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門快樂模式
2014 年1月5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8 日上網
新年新開始﹐該寫篇正經的文章以期勵(利)人利(勵)己。
但寫這種文章有三大顧忌﹕其一﹐如果沒有什麼真正可行的「寶貴意見」﹐最好藏拙﹐免得被人罵是 %^&^%$ 意見。其二﹐有被扣上自己都做不到還要指指點點別人的風險。其三﹐我們通常對別人的經驗遠不如對自己的經驗那樣重視。於是當我們警覺到別人的經驗(建議)的確有點道理的時候﹐個人的經驗變成了慘痛的教訓﹐悔之晚矣。
「公無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是信懷南寫專欄的特色和執著。因此﹐決定用 2014 年第一篇專欄的機會﹐野人獻曝﹐提出一個「信門快樂模式」給大家做參考。
追求快樂是每個正常人活著的目的。 古往今來對怎樣才能追求得到快樂的建議則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史懷哲「身體好﹐記憶差」的建議頗具哲理﹐但怎麼去實踐他並沒有提供任何教戰守則。「信老師」2014 年版的《信門快樂模式》代號 HAPPY ﹐一共五招﹐相輔而成﹐缺一不可。
第一招是 H (健康/Health)。人的健康受三個因素左右﹕父母的基因﹐生活的環境﹐和個人的保養。父母的基因指的是遺傳﹐關於這點﹐你我只能接受事實﹐沒法改變﹐就算不服氣也得服命。生活的環境不外乎陽光﹐空氣﹐水。活在北京的空氣污染下﹐對健康的不良影響會比活在北加州要大些。關於這點﹐你我也沒有絕對的控制權。你我唯一還有點操之在我的控制權﹐是怎麼保養身體。保養之秘無他﹐有恆的運動和有節制的飲食而已。此外﹐蠟燭不能兩頭點﹐要作息有時。
接下來的第二招是H A (行動/Active)。不管是動手﹐動腳﹐動腦﹐動口﹐人活著一定要動﹐不動就變成了等吃飯﹐等睡覺﹐和等死的三「等」公民。有人會說﹕如果沒有健康的身體怎麼能動得起來﹖問得好。所謂 active﹐乃是強調多方面的興趣和起而行之的參與﹐這和健康沒有絕對有關係。重點是一個活在自我中心的人和對什麼都沒興趣的人不會快樂的。
第三招是H P (悟性/Perception)。人活著追隨什麼樣的鼓聲而行早該有個譜才行﹐否則終其一生﹐窮忙一陣﹐老是兜圈子。我所謂的悟性﹐指的是人生像把一個空瓶子填滿﹐如果不先把大的鵝卵石放進瓶子裡﹐等小石塊﹐沙子和水把瓶子填滿後再想把鵝卵石放進瓶裡是不可能的。人生的鵝卵石不外乎道德標準﹐錢財分配﹐宗教信仰﹐人生目的﹐兩性關係﹐做人原則﹐生涯規劃。不先搞清楚這些大方向﹐光憑摸著石頭過河過一生﹐豈能快樂得起﹖
快樂的第四招是另一個H P (充裕/Prosperity)。很多有酸葡萄心態的人老是說財富不能買快樂。這話有沒有道理我不知道﹐但我真希望有機會親身試驗一下。兒子讀高中的時候我對他說﹕希望你將來不會窮。他問我窮的定義是什麼﹖我說是「沒有其他選擇 (lack of options)」。生活的樂趣﹐錢是最好的僕人﹐最壞的主人。很多頭腦發熱的宗教狂熱份子往往把「屬靈的」和「屬世的」用二分法來區割﹐他們不瞭解一個美好而快樂的人生是在生命(屬靈)﹐和生活(屬世)間尋求一個平衡點。找到就快樂﹐找不到就不快樂。充裕的同義字是知足。自足常樂這話豈是浪得虛名﹖
最後的一招是H Y (Yield/讓步)。你我都知道車行到分岔路口看到(Yield) 牌子就應該讓人先行。目的是保持交通秩序以免發生撞車的意外。但在人生的道路上﹐讓步的牌子並非那麼明顯﹐是否非讓不可也沒什麼法律規定。在這種情形下﹐讓步和快樂有什麼關係呢﹖
人際關係最怕遇到的情況是不可阻止的力量 (the unstoppable force) 碰上不能移動的東西 (the unmovable object)﹐結果是什麼﹖結果一定是火花四射﹐兩敗俱傷﹐沒有一方能佔便宜。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遇到一個說他(她)最喜歡與人發生衝突﹐因為在衝突中能得到快樂的人。我把讓步當作《信門快樂模式》的關門招式﹐是深知退一步風平浪靜﹐讓一分海闊天空的好處。因為這是避免衝突的最有效方法。任何衝突的發生﹐一定會給人帶來不快樂的結果。「上善若水」﹐水的特性是看起來很弱﹐遇到阻礙就讓﹐但以柔克剛﹐有容乃大﹐最後征服對方。信門武功﹐快樂五式﹐知易行難﹐師傅帶進門﹐修行靠個人耶。
中國夢的開始
2014 年1月1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15 日上網
去年年底﹐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領導人習近平總書記﹐他輕車簡從在北京光顧了一家包子店。從排隊點菜﹐自己端盤﹐和一般市民一樣掏 21 塊人民幣付賬﹐然後和其他顧客坐在一起吃午飯。前不久﹐也看到習近平的夫人彭麗媛女士排隊進場聽音樂會的報導和照片﹐華文媒體把這兩件是當成親民作風的大新聞來報導。
中共領導人和夫人的親民表現值得我們拍手嗎﹖當然值得。為什麼﹖因為他們大可不甩親民不親民這碼子事。以前的領導人不自己買包子﹐你奈他們何﹖習總在做秀嗎﹖當然是。統御之術說白了就是做秀。
我從前看不起美國雷根總統﹐覺得他不但是演員出身﹐並且還不是天王巨星等級的演員。直到有一次他被人問到你演員出身﹐有什麼資格做總統時﹐他回答說﹕「我實在不知道如果不是演員怎麼有資格做總統」。這句話給我的印象很深﹐後來越想越覺得這話有道理。位高權重者如果願意演親民的戲﹐戲演多了就變成了「習慣」(pun intended)﹐ 多多益善﹐有什麼不好﹖
現在來談談國家領導人親民相關的議題。
老共之所以能夠把老蔣趕出大陸去台灣蝸居﹐靠的就是會把「人民」兩個字經常掛在嘴邊。什麼「人民」共和國﹐什麼為「人民」服務﹐什麼「人民」當家作主﹐什麼「人民」大會堂等等﹐真是花樣繁多﹐不勝枚舉。但開國60 多年了﹐為人民服務的國家領導人自己去買包子居然還是天大的新聞﹐這算那門子的「人民」共和國嘛﹖這也讓我想起很多年前在台灣親身經歷的兩件事。
老蔣被老毛趕到台灣後繼續在島上作威作福。要看電影﹐通常是片商把片子送到官邸去給他「御覽」。1959 年最佳奧斯卡鉅片 Ben-Hur 到台灣﹐因為是大銀幕﹐大場面與基督教有關的電影﹐蔣夫人想看但官邸沒有大銀幕設備﹐於是非去電影院看不可。放映該片的戲院是國民黨黨營的「大世界」。該片長達近三個鐘頭﹐於是該戲院的經理(名字就不提了)在其辦公室趕建一私用衛生間專供蔣夫人「方便」之用。夫人看的那場不對外公開自不在話下。
我讀大學的時候﹐有次在「大世界」看電影﹐散場時﹐發現小蔣和我們一道擠在人群中﹐覺得很驚奇。
小蔣特務出身﹐靠政工當家﹐是白色恐怖的元兇﹐但他比他老爸會做秀。到現在還有人津津樂道他的親民作風而不提他白色恐怖的罪孽﹐這就是國家領導人會做秀的好處。倒底看親民秀的人比受白色恐怖之害的人多很多。這次習總買包子﹐不清場﹐不封路﹐我認為比自己買包子更值得拍手。親民是利己的秀﹐便民得好處的是市井小民﹐不算是做秀了。
有次和一些朋友去以椒鹽螃蟹出名的嶺南小館吃飯﹐我們坐的隔間是不久前歐巴馬夫人和女兒及朋友來吃飯的同一隔間。女服務員也是招待她們一夥的同一服務員。掌門人東問西問﹐服務員也樂意爆料﹕原來掌門人坐的位子是歐巴馬一個千金坐的。我們點的菜比她們點的貴﹐最後她們也是和我們一樣 Go Dutch 。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問服務員﹐總統夫人進餐時有沒有別的客人。服務員說﹕來之前的客人照吃﹐來了之後﹐餐館就閉門謝客並且有封路。
我知道有很多人﹐尤其是生活在中國大陸的人對美國一知半解﹐非常嚮往美國的民主制度。不錯﹐美國的政治人物非常親民﹐沒有架子﹐但這都是在做秀﹐因為他們要我們的選票﹐擺臭架子會有人投票給他們嗎﹖但美國總統所到之處﹐極為不便民﹐和皇帝出巡也差不多。
有次替郭台銘的經理人上課﹐一位學生問﹕「信老師老是強調改變公司文化﹐要改變是上頭改容易呢還是下頭改容易﹖」我的回答是﹕「在西方﹐上頭改容易下頭改難﹐因為上頭要說服下頭百應(buy-in)。在東方﹐上頭改難﹐下頭改容易﹐因為上頭叫跳﹐下頭就問跳多高﹐不問為什麼要跳。」
這是為什麼我要為習總輕車簡從排隊買包子叫好的原因。明知其做秀﹐也欣然受之。總書記如是行﹐其他阿貓阿狗書記能不有樣學樣乎﹖大國崛起從總書記排隊買包子做起。這是我的新年願望和中國夢。
東西兩活寶
2014 年1月1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22 日上網
首先給「活寶」下個定義﹕「活寶」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不高﹐屬於搞笑級角色﹐我把他們耍寶當專欄的話題來談是基於三個原因﹕
一是它的娛樂性頗高﹐
二是社會對這些活寶過份重視﹐
三是我要預測一下他們的下場。
這東西兩活寶指的是誰呢﹖他們又是如何耍寶呢﹖各位看官稍安勿躁﹐容掌門人慢慢道來﹐嚴冬歲寒﹐馬年將至﹐講評寶事﹐與君同樂﹐不亦快哉乎﹖
代表西方的活寶是平壤丹﹐代表東方的活寶叫莫史特陳。也許有人要問﹕誰是平壤丹﹖誰又是莫史特陳呀﹖怎麼沒聽過呢﹖嘿﹐這就是閣下每星期要看《信懷南專欄》的原因﹐看《信懷南專欄》偶爾也可以學到點新玩意嘛。
平壤丹原名 Dennis Rodman﹐典故出自於「河內珍」。當年越戰方殷時﹐Jane Fonda 跑到河內去反美﹐吃裡扒外不說﹐好死不死﹐戴著越共發的鋼盔坐在高射炮座位上照了一張相片。近年來 Jane Fonda 多次公開發表聲明說那張照片是被騙照的。但木已成舟﹐「河內珍」叛國的惡名就算跳到湄公河也洗不清了。
Dennis Rodman 是個異類﹐他的那副尊容和打扮﹐尤其是他的紋身﹐恕掌門人直言﹐實在不敢恭維。但他年輕的時候是美國職業籃球隊頂尖的防守型球員之一﹐尤其是會搶籃板球﹐曾經週遊列隊﹐三次獲得總冠軍﹐入選籃球名人堂﹐貨真價實﹐端是一員猛將。但球場下崗後﹐演過電影﹐幹過摔跤業﹐宣告過破產﹐現已 50 出頭﹐混不出什麼名堂﹐算是俱往矣的過氣人物。
但不知道什麼原因﹐他老兄和朝鮮那個胖娃金三世搭上了線好像非常「麻吉(哥們)」。這次他帶了幾個過氣的 NBA 蝦兵蟹將去平壤打球替金胖娃慶生﹐當眾唱生日快樂歌﹐其肉麻當有趣的程度﹐不下於當年瑪莉蓮夢露唱該曲替甘迺「弟 」祝壽。只是金胖娃的品味比甘迺「弟 」差太遠了﹐怎麼看上平壤丹﹖難道真是叫花子吃死螃蟹 -- 隻隻好嗎﹖
現在把鏡頭轉到東方活寶莫史特陳。莫史特陳者﹐ Most Chen 陳﹐陳光標也。此兄的寶事我過去在專欄中提過﹐對其高調灑錢行善﹐雖覺得格調低俗﹐過份好名﹐但只要肯掏銀子﹐也隨他去吧。但這次他跑到美國來說要收購紐約時報的搞法﹐風頭出得太離譜了。稍微有點普通常識和精神正常的人﹐也知道要收購一個世界知名公司不是這樣土法煉鋼亂搞的。但掌門人對阿標最反感的地方是他的名片。名片上中文和英文的吹噓還不一樣﹐擺明了是唬洋人。他老弟吹起牛皮來臉不紅﹐心不跳﹐介紹自己﹐都是用「最」﹐也就是莫史特 (MOST) 開頭﹐這是為什麼我叫他「莫史特陳」的原因。
以下是阿標耍寶的名片「銜頭」。括號內是掌門人的「寶貴意見」。
行行出狀元﹐掌門人絕沒有看不起收破銅爛鐵的人。但掌門人有權對耍寶耍過頭的人發表寶貴/不寶貴/%^$#$% 意見。Look at this 活寶﹐滿胸勛章﹐像不像那些腦滿腸肥的北韓將軍﹖勛章哪來的﹖破銅爛鐵搜來的﹖美國有亂掛勛章被起訴坐牢的例子。
中國最具影響力的人物 (將來出毛病就出在這句話上。你阿標置習總書記於何地﹖)
中國最傑出慈善家 (阿標用的形容詞是 most prominent﹐翻譯成最傑出好像力道差些)。
中國道德領導人 (從此雷鋒不學學阿標)。
中國地震救援英雄(那些跳傘救災的傘兵算啥﹖狗熊嗎﹖)
中國最知名最被愛戴的模範 (和老信自稱是最知名﹐最被愛戴的專欄作家一樣搞笑)。
中國十大最光榮的志願者(誰選的﹖終身職嗎﹖)
中國最有魅力的慈善家(在最傑出外﹐槓上開花再加魅力﹐阿標的小平頭﹐和金三世的髮型半斤八兩)。
中國低炭環保首席鼓吹者﹐再生資源專家(翻譯成白話就是俺是專收破銅爛鐵的生意人)。
去年聖誕節家宴上﹐掌門人突然預測歐巴馬遲早會離婚﹐舉座皆驚﹐急問根據是啥﹖我說﹕如果預測準了﹐再來問我根據。預測不準﹐什麼根據都不重要。信鐵嘴預測是靠銳敏觀察和直覺。東西兩活寶這樣耍寶下去﹐遲早要出事。平壤丹的下場是貧病交困或藥物﹐酒精過量出意外。阿標嗎﹖整天不務正業﹐不好好專心經營他的本行﹐管理他的公司﹐憑他亂搞還能賺錢﹐天下所有管理學的教科書都該一把火燒光。
問題的關鍵是平壤丹只要不犯法﹐打著籃球外交的幌子自己過乾癮﹐美國政府不會管﹐也不必修理他。中國政府則不然﹐有時會對人民的行為規範表示看法。阿標久走黑路必遇鬼﹐如果讓勝利沖昏了腦袋﹐遲早要被修理。如果我是他﹐見好就收此其時也。
揮手自茲去 2013
2014 年1月2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29 日上網
根據慣例﹐每年這個時候總得談談在過去一年去世的人物﹐這些人物在我成長過程中﹐或多或少算是熟悉的名字。
2013 去世最有名的當然是南非的曼德拉 (Nelson Mandela)。曼德拉可能是我們這個世代最多彩多姿﹐最傳奇﹐最受人尊敬的政治人物之一。他年輕時參加過共產黨(和李登輝一樣)﹐因叛國罪坐過牢﹐放出來後並不記前仇(和施明德一樣)﹐當一任總統就不尋求「于右任(余又任)」﹐一般政治人物因活得太長晚節不保﹐曼德拉是個例外﹐他活了95 歲。
現代南非國父﹐應該是施明德的偶像 Nelson Mondela
2013 年去世還有一位在國際政治舞台上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那就是英國的前首相柴契爾夫人 (Margret Thatcher)。老中老是奚落她和鄧小平談判香港回歸時跌了一交﹐但她整頓英國經濟﹐對抗工會罷工﹐出兵遠渡重洋收復失土﹐作風果斷﹐人稱鐵娘子豈是浪得虛名﹖
英國的鐵血宰相 Margret Thatcher。晚年患失憶症﹐頗為讓人心酸。
喜歡看英文小說和專欄的朋友在 2013 年要和兩位能文者說再見。一男一女﹐男的是以《獵殺紅色十月號 The Hunt For Red October》一鳴驚人﹐多本小說改編成電影的湯姆克蘭希 (Tom Clancy)。女的名字叫 Pauline Friedman Phillips。此人名大過湯姆克蘭希 ﹐粉絲也多很多。如果大家不知道她是誰的話﹐她另一個名字叫 Abigail Van Buren。如果閣下還是不知道我在講誰﹐OK﹐ 總應該知道誰是 Dear Abby 了吧﹖
寫間諜小說的高手 Tom Clancy.
