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2021中國中學生作文大賽(香港賽區)

與善良相伴

2020-2021中國中學生作文大賽(香港賽區)

「高中組全國一等獎」

                                                                                              莊穎茹

 

年幼時,電視上常常播放一個新加坡公益廣告:一個小男孩在生日當天想要一個蛋糕,因此與媽媽在餅店門外駐足許久。媽媽明白小男孩心裏面打的主意,可看了看自己,發現身上的錢並不足夠買下一個蛋糕,只得帶著小男孩無奈地離開。這時,一個陌生男人買下了剛才男孩盯了很久的生日蛋糕,然後送給他。男孩的媽媽想要這位叔叔的地址,將蛋糕的錢還給他。但這個叔叔只對男孩說:「你不用報答我,我希望在你有能力之後可以幫助有需要的人。」

 

年幼的我對廣告上那個叔叔的行為大惑不解,他為什麼要送蛋糕給小男孩?他與小男孩不是素未謀面嗎?帶著這些疑問的我,去問最常看電視的爸爸,換來淡淡的一句:「這是一顆蛋糕的種子,日後可以為買不起蛋糕的孩子不斷開花結果,為貧民冰冷黑暗的童年生活帶來愛與溫暖。」

 

就像廣告最後的一句話:簡單的關懷之舉,能激起無盡的漣漪。這也正是後來爸爸教會我的。

 

爸爸每天下班後總喜歡拎著一大袋水果回家,可那些水果絕非佳品,甚至有點變質,可也不是超市大促銷的產物。一袋又一袋的水果拎回了家,可真正被家裏人吃進肚子裏的少之又少,在媽媽的眼裏這只是單純的在燒錢。直到一天,媽媽終於忍不住了,她大聲斥責著爸爸,可爸爸卻沒有說什麼,這讓當時的我開始好奇爸爸這樣做背後的動機。

 

後來有一天爸爸來接我放學,原本在回家的路上大步流星走著的男人放緩了腳步,走向附近一個水果攤。那個水果攤在嚴格意義上不能被稱為攤檔,只是在農村隨處可見的三輪車上擺了一些龍眼和梨子罷了。旁邊就是一個頭髮花白,臉上滿布皺紋的婆婆步履蹣跚的走動著,圍著三輪車團團轉,擺弄著那些一點也不吸引的水果。爸爸隨意地挑了一些,婆婆從一個破破爛爛的紙箱子拿出了一杆稱,熟練地移動著秤砣,口裏念念叨叨的算著數,然後顫抖的雙手將爸爸挑好的東西有條不紊的放入一個塑膠袋裏。爸爸從他那飽飽的荷包裏拿了幾張紙幣遞向婆婆,然後說了句不用找了,提起袋子帶著我繼續往回家的方向走著。

 

「爸,你又買那麼多水果,你不怕被媽媽罵嗎?還有就是……」我用著小大人的口氣說話,一溜一溜的,如同機關槍般掃射而出。爸爸並沒有像往日般一笑置之,這次他認真的講著屬於他的故事。

 

原來,爸爸在從事文職工作前曾經在一家水果店當兼職散工,他感歎的說:「一個老人家要把那些水果搬上搬下實在不容易,況且現在天還那麼冷,如果有能力的話,不如幫婆婆多分擔一下,讓她可以早點回家休息。」說完,他在我手裏塞了一個梨子,我咬了一口,一股酸澀味在玩口腔裏彌漫,可在我心裏,那是我吃過最甜的梨子了。

 

另外一件事也在冬天發生。一次爸爸下班後帶著我在車站轉車時,我們在不遠處見到一個爸爸正帶著女兒乞討著。父女倆穿著「不合時」的背心,手中的鐵碗裏只有幾張紙幣和幾枚硬幣。爸爸自然是於心不忍,但他又害怕傷害到了那男人的自尊心。於是,他拉著我的小手,走進旁邊最近的店鋪,將兩張百元大鈔換成一張又一張的十元,然後塞了一張十元在我的手上,叫我去給那位爸爸,然後站在車站等他。幼年的我雖然感到不解,卻還是按照大人說的話來做。我看到那高大的身影,隨後走出了店鋪,彎下腰,將一張紙幣放在父女倆乞討的碗裏,然後那隻溫暖的大手牽著我的手上了車。

