與未成年性──」

  翟星反手抽起小黃書,俐落拍住他的嘴,「辯方使用兩小無猜條款。死木頭,你忍心讓苒苒的第一次就蒙上悲慘陰影嗎?」

  這番辯詞直接將他的羞恥震飛三千里遠。

  翟星嗤笑一聲,揉了揉他被醍醐灌下的腦袋,「看在安教授的份上,學姊只能幫你這麼多了,加油啊。」

  於是三好學生左然每晚捧著小黃書挑燈夜讀,這事可千萬不能讓仰慕自己的小學妹知道。

  

  然而事實證明,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古人誠不欺我。

  左然深呼吸一口氣,微闔著眼,垂頭就往腿窩間的兩瓣軟肉含上去。

  「嗯哈啊──」

  暮苒的腿根反射往內一夾,女性的幽香頓時撲入鼻腔,左然下意識倒抽了口氣,卻不料雙唇順勢張闔,將軟嫩的花瓣含吮出水聲,女孩的驚喘也化做柔吟,聲聲流淌而來,嬌媚得能讓耳骨都酥了。

  這無異是一種鼓勵。

  左然兩臂挽起纖細的腿根,將小情人顫抖的身體更加往自己一拉,舌尖就細細地頂開花穴,在緊窄溫熱的甬道裡前後頂弄,時而捲起舌葉刺激嫩肉,又縮起嘴唇,將敏感的兩瓣嚴密包覆,施予全面的刺激。

  「不、嗯哼……等、等一下、嗯啊……」

  暮苒綿軟的喘吟迭起,身體一陣陣酥麻顫慄,儘管嫩穴初經人事,在被軟舌開拓的事上,卻很快地給予回應。

  柔滑的蜜液汩汩流出,左然的吸吮洩出淫靡水音,在滿世界滴答落下的雨聲中,反映出別樣的溫柔與愛慾。

  左然坐直身子,兩膝頂開暮苒的大腿內側,腿間早已勃發的性器蓄勢待發,沾著花瓣流洩而出的情水,在小巧細緻的蒂頭上來回磨蹭。

  他的目光如同最嚴密細緻的掃描,不放過暮苒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好似要將那些美麗動情的模樣全烙印在視網膜,永遠銘記他們珍貴的初夜。

  然而,左然為性愛做足了心理準備,暮苒在面對豐沛熱烈的慾望上,卻不見得有同樣的坦然。

  「嗚嗯、不、退開……嗯啊──」

  左然驀地俯下身,手肘抵在暮苒的左右頭側,肌肉緊實的腰腹開始規律地前後抽送,火熱肉柱也就一下一下地從兩瓣之間摩擦而過。

  「妳真的要我走嗎?苒苒?」

  暮苒又抿起唇,目光迷離而渙散地望著他,似乎含著難耐又羞恥的渴望。

  「我喜歡妳,我想要妳……」左然隨著律動一次一次地親吻暮苒,啞聲道:「妳願意交給我嗎?」

  儘管他們都對情慾懵懵懂懂,但在信任與愛上,是不容否認地堅定。

  暮苒終於抬手攬住左然的脖頸,第一次主動抬起腰,顫聲道:「我願意、嗯──哈啊!」

  兩人這同時一抬腰、一挺胯,精妙絕倫的搭檔默契在此刻契合到極致,於是肉柱猝不及防被嫩肉緊緊吮住,甬道被瞬間撐開的快感竄上神經,刺激得內壁一陣陣顫慄。

  左然急喘一聲,驀地把渾身顫抖的暮苒抱在懷裡,藉著視線死角來藏匿自己遭到快感突襲而動搖的神情。

  畢竟都是第一次,有點突發狀況也是合情合理。

  在紊亂急促的喘息過後,左然立刻重振旗鼓,充分發揮高壯體格的優勢,強勁有力的腹肌帶起一陣猛烈迅速的衝撞,次次將軟嫩花穴破開又抽出,硬實的肉柱輾壓出火熱快感,歡愉頓時如熱浪般襲上,連理智都徹底燒熔。

  本能主導一切,肉體寸寸相貼,慾望源源不絕地傳遞,肌膚蒸騰出舒爽催情的熱意;酥軟的呻吟穿梭於低聲粗喘間,胯部激烈拍合出亮響,時而洩出噗啾搗壓的羞恥水聲,無一不強烈地刺激感官。