感情上的疑難雜症﹐寫信給 Dear Abby﹐答案都是一樣﹕看婚姻顧問。講了不如不講。
喜歡音樂的我輩之人可能對派蒂佩吉 (Patti Page) 和范克里本 (Van Cliburn)不會陌生。當年台灣大學生的家庭舞會上﹐年輕掌門人一聽到派蒂佩吉唱的田納西華爾茲 (Tennessee Waltz) 腳就發癢。派蒂佩吉咬字清晰﹐歌詞如怨如訴﹐該曲對掌門人的英文﹐地理及「舞」功有啟蒙的作用。至於Van Cliburn 嗎﹐不聽古典音樂的大概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1958 年美蘇冷戰方殷﹐23 歲的美國范克里本在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鋼琴大賽中勇奪冠軍﹐對美國而言﹐簡直像是後來 1976 年巴黎大賽美國加州納帕紅白葡萄酒打敗法國葡萄酒那樣劃時代性的突破。我現在還有不少范克里本後來錄的唱片搬家都捨不得丟。
掌門人不值錢的寶貝。託孤無門﹐ 最後被信二世﹐信丫頭當垃圾丟掉﹐鐵也﹗
每年這個時候﹐美國專播老電影的電視台TCM 會製作一部短片將在過去一年影劇界逝者的照片﹐像走馬燈一樣放一遍。對老影迷如信懷南者﹐看到這些照片﹐難免有「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的感觸。去年過世的影劇界有名的人物中﹐有六個我熟悉的名字。
羅吉爾伯 (Roger Ebert) 1967 年開始在芝加哥太陽時報寫影評﹐一直寫到他去世﹐一共寫了46 年。他是第一個靠寫影評得普里茲(Pulitzer) 新聞獎的人。可算是信懷南羨慕的對象。他活了 70 歲。
專欄一寫就是 46 年的 Roger Ebert. WOW!
安妮塔凡妮綺洛 (Annette Funicello)﹐那個被華特迪斯奈栽培﹐60 年代拍過不少帥哥辣妹海灘載歌載舞﹐青春不留白式的電影﹐她逝世時 70 歲﹐令人不敢相信她也會老。
隔壁意大利裔的女孩 Annette Funicello。
伊漱蕙蓮絲 (Esther Williams) 身材健美﹐開花式游泳先河的美女﹐曾經拍過不少歌舞片﹐其中一部的中文譯名頗具功力﹐叫「出水芙蓉」﹐相當轟動。這條美人魚活了 91 歲。
Esther Williams 究竟應該是出水芙蓉或入水芙蓉﹖有沒人想過﹖
Joan Fontaine 的姐姐也得過 Oscar 最佳女主角獎。知道是誰嗎﹖歷史上她們是唯一的一對姐妹都得過 Oscar 最佳女主角金像獎。但她們之間的關係是老死不相往來。
相對而言﹐希區考克 (Alfred Hitchcock) 導演﹐由瓊芳登 (Joan Fontaine) 主演的 Rebecca 為什麼中文片名要翻譯成《蝴蝶夢》則是相當的令人納悶。有識之士不妨指點指點掌門人。《蝴蝶夢》裡的深院巨宅和懸崖海景﹐相傳是在北加州 Carmel 附近有名17-mile Drive 上某富貴人家拍的。這也可能是美麗的謊言或傳說﹐可靠性要打折扣。瓊芳登2013 年12 月去世﹐活了 96 歲﹐算是長命。
另外一位不但漂亮﹐演什麼像什麼的女明星伊蓮諾派克 (Eleanor Parker) 也以91 高齡在 2013 去世。派克一頭紅髮﹐50 年代和 60 年代幾乎和所有好萊塢的天王男明星都演過對手戲。印象最深的是她演澳洲出生的歌劇女高音瑪菊蕊勞倫斯 Marjorie Lawrence 的傳記片 《中斷的旋律 Interrupted Melody》。
最後一次看到 Eleanor Parker 的電影是 The Song of Music。美人遲暮﹐那時她已經不再是主角了。
說到勞倫斯﹐不得不讓人想到演《阿拉伯的勞倫斯 Lawrence of Arabia 》的彼得奧圖 (Peter O'toole)。世人一想到彼得奧圖就想到《阿拉伯的勞倫斯》﹐反之亦然。這是相當了不起的成就﹐電影史上一提到Orson Welles 就聯想到《大國民 Citizen Kane》算是唯一可以媲美的例子。彼得奧圖在 2013 年底去世﹐活了 81 歲。
靠一片走天下的 Peter O'toole。
我是從 2013 年開始寫「告別上一年」文章的﹐第一篇的標題是《惜別﹕2012》。「惜別」是 fond farewell 的中譯。我並不是很滿意這個翻譯﹐覺得有點辭不達意﹐但是中文中沒有「喜別」的觀念。從今年開始﹐我會把標題換成李白《送友人》的「揮手自茲去」﹐算是對「勿蹉舊歲別﹐行與新歲辭」的一點懷念。自古美人如名將﹐不叫人間見白頭﹐其實你我也是一樣﹐有天都會老﹐也都會過去。
馬年談馬運
2014 年02月02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2月05 日上網
馬年到矣﹐喜歡寫對聯﹐迷信吉利話的人有福了。現成應景的八股如「龍馬精神」﹐「馬到成功」﹐「一馬當先」之類的吉祥話一大堆﹐比遇到鼠年﹐狗年﹐豬年想講好話要容易很多。如果硬拗的話﹐狗算是忠心的動物﹐豬嗎﹖吃了就睡﹐睡醒又吃也算是有福氣。只有屬鼠的﹐絞盡腦汁要想點好話來講也難。在這裡容掌門人插播一個笑話﹕
相傳有個屬鼠的貪官﹐別人行賄都送他一個金老鼠。一天他老婆罵他﹐說他為什麼不對外宣稱是屬牛或屬馬的﹐金牛和金馬總比金老鼠要大些吧﹗不過我今天不是在找屬鼠的人麻煩﹐我是想趁馬年之始﹐不請自來替東西兩馬批批流年。
東馬馬英九﹐西馬歐巴馬﹐這兩匹馬的相同點甚多。他們靠形像牌登上總統寶座﹐任期四年後都獲得連任。現在離他們卸任還有三年﹐他們的歷史地位﹐會由他們這 8 年任內的政績來決定。從前5 年施政的結果﹐看這後3 年的表現﹐信鐵嘴不用夜觀天象﹐不用撥鐵算盤﹐不用看生辰八字﹐替這東西兩馬批批流年﹐八九不離十﹐準確性也大致不會太離譜。
先談美國黑馬。歐巴馬的政績如何﹐用雷根和卡特辯論會上問的那句話就一翻兩瞪眼。雷根問美國老百姓﹕「你現在的生活比四年前較好嗎﹖」當然﹐評論一位國家領導人的政績﹐用這一句話來定江山是不公平的﹐因為外交上的成就並不能用你生活改善沒來評估。根據最近的民調﹐三分之二的老百姓認為歐巴馬的政績不及格。但在信鐵嘴的心目中﹐美國黑馬在 眼光和魄力上都表現的不壞﹐換句話說﹐歷史地位豈是由民調來決定﹖美國黑馬在抓千秋功業的大事上看得頗準﹐遇到困難時也頗有點魄力﹐不會動不動就龜縮。我現在把黑馬任上的大事列舉如下﹕
通過醫療改革法案﹔通過 7870 億刺激經濟法案﹔改革華爾街的一些漏洞﹔結束伊拉克戰爭﹔幹掉賓拉登﹔拯救美國汽車工業﹔改善美國在海外﹐尤其在阿拉伯世界的形像﹐伊朗核子發展協定﹐敘利亞化學武器銷毀。再說一次﹐不管你對美國黑馬的評價如何﹐但你不能否認歐巴馬這 5 年來還試圖幹一些歷史留名的大事。
現在回頭用同樣的基準 (criterion) 來看台灣的老馬﹐有人能告訴我老馬這 5 年的政績是什麼嗎﹖馬是一個規矩人但並非沒有心機﹐從小就有志做官﹐但跟錯了人。做小蔣的秘書能培養得出眼光和魄力嗎﹖。我一想到他就想到他不是鞠躬道歉就是兩眼發紅哽咽的樣子。這算那門子的國家領導人嘛﹖
傑克沃希 (Jack Welsh) 當過 20 年奇異電器 (GE) 的執行長﹐他認為一個領導人是不是傑出﹐在他離開他領導的機構後﹐該機構是否還能基業長春才是最重要的檢驗標準。這是為什麼我很早就說過﹐郭台銘的歷史地位﹐和他的 legacy 不是用他做董事長時的鴻海來衡量﹐而是用他離開後的鴻海來衡量。同樣的道理﹐我預測歐巴馬卸任後的下一任美國總統仍然會是民主黨﹐並且很可能是希拉蕊克林頓。台灣呢﹖還會是國民黨執政嗎﹖李登輝把政權輸給了民進黨﹐這是為什麼我評他為三流總統的主要原因。
台灣的民進黨是個少見的「驢」(ASS = Absolutely Super Stupid)黨﹐早就可以在台灣長久執政﹐但被臺獨幻想﹐阿扁亂政﹐沒有人才搞到不成氣候。說到沒有人才﹐國民黨的人才又有誰﹖老馬煩事纏身﹐連個「關說案」都搞不定。打電話的沒事﹐接電話的個個有事﹔有人趁老馬外出開沙石車來「闖空門」﹔親家公又在街上和老同學幹架。流年「交關」不利。
信鐵嘴預言這次台灣六都選舉﹐台北市如果真像秀蓮師妹所說的幽靈人出戰外星人的話﹐我看外星人不一定會贏。台中老胡﹐勝算也不高。信鐵嘴的預言如果瞎貓碰到死老鼠﹐真的被矇中了﹐吊一句英文用法﹕You've heard it from here first. 泛綠人士到時候原地起立﹐遙望掌門人住家地致敬就行。泛藍的朋友嘛﹐破口大罵掌門人烏鴉嘴(或 TMD)以消心頭之恨可也。如果預測不準﹐泛藍朋友則應該感謝信鐵嘴善用拖刀之計﹐佯敗誘敵有功。泛綠則不妨鄭重考慮選信鐵嘴為下任黨主席(最好有薪水)﹐死馬當活馬醫﹐結果也不會比任何人幹糟到那裡去。信不信由你。
懷南補記﹕
在這裡﹐掌門人要向 1924﹐1936﹐1948﹐1960﹐1972﹐1984 出生的「鼠輩」(no pun intended)說聲對不起﹐開你們的玩笑﹐罪莫大焉。不過各位也不必太泄氣﹐連毛主席都稱讚過諸位是「數(鼠)風流人物」﹐毛主席說了算﹐掌門人算老幾﹖
家住西雅圖的朋友們﹐如果三月初的一個星期六早晨九點鐘有空的話﹐願意和掌門人在 Green Lake 走一圈﹐請來 xinbuxin@aol.com 伊媒兒聯絡﹐我會把我手機號碼告訴你﹐到時才不會見面不相識。屆時閣下有事不克赴約也沒關係。我反正會在(除非下雨)﹐你來不來我還是照走不誤。沒有壓力。攜眷﹐攜友前來也歡迎﹐我請客喝咖啡。
在過去的 20 年中﹐掌門人也到過不少地方登臺信口開合﹐初試啼聲的地方居然是西雅圖。記得邀請者好心帶我去看大片鬱金香﹐參加在一個高級住宅區的老中家 Pot Luck﹐在一個景點自認為很得意的相片﹐沒想到用它來做《坐看雲起時》的刊頭招牌後﹐變成有名的苦瓜臉 N 多年。當時做夢也不會想到這生中會和西雅圖結下不解之緣。當年請掌門人去演講的﹐來聽過掌門人演講的﹐請掌門人吃過 Pot Luck 的朋友﹐如果你仍然沒有忘記 20 年前的一面之緣﹐請給我一個機會說聲多謝。請你(妳)喝杯咖啡是應該的。
懷南補記﹕
下面是一封我輩之人對我文章中提到的一些人物的補充。我專欄因字數限制不能暢所欲言﹐由讀友迴應補充﹐自己看得非常過癮之餘﹐也願與諸君分享。括號內藍色字是我對讀友迴應的再回應。咖啡色為來信原文。橘紅色為來信者引用我文章的原文
Dear Mr. Xinbuxin,
It is nice to read some of your writing about Joan Fontaine. Here I just add some comments.
相對而言﹐希區考克 (Alfred Hitchcock) 導演﹐由瓊芳登 (Joan Fontaine) 主演的 Rebecca 為什麼中文片名要翻譯成《蝴蝶夢》則是相當的令人納悶。有識之士不妨指點指點掌門人。
中文翻譯可說是一門藝術,但也可以說是 』莫衷一是,各憑天才』. Rebecca 是人名,可直接譯為』莉貝卡』. 世界名著多的是人名,諸如』安娜.卡累莉那』,』簡愛』,』約翰.克利斯多夫』, 『湯姆瓊斯』 等等. Rebecca 被譯成』蝴蝶夢』,倒是很特別.不知道第一位譯者是誰,所以很難查考. 但』蝴蝶夢』聽來很Romantic,所以這譯名很快被通用了. 有兩種解釋,其一是中文電影界常常把原著改名,讓它比較通俗,羅曼帶克或充滿詩意. 這些作法無非是增加市場,提高收視率. 』蝴蝶夢』有可能是從電影問始,因為在1940年代,還有以』呂蓓卡』譯名出書. 另一解釋是這本小說第一句是有名的: 『Last night I dreamt I went to Manderley again'. 一開頭就開始作夢,而且這夢非常真實,'是夢是真'很難辨別. 所以譯著可能是引用莊周的』夢蝶論』,表示夢的真實性和影響力.(沒錯﹐電影一開始夢幻似的濃霧瀰漫中﹐旁白是﹕Last night, I dreamt ....如果這是將 Rebecca 翻譯為《蝴蝶夢》的原因﹐那譯者的想像力相當豐富。電影中的女主角﹐的確是有點麻雀變鳳凰的迷惘﹐不知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再次證明﹐早期翻譯電影名字的從業人員﹐他們中英文造詣﹐比今下的高段多多。)
《蝴蝶夢》裡的深院巨宅和懸崖海景﹐相傳是在北加州 Carmel 附近有名17-mile Drive 上某富貴人家拍的。這也可能是美麗的謊言或傳說﹐可靠性要打折扣。
The following is some information about the movie and its mansion:
The mansion was built at the old Selznick Studios. This studio still stands & unchanged. It is now called Culver Studios, at 9336 West Washington Boulevard, Culver City. The estate grounds were in the Del Monte area of Monterey, CA. The beach exteriors is in Catalina off the coast of Los Angeles. The rugged cliffs of 『Monte Carlo' actually is at Point Lobos State Reserve just south of Carmel.