 

之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看到爸爸口袋裏的十元一張一張地消失。有幾天,爸爸甚至會偷偷問我願不願意跟他換一下散錢。

 

直到一天晚上,爸爸口袋裏的十元並沒有消失,那天他的臉堆著厚厚的陰霾。我也就再沒有在車站見到那對父女了,屬於爸爸和我的一個秘密也從此畫上了句號。

 

我也曾經問過爸爸,他怕不怕自己的善心被人利用,爸爸只回答我說,即使我幫人一百次,其中九十九次次都是被騙的,只要有一次能真正幫助到有需要的人,那前面的一百次都是值得。

 

爸爸教會我的,陪我一起經歷的,身體力行的教導都讓我成為今天的自己。他讓我明白何為善良和仁愛——並不只是普通的捐錢或者讓座,當中更加重要的精神是在有能力時,可以感受到並且願意照顧到弱勢的人的需要;也是一份同理心;一種共情能力。

 

正如雨果曾經說過:「善良的心就是太陽。」可能爸爸曾經幫助過的人早已忘記他那普通的模樣,但是他們一定會牢記在某天曾感受過那一份來自陌生人的善意。

 

隨著時間的發展,科技的進步,不少人已經出門不帶錢包,改用電話支付,包括我。可是,在每次出門前,我還是會帶上幾枚十元硬幣,希望它們可以派上用場。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2020-2021中國中學生作文大賽(香港賽區)

初中組金獎

陳思彤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一個寒冷的夜晚,人們抬頭望着一片黑的畫板,盼望又期待着,靜靜地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煙花隨着廣播器的聲音,把各種不同的顏色投向紙上。「嘣!」的一聲,綻放於萬眾矚目的夜空,把寂寞空虛的海洋染得一片繁華又熱鬧。他們借着繁星在天空上交流,奇怪各異的顏色一起嬉於空中。脾氣暴燥的赤红,卻拉着喋喋不休的金白翩翩起舞、彼上齊落;看似寡言不語的寂藍,卻受眾多顏色的喜愛,被五顏六色包圍着;米黃躲在耀眼的金黄背後,為她鋪好背景、整理衣衫。他們映出不同的面目,在我腦海中徘徊,一個一個友人、家人、陌生人浮現在我眼前,不同顏色象徵着不同的煙火,每一個都很特别,且燦爛,且矚目,讓人看得眼花繚亂,讓人看得入迷……

 

那麼,我的煙火又是如何的呢?頓時,我腦子一片空白,直到回想從前……      

 

或許,我是繁市中華麗又無人問津的街燈?

 

從滿天七色,回到那狹小的灰色房間中,他們到達之後再騰空一躍,跳到那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地上,隨着奔放的腳步,迎來學生最期待的旅行。他們將一袋子器具扔在大樹下,然後結成幾個圈子。通常男生的圈子會將黑白色的球踢得又遠又高,在另一端的人也會就此接下、搶接;而女生的則會好幾個聚在一起,用不同顏色的長方形盒子前的「大眼睛」,對着自己按下按鈕;而男女組成的圈子則會拿個扁圓柱形的飛碟與另外的圈子決鬥……而比起他們團在一塊的玩耍,我則是喜歡一個人坐在大樹下旁,畫下所在之地的事物:碧藍、青綠、嫣红,以及同學們碰撞出来的顏色。很有趣,從廣闊的天空到密麻的草叢,從第一個像小孩一樣頑皮單純的抬手,直到最後一步如成人般穩重的落腳,從吵鬧的草地中心到清清靜靜的四周,一層一層的疊加起來,好比一部活生生的電影播映在我的眼瞳前,慢慢拼湊成只屬於自己的顏色。

 

有時候,我的顏色不如别人陸離斑駁,但是煙火點燃时的姿態,卻不比他們差。

 

或許,我又是模仿牡丹的滿天星?