  在深度性愛時,兩人腦中都陷入一片空白,除了彼此,再無其他佔據心神。

  於是在身體深深結合的此刻,精神也徹徹底底佔有對方──因為愛情是雙向,慾望亦是如此。

  左然將暮苒抱起,面對面的坐姿讓性器深入到可怕的地步,卻也帶來同樣巨大的歡愛。

  親密的擁抱嚴絲合縫,氣息與體溫交融,心跳彷彿也為彼此熱烈共鳴。

  他們在愛情關係牢牢構築了親密與承諾,如今終於攜手打造激情,在難忘的夜共嚐禁果,一起沉淪慾望,也一起擁抱天堂。

回首

古風 #26挑戰

  左然看著案上的神女木雕,愣然出神。

  他年少時一次出遊不慎遇險昏迷,醒來時已經不知何時回到府內,問遍府中下人卻也無人知道究竟他如何獲救,只在枕畔看到這不知是誰放的木雕神像——而這神像的面容,莫名地像極了他長年以來夢境中的那名神女。

  究竟是莊周夢蝶、抑或是投胎時忘了喝孟婆湯?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這些一直縈繞在他心裡多年,讓他難以不在意。

  「罷了。」左然煩躁地揉揉眉頭,起身理好身上袍服,便出府去了。

  今日上元佳節,外頭街上有燈市,他總會親自帶領下屬去街市分頭巡邏,此時心煩,權當散心也好。


  燈市如晝,大街上萬頭鑽動、摩肩擦踵,左然卻見遠處石橋邊梅樹花燈下映出一張秀麗的臉龐,令他驀地屏息一瞬。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

桃源

古風 #26挑戰

  「左然。」暮苒看著身後的幾輛馬車,忍不住開口:「真的……值得嗎?」眼前一身布衣的左然,與前一日還是烏紗蟒袍的他形象大相逕庭。

  唯有他看向自己時,臉上的溫柔絲毫不變,可正是這樣才讓暮苒更為不捨。

  他本該處廟堂之上,現在卻為了她甘願放棄這一切……

  忽地,溫暖的大掌撫上她的頭,「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醇厚嗓音的曼吟敲打在她的心上,令她心跳宛如擂鼓,左然的手滑過她的臉龐,輕聲笑道:「只要有你在,便是桃源仙鄉。」