她與比自己年長一歲的姐姐奧麗維婭德哈維蘭德是少見的「好萊塢姐妹花」,但兩人勢同水火,為了避免讓人聯想到自己的姐姐才改名為瓊芳登。
Fontaine 本名 Joan de Beauvoir de Havilland. Fontaine and her elder sister Olivia de Havilland are well known as both of them won Oscar award. Both sisters were educated at Saratoga Grammar School, the Notre Dame High School in Belmont, and Los Gatos High School. Joan Fontaine used to live in Carmel until she passed away last December. Olivia de Havilland is said to still live in Los Gatos, but not confirmed. On 15 December 2013, Fontaine died in her sleep of natural causes at the age of 96 in her Carmel home. After Fontaine's death, Olivia de Havilland released a statement saying she was "shocked and saddened" by the news. It is said a large part of the resentment between the sisters allegedly stemmed from Fontaine's belief that de Havilland was their mother's favorite child. It is kind of sad to hear a story like this. It is always wise for parents to treat children equally and not to be biased from the view of children. (我不知道 Olivia de Havilland 仍在世。這對姐妹的基因真不是蓋的。瓊芳登生前談到她和她姐姐交惡的原因之一是她姐姐嫉妒她。瓊芳登說﹕「我比她早結婚﹐早得金像獎。如果我比她先死﹐那她不知怎麼想。」我也不知道她們居然是我們的「鄰家女孩」。By the way, 開車常經過 Belmont 看到 Notre Dame College 的路標﹐想來早年有或是高中)。
另外一位不但漂亮﹐演什麼像什麼的女明星伊蓮諾派克 (Eleanor Parker) 也以91 高齡在 2013 去世。派克一頭紅髮﹐50 年代和 60 年代幾乎和所有好萊塢的天王男明星都演過對手戲。
My first introduction to Eleanor Parker was the movie 『Scaramouche', a novel based on Rafael Sabatini. 中文電影譯名叫』美人如玉劍如虹』, another marketing name for the movie. 譯名稍嫌俗氣,但如直接譯名 『Scaramouche' 成中文,可能沒有人去看了. 這部影片最精彩的是最後十分鐘的鬥劍境頭. 我小學四年級看過這電影,大呼過癮,茶飯不思. (I beg to differ, 我認為把 Scaramouche 翻譯成《美人如玉劍如虹》 太傳神了。電影的故事情節不正是美人如玉劍如虹嗎﹖
西方雜耍劇中的 Scaramouche 有點像京劇中的小丑﹐Scaramouche 戴著面具﹐身材笨拙﹐任人惡作劇﹐逗人發笑。美人如玉劍如虹電影中的男主角﹐在劍術沒練成之前﹐以此掩護身份﹐避免仇家追殺。沒錯﹐那電影的確美人如玉劍如虹非常好看。 Scaramouche 不但難翻譯﹐也和劇情關係不太大。My five cents.)
Esther Williams
Esther Williams 自創品牌,她的花式游泳電影是有一系列的,就像 Shirley Temple & Sean Connery 一樣. There is one & only one Esther Williams,可說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小時候常把她和 Doris Day 搞混了,真是奇怪. 聽說 Doris Day 現住在 Carmel 付近. Doris is an Animal Welfare Activist. Esther Williams 的經典作是 'Bathing Beauty', 中譯名 『出水芙蓉』, another 『各憑天才』的翻譯. Per dictionary: 芙蓉:荷花。剛露出水面的荷花。原比喻詩寫得清新;後也形容女子的容貌清秀美麗。也作「出水芙蓉」。至於』入水芙蓉』 作何解釋, 這需要一些想像空間. (有幾張照片﹐Esther Williams 和 Doris Day 長得的確非常像。把她們搞混了一點都不奇怪). Mark (Palo Alto) 2/9/2014
A 字型的家庭
2014 年02月0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2月12 日上網
前陣子在北加州屋崙 (Oakland) 有一個 14 歲的少年人﹐聽說是為了洗衣服的細故﹐和 17 歲的姐姐發生衝突﹐然後開槍把姐姐打死了。這對姐弟的母親現在正在坐牢﹐父親顯然並沒有和小孩同住。據鄰居說和這對姐弟同住的是他們的祖母。死者有個三歲大的小孩﹐而14 歲的娃兒兇嫌據報稱已經是個 4 個月大女嬰的爹。
這是一個在貧窮﹐無知的環境下造成的倫常悲劇﹐沒有人會從評論這種事中得到任何樂趣和滿足﹐但我把它放在檯面上來講﹐因為我相信這個悲劇的背後有我們值得思考和警惕的教訓。
如果你要我猜這悲劇發生的家庭是什麼族裔﹐我會直覺地猜是非裔黑人的家庭。我憑直覺就猜是非裔黑人的家庭算是種族歧視嗎﹖當然是。我早就說過老中是最歧視別人的民族。不信的話﹐問老中父母最怕的是什麼﹖難道不是怕兒子是同性戀﹐女兒嫁黑人嗎﹖從統計數字來看﹐類似的倫常悲劇也會發生在華人的家庭中﹐但發生在黑人家庭的比率卻高很多﹐原因在那裡﹖這是我們要探討的目的。
我認為這種悲劇之所以會不斷地發生﹐有直接和間接兩個因素。直接因素是美國槍支氾濫﹐而破碎的家庭是容易造成類似悲劇的間接因素。
美國槍支氾濫是個老掉大牙的問題﹐在我有生之年是無解的。我向來主張全面禁槍﹐理由非常簡單﹕擁槍自保的民權法案和台灣民進黨的臺獨黨綱一樣全是不合時宜﹐早就該丟到糞坑的玩意。如果那 14 歲的弟弟沒槍只有刀﹐她姐姐今天大不了躺在醫院裡哼呀哼的喊痛﹐但可能還著呢。
非裔男人有個只管生不管養的壞習慣。單親母親和未成年就生小孩的現象給美國帶來極大的社會問題。家庭結構可能是華裔和非裔族群最大的區別。這也是非裔要徹底檢討的地方。
中國的第一代移民﹐不管自己多窮﹐教育程度多低﹐住的社區多差﹐但一定盡其全力培植第二代受高等教育。因此﹐我們那代的華裔不會像非裔那樣生於貧民窟﹐死於貧民窟﹐一代復一代的惡性循環。老中離婚的例子雖然越來越普遍﹐但對極大多數的老中而言﹐他們寧願容忍和選擇一個不「完美」的家庭﹐也要維持一個「完整」的家庭。這就像是我剛來美國時 Tareyton 香菸廣告鼓吹的﹕「寧願打也不願換 ( I Would Rather Fight Than Switch)。」畫面是一個嘴裡啣支香菸有熊貓眼的人。
掌門人對夫妻關係﹐親子關係﹐離婚問題﹐想給年輕的朋友﹐和為時並不太晚的朋友們一點建議。我的建議恐怕不是你們的父母﹐你們的牧師﹐你們的朋友能夠給的。同時﹐我的比喻需要點想像力才會明白。
一個完美和完整的家庭像一個等邊正三角形。子女是三角形頂端的那點。從那個點﹐有兩條叫親子關係的線連到代表父親和母親的底下兩點。底下那兩點之間也有一條叫夫妻關係的線連著。
在現實生活中﹐三角形底下那條線會因為很多不同的因素而斷掉﹐這是所謂的「托爾斯泰結論」。對三角形上面那一點而言﹐只要連接它的兩條線仍在﹐有沒有三角形底下那條線其實並非你想像的那麼重要。不錯﹐等邊三角形少了底下那條線就不能再叫它是個完整的三角形。一個不完整的三角形當然不能算是一個完美的三角形。但你們要知道﹐人活著﹐手上不會老是抓一副好牌﹐生存之道是儘量把手上拿到的那副牌打好。只要連到三角形頂端的那兩條線都仍然在那裡﹐同時﹐在這兩條線之間﹐也可以搭起一條短橋。這條短橋可能是斷線父母間不能切割的共同朋友和歷史淵源﹐以及為子女好的一些行為準則。這樣一來﹐原來的三角形就轉換成一個 A 字形了。
A 字形家庭需要父母對子女有愛﹐本身又都很理智才能做到。我們傳統思維是認為當一個像三角形那樣完美(整)家庭不存在的時候﹐沒有另外一個次好的模式可以取而代之。在很多非裔家庭中﹐父母之間的那條線斷了﹐父母與子女間的那兩條線也隨之消失﹐這種家庭最容易出毛病﹐屋崙悲劇就是例子。老中迷信「寧打勿換」是為小孩好也是一個迷思。父母離婚並不等於小孩會從此失掉父母﹐可惜很多人不懂得這個道理。
懷南補記﹕
我加了一封讀友迴應在《揮手自茲去 -- 2013》後面﹐還沒發現此一更新的朋友們﹐可以去看看。不過我們談的﹐對年輕的朋友們來說﹐的確有點像我們這些白頭宮女在談天寶舊事的味道。但有什麼辦法呢﹖人要老也不是我自願選擇的。難怪現在已經有人來信稱我老先生了。
說道老先生﹐本老先生號召西雅圖的信文讀友和老先生環綠湖步行一圈。響應號召的已有 7 人。其中一位住溫哥華﹐如果真是當天開車下來﹐算是冒險。常言道﹕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相見﹐不過如此。如果趁興而來﹐敗興而歸﹐汽油費我是不會還的。
另有一對夫婦﹐他們告訴我 1996 年去西雅圖演講時見過一面。這樣說來﹐我《坐看雲起時》的專欄應該是 1996 或 1997 年開始寫的。但在此之前﹐信懷南應該已經出道﹐否則他們不會慕名請我去。據告知﹐當年請我去的趙女士已回台灣。世事變化莫測﹐掌門人的專欄居然還在保持呼吸﹐也算是異數。不過請記住﹕
Fool you once, shame on me; Fool you twice, shame on you. 掌門人招呼打過了。
李娜的絕殺技
2014 年02月1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2月19 日上網
中國的李娜最近在澳洲的網球公開賽中奪得冠軍﹐由於她的言行有點另類﹐不合乎一般老中心目中愛國運動員的樣板模式﹐於是難免引起爭議﹐也因此勾起掌門人對網球的一些俱往矣的回憶。常言道﹕英雄不提當年勇﹐但如果不是英雄呢﹖
話說掌門人 40 歲那年﹐不知道吃錯什麼藥﹐突然嗜網球如痴﹐業餘心靈導師說這是老信的中年危機。這個危機延續了 20 年﹐其中如醉如狂之事頗多﹐今試舉例以說明之﹕
其一﹐由掌門人帶頭組織了一個「瘋貓俱樂部」。「瘋貓」者﹐「中年老爹狂愛網球」﹐Middle Age Dad Crazy About Tennis 的縮寫也。有位嫂夫人後來把 Middle Age 改成 Senior Age﹐一夕之間﹐瘋貓 (MADCAT) 就變成了 「哀貓」(SADCAT)。唉﹐太不給面子。
其二﹐當年掌門人的座車為賓士柴油車 300D﹐此車發動起來驚天動地﹐我們打球都是週末清晨﹐為了不想把老婆小孩吵醒﹐前晚就把車停到老遠。回想起來﹐對自己人有人情味﹐對別人沒公德心﹐Love:40 (網球計分﹐pun intended) 頗為慚愧。
其三﹐有時霧大﹐球要過了網才看得到。雨天發球﹐球觸拍後﹐水珠如虹。枕「拍」待旦﹐聞「機」(收音機)而起﹐風雨如晦﹐打球不已﹐可謂敬業。
其四﹐期間掌門人文思潮湧﹐下筆如風﹐寫出《天才老爸煮鞋記》﹐《打網球談人生》等重要文獻。其中有一男主角名叫信東來的短篇﹐在已成絕響的《中報》上連載。那是我的小說《信東來傳奇》的第一章﹐可惜小說寫到第二章﹐信東來有個兒子叫信懷東的出場後就寫不下去了。未盡之功﹐有待後續﹐不過那是另外一個故事。現在該回頭談談李娜的絕殺技了。
李娜的球路及打法和男選手無異﹐這絕對是肯定她的話。她這種打法﹐和 Chris Evert 甚至 Billie Jean King 老一代的「淑女型」打法不可同日而語。這派打法是從 Martina Narratilova 開始﹐到黑金剛 Williams 姐妹定型。
很多年前大陸有位網球國手叫胡娜的來美國受訓﹐結果「投奔自由」了。有天她到我朋友家作客﹐我朋友家有網球場﹐大夥說要和胡娜討教討教。我那天不巧有事沒去﹐當時很好奇﹐心想﹕球打不過她﹐她的發球﹐總該接得到吧。這些年來﹐網球女選手的個子越來越高﹐李娜算矮的但也有 5 尺7 寸。她第一個發球的平均速度是 99 哩﹐第二個發球是 93 哩﹐並不算太快。但她發球靠的不是速度﹐是落地的彈跳 (kick) 和位置。如果再多點變化就更好了。
掌門人的網球無師自(然不)通﹐是從電視上模仿 Bjorn Borg 起家的。正手上旋球 (top spin) 頗有點架勢﹐這種球看起來像會出界﹐但落點在底線內邊上﹐不但有霸氣﹐並且極為好看。李娜上旋回球的落點﹐大多非常深 (deep)﹐離對方底線近﹐這種壓著對手的打法﹐對手的回球遲早會是短球﹐這時李娜就有機會欺身而上﹐正手來一記所謂的「由內往外」(inside out)﹐或不等球落地就抽殺對方左邊(右手握拍者的反手)漂亮得分。
但李娜更厲害的絕殺是他的反手 (back hand)。掌門人打球的罩門是沒有反手。反手的理論我全懂 -- 轉虎口﹐側身﹐拔劍式出手。但知易行難﹐球場上靠移形換位化反手為正手。李娜完全沒這個弱點。我最佩服她的一招是當對方將球打到她的反手時﹐說時遲﹐那時快﹐反手將球直抽回對方右方底線得分。這種球掌門人一生中也打出過幾次﹐遺憾的都是在做夢時打出來的。
李娜今年已經 31 歲了﹐職業網球場是年輕人的天下。她會再贏一個大滿貫嗎﹖
溫布頓是草地場﹐球觸地後跳不高而速度快。最有利的打法是發球強﹐上網快﹐這不是李娜的強項。李娜在溫布頓三次進入四強都無功而回﹐要想得溫布頓大滿貫機會不大。反而是美國公開賽硬地 (hard court) 比較適合李娜﹐2013 年她已經打進決賽。網球很邪門﹐往往是一物剋一物。這次澳洲公開賽﹐賽到最後﹐排名在李娜前的選手全先被淘汰出局了。所以要得大滿貫﹐運氣也很重要。如果一切正常﹐我認為李娜拿美國公開賽大滿貫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就算她從此單打不能奪冠﹐但她打雙打左邊的位置是上將之材。配上一個正手強的搭檔﹐前途看好。
最後﹐掌門人對李娜還有一個寶貴/不寶貴/%$^&%^ 的意見。如果不打球後想當全國人大代表﹐下次奪冠後掏出一面五星旗來搖搖。
懷南補記﹕
曾經有位頗負文名的作家笑著對我說﹕「你的文章我都可以寫得出來﹐就是你談姚明和林書豪的文章我自認寫不出來。」我也笑著回答說﹕「嗨﹐不但你寫不出來﹐李敖﹐龍應台﹐錢鍾書﹐朱自清﹐魯迅﹐張愛玲﹐沈從文也寫不出來。」
我輩之人在台北長大的應該還記得「自由杯」籃球賽吧﹖高中初中的娃兒們﹐隨便抓幾個人組成一隊就可以在唯一的室內籃球場「三軍球場」比賽。回想起來﹐少年掌門人的球隊叫「雙鷹隊」﹐是咱們信家班「雙鷹」哥們倆擔綱組成﹐如果記得不錯的話﹐好像從沒贏過一場球﹐為什麼﹖因為教練是我。我的戰法是﹕把球傳給我﹐讓我投球就 OK 了。
地球一陣亂轉﹐籃球不打打網球。這篇文章還是一樣﹐李敖﹐龍應台﹐錢鍾書﹐朱自清﹐魯迅﹐張愛玲﹐沈從文﹐再加兩個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高行健和莫言也寫不出來。嘿嘿嘿。
Seriously﹐寫這種文章是彫蟲小技﹐大師級文豪寫不出來﹐大廝級的掌門人寫得出來不足為奇。倒是我上星期的《A 字型的家庭》並非全是花拳繡腿﹐到目前為止﹐有一位朋友來信kudos﹐說是他看過所有談家庭關係文章中﹐用△形和 A 字形來談﹐是最簡單明瞭﹐最容易記得的。掌門人江湖賣藝﹐偶爾也有一兩個看門道的人拍手叫好﹐謝啦。
馬習會不會