 

而我回頭望去,一次一次的過了一個又一個聚會,看着他們玩得樂不可支的樣子,難免不會產生羡慕。為了成為他們的一員,我模仿着他們,在臉龐上畫了和他們一樣鮮艷奪目的一筆,站在他們面前。他們笑着誇獎我,而我也在這「誇獎」中嘗到甜頭了。自此,他們每人獲得一支顏料,他們塗臉,我也塗臉,他們塗鼻子,我也塗鼻子。我滿臉都是「五彩斑斕」的顏色,面對着他們,笑着彼此。一同認可彼此的顏色,漸漸開始受人矚目。可是,我們漸漸變得像脫模出來一樣,沒有區別,方才意識到,這不是我最終所期待的颜色。於是我趕緊把臉上的顏料擦去,對着鏡子,拿起曾經的筆,把過去用過的顏料混在一起。然而,無論再怎麼心急如焚,也調不出原本初心的顏色了。最後,我只能對着鏡子笑着:「到頭来,我只不過是邯鄲學步罷了。」

 

有時候,我會愚昧地蛊惑自己「人家的煙火才是最好看的」,而忘掉自己本身煙火的模樣。     

 

或许,我是一個迷路的小孩?

 

至此,我用手掌心托着額,眼前波光粼粼的海水漸漸變深、變暗,直至化為一盤黑色的顏料呈現在我眼前。我傻傻地盯着那盤顏料,一動不動。

 

為了快點找回自己最初的顏色,我急得尋找别人的顏色作參考。首先,我來到花園,想觀看花與草的相遇,又被一套舞於柳綠桃紅之間的衣服吸引過去。我細細打量着,提取了那套衣服中最耀眼的幾種顏色,在了畫盤上點了一點,再悄悄從眾目燈光邊離去;接着我来到人山人海的商場裡,心中想觀賞剛剛搬過來的老藝術品,眼光又停在了各種新穎華麗的商品前,萬燈照射在那金屬的外殼上面,反射進我的眼瞳中,閃閃發光,皺巴巴的白紙又怎能與之相比呢?我選了當中最耀眼的,在畫盤上抹了一筆,再找個沒那麼光的地方離開;最後,我來到了碼頭,試以寬闊的海來撫摸剛剛快被閃瞎的眼睛,卻又被當中的大型游艇所震撼。他們站在其中,擺着悠閒自在的姿態叫着我,拿起颜料,狠狠地在畫板划了一橫,「很美麗,不是嗎?」他們這麼告訴我。

 

 過後,我把辛辛苦苦收集的顏料帶回家,蓋在一個木板子上,用着粗毛筆攪渾,先是五彩繽紛蓋在木板上,之後它们們尾随這筆尾,拉成一條條長絲,再融合,再變色,漸漸變陸得離光怪。結果卻只是一盤黑不拉嘰的東西呈現在我面前,再也看不見那些獨一無二的顏色。絕望像藥般注射至我的血管,如千針萬線在破皮的傷口上跳舞。 我左手無力地扶着鏡子,與鏡中人遙遙對望,彷彿再次看到那個靜靜坐在樹下的我。她左手握着那支久遺的笔,筆尖對着水汪汪的左眼,差一點就要刺下去。

 

她問我:「畫下去可好?」我不知道。

「這不好看麼?」不久之前挺好看的。

「那麼現在呢?」

五彩斑斕各自的綻放很美麗,但所有顏色調出來的黑,還看得清楚自己的輪廓嗎?

我漸漸放下筆,放下顏料,輕輕的撫摸、打量著她臉龐。    

 

過去,我見過各種面目的煙火。我對熱情奔放的花火感到羡慕;也對花裡胡哨的碎火喋喋不休;又被優雅美麗的金沙飄動而感觸;同時為奄奄一息的風中殘燈感到害怕。這些事情在現在,在過去,在未來一直圍繞着我,讓我糾結着我到底該選擇哪種顏色。

 

我看着黑漆漆的海面,彷彿看着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望向後面,是吵鬧的添馬公園。

看向前面,是摸不着的星光大道。

問向自己,你覺得哪一邊好看。

我停頓了一下,我回答:「我覺得那片屬於自己的天空最好看!」

 

我把自己臉上所有的顏色抹掉,露出單純的樣貌。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