無憂

東方玄幻(R18) #立風吹

  朔風北來,細雪紛揚,街巷靜寂可羅雀,偌大的宮城銀裝素裹,卻更襯得城南樓宇飛閣流丹,碧瓦朱甍,寶馬雕車香滿路,琴瑟絲竹聲聲響。

  只聞鳳棲閣裡鶯啼燕語,花酒香風撲鼻,美艷的青衣侍女巧笑嫣然,嬌柔樂聲唱著繾綣,實乃人間極樂,漫天星河亦醺然沉醉。

  那呢喃靡靡的樂聲悠然婉轉,隨脂粉香飄入頂樓廂房,又顯得房中格外清靜。

  只見裡間臥榻素雅溫和,毫無浮華媚態,外間軒敞明淨,角落炭火燒紅,房裡暖意融融,北風捲著細雪吹入,在燈火下化成點點水印。

  左然轉頭望去,自桌邊起身,輕手闔上窗櫺,一襲墨藍儒衫拂動,暗繡花鳥紋翩然起舞。

  暮苒的目光恍若被勾連而起,左然抬臂時袖口略為滑下,顯出一截白皙勁瘦的手腕,回首時眼簾微垂,濃長的眼睫歛去青瞳,俊秀溫雅至極。

  她默然收回視線,飲盡杯中酒,辛香酒液如刀滾滾入喉,卻沒能將心中酸苦割捨。

  儘管師兄出手相救是因他心性良善,後來也禮貌辭謝女子報答之意,但對方頻送秋波,舉止親昵旁若無人,依然惹得她心緒不寧。

  師兄這樣好的人,自是眾多女子芳心暗許,遑論江湖兒女情長,救命之恩又豈能輕易相忘。

  她無聲一嘆,搖鈴招來侍者,又是一壺烈酒妄澆愁。

  「……小師妹,飲酒切莫過甚,傷身。」

  暮苒垂眸不應,眼角餘光瞥見左然朝她走近一步,身形微滯,又悄然轉身,往獸爐添上數杓安神香,青煙裊裊蒸騰,絲絲縷縷逸散柔和芬芳。

  男人又解下古琴,倚身坐於桌前,將絲弦調整張弛,信手撥弄音節,音泠泠如泉流輕響,似是溫和洗潤心神。

  白雪覆朱樓,月華傾綺戶,左然垂頭撫琴,背染銀白霜雪,十指骨節修長清俊,輕揉慢捻抹復挑,只聽大弦如急雨、小弦似呢喃,繞樑餘音又如珠玉落盤。

  暮苒靜靜盯著左然的手,於曖曖月色下恍如生光。

  酒氣醺然上頭,臉頰微微發熱,她思緒清明,卻偏要顯出醉態,好似唯有如此,無論她對師兄說些什麼、做了什麼,都能尋著酒醉的由頭掩蓋。

  即便被婉言謝絕,心意盡數藏匿於夜,來日他們依舊是同門師兄妹。

  暮苒假意微晃身子,背後偏是方角梁柱,果然即在一瞬之間,一抹墨藍拂面而來,結實有力的臂彎便將她攏入懷裡。

  安神香盈滿袍袖,自幼熟悉的氣息兜頭籠罩,懷抱溫暖遠勝寒冬爐火。

  明知左然將自己當作相伴長大的小師妹,但在這一刻,暮苒終於明瞭她對師兄究竟多麼貪婪、自私而可鄙。

  但她偏還想討要更多。

  「師兄,我嫉妒。」

  角落燃燒的炭火劈啪輕響,窗外朔風如吼,鵝毛大雪遍地蒼茫,整棟鳳棲閣恍若靜得連絲竹樂聲也無。

  暮苒仰望,臉頰酡紅,酒氣薰香,眼眸卻是晶亮,映著燈火如瀲灩生光。

  左然竟須臾失神。

  小師妹向來坦率直爽、落落大方,這會兒也是直白認真的陳述,尋不見一絲戲謔或玩笑,令他猝不及防,心底發顫。

  僵坐之際,卻見暮苒傾身俯在他胸前,湊得極近,溫熱鼻息拂過耳鬢,黛色長髮滑落肩頭,輕掃心口,如千萬蝶翼撲搧亂舞。

  「自小你最疼我,吃穿用度都是上好,掌門贈與你的靈器仙物,也總讓我第一個修練靈力。每每練琴習武,都有你親自陪練指點,累了就陪我休息,傷了有你為我上藥。偶爾生病了,你還日夜守在榻前,照顧無微不至。」