2014 年02月2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2月26 日上網
馬習或習馬會不會啥呀﹖當然是會不會見面囉﹖這個問題有「會」和「不會」兩個答案。
話說老馬總統卸任了﹐以國民黨前主席身份回湖南尋根﹐湖南的娃兒列隊喊﹕「馬爺爺﹐你終於回來啦﹗」然後到北京兜一圈﹐在釣魚台賓館或人民大會堂和習近平會面當然有可能。
我們年輕的時候受國民黨反共教育﹐認定共產黨是些沒有人性的匪幹。其實老共習慣對自己人沒人性﹐對外人人性交關。不信的話﹐回想一下尼克遜落魄時誰對其仍以國家元首級規格待之﹖這是為什麼美國卸任的總統﹐如果記得不錯的話﹐好像除小布希外﹐人人都去過中國接受招待。因此﹐如果將來馬英九無官一身輕的時候﹐去大陸訪問﹐享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待遇﹐我敢拍胸脯打保單的。
但如果馬英九想今年在 APEC 會上和習近平見面﹐那我的答案是「不是不會﹐是絕對不會」﹐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會如是認為。
但有些名嘴和政治評論員把馬習會說得像真的一樣﹐我看/聽了就來氣。拜託﹐能不能用點大腦分析問題﹖馬習會的話題從王張會開始。王指的是台灣主管大陸事務的王郁琦﹐張是大陸主管和台灣關係的張志軍。海峽兩岸同文同宗﹐但從1949 年後﹐雙方以官銜稱呼坐下來談這是第一次。內鬥內行﹐這是老中通病﹐非常窩囊﹐但有些人看見王張以官銜對稱就興奮過度﹐以為馬習會有譜了。真是如此嗎﹖
習近平主政後第一次當主人在中國開 APEC 會議﹐誰是主角﹖當然是習﹐誰是第二主角﹖當然是馬 -- Mind you, 此馬指的是歐巴馬。媒體的焦點會在哪﹖當然在看習近平和日本的安倍晉三如何互動。你能想像 APEC 會議上突然跑出一匹黑馬 -- 這可指的是馬英九﹐情勢會是怎樣嗎﹖
首先﹐媒體的焦點全轉到馬習會上去了﹐對老共來說﹐趁機把安倍打入冷宮也未嘗不好﹐但馬的英文呱呱叫﹐到時候東西兩馬開起同學會來了﹐習老總情何以堪﹖馬的出現變數太多﹐這是在 APEC 上馬不可能出席的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台灣能加入 APEC ﹐正式銜頭好像是中國台灣﹐和中國香港一樣。不管台灣派誰去 -- 從辜振甫﹐到連戰﹐到李遠哲﹐到蕭萬長﹐中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們代表的不是國家而是地區﹐他們也不是實際的國家/地區領導人。如果馬英九現在去﹐算什麼身份呢﹖中華民國的的總統﹖台灣當局的領導人﹖「台灣」前面那個「中國」能拿掉嗎﹖拿掉老共肯定不答應﹐不拿掉﹐「馬特首」之名﹐就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我真不知道世界上那些頭腦發熱的政治名嘴和媒體憑什麼認為馬習會在 APEC 會見面最適當﹖是故意將老共的軍﹖目的在那裡﹖
說來說去﹐「基本盤」還是老問題﹕台灣究竟能不能接受一個中國的前題。老共在一窮二白﹐甚至社會動亂的風雨飄搖之際都沒有放棄一個中國的堅持﹐到了現在兵強馬壯﹐大國崛起﹐革命情勢一片大好的時候﹐你說她會放棄一個中國的底線嗎﹖如果她能夠放棄那個底線﹐在釣魚島問題﹐南海問題﹐西藏問題﹐新疆問題上還能堅持嗎﹖
如果我是馬英九﹐我也會開始著急了。還有兩年就下臺一鞠躬﹐在歷史上總不能以一流人物﹐三流總統傳世吧﹖(比起三流人物﹐三流總統當然又要好很多)。拚經濟沒拼出什麼名堂﹐兩岸關係是唯一的希望。掌門人很早就提出過「一國兩治」的政治主張﹐也許有人認為我在玩弄文字遊戲。殊不知高手出招﹐點到為止﹐一國兩治的構想是台灣利益的最上限。「治」和「制」一字之差﹐是香港模式和台灣模式的基本差異。當我提出這個構想的時候﹐我完全忘了 19 世紀末和 20 世紀初的「奧匈帝國」就是這個模式。,「奧匈帝國」曾經是世界一線強國之一﹐雖然只維持了 50 年﹐她的結局值得我們警惕﹐但造成「奧匈帝國」分裂的原因﹐具有中國色彩的一國兩治不會發生 -- 除非中國人全是李登輝或達賴喇嘛之流。台灣對自己的定位沒有共識﹐馬習會根本沒意義。
N 年後﹐驀然回首﹐你們會驚悟很多我的看法正確﹐那時候咱們的骨灰已經 GWTW (隨風而去)了﹐就算你們追封信大「瞎」為「先知」也沒用了。
懷南補記﹕利用這個機會打個招呼﹐如果你們收到從 xinbuxin@aol.com 寄來的電郵﹐只有一個連線﹐沒有掌門人的附筆﹐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刪掉。幹這種勾當的人也真是無聊﹐這樣做廣告會有任何效果嗎﹖聽說這次是賣食物的﹐算是比上次偷信懷南之名賣大力丸給我留了點面子。唉﹗
Back to 《馬習會不會》﹐這標題當然是賣弄雙關語。文中提到何不一國兩「治」﹐我另外有一篇評論文章會發表在我 3/9 的專欄。我有極強的信心這個觀念 (concept) 會是解開海峽兩岸關係僵局的一把鑰匙。我說﹕N 年後﹐驀然回首﹐你們會驚悟很多我的看法正確﹐那時候咱們的骨灰已經 GWTW (隨風而去)了﹐就算你們追封信大「瞎」為「先知」也沒用了。語「輕」心長﹐並不是開玩笑的。
變調的理想
2014 年03月0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3月05 日上網
信懷南是主張廢掉四年搞一次奧運會的﹐但不表示我主張廢除國際運動比賽。我主張廢掉奧運會的理由﹐總的來說﹐用 16 字真言就搞定﹐這 16 字真言是﹕政治掛帥﹐悖離理想﹔勞民傷財﹐所為何來﹖
現代奧林匹克運動會是一個叫 Pierre de Coubertin 的法國佬發起的。他當時的理想是發揚古希臘藉由公平競爭的運動方式來促進國與國之間的瞭解﹐因而和平相處。不幸的是在奧運會辦了118 年後﹐法國佬的理想在奧運會上連影子都看不到﹐競技場五彩繽紛的背後﹐變成了國際間的政治較勁的機會。
這次在俄國索契舉辦的冬奧會﹐西方國家的領導人彼此之間是乎有個默契﹐他們用不出席開幕式來抗議俄國總統普京公開反對同性戀的立場。在這之前有非洲國家在 1976 年抗議南非出席 Montreal 的夏季奧運會而集體缺席﹐但他們有沒有想過地主國加拿大能拒絕南非來參加嗎﹖1980 年美國總統卡特為了抗議蘇聯入侵阿富汗﹐決定不派美國代表隊出席在莫斯科舉辦的奧運會﹐很多跟著美國屁股後面跑的歐洲國家也起鬨不去 。但後來美國自己也入侵阿富汗﹐這又怎麼說呢﹖1984 年﹐美國在洛杉磯辦奧運會﹐蘇聯逮著機會報一箭之仇﹐同樣不出席。這下輪到共產國家的小弟們跟著蘇聯老大哥缺席。但那年老共趁蘇聯和東歐國家的「職業選手」缺席而趁虛而入。結果一鳴驚人﹐大出風頭。卡特甩老毛子一耳光﹐老毛子甩回來打在雷根臉上﹐倒楣的是十年磨一劍﹐青鋒未得試的運動員。
奧運會的政治鬧劇到了1972 年的德國慕尼黑奧運會﹐和1996 的美國亞特蘭大奧運會﹐卻演變成出鬧出人命的悲劇。悲劇的發生都是少數極端份子趁火打劫。這次索契冬運會﹐老毛子拿出二戰時保衛列寧格勒的精神來保安﹐勞民傷財﹐也不過是為了少數幾個白皮膚的國家上臺領獎﹐自己過癮罷了。
有名的奧運宣言是﹕「重要的不是輸贏而是參與﹔因為生命的宗旨不是征服而是盡力而為。」如果要我發表寶貴意見﹐我說這是 BS。1988 年的漢城奧運﹐8 位100 公尺決賽的選手中﹐包括得冠軍的加拿大選手 班強生 (Ben Johnson)﹐ 6 位服用藥物。2002 冬季奧運鹽湖城之所以獲得主辦權﹐是因為審核委員有人收了賄賂。醜聞之外﹐很多城市和國家﹐用飲鴆止渴的方式主辦奧運會﹐結果變成債留子孫。
隨手舉兩個例子﹕ Montreal 為了要主辦 1976 的奧運會﹐不惜舉債建大體育館﹐結果要 30 年才能把債還清。2004 年﹐希臘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打腫臉充胖子﹐發行了 90 億的公債舉辦奧運﹐結果搞得國家幾乎破產。我看過幾個奧運會的舊址﹐如今都是一副破落像。
也許你會問﹕既然如此﹐幹嘛要舉辦啥子奧運會呢﹖掌門人想用一個比喻來回答這個問題。
世界上的國家就像是一大夥朋友說好彼此輪流作東請客吃飯。極大多數的人家房子太小﹐又沒錢辦酒席﹐因此永遠不能做主人。有的人家家道中落﹐但很愛面子﹐於是當了褲子也偶爾作次東﹐2012 的倫敦奧運就是如此。有的人家需要請次客﹐辦桌酒來沖沖喜。1984 雷根的奧運會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也達到了這個目的。有的人家本來是一窮二白被人看不起﹐現在突然發了﹐非要擺個比誰都豪華的大宴席來秀秀實力。北京奧運難道沒有這個企圖嗎﹖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此時不搏﹐再待何時﹖習老總把話說得如此之白。北京和張家口現在爭取辦 2022 年後的冬運會﹐正好給習總書記送行﹐時間安排得真準。
這次索茲冬奧會﹐背後的推手是俄羅斯強人普京。普京霸氣十足﹐有個鏡頭說明一切。
好幾年前還是胡錦濤做總書記的時候﹐在北京舉行「上合組織峰會」。中國中央電視台轉播各國領導人步入會堂和胡握手的特寫。好個普京﹐一路走來﹐虎虎生風的樣子。會議開始﹐做主人的老胡還沒坐下﹐老普就一屁股先坐了下來。後來和胡同行﹐我注意到胡總書記走路時兩隻手居然緊貼身體不擺動﹐和普京的龍行虎步截然不同。這次普京不惜工本擺桌﹐目的是召告天下﹐俄羅斯家道中落已久﹐今天由老子操盤﹐士別三日﹐刮目相看﹐老毛子的時代來矣。
做個總結﹕奧運會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政治大戲。
再談一國兩治
2014 年03月0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3月12 日上網
最近連戰又去大陸訪問﹐在和習近平見面的時候﹐根據報上的標題是「習近平理解台灣同胞希望當家作主的意識」。乍看這標題﹐很容易讓人產生習是針對台灣目前的政治發表他的寶貴/不寶貴/^&%*&^ 意見。其實習老總是對台灣歷史和台灣人的心態在做一個分析。他說﹕「我知道,台灣同胞因自己的歷史遭遇和社會環境,有自己特定的心態,包括特殊的歷史悲情心結,有強烈的當家作主『出頭天』的意識,珍視台灣現行的社會制度和生活方式,希望過上安寧幸福的生活。將心比心,推己及人,我們完全理解台灣同胞的心情。」
2012 年的4月15﹐我在本欄發表了一篇《何不一國兩治》的文章﹐回頭看這近兩年世界局勢的發展﹐很多國家都有驚天動地的改變。唯獨台灣和大陸﹐仍然對國家認同的一些基本看法缺少有建設性﹐創意性的想法。在這個情況下﹐我覺得我應該把我對「一國兩治」的建議說得更具體些。
首先﹐讓我解釋一國兩「制」和一國兩「治」的區別何在。
眾所週知﹐一國兩制是 1984 年6月鄧小平在北京接見香港工商訪京團的一次談話中提到的香港回歸和台灣問題的解決方法。這兩制指的是中國遵行的社會主義和香港﹐台灣遵行的資本主義和平共存。但我認為一國兩制在邏輯上是說不通的﹐因為從長遠上來看﹐一個國家不可能永遠維持兩個不同的制度。這是為什麼當鄧小平提出這個主張的時候﹐他也知道這個主張是暫時的權宜之計。他在賭 50 年後﹐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和社會主義色彩漸重的資本主義會越來越靠攏。因此兩制會漸漸變成一制。重要的是「一國」﹕這個緊箍咒的大帽子一戴上就脫不下來。
台灣長治久安的基礎是戴上一個中國的大帽子﹐但大帽子不會受緊箍咒的控制。台灣同胞必須瞭解這是她應該爭取的目標和方向。超過這個界線是一邊一國﹐中共不會接受﹐低於這個界線是香港模式﹐台灣人民不會接受。不幸的是台灣藍綠政治人物中沒有一個有此遠見和膽識。
歷史上有一個一國兩治的先例﹐那就是 從 1867 到 1918 盛極一時的奧匈帝國。
奧匈帝國是奧地利的德意志民族和匈牙利的馬紮爾民族經由和解協議而組成的一個強國。帝國有兩個首都﹕
奧國部份的首都在維也納﹐主導外交﹐國防和匯率。
匈牙利部份的首都在布達佩斯﹐在立法﹐行政﹐司法﹐稅收﹐海關﹐貨幣等領域當家作主。
那時是中國清朝光緒年間﹐天津租界是奧匈帝國的禁臠﹐租界內的建築物也仿照布達佩斯而建﹐八國聯軍中也有奧匈帝國的份。1914 年奧匈皇太子被刺身亡﹐引發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果奧匈帝國選錯了邊﹐變成了戰敗國之一。再加上 20 世紀初期﹐民族運動風起雲湧﹐奧匈帝國原來就是一個民族大雜燴的國家﹐牆倒萬人推﹐一下奧匈帝國就分裂成好幾個國家。除原有的奧地利和匈牙利外﹐新加了捷克斯拉夫和南斯拉夫。到了 20 世紀的末期﹐這兩個國家又再次分裂為更多的國家。
從奧匈帝國的興起和沒落﹐我們學到兩個教訓﹕
第一﹐一國兩治並非荒誕不經的狂想曲﹐事實證明是可行的。
第二﹐造成奧匈帝國沒落的原因是民族分裂。
中國的少數民族雖然上百﹐但漢族獨大。分離份子如西藏的達賴﹐越來越像掛宗教領袖的羊頭﹐賣政治領袖的狗肉﹐靠一點信懷南都講得出的淺顯哲理﹐自以為詼諧的老頑童形像﹐唬洋人有餘﹐唬老中不足﹐想搞獨立是做夢。新疆的少數民族﹐搞點恐怖襲擊就到頂了。至於台灣﹐要想獨立建國比藏獨還沒有正當性。
在這個政治的大環境下﹐習老總談話中的「當家作主」和「珍視台灣現行的社會制度和生活方式」是關鍵。「當家作主」講白了就是台灣的領導由台灣人來決定。香港模式的一國兩制遲早要出亂子﹐因為香港的領導不是全民選出來的。如果中共看不清這一點而想台灣回歸祖國懷抱﹐這不是「驢 ASS=Absolutely Super Stupid」.是啥子﹖
中共早就說過﹐只要是承認一個中國﹐什麼都好談。如果我是台灣的領導人﹐好﹐咱們就以中國台灣的地位來和中國大陸平起平坐談條件。WHO 怕 WHO 耶﹖
懷南補記﹕
一國兩「治」的構想﹐來自 80 年代的末期﹐我在蘇杭鐵路車廂裡和一位陌生人的談話開始。
那時候大陸剛剛開放不久﹐還是用外匯券在人民商店才賣得到西方日用品的時代。我在大陸出差﹐從杭州坐火車去上海。那時在大陸搭火車﹐混亂的情況﹐就像電影上逃難的鏡頭一樣(當然比 Dr. Zhivago 的情況又要好很多)。好在當時的政策是對外籍人士和臺胞有特殊待遇﹐因此不必搶位子。
蘇杭鐵路(是不是真的叫這個名字我也不很確定)經過的是中國有名的江南魚米之鄉。從車廂玻璃窗看出去﹐新建的磚房比比皆是。但讓人反感的是咱們同胞抽菸的人太多﹐廁所奇臭不說﹐花生殼﹐橘子皮﹐打開窗子就往外面一丟。
坐在我對面的是一位氣質看起來和一般老百姓有點不同的中年男人﹐聊起天來﹐他知道我是大陸出生﹐台灣長大﹐長住美國的華僑﹐非常好奇。東問西問﹐我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他問的多﹐聽的多﹐發表意見的少。記得當時我大鳴大放問為什麼不大陸﹐台灣合併由台灣做 COO﹐ 大陸做CEO﹖那位先生笑而不答。
在商場上﹐公司合併﹐由小公司的管理階層來主持合併後的日常業務並非沒有先例﹐我那時的想法也的確如此﹐因為覺得大陸的管理能力比台灣差很多。
這麼多年過去了﹐大陸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般老百姓的國民道德有沒有提昇我不知道﹐但國家的硬體建設和自信心遠遠超過台灣。由台灣人來做 COO running the show 的可能性已經沒有了。一國兩「治」的模式﹐除了像奧匈帝國模式外﹐也可以像是 Toyota 和 Lexus 的關係。
也算瀟灑走一回
2014 年03月16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3月19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我會把這清單上的 20 件「也算」瀟灑走一回的事用藍色粗體中英對照標示出來。有興趣的朋友自己去檢查一下。我不覺得這個清單有什麼特別了不起的特殊意義﹐因此﹐如果閣下 20 項全做到了我也不會特別吃驚。但如果閣下在這清單上的 20 項該做的事﹐連一半都沒做到﹐我倒是比較有興趣知道為什麼﹖同時﹐如果閣下對此清單有什麼寶貴/不寶貴/^&^%$% 看法﹐不妨來信分享。
很多年前我還在台灣的《商業週刊》寫《信懷南專欄》的時候﹐有次借題發揮﹐用寶馬 (BMW) 汽車人生 20 件必做之事的廣告﹐寫了一篇《瀟灑走一回》的評論。那篇文章後來被收集在《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裡面。寶馬的名單中﹐百分之一百是小資產階級的品味。前19 條全是項莊舞劍﹐意在第 20 條的「開寶馬車」﹐我文章的最後﹐有這麼一段話﹕
「以上是『寶馬級』同胞的生平大志﹐對『豐田級』的朋友不一定適合。其實瀟灑走一回的基礎並不一定要全靠銀子。
春天在煙雨濛濛的江南看臘梅初開﹔
仲夏夜借宿空山小木屋看流星劃空而過﹔
秋天驅車坐看楓林晚﹐秋水共長天一色﹔
冬天北國冰封﹐萬里雪飄的景緻都不需要錢買的啊﹗」
我對自己親身經歷過的四季描述﹐應該是對蝸居島國同胞放眼天下的鼓勵。
很多年過去了﹐在網路上又看到一份 20 條「一生中至少應該做一次」的清單。清單上的 20 件事中﹐百分之八十我已經做到了。
四項沒做到的是﹕
「潛水」(Go snorkeling or scuba diving)﹐年齡已過﹔
「設計自己的房子」(Design and build a house)﹐沒這個天份和興趣﹔
「 憑信心行」 (Take a leap of faith)﹐做到了嗎﹖ 後面有一個問號﹔
「領養一個寵物」(Adopt a pet)﹐非不為也﹐乃不能也。就像 Dirty Harry 的名言說的﹕A man's got to know his limitations。
回顧一生﹐我不能算是一個敢放膽一搏 (risk taker) 的人﹐除了從威斯康辛搬加州的決定是憑信心外﹐似乎沒有做過什麼其他冒險的事。那次舉家西遷﹐也是基於只要公司搬家的條件好我就接受新職的許願﹐嚴格說起來﹐算不上什麼憑信心行。至於領養一個寵物﹐我曾經有過一次機會﹐凡是看過我《五月的五天》的朋友﹐應該知道為什麼在我 10 篇自以為寫得最好的文章中它排名第五的原因。
在已經做到的 16 件事中﹐「買房子」(Buy a home)﹐和「因喜歡而買一件藝術品」(Buy a piece of art because you like it)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因為名單上沒說非買什麼價錢的房子和藝術品不可。
做到「要寫日記」(Keep a journal)不難﹐好在清單上也沒說寫日記要維持多長時間才算數。剛來美國的第一年﹐我有寫日記的習慣﹐那些往日情懷的日記仍在﹐只是沒勇氣也沒必要回頭翻開來看看。為什麼﹖也許是一種「近鄉情怯」情意結吧。
清單中我能夠做到「採取立場」 (Take a stand)﹐「做自己喜歡的事」(Do work you really care about)﹐「回饋」(Give something back) 和「被人歡呼」(Be cheered by a crowd)的主要原因都和我寫專欄有關。我的專欄能夠維持20 年﹐如果這不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那是不可能的。我的立場﹐在我的文章中應該很清楚﹐一路行來﹐不能說沒有原則。因專欄結緣而成立的群德基金會﹐這些年來好歹也做了些回饋社會和人群的善事。有一次在台大的「杜鵑花之夜」演講﹐開始的時候還有杯盤碰撞的聲音﹐漸漸地﹐所有杯盤碰撞的聲音都靜下來了。此時無聲勝有聲﹐大概算是一種另類的歡呼聲吧。
如果吃自己釣到的魚和後院種的菜和水果算是「自食其力 (Make a meal with food you raise yourself)」的話﹐那我也做到了。初中的時候在碧潭露營﹐夜深人靜時和一個調皮搗蛋的傢伙用潭水煮咖啡﹐然後爬到吊橋上去猛搖﹐這也許算得上是「紮營野外」(Go wildness camping)的實現。人到中年﹐落拓江湖﹐有時早晨醒來要想一下才知道身在何處﹐「在外國生活過」(Living in foreign country)的經驗也是出於無奈。這兩項也做到了。
清單上還有「做件讓自己感到害怕的事」(Do something that really scares you)﹐和「親手做件傢具」(Make a piece of furniture)。關於前者﹐我真正想做但沒沒機會(或沒膽)做的是高空彈跳。其他做過感到害怕的事多半是無心之過。至於後者﹐倒是和朋友合作親手做了一個可坐 14 人的大圓桌加轉盤。結果成本比買的還貴﹐用過一次後就送給喜歡做菜請客的朋友了。
名單上現在剩下來的只有「自己做老闆」(Own your own business)﹐「休假」(Take a sabbatical)﹐「開車橫跨美國大陸」(Drive coast to coast)﹐「曾經心碎過」(Get your heart broken)四件事了。這年頭打工被公司請走路的機會很大﹐失業帶來的是自己做老闆和長期休假的機會﹐這不是什麼高難度動作。倒是開車橫跨美國大陸可不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說做就做得到的。吊句洋文﹐掌門人 been there﹐ done that。為什麼人生一定要心碎一次﹖學問就比較大了。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心碎就像是出痲疹﹐碎了一次後就能終生免疫。回首夕陽紅盡處﹐那大概就是人生瀟灑走一回的起點吧。
勿謂吾言不預
2014 年03月2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3月26 日上網
最近《信懷南專欄》談到停辦冬季奧運會和一國兩「治」的問題﹐在某種程度上﹐信大「瞎」這種「大膽預測﹐何必求證」的搞法﹐自己也知道非常不合乎胡適之先生「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治學原則。但回顧此生重要的預測﹐卻發現兩個非常有趣的結論﹕
其一﹐凡是我對商業現象走向的預測﹐有的已經看到結果﹐但我卻沒有把握機會獲得任何好處。
其二﹐我對社會現象走向的預測﹐雖然信心滿滿﹐但結果很可能不是我有生之年看得到的。
關於第一點﹐我們以後找機會再聊﹐今天專門談第二點。
除了預測冬季奧運會會逐漸沒落和一國兩「治」會成為國家統一的創意選項外﹐信大「瞎」的預測還包括同性婚姻合法化將被美國多數州接受﹔百年之內﹐美國不會再出現黑人總統﹔六四天安門事件會重新定調﹔毛主席紀念館將轉型成為開國紀念館﹔毛主席的照片將會從天安門上取下來﹔中國共產黨一黨獨大 50 年內不會變﹔台灣新興政治勢力崛起﹐社會議題採中間偏左﹐國防﹐經濟﹐教育﹐司法﹐價值觀採中間遍右﹔台灣獨立成為歷史名詞﹐有性格的政治強人出頭。。。。同時﹐信大「瞎」猜(信大﹐瞎猜)終會有一天﹐美國會廢除fall (秋天﹐退後 同義) 撥後一個鐘頭﹐spring (春天﹐彈前同義)撥前一個鐘頭﹐「日光節約時間」(Daylight Saving Time/DST) 和「標準時間」(Standard Time) 換來換去的餿主意。
先講清楚﹐我不是反對「日光節約時間」我是討厭每年要換兩次時間的麻煩。如果「日光節約時間」真是好東西﹐那何不全年都用它來計時﹖據我所知﹐老共不但不換時間﹐除新疆﹐西藏外﹐也沒有什麼地區性時間 (time zone)﹐大家都按北京時間辦事﹐也不見得有什麼不好。
前陣子 (3 月九號)換時間﹐我算了一下屋裡屋外需要撥快一小時的玩意包括﹕收音機﹐微波爐﹐烤箱﹐烘麵包機﹐鐘﹐手錶﹐自動灑水控制﹐自動開燈控制﹐自動燒咖啡機。真是沒事找事﹐多此一舉。
「日光節約時間」的始作俑者之一是百元大鈔上那位老兄 Benjamin Franklin 在1782 年發表的一篇論文中提出來的。二次大戰的時候小羅斯福總統下令全國只有一個戰時時間﹐那就是「日光節約時間」。後來各州各行各「時」。到了1974 尼克遜簽下能源節約法令﹐全國恢復撥快一小時﹐但國會又修改法令每年撥快﹐撥慢各一次。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於是下面這些怪現象就出來了。
年輕的一代大概不知道越戰期間﹐美國按生日決定徵兵入伍的先後次序。有個 Delaware 的年輕人﹐是「日光節約時間」 午夜後不久出生的﹐他拒絕被徵入伍﹐說 Delaware 用的是「標準時間」而不是「日光節約時間」。因此﹐他的生日比徵兵證的生日不同。
1990 年以色列 West Bank 的恐怖份子把定時炸彈裝好﹐偷運到以色列﹐他們不知到 West Bank 用的是「日光節約時間」而以色列本土已經換成「標準時間」了。於是炸彈提早一個小時引爆﹐炸死了三個恐怖分子自己人。簡直是烏龍絕頂。
說道烏龍﹐大家都知道明裡蘇達州的兩個大城明裡安波利斯和聖保羅中間只隔了一條密西西比河。1965 年兩城對什麼時候開始實施「日光節約時間」看法不一﹐於是橋的東邊和橋的西邊時間差一個小時。有一年﹐愛我華州就有23 個「日光節約時間」開始和結束的日期。每年有五個星期﹐紐約﹐波士頓﹐費城的時間和同屬東部的 DC﹐ 巴鐵摩不一樣﹐但和中西部的芝加哥卻是一樣的。
總之一句話﹐這些年來雖然聯邦政府有規定什麼時候換時間﹐但也不是每州都遵行。印地安納州奉行的就是一州兩制﹕西邊兩角行以美中時間為準的「日光節約時間」﹐東邊行以東岸時間為準的全年標準時間。東南近 Cincinnati 和 Louisville 的幾個郡縣又和這兩個城一樣行「日光節約時間」。1996 印州州長競選人 Rex Early 說得好。他說﹕我的一些朋友贊成「日光節約時間」﹐有的朋友不讚成﹐而我一直是支持我朋友的。
2007 年11月﹐北卡州的丁太太早上 1 點32分生下丁一﹐34 分鐘後生下雙胞胎丁二。但北卡州是早上兩點撥慢一個鐘頭﹐於是丁二變成了一點零六分出生是老大。搞糊塗了吧﹖有一天美國會只有一種時間的﹐到時候掌門人地下有知﹐勿謂吾言不預。
懷南補記﹕
星島日報的記者來電話說要訪問我談談台灣和大陸「服貿」的事被我婉拒。我開門見山就告訴這位年輕的記者﹐這種事我已經不做了﹐希望他不要以為我不識抬舉。我沒告訴他的是﹕這種蜻蜓點水式的訪問﹐既不能暢所欲言﹐並且往往還會出現被錯誤引述﹐掌門人早已經不再在乎是否要常常見報﹐或上電視接受訪問這些沽名釣譽的玩意了。Just pay attention to what I said on my weekly columns.
說到 pay attention to what I said on my weekly columns, 我建議女士們﹐先生們﹐同志們﹐朋友們好好看一下我上面用藍色標示出來的一些預言。我知道有多事之徒要說﹕信大瞎﹐你又沒說多久之後這些預言才會實現﹐這算什麼先知﹖Wait a minute, 誰說我想做先知? 誰說我是先知﹖先知會把 Tesla 的股票早早賣掉嗎﹖ OUCH﹗
OK﹐忘掉早早把 Tesla 股票賣掉的新仇舊恨﹐各位看看台灣學生攻佔立法﹐行政兩院的場面﹐看看王丹﹐吾爾開希出頭支持鬧事的學生﹐看看民進黨的天王們一字坐開挺暴民﹐想想我說的﹕台灣需要一個有性格的﹐ no nonsense 的領導人。。。想想這些年來我是怎麼評估馬英九和台灣政壇的。如果不是我對台灣這塊土地﹐對台灣善良老百姓仍有一分情﹐咱們大可以丟下一句﹕FMDIDGAD。唉﹐掌門人這一生﹐都是被俠骨柔情﹐劍膽琴心害的。嘿嘿嘿。
公投後遺症
2014 年03月3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4月04 日上網
最近有兩件事引起全世界的關心﹐一件是克里米亞的公投﹐一件是馬來西亞航空的 370 號班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先讓我們來談克里米亞的公投﹐為什麼我們應該對這個看起來和我們毫不相干的事感興趣﹖為什麼在聯合國安理會不承認克里米亞的公投結果的投票中只有中國棄權﹖這次公投有什麼後遺症﹖
克里米亞本來是俄國的領土﹐居民絕大多數說俄語。1954 年烏克蘭出生的蘇聯領袖赫魯曉夫把克里米亞給了烏克蘭。(請再看一次這一句﹐因為懷南補記中會特別提到這句話。相當有意思。)從此克里米亞就變成一個被寄養在烏克蘭的孤兒。這次親俄的總統被親西方的反對派趕下了台﹐正好給克里米亞老百姓的藉口﹐想利用公投的方式納入俄國版圖。由於克里米亞戰略位置的重要﹐美國和她歐洲的盟友當然不願意看到野心勃勃的普京把勢力往西擴張。但美國和西方國家的經濟制裁﹐對普京來說﹐外有 96% 克島居民投票一面倒要回歸母國的正當理由﹐內有超過 70%的支持率。面對歐巴馬和西方的制裁﹐仍然我行我素﹐看你把「任我行」奈何。
克里米亞是個半島﹐最南端的深水不凍港賽瓦斯托波爾是俄國黑海艦隊的基地。克里米亞的東邊尖端和俄國幾乎是聯在一起的﹐只要搭座浮橋﹐俄軍就可以長驅直入克里米亞。如果烏克蘭的政府親俄﹐俄國就可以放烏克蘭一馬﹐但如果烏克蘭政府向西方靠攏﹐想加入歐盟﹐ 像普京那樣有「強國再起」雄心的領袖人物﹐當然不會讓西方有零距離的接觸。這就是克里米亞公投帶來的後遺症﹕美俄角力﹐倒霉的是老烏。
對中國來說﹐克里米亞是個傷心的地方﹐1945 年健康已經出問題的美國總統小羅斯福﹐和英國的邱吉爾﹐蘇聯的史大林在克里米亞的雅爾塔秘會﹐羅斯福一心想蘇聯出兵亞洲戰場打日本﹐對史大林的要求百般遷就﹐結果東歐淪陷成後來邱吉爾所謂的「鐵幕」﹐中國的東北﹐也讓蘇聯捷足先登接收。
我們現在追溯到 19 世紀。1853 到 1856﹐ 帝俄的軍隊和英法聯軍在克里米亞「過硬」﹐結果帝俄發現以農奴為主的軍隊﹐非英法聯軍的對手﹐此戰加快了十月革命和農奴改革的腳步。這場戰爭出現了三個小插曲﹐其中一件和100 年後的信懷南小有關係。另一件影響了美國。這話怎麼說呢﹖
原來在這場克里米亞戰爭中﹐野戰醫院出現﹐結果一個大大有名的人物留芳百世﹐那就是護士的楷模南丁格爾。同時﹐將香菸配給給士兵的傳統也是從這場戰爭中開始的。有些我輩之人在台灣當兵時養成「吞雲吐霧」的習慣﹐和免費煙配給有關。同時﹐吃敗仗的帝俄在這場戰爭中學到一個教訓﹐覺得為一塊境外之地與人幹架還不如趁早買掉撈點銀子入袋更好﹐這是為什麼美國只花了 720 萬美金就把阿拉斯加那麼大一塊土地給買下來的原因。美國是克里米亞戰爭漁翁得利的大贏家。
長久以來﹐很多想在中國搞獨立的人﹐像臺獨份子﹐像藏獨份子﹐他們有一個迷思 (myth)﹐那就是老美會做他們的後台﹐只要抱住老美的大腿﹐一切就 OK. 這次克里米亞公投﹐讓人看到老美的立場絕對是以自己利益為依歸﹐不是什麼國際正義的維護者。講白了﹐人家克里米亞 96% 的投票者要回歸俄羅斯﹐你憑什麼反對﹖何況老美欺軟怕硬﹐遇到像普京這樣的人物和俄羅斯這樣的國家還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次中國在安理會投票中棄權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首先﹐他不能和俄羅斯站在同一戰線上﹐這樣一來﹐豈不是默許以後台灣﹐西藏﹐新疆或任何其他的地區和省份都可以用公投的方式要求脫離中國﹖但同時也不能和美國和歐盟站在一邊反對俄羅斯﹐因為到底普京是中國的親密戰友。這次克里米亞用公投「脫烏歸俄」的先例一開﹐總有一天加州的「阿米哥」憑他們是多數﹐投票決定加入墨西哥也不是絕對不可能。如果沒記錯的話﹐加拿大講法語的魁北克地區就曾經試圖用公投想脫離加拿大獨立。對台獨和藏獨而言﹐如果中國弱﹐你要加入日本﹐加入印度﹐中國把你沒轍。但如果中國強大﹐就算全世界都聲援你也是沒用的。國際間只認拳頭大小﹐台獨﹐藏獨的大頭夢該醒了。
懷南補記﹕
先看來信和回信﹐再看我對「來信指教」這個議題的看法。
尊敬的老前輩:
您好!今早我在星島日報拜讀你在信懷南專欄撰寫題為公投後遺症一文中發現有關蘇聯前巳故領導人赫魯曉夫的出生日期有誤,根據他回憶錄資料介紹的是;他出生於1894年並在1971年逝世。而星日報文中所刊登的卻話他1954年在烏克蘭出生。
作為一個參加過衛國戰爭的前蘇聯領導人,若他出生於1894 年,他的年齡應比我爺爺還大,但如果他生於1954 年的話,他甚至比我弟弟還小,估計如此低級的錯誤,肯定不是像你這樣資深的報社撰稿人所為,應該屬報刊發行付印部門之誤,因此希望能更正見報唯盼!