  回憶翩然而至,清晰猶如昨日,暮苒微微一笑,聲音愈發柔和。

  「大師兄的溫柔體貼,醉歌軒人人皆知。我看著你,總想著,天底下沒有人比你待我更好了。」

  窗外風聲漸息,落雪無聲,又隱約能聽見樓下旖旎樂聲悠轉,曲調纏綿悱惻,時有屋簷冰柱倏然墜地,擊出清泠脆聲。

  暮苒抬眸,直直望著左然,炭火已燃至末端,火光曳曳,恍如在男人清俊的眉眼暈染暖色。

  她一時有些恍惚,聲音漸小,輕如依戀呢喃,仰慕之情流淌。

  「師兄,我不想要你只是師兄。」

  左然凝視良久,眉目柔和,似是點點滴滴浸透寵溺,薄唇彎起,眸中映著一星溫柔華光。

  「只要妳想,我就是妳的任何人。」

  他溫言相應,聲聲如玉,花落滿堂。

  暮苒倏地紅了眼眶。

  她再也不顧人倫禮教,伸臂摟住左然,傾身吻了上去。

  凝視多久、念想多久、貪求多久的心上人,如今盡在身前,唇舌溫軟,擁抱熱烈,氣息纏綿,對她縱容更甚從前。

  她心底不安的困獸像是被琴音降伏,所有酸苦皆如融雪化去,安神香盈滿心腔,餘留絲絲溫和親昵。

  忽地一雙勁壯臂膀將她打橫抱起,懸空一瞬卻不心驚,暮苒兀自圈著男人肌肉緊實的脖頸,繼續親吻那羞澀微抿的唇。

  左然將她抱至裡間床榻,順手解下流蘇帷帳,隨風輕曳,曖昧蕩漾。

  帳外火光漸暗,穿越夜色,透入紗帳,如一抹紅霞軟光,映在兩人極近的臉龐,笑意卻明艷透亮。

  他們一手相扣,輕抵床鋪,掌心摩娑,左然另一手探入暮苒髮際,修長五指張開,指腹溫熱摩娑,又捲著細髮纏繞成結,絲絲滑過指間,盡是勾人情意。

  暮苒臉龐赧紅,小聲道:「左然,吻我。」

  心上人的呼喚恍若潛藏奧妙靈力,能讓心神劇烈震顫,無休無止。

  左然俯下身,長髮一縷縷自肩頭落下,恍若攏成一道簾幕,將暮苒的綽約丰姿都藏入眼前,唯有他能見得。

  他微闔著眸,自光潔的額心一寸寸吻下,從柳眉至眼梢,微顫的氣息細細傾吐,親吻流連臉龐,最終貼至朱唇上。

  他心臟一緊,又是低聲喟嘆,再無一絲猶疑,垂頭吻了下去。

  一吻輕柔,再吻熱切,三吻深深纏綿。

  香氣輾轉幽幽,唇舌舔舐,津液相融,卻比任何美酒都芬芳,令人耽溺至斯,沉淪無盡。

  隨著擁吻愈發灼熱,兩人前襟鬆散,衣袍滑落,旖旎春光乍洩,溫軟與堅實相抵,肌膚摩娑細膩,酥麻如洪決堤。

  暮苒一手攀著左然的肩,埋首在頸窩裡低喘,呼吸急促碎散,鼻腔滿是男人純粹的體香,揉雜著淡淡的汗水氣息,竟也無比撩人慾望。

  「師兄……」難耐的嗓音在末尾微微上揚,嬌軟凝著笑意,勾得心尖蜷起。

  當左然不再只是師兄,在床笫復又呼喚,如此悖德禁忌,卻掀起陣陣刺激。

  左然的臉龐亦是赧紅,溫潤眉目如畫渲染緋色,淡色的唇無奈彎起,偏又綴著寵溺。

  「苒苒、苒苒……」左然俯身擁抱,藉此進入更深、再深,直到他的小師妹在身下不住顫抖嬌吟,雪膚盡泛紅艷。

  他貼著小巧耳廓,啞聲道:「小師妹,師兄表現可好?」

  暮苒羞得難以言語,張齒輕咬肩頭。

  左然低聲一笑,側頭輕輕吻著鬢髮,床鋪卻漸而大力搖撼,暮苒的喘息盡碎,白淨裸足緊繃而後輕顫,於薄衾壓出幾道曖昧摺痕。

  炭火燃燼,獸爐滿灰,雲雨終歇。

  左然抱著人仔細淨身更衣,再度臥上床榻,暮苒幾近昏睡,柔若無骨,如溫香軟玉倚在懷。

  他伸手勾繞著黛髮,垂頭嗅聞清香,便聽暮苒喃喃細語,依稀是迷糊喊著「師兄」。

  左然心頭一軟,懷抱微微收緊,一吻落在額心,「師兄在。」

  但誰能料想,這樣笑容明亮、率直大方的女孩,在很多很多年前,曾是年幼失恃、受盡欺凌的浪兒。

  當年暮苒被掌門收留,即便在醉歌軒吃飽穿暖,人人待她極好,舉止卻依然小心翼翼,懷著努力討人喜歡、以便換得照顧的孩童心思,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當師弟妹在為爭搶靈物嚎啕大哭時,暮苒已經坐在琴前,一遍遍熟練指法,試圖奏音開靈竅;當年紀稍長,同輩都怠惰抄寫古籍時,她也早已將詩詞歌賦倒背如流,七步成詩,文采斐然。

  眾人皆讚嘆她的天賦,修行穩穩築基,待到荳蔻年華便已亭亭玉立,逢人笑意瀲灩,坦率開朗。

  左然卻總記著,當年那挑燈夜讀的嬌小背影,以及怯生生的強顏歡笑。

  乖巧懂事的代價太過昂貴,他怎能不心疼?又怎能棄於不顧?

  他手把手帶她認字書寫,撫琴辨音,女孩細嫩的指節漸漸磨出筆繭,直到能穩穩握住劍柄,獨自在月下娉婷舞劍。

  那是楚楚動人身姿,繡衣鳶尾花紋嫣然盛放,黛絲如瀑紛飛,身後落了一地盈盈月霜,明暗光影間,令人遙想宓妃絕代神韻。

  是無邊風華。

  當暮苒笑望而來的剎那,那一聲「師兄」便萌動春心,嫩芽破土,回神已是盤根錯縱,於心深處虯結。

  萬幸,暮苒亦如是。

  左然垂眸淺笑,溫柔親吻,情意繾綣。

  鳳棲閣外垂掛紅籠,燈火如繁星熠熠,瑞雪連綿遠去。

  師兄只願妳無憂無恙,歲歲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