一名灣區讀者;
晚生姓黃
黃先生:
謝謝來信,非常有意思。
原文的意思是"一九五四年,在烏克蘭出生。。。"「 年」和「在」之間那個逗點被我省掉了。和星島編輯無關。
也許我應該寫 "烏克籣出生的赫魯曉夫在1954年把。。。"
我很好奇有多少人同樣認為我提到1954 是指赫魯曉夫出生年。從文章的內容看,沒理由提赫魯夫哪年生,但他哪裡出生,哪年把克里米亞給了烏克蘭則非常重要。寫文章者的思維和讀文章者的思維往往有差異。寫了2O 幾年的專欄,你的"更正" 是唯一嚇我一跳的信,我以為編輯自作主張加上赫魯曉夫是1954 年生的。
懷南敬覆 3/31/2014
又:該文和你的來信上我網站 www.thelastndr.org 時﹐在懷南補記中會被提到。別太高估資深撰稿人,人越"資深"越容易犯筆誤,見怪不怪,多多包涵。
我的回信寫得很客氣﹐和我心裡真正想告訴這位「晚生」的話有些不一樣。我真正想告訴他的是﹕閣下自認晚生﹐那就容我這個老前輩來 tell it like it is.
來信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客氣﹐但作為一封要求更正 (來信的標題是correction 加驚嘆號)的信﹐廢話太多﹐用詞不當(什麼是低級錯誤﹖)﹐最後一段純屬畫蛇添足。不過掌門人在《老年守則》第某條說過教訓人的時候要輕聲講重話﹐於是回信時還是點到為止。何況來信者並無惡意﹐可能是涉世未深﹐初讀信文﹐不知到掌門人 MBA 科班出身﹐中美國 corporate 文化之毒頗深﹐非常講究 protocol。
不過也正好給我有機會談談寫文章﹐尤其是寫專欄的心得。
中文很美但不是很精確的文字﹐因此才會發生《論語》中「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不同解釋。我那句話如果用英文寫﹐應該是 "In 1954, Nikita Kurushchev who was born in Ukraine ...."這樣 誤會就不會發生了。讀中文﹐讀的人怎麼讀﹐怎麼想比讀英文需要多一些理解力。來信的黃先生也許求指出錯誤的心急了點﹐沒仔細想一下﹐文中幹嘛要提Kurushchev 是哪年出生的﹖和 Crimea 有何相干﹖
寫了那麼久的專欄﹐每星期要交一篇﹐出錯誤當然難免。錯誤通常有兩類 --資訊的錯誤和筆誤。
在記憶中﹐我曾經犯過資訊的錯誤 included but is not limited to 把「駕返瑤池」user 的性別誤認為是 unisex。把一個只是病重的名作家寫成已過世 (幸好文章還沒寄出就發現了)。就在上星期﹐我文章中說除西藏和新疆外﹐中國只有一個 time zone. 我得到的資訊顯然是錯誤的。有去過西藏和新疆的朋友告訴我﹐他的錶在西藏和新疆並沒有撥快或撥慢。
至於筆誤﹐我出錯的機會就高多了。由於我的中文輸入仍然停留在從多個同音字中選字的階段﹐老眼昏花﹐選錯是常事。像「買「跟「賣」﹐「似乎」和「是乎」﹐掌門人對這些字的區別豈有不知道的道理﹐常常搞錯是因為沒有「小秘/蜜」再看一遍的緣故。
我上載的文章中也常用 cut-n-paste﹐比如文章的標題那幾行就是用 cut-n-paste 放上去的﹐有時日期忘了改﹐有時發生上網日期在上報日期前。有些心細的讀者也來信提醒。通常都是把有疑問的地方 highlight 出來﹐我的回信致謝﹐學的是當年 Edward E. Murrow 回年輕的 Charles Kuralt 的便條 --「Good catch」 (At that time, Murrow was Kuralt's montor at CBS. 「Good catch" was Murrow's thank you note when the young Kuralt caught Murrow's typos once in a while)。 像這位黃先生那樣前三皇﹐後五帝長篇大論的要求更正﹐掌門人倒真還沒遇到過。說良心話﹐除非文章中真的把活人寫成死人﹐那是要道歉的﹐其他 Mickey Mouse 的錯誤﹐我想報紙是沒功夫更正﹐所以我也從來不要求更正。
在過去﹐我也遇到來信者不知到有些古字和現代字通用或兩句成語/典故皆可的例子﹐如「每況愈下」或「每下愈況」的用法﹐有些讀者以為我用錯了。
我有一位朋友是很好的編輯 (編輯的眼睛有特別的訓練﹐我就沒這個本事)﹐這幾年來﹐他通常在 24 小時內會告訴我文章中的錯誤或筆誤。因此養成我的懶和依賴性﹐專欄上網前根本不再仔細看一遍。至於上報前編輯有沒有改﹐what I don't know won't hurt me。不過上星期有關大陸只有一個時間﹐而不是我原文說西藏﹐新疆和北京時間差一個鐘頭的錯誤﹐上報時被改正過了。如果您不同時間再讀我網上《信懷南看世界》﹐也許會發現原有的筆誤給改正了﹐這是我朋友的功勞。
很多年前我在台灣的《商業週刊》寫專欄﹐把杜魯門桌子上的那塊牌子 「Buck Stops Here" 的 Buck 自以為是寫成 Bucket。週刊編輯也沒有 (或不敢)改。後來沈富雄來信更正但附上一句﹕我們先查過才給您去信。一字之師﹐我這輩子也不會忘掉因此而學到 Buck 在這句成語中的意思。
說了半天﹐結論是「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眼力好的﹐功力高的讀者諸君﹐繼續來信提醒掌門人文章中的筆誤和錯誤。不要被掌門人這段懷南補記給打了退堂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篇補記﹐有沒有黃先生的來信都是遲早要寫的。所以並不是針對某一個人而發。既然現已習慣被人稱為老前輩﹐那就容老前輩放肆多囉哩囉嗦一通。
這篇補記夠長﹐可以送到報社賺稿費。唉﹐可惜了。
樓下出事了
2014 年04月0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4月09 日上網
最近有朋友來信說﹕「掌門人寫專欄像習近平最近在德國回答有關軍費問題一樣﹕朋友可以選擇﹐而鄰居不能選擇。閣下從前還是『世界級』專欄作家時﹐鄰居全是些賣春藥的廣告。後來升段為『宇宙級』後﹐樓下的常客又被 FBI 逮捕。總結是﹕和掌門人做鄰居可以﹐但不能太接近﹐否則不是吃大力丸就是吃官司。比踢佢個屎忽出門更慘。。。」
為什麼來信中突然冒出句廣東話「踢佢個屎忽出門」(原文中那個「個」字還是原汁原味有個口字邊)﹐這個典故我們以後找機會再談。現在先交代一下「不是吃大力丸就是吃官司」這句話的來龍去脈。
不錯﹐從前做「世界級」的專欄作家時﹐不知道是信懷南三個字的信(姓)是 X 打頭呢﹐還是刊頭那張苦瓜臉讓人產生聯想﹐文章的左鄰右舍常常是賣特異功能玩意的廣告。後來從「世界」大躍進到「宇宙」後﹐美西版每星期專欄的樓下是加州參議員余胤良附玉照的專欄。專欄的文筆如何﹐沒看過﹐不知道。但想來是幕僚捉刀﹐每星期一篇﹐也算是為人民服務。
回顧余先生的投票記錄﹐市立大學案站在希爾登旅館邊﹔禁賣魚翅案﹐站在中國餐館邊﹔入學平權案站在阿米哥邊﹔以及扮演禁槍的急先鋒但牽涉到武器走私是主要罪狀之一。要說信某和余先生是志同道合的哥們﹐那有點牽強。但同在一個屋簷下每星期見面不相識那麼久﹐樓下的有難﹐牆倒萬人推﹐乘機打落水狗的事﹐掌門人也是做不出來的。因此﹐這篇文章要談的不是余胤良﹐而是因余胤良被捕讓我想到一些現象和建議。
首先﹐建議此間那一小撮仍然熱衷於台獨的死硬派﹐你們為什麼對余胤良情有「獨」鍾我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但不要在美國也搬出台灣什麼都泛政治化﹐什麼都是政治迫害那套搖旗吶喊。137 頁的起訴書﹐50 萬的交保費﹐FBI 沒有一點「底氣」敢如此大張旗鼓逮人﹖現在挺余胤良最好的辦法就是捐錢幫他請好律師打官司。其他的全是和主張臺獨一樣﹐ 光說不練沒用。
其次﹐建議僑胞們在投票的時候不要老是只看黃面孔就認為是寶。政治人物眼睛的構造中外皆然﹐一眼只看得見鈔票﹐另一眼只看得到選票。所以別以為選個黃面孔的出來就會為黃面孔爭取福利﹐沒有這種事。余胤良想選州務卿﹐沒阿米哥和黑人的票想都不必想﹐這是為什麼他開始是贊成所謂的 SAC5 提案﹐後來又改變立場﹐是幡然「悔悟」﹖還是見風轉舵﹖那我就不知道了。
當我看到余胤良手被拷上帶走的鏡頭﹐腦海裡出現的一個英文字是 what a pity 。Pity 這個字翻譯成「可憐」嗎﹖力道太強。翻譯成「遺憾」嗎﹖力道不夠。大概勉強可以翻譯成「可悲」吧。
可悲之一是從余胤良非法收取政治獻金的數目來看﹐再加上上次聽說是因被他告密向冰果店收賄而坐牢的市參議趙悅明收賄的數目﹐比起洋人政客非法得到的數目﹐真是小「污」見大「污」﹐「米老鼠」(mickey mouse) 得緊。報載余胤良為區區七萬元競選債務而陰溝裡翻船﹐實在不划算。
可悲之二是就算余胤良和黑道「蝦仔」打交道又怎樣﹖Big Deal? 紐約﹐芝加哥﹐邁阿密的政客﹐誰不和黑道打交道﹖問題是打什麼樣的交道和會不會被逮個正著﹖余胤良想幹軍火交易又被逮到了﹐算是手氣背﹐運氣不好。
可悲之三是余和趙都曾經被此間華人捧為華人之光﹐他們對華人從政也的確立下汗馬功勞。我相信他們開始的時候一定抱著為人民服務的崇高理想問政﹐最後踏上權力讓人腐化的不歸路﹐落得一個黯然下場。
可悲之四是政治是冷酷無情的遊戲。余胤良出事後﹐昔日戰友﹐民主黨的重量級人物都馬上跳出來和余劃清界限。同志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是政客的職業病﹐也不必苛斥。不過華人參政太侷限於華人社區和中國城舊勢力的模式也應該改一改了。我看了 FBI 調查的起訴書﹐除了覺得余胤良有點表裡不一外﹐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他和我樓上樓下鄰居多年﹐如今出事了﹐但政壇失足﹐後來捲土重來者不乏先例。在沒有被判罪前﹐他仍然是無罪之人﹐我祝他好運。
此風豈可長
2014 年04月1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4月16 日上網
星島日報一位年輕的記者來電話想訪問我談談台灣和大陸簽訂「服務貿易協議(服貿)」的事。他話剛講完﹐我連細節都沒問就婉拒了。我對那位年輕人說﹕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何況我近年已經不再接受訪問了。希望他不要認為我不識抬舉。
相傳林肯曾經說過﹕「無論我做任何決定﹐總有一半人喜歡一半人不喜歡。但喜歡的一半人中﹐一半是基於錯誤的理由。而不喜歡的一半人中﹐一半也是基於錯誤的理由。」像「服貿」這種公共政策正是如此。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觀點和立場﹐決策不可能 100% 的人都滿意。我們常常用「瞎子摸象」來形容不能著眼全局的人。對一個摸到象腿說象像根柱子的瞎子﹐和一個摸著象鼻子說象像一根管子的瞎子﹐我們能理解他們憑直覺和個人經驗判斷是非值得同情。我們當然也可以把這場學運輕易歸罪於台灣的馬政府沒有儘可能地把「服貿」這隻龐然大物給老百姓講清楚。
但這 20 幾年來台灣的老百姓已經喪失了講理和包容的修養﹐年輕人也缺少從長計較﹐分辨是非的訓練。他們動不動就走上街頭﹐動不動就抗爭﹐人數動輒數十萬。這些人知不知道「服貿」是啥玩意﹖抗議什麼﹖是不是被政治人物利用﹖像一窩蟲一樣擠在一起是為了湊熱鬧和領免費飯盒嗎﹖沒錯﹐我曾經支持過「紅衫軍」﹐因此﹐這次「黑衫軍」上街頭我也不會反對。
上街遊行﹐示威﹐喊口號﹐靜坐﹐紅衫﹐黑衫﹐太陽花﹐康乃馨﹐就算老百姓選擇做「驢/ASS (Absolutely Super Stupid)」是一回事﹐但佔領政府最高立法﹐行政機構﹐破壞公物則是另外一回事了。試問世界上有幾個國家﹐什麼樣的國家可以讓學生如此胡鬧法﹖台灣的年輕人﹐尤其是一個叫林飛帆和一個叫陳為廷的學生領袖們﹐你們敢攻佔中南海﹐打鬧人民大會堂嗎﹖就是在美國﹐你們強佔國會山莊或國務院能全身而退嗎﹖你們只不過是在自由民主的保護傘下面欺負馬政府軟弱﹐王金平滑頭罷了。
我們那一代人﹐如果做同樣的事﹐是要付慘痛代價的。今天台灣的年輕人﹐嬌生慣養長大﹐以為走上街頭﹐強佔立法院﹐穿件 FXXX GOVERNMENT 的黑衫就是叛逆。台灣式的民主﹐走火入魔到了和尚打傘﹐無「法」無天的民粹地步。鬧事者完全不珍惜我們那一代為他們爭取來的經濟是亞洲四小龍之首﹐ 生活是 13 億中國人羨慕對象的基業。李登輝﹐陳水扁﹐馬英九﹐台灣本可以成為另一個瑞士或新加坡﹐但你們怎麼把她搞成泰國﹐菲律賓那樣不成氣候﹖你們不覺得慚愧嗎﹖
這次台灣「服貿」立案引起的動亂﹐馬英九團隊的無能是肇因。講得更白一點﹐人民對「服貿」的不滿情緒﹐事前不能述之以理﹐動之以情。事後不能曉之以義﹐最後還要看能否將鬧事者繩之以法。馬英九當年憑什麼能得那麼多張票當選總統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也許台灣的瞎子特多吧。
台灣的學生領袖們﹐希望你們汲取六四天安門事件的教訓﹐適可而止。你們比天安門事件學生領袖們要幸運太多。問問就在你們身邊的吾爾開希和王丹﹐他們搞出來的大規模示威﹐最後變成解放軍進城﹐血灑天安門﹐事件的發展﹐是他們預料得到的嗎﹖他們流亡國外﹐有家歸不得但至少命還在。他們不能競選公職而你們能。要獨立﹐要建國﹐要反這﹐要反那都行﹐何不投身選舉﹐到地方和中央議會去一展抱負。這才是改革之道。不是嗎﹖
這幾十年來台灣學運不斷﹐任何運動都有可能成為「潘朵娜的盒子」﹐一打開後就不容易控制。領頭搞破壞容易﹐帶頭搞建設難。叫人家下臺容易﹐自己上臺去做做看。有機會看看歐洲國家是怎樣接待習近平的。沒有人說一定要愛中國﹐但中國崛起的大勢能擋得住嗎﹖「服貿」一定會對一些行業造成衝擊﹐但這就是時代進步要付的代價。
我們這代從當年美國反越戰就開始看起﹐身穿 FXXX 這﹐FXXX 那的學生還看得不夠多嗎﹖他們於今安在哉﹖40 歲後回頭去看﹐如果仍然無怨無悔﹐如果所作所為對台灣人民和社會有正面的影響﹐那才是英雄。否則﹐也只不過是 Andy Warhol 所謂出 15 分鐘的風頭 (the 15 minutes fame) 罷了。然後呢﹖
信老大,您好,
希望您不要介意,在下沒有使用那些繁文縟節的抬頭,因為大約都忘光了
首先向您報告,在下是世界級的讀者,然資歷因年代久遠,已不可考。一路拜讀大作有一心得,可能因為閣下年事漸長(恕不敬),字行間慢慢地不若從前具批判性,但卻益發感性。一直到上週拜讀了大作,此風豈可長!才又讀到從前的鋒利。
在美國看台灣的一切,尤其是政治,就像看三流編劇寫的戲碼,歹毒的後母(綠)欺負可憐的小孩(藍),無知的爸爸(人民)每天下班回家後,就聽後母數落小孩子的不是,然後爸爸火大了,就海K小孩,而住在家裡的叔叔(王院長),卻成天和後母眉來眼去,而短命的爸爸綠雲罩頂,卻毫不自知。
在下屬於泛藍一掛,但眼見台灣再這樣幹下去,大陸實在不用花什麼力氣,台灣就自己完蛋大吉了。在下有一想法,應該讓綠的完全執政,因為只要藍軍執政,綠的就是想盡辦法去扯藍軍後腿,就像兩人騎車,藍軍在前蹬得死去活來,綠的在後面,唯一做的事,就是提起車尾,讓輪空轉!就拿這次韓國船難來講吧,跳海都比留在原地等死好!
另有一點在下深感迷惑的是,同樣的教科書教出來的台灣人民,為什麼反綠人士的社會運動,大多數像拍記錄片一樣,單調乏味?而反藍人士的社會運動,大多數像拍動作片,甚至於像拍戰爭片,緊張刺激,毫無冷場?
盼老大指點迷津!
Jay Mei 4/21/14
Dear 世界級讀者:
我初看你的來信﹐還以為是另一位 Jay Min 的寶貴意見。你們不但名字相像﹐對我的稱呼﹐和文筆也類似。不過那位 Jay 久無音訊﹐他和你可能一樣﹐對我評論性的文章比較感興趣。我和信文讀友間的溝通顯然是我明你暗。只要是我人在﹐專欄/網站就在。專欄/網站沒了﹐那信老大的革命情勢就有點不妙。但信文讀友的革命情勢﹐你們不告訴我﹐我則想表示關切都不可能。不過這有點離題了。
你的觀察正確但原因不全正確。我最近寫感性的文章較多的原因和年齡無關。在我《老年守則 12 條》中就提到過﹕年齡越大﹐越應該有/像 who 怕 who 的 nuts (guts 也說得通)。我從做「世界級專欄作家」一開始﹐就很清楚地告之天下信懷南對談「人生行旅」的興趣遠超過談「台灣政治」。
回頭看我這些年來對台灣人民﹐政策﹐社會﹐人物的「寶貴意見」﹐有道理嗎﹖當然有﹗有作用嗎﹖當然無﹗再加上發生在台灣的事﹐坦白說並非我的 priority。這話聽起來有點傷感情﹐但難道你要我講假話嗎﹖
你對台灣藍綠對著幹的比喻﹐尤其是對「王叔叔」的描述非常傳神。上次總統大選﹐我告訴你們泛藍的那掛老馬非治國之才﹐你們不聽﹐害我輸掉一瓶 Bordeaux 之外還要被罵。民進黨也真驢 (ASS/Absolutely Super Stupid)﹐老是用同樣的方法而期望得到不同的結果。他們如果稍微聰明一點﹐國民黨的江山早就不保了。
回到你認為讓綠的當政算了的想法﹐我完全同意。大家輪流被修理﹐不亦快哉。至於藍綠兩掛的示威者演出風格有異的問題。李家同最近對教改的發言就是我的答案。李家同說﹕「我曾經上書教育部多次﹐沒人理會。也許我也應該去靜坐抗議﹐但恐怕也沒什麼用。況且﹐我們也不是那種人。 」我們不是那種人﹐演出當然不夠看。這次學生佔據立法院﹐上演的不但是動作片﹐還有 A 片的鏡頭。這 20 年台灣最大的失敗是教育的失敗。台灣的教育對年輕人的價值觀完全起不了正面的作用。
My five cents. 「宇宙級專欄作家」懷南敬覆 4/23/2014
老大好,
太陽花學運前後這幾個禮拜我人正好在台灣,而且護照正好過期,得親征外交部辦理,誰知竟一頭撞進靜坐區,親眼見證了學運現場。老大的『此風豈可長』小弟拜讀後腦中有千言萬語,本想提筆就寫,但是瞻前顧後,又怕被正式列入逢中必反的反調分子,遲遲沒敢動筆。這禮拜看到Jay Mei 兄的來信,小弟最後還是決定做個 Devil's Advocate,唱一次站在年輕人立場的反調,希望老大和Mei兄不要介意。
我兒子在普林斯頓時有個台灣台中女中畢業後申請進入的優秀學妹叫劉安婷。劉小妹大學畢業自普大鼎鼎大名的Woodruff Wilson School,還拿了最佳論文獎,在美國錢途一片大好之際卻就回台灣創立了Teach For Taiwan這個非營利組織。傚法Teach for America 的模式,號召台灣的名校畢業生到台灣的窮鄉僻壤教幾年書,回饋給自己生長的土地,並在過程中讓自己成長,短短兩年多已小具規模並激起無數迴響,劉小妹幾年後成為台灣未來最有影響力的青年領袖不會是件奇怪的事。(劉小妹上過 TED,老大的寶貝女兒極可能認識她。)
所以小弟一開始注意到台灣的學運不是從報紙電視,而是從劉小妹的臉書的反服貿號召和她支持者的高水準言論。我因已清楚劉小妹底細,知道她沒有政治色彩,更是個有理想的小女孩,所以在不先貼她標籤的狀況下反而讓我不先入為主的聽聽她們這群年輕一代的想法。
或許讓Mei 兄會跌破眼鏡的是支持太陽花學運的力量絕非單純的汎綠民眾。除了汎綠加反馬外,這次的學運更像是台灣版的佔領華爾街,是台灣的99% 對1%,是貧富間對抗,是世代間對抗,是台灣群眾對中國大陸無所不在的壓力感到窒息,是對自己指間不斷流失的競爭力感到無力又焦慮,是對馬英九的無感無能感到憤怒,種種因素一次性全面爆發。
太陽花學運像個平常被衣物蓋住的暗瘡被擠破,髒血四溢,讓人痛的不得了,但也讓人不得不正視不處理。
其實服貿或反服貿本身非主要議題,但馬英九在無力處理兩岸敵對狀況下,無視於反對聲浪,不容黨內或跨黨討論,又在缺乏政令宣導之下,祭出黨紀要求黨籍立委挾多數優勢像幾年前的ECFA 一樣強渡關山,當然讓老百姓有被出賣的疑懼。何況ECFA通過四年後台灣經濟非但不是大好,而是更加速了人才和投資向大陸流動。台灣賴以成功的勞力密集模式迫使無法轉型的老闆們早早開始向低人工成本國家轉進,台灣目前的大量貿易出口數字根本是假象,台灣接單卻是在大陸或海外生產。台灣製造業根基被掏空多年後,工廠不是空無一人就是根本找不到合格工人,學生沒有就業的環境當然沒有訓練的誘因,就算是大學畢業也只能投入低門檻卻低報酬的服務業。相反的,台灣除了吸引到大陸觀光客讓少部份人賺錢外,台灣流失的競爭力和政府的重重限制又使流入台灣的大陸資金不能投入生產或創新事業,卻只能投入已經高不可攀的房市中,讓無殼蝸牛或年輕人更痛苦。
馬英九無睹台灣已累積多年的民怨仍然試圖利用服貿為馬習會鋪路,目標是建立他的歷史定位。國民黨在他的強力推動下竟以30秒通過審查,這才引爆核彈。學生用社群網路全面發動而馬政府卻毫無應對能力。第二天學生衝進立法院時原本是心虛的,此時是強力執法的最佳時機,馬政府竟輕易放過。幾天內任由群眾聚集後馬拒絕直接面對學生卻把行政院長推上火線當炮灰。又在抗議群眾已成氣候後動用警察強力驅散,讓社會輿論轉向。又任社會觀感不佳卻與對岸千絲萬縷揪扯不清的張安樂出面激化對立。馬政府在與學生斷絕一切對話可能性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王金平撿現成的便宜。整起事件唯一的罪人唯有馬英九,該負全責。(馬英九竟有本事將60% 的支持率整到只剩9%,有這種膿包總統,台灣也真不需要敵人了。想到當年浪費我夫妻兩張飛機票投他票,真有張嘴吃進死蒼蠅的感覺。)
許多大老闆支持服貿都引用央行總裁彭淮南的話,服貿是Give and Take(有取必有捨)。只不過彭總裁沒有明言的是『取』的人是大企業和各行各業最頂尖,競爭力最強的人,被『捨』的卻是All the rest,其中又以年輕世代為主。大老闆們和張安樂等大陸早有根基的人說不出口的話是服貿簽或不簽其實只有早死晚死的分別。不簽當然是坐以待斃,但早點簽更只有更加速台灣的邊緣化,一樣是死,就該讓一部份人跳上桌面分享中國經濟成長的大餅。
但沒有能力跳上桌面或走不出台灣的大部份人,卻是服貿的非受益者甚至是受害者。已經吃香喝辣的卻想要更多的大老闆要這群人單方面心甘情願買單,確實缺了些同理心。
台灣的『天下』,『商業週刊』,『財訊』和『今週刊』都是頗為支持自由化並開放全面競爭的媒體,不但偏藍也偏右。但這些雜誌最近幾期竟不約而同的支持學運,其中又以『天下』的專刊『爭議之後,和解的必要』寫的最好。藍綠對抗的死結不打開,台灣不可能有未來。台灣的媒體兩極化傾向目前似乎無解,從電視畫面你只能看到極偏頗的面向。藍綠媒體人和觀眾更是各取所需,各自解讀。在鐵桿汎藍眼中或許林飛帆、陳為庭兩個學生領袖不過是蔡英文或綠營的走狗,卻很少人會思考兩人如何發動如此大能量的社會運動?小弟沒有見到驅離和遊行場面,但我看到的現場並不髒亂,極有秩序,擴音演說當然擾人清靜,但遠非一般藍綠造勢場般的聲嘶力竭。更讓人訝異的是補給站全部是自發性捐獻,用餐時間便當源源不斷湧入,根本吃不完。各種物資從洗衣粉到紙內褲,能想的到都有。更有不少人送便利商店現金卡讓學生使用。物資管理也是學生自髮式的組織,還有熱食吃,管理的極有效率。最讓小弟開眼界的是支持者三小時內在網上募齊六百萬台幣買下紐約時報的全頁廣告,Democracy at 4AM 由台灣新生代的大師聶永真半個小時內設計出來,效果絕佳。整起學運過程中學生當然有攻進行政院偷東西等脫序演出,但沒有像 Mei 兄形容的動作片甚至戰爭片場面出現。整體而言,黑衫軍秩序和自制力表現略遜當年紅衫軍,但黑衫軍的宣傳、組織和動員力卻將當前的藍營綠營遠遠拋在腦後。
我原本對『天下』所談的大和解很悲觀,但回頭想想台灣這種惡劣環境仍可出產劉安婷這種小孩和她的跟隨者,又看到平常只知在家裡上網打電玩的宅男宅女竟也可以發出如此巨大隱藏的能量,我的希望又被莫名的點燃了。Mei 兄的憤怒和焦慮在字裡行間非常明顯,或許我這封信可以讓他怒火稍微平息些,甚至也像我一樣也燃起一線希望。
一個年輕人成長過程中照師長和社會訂下的規矩行事(Play by the rules),該努力時努力,該輕鬆時輕鬆,而到頭來的下場竟是僅堪溫飽,看不到未來,而電視報章卻不斷的報導名人名媛名牌名表名車豪宅美食美景等各種自己遙不可及的事物。政府不停標榜的經濟成長和低物價卻總是和自己薪水袋脫節,嫁入豪門和娶到千金女竟是翻身唯一的機會,那年輕人把這筆帳算到把世界搞爛搞臭的成年人頭上或許不是件太該苛責的事。我們嫌小孩們嬌生慣養吃飽撐著,或許真該慚愧的該是我們大人。最低限度,我們這一輩並沒有把他們一個個教育成不畏懼競爭的強者。
這封信長度已破了小弟的記錄,不好意思。但這次的學運的確有世界日報或東森新聞以外的另一種種面相,長居美國的信家軍偶爾需要點兩滴小弟這種眼藥水,看見一些平時不易看到的東西。
如有得罪大家,萬請大度海涵。
Cheers,
Jay (4/25/2014>
馬航之謎
2014 年04月2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4月23 日上網
今年夏天還沒到﹐地球上發生的大事一件接一件﹐克里米亞公投揭開新一輪的東西冷戰序幕﹔台灣學生鬧事簡直是六四加文革的山寨版﹔大陸那邊說要把「周師傅」給揪出來也只見樓梯響不見人出來﹔但最引人入勝﹐最撲朔迷離的一件大事則非馬來西亞航空從吉隆坡飛北京 370 號航班變成「搞飛機」莫屬。
3月24 ﹐ 馬來西亞的總理緊急召開記者會宣佈該班機墜毀南印度洋﹐機上所有的乘客和機組人員全部罹難。4月13 澳洲主持搜尋失事航機黑匣子的負責人宣佈黑匣子的電磁耗盡。中國人有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傳統﹐到了這個時候也許該冷靜下來考慮三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搜尋的費用誰付﹖第二個問題是有可能永遠找不到飛機的殘骸或黑匣子。最後一個問題是就算找到飛機的殘骸或黑匣子﹐飛機失事的原因也不一定會真相大白。
自從六四天安門事件後﹐我眼睛就沒有拈在電視機上過﹐這次 CNN 卯出吃奶的氣力﹐鋪天蓋地 (wall to wall) 報導此一新聞。其收視率之高﹐讓作風一向保守﹐收視率原來領先 CNN 的福斯新聞 (FoxNews) 脫口秀主持人 Bill O'Reilly 大為吃味。但 CNN 雖然動用了全球龐大的資源﹐請了無數位專家記者來報導這條新聞﹐但對馬航 370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新聞報導仍然像是猜謎大會。既然是猜謎﹐那我也不妨來猜一下。
話說在前頭﹐文章寫了很久才上報﹐屆時有被證明完全猜錯了的風險﹐但這也不能改變我認為在研判任何一件事時﹐不要迷信專家和權威﹐應該依靠「普通常識」﹐「冷靜思考」﹐「邏輯分析」和「不被感情左右」的堅持。
馬航事件一開始我就對一位朋友說﹕「將來有一天事實證明馬航 370 墜毀﹐別忘了是我先告訴你的。」當時我之所以敢如此斬釘截鐵的預言﹐是基於馬航 370 如果著陸﹐為什麼沒人知道它在那裡﹖飛機上有電話的人何其之多﹐還有很多 IT 專家﹐難道沒有一個人能夠與外界聯絡嗎﹖如果飛機被劫﹐怎麼沒人出面勒索﹖」
我在電視上看到一些專家記者的發言說﹕「飛機是被中國打下來的﹐中國有隱瞞真相的前科」﹐和「飛機靠新加坡航空一架客機掩護而逃過雷達追蹤」﹐和「飛機被劫﹐現在正在某地加油準備再起飛傚法 911 恐怖事件﹐並以乘客為人質」﹐和「為安全計﹐應該坐美國航空公司的飛機。」我認為這些言論全是胡說八道。
但馬航 370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以下是我的大膽假設﹕
馬航 370 是在馬來西亞和越南領空管轄區交接的空間轉西北再往偏僻的印度洋南飛﹐避開印尼的雷達﹐並且關閉所有的通訊﹐這怎麼可能是意外﹖這種高難度的操控一定是人為的。問題是誰是這個人或這夥人﹖是機組人員還是恐怖份子﹖答案其實很簡單。
如果是恐怖份子劫機﹐而結果又是機毀人亡南印度洋﹐其所為何來﹖如果機毀人亡是機組人員和劫機者打鬥的結果﹐拜託﹐這年頭恐怕除了中國民航的駕駛員想學雷鋒外﹐誰會這樣不要命﹖因此﹐我猜如果真有人在「搞飛機」的話﹐這個人一定是會開飛機的人。
3月26 在網站中時新聞看到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標題「機長失婚﹐自殺飛行弄昏乘客」。一個高收入的機師會因失婚而自殺﹐自殺又要採取拖幾百人「下水」(pun intended) 的可能性有多大﹖當然不大。但人如果要發神經你把他奈何﹖我們不能完全否定機師自殺的可能性。
但問題是一個要自殺的人﹐自殺的過程還能拖上好幾個鐘頭才死得成﹐就算是死前把一生像走馬燈一樣轉一趟才自殺﹐走馬燈也用不著三分鐘就轉完了。自殺需要勇氣﹐哪有人可以把自殺的過程拖那麼久才完成的道理﹖
這就要回到「弄昏乘客」的可能性了。飛機能飛那麼遠一定要高飛才能省油。但高到某一程度﹐就需要氧氣罩。但如果飛機維持這一高度的時間超過氧氣供應的時間﹐飛機上的人會失掉知覺甚至死亡。從邏輯上講﹐控制飛機的人可以把人因缺氧而弄昏或弄死﹐然後將飛機換成自動駕駛﹐直到油盡為止。這種情況下飛行的飛機 CNN 用了一個不是很精確的名稱 "zombie flight" 。馬航 370 是這樣墜毀南印度洋的嗎﹖
結論是﹕我不知道答案﹐但答案遲早會水落「機」出的。
懷南補記﹕
如果任何人願意參加猜謎大會。 Be my guest. 猜得最接近最後揭曉的答案的﹐有獎。
Mr Xin:
我以前在航空修護幹過(中華, 國泰, 新航).有香港(英國),台灣執照. 根據我所瞭解沒有一種理論可以完全解釋的通 -- 都有破綻. 也許Jay 老兄可以提供一些-他是航空專家:-)
我的猜測是外星人LOL..
Andrew
Dear Andrew:
此人突然失了蹤,待我將你的信轉給他看能否引蛇出洞. 懷南 (4/24/2014)
老大好,
蛇出洞了。
MH370 事件鬧得沸沸揚揚,CNN每天的Breaking News 竟有大半是"No new information discovered"。台灣名嘴當然也見獵心喜,電視上天上地下事全都精通的張友樺和馬西屏帶頭胡說八道,各種陰謀理論滿天飛,連火星人都來湊上一腳,讓人恨不得把電視都踹翻。看到老大竟徵求全民亂講,更有Andrew 大哥推薦。小弟既曾忝為航空界一介小卒又是信門一軍,來湊個趣也是應該。
911 之後所有的FAA-Certified 的飛機駕駛艙門全都改裝過,駕駛艙被恐怖份子暴力侵入而組員無法發出Stress Signal示警的機會已降到極低。加上飛機的Transponder 和ACARS 在將進入越南航管區前被先後關掉後飛機大轉向並沿著兩國航管交界死角飛行以避開追蹤的跡象顯示,機組人員經過精心預謀而劫持(Rogue Crew Hijack) 的可能性最高。而正副駕駛同時行動雖不能排除,但一方制服對方後完全掌控駕駛艙的可能性更大。
飛機在深夜的轉向或升降操作只要不太劇烈,乘客或組員不太可能發現異常。但因飛機6:30AM就該抵達北京而八點十一分的信號顯示飛機仍在飛行,這時乘客和組員若非因缺氧昏迷,就不可能不發現異常而做出激烈反應。
一般有預謀的自殺者都會有某種形式的遺言交代,由MH370飛行狀態看出駕駛一定有計畫,不是突然間覺得活得不耐煩。機上有多位與駕駛熟識的組員,有點職業道德的駕駛不該不做任何交代就找兩百多個無辜者陪葬。所以正副駕駛自殺雖不該排除,但不很像。
目前的南印度洋搜索區是INMARSAT根據ACARS 失聯後收到的Digital Handshake 信號估算出來的,馬來西亞總理(澳洲﹖)宣佈飛機墜海也是根據這個計算得出的目標區內沒有波音777足以安全降落的地點而推斷的結論。這些信號是ACARS 每小時一次自動發出的衛星同步訊號,無法被駕駛關上但不含數據。INMARSAT 發佈的資料只有一張簡單的Burst Frequency Offset Analysis,並不包括計算細節。這張圖早被指出有三個誤差甚遠的數據點無法圓滿解釋,更有專家指出該INMARSAT 計算基礎的假設有盲點,無法讓人信服。而且近一個月的無效搜索已讓各國開始懷疑目標區根本不該在南印度洋。可能一開始就走錯方向,浪費了找到黑盒子所附的Beacon 信號最寶貴的30天黃金時間。
這幾點加起來就讓曾經單純過的飛機下落又開始撲朔迷離起來。馬來西亞政府這次事件中顏面掃地,花招使盡後更開始踢皮球,先說美國和澳洲政府扣住重要情資不發,又想把責任賴給波音飛機公司。幾天前馬國政府還故意漏出風聲,懷疑飛機說不定已降落某地,海上搜尋根本是白忙一場。馬來西亞的如意算盤是只要飛機找不到,結不了案,就沒有所謂賠償和善後問題。
在沒找到殘骸以及座艙對話和飛行資料記錄器前,全世界懂航空的行家何只千百,連世界上鑑定飛安事故最權威的美國NTSB在內,沒有人可以提出讓人信服的說法。不過老大專欄裡大做無本生意的這也不是第一回,非要小弟猜,小弟會說飛機的確墜入印度洋中,殘骸一定找的到,但搜索時間可能得花上一年以上,離目前的搜索區也差十萬八千里。駕駛劫持飛機的原因不太可能被證實,但可能與宗教或家庭有某些相關。劫機目的不像自殺,只是劫持行動最後階段因超出劫機者可掌握的因素而功虧一簣。
There you have it.
Cheers,
Jay
PS. Say Hi to Andrew for me.
Dear Jay:
說來也怪﹐我的讀友中有四個 Jay 全都有兩把刷子。
最先認識的 Jay S 是史東﹐灣區名電視節目主持人。第二個認識的是 Jay L, 舊金山交響樂團坐第二把交椅的中提琴手。你是第三個認識的﹐現在又出現一個「世界級讀者」也是 Jay M﹐本老大可拉風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你的分析非常精彩。上次接到那個「世界級讀者」Jay M 的信﹐以為是你﹐回了一信﹐劈頭就是一句﹕「非常高興你我仍然在保持呼吸」。後來轉過神來﹐趕快去信說認錯人了。
謝謝參加無本生意的﹐全民亂講的﹐猜謎大會。 懷南敬覆 (4/24/2014)
名豈文章著 《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四之一
2014 年04月2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4月30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是我分析我自己文字和文字緣的四篇文章的第一篇。這四篇文章會被歸入 In My Life 裡﹐其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之重﹐可想而知。
我為什麼要寫這四篇文章呢﹖理由很簡單﹕有一天當《信懷南專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之後﹐當有人問起這《信懷南專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的答案在這裡。
用《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做總標題是有原因的。我曾經寫過一本書叫《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大陸版叫《假如克林頓是龍的傳人》。台灣版上市的時候我正在台灣﹐到金石堂書店去逛的時候﹐注意到一位中年男子把《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翻開一秒鐘後就關上。我想他老兄看到書名以為是色情書籍﹐翻開後沒潘金蓮的清涼照﹐大為失望。坦白說﹐我這四篇自我分析的文章是想避免那些翻錯書的讀者。此記。
我什麼時候開始寫專欄的﹐不記得了﹐如果當時知道一寫就寫這麼多年﹐那我一定會把開張大吉的日子記下來。最近有人告訴我 1996 年我去西雅圖演講時見過我一面﹐這樣一算﹐18 年前我就仗筆江湖﹐在北美也闖出一點「萬兒」﹐否則別人不會慕名請我去西雅圖演講。
我不是一個好名的人﹐尤其對「文名」看得很淡﹐其中受一件事的影響很深。
有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我有機會進到史坦福胡佛圖書館的書庫裡看書﹐在那裡無意中看到 1966 年我在台灣《皇冠》雜誌發表的一篇小說《青春繭》。那是我生平發表過唯一的一篇小說。那篇小說之後我封筆 30 年。書庫讀書的日子裡﹐在李敖 60 年代的日記裡看到他提到我寄給他的一封信﹐說我是最瞭解他的人。我當時心想﹕寫專欄能寫這麼多年﹐也許並非偶然。但放眼四顧﹐書庫裡成千上萬的書﹐對每本書的作者來說﹐也很可能都自認是夠資格藏諸名山。但古往今來﹐有那麼多人寫過麼多書﹐又有多少人真的 gives a damn 別人寫過些什麼﹖
從我初中因作文被記留校察看開始﹐下筆倚馬可待註定是上天給我的禮物但也是命運加給我的咒詛。我知道「我的寶貴意見」一出﹐肯定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但很多時候﹐他們都是基於選擇性的理解去詮釋我寫的東西。真理越辯越氣﹐何況所謂「真理」往往是名詞和定義的糾纏﹐這是為什麼從一開始我就採取「信不信由你」的「犬儒」態度﹐用謔而不虐的幽默感來談人生和社會議題﹐來指點江山﹐臧否人物。我不能否認這 20 幾年來﹐定時讀我專欄的人相當的多﹐而在上千篇文章中﹐只有一篇引起的反應最為奇怪。
我有一篇文章﹐甲君看了認同﹐乙君看了不認同﹐但奇怪的是這甲乙兩君都在罵我。
十年前我寫《三流總統﹐三流人物》評論李登輝﹐這篇文章是我評論台灣最有名的三李的第一篇。我說李登輝學王莽的偽善而得到政權﹔用牛二的無賴來管理國家﹔以歐陽鋒的狂傲而終老。這篇文章出來後在網站上流傳很廣﹐當時此間「李登輝之友」的負責人在網上寫了一篇文章說我「不入流」但又不舉例說明我為什麼不入流。他文章用「信懷南者﹐不知何許人也」開頭。我看後開玩笑說﹕「說我不入流我不氣﹐說不知我是何許人也﹐那太不給面子了。」我那時身為「世界級」的專欄作家已經十年﹐我的結論是﹕「不知我是誰不是我的錯﹐是報紙沒人看的錯。」
前些日子﹐台灣的《旺報》把那篇文章找來連載(居然不給稿費)。這下怪事出現了。
有一位叫 George 的仁兄﹐他朋友把我那篇文章寄給他並附筆說﹕「此文筆鋒很像專欄作家信懷南先生,很過癮!」下面是George 老兄寄來回他朋友的信。原文有些字我的中文軟體沒有﹐只好用括號來還原原汁原味﹐如果看不懂﹐學我一樣去請教看得懂的人﹐恕我不翻譯了。
「係 信『壞男』條友仔寫既(原字有口字邊)。this time 萛佢鬧得岩(又是口字邊)。以前在 北美世界日報登過。講起 呢隻信壞男, 好奸詐, 滑頭 , most of the time said more wrong thing than right thing (英文有點奇怪﹐好像不太靈光)。三年前 世界日報 kick his ass, 踢佢個(還是口字邊)屎忽出門, 唔再登佢既(廣東文字為何口字邊特多﹐真是天上飛的非的除了飛機﹐地上四隻腳的除了椅子都能吃乎﹖)爛文章。 Thx 4 sharing. (火星文也出來了)」
20 年來﹐來信稱呼我信掌門﹐掌門人﹐信大俠﹐信大哥﹐信老大﹐老大﹐信老﹐老信﹐信公﹐信公子﹐信夫子﹐信老師﹐信員外﹐信首座﹐信兄﹐懷南兄﹐信哥(幸好不是偉哥)﹐信博士(幸好不是性博士)﹐信掌櫃﹐信不信的都有。此兄別出心裁﹐虧他想得出一個「信壞男」。說我好奸詐﹐滑頭﹐錯的比對的多等等「不寶貴意見」﹐既然沒有舉例說明之﹐就隨他去吧。
「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劉長卿﹐陶淵明﹐司馬遷﹐楊雄哲人日遠。李敖「請有資格的批評﹐沒資格的閉嘴」傲氣太重。至於說到「踢佢個屎忽出門」嘛﹐一筆光寒 20 年﹐回首風雨漫長路﹐恩怨情仇總會有一些。故事我來講﹐這是「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的第一篇。
2014 年05月4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5月7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是我分析自己文字和文字緣的四篇文章。《生命的豁達與感動》是這四篇文章的第二篇﹐他們都會被歸入 In My Life 裡﹐其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之重﹐可想而知。
我為什麼要寫這四篇文章呢﹖理由很簡單﹕有一天當《信懷南專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之後﹐有人問起這《信懷南專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的答案在這裡。
用《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做總標題是有原因的。我曾經寫過一本書叫《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大陸版叫《假如克林頓是龍的傳人》。台灣版上市的時候我正在台灣﹐到金石堂書店去逛的時候﹐注意到一位中年男子把《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翻開一秒鐘後就關上。我想他老兄看到書名以為是色情書籍﹐翻開後沒 Ms Jenny Pan 的清涼照﹐大為失望。坦白說﹐我這四篇自我分析的文章是想避免那些翻錯書的讀者。
最近有機會回到 In My Life 去看裡面的文章﹐發現入選者幾乎 100% 都是屬於感性的散文。意外嗎﹖不﹗
天下寫政論文章的人很多﹐能寫感性文章的人也很多﹐但能左右開弓﹐硬軟兩功一齊上的人並不太多。寫理性的文章是用頭寫的﹐要再來一篇不難。感性的文章是用心和靈寫的﹐可遇而不可求。這是兩者最大的區別。
偶爾有人把我的文章和一些有名的作者相提並論﹐《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本來是五篇﹐其中一篇是分析我的文風和李敖﹐柏楊的區別﹐但後來一想﹕何必呢﹖別人是好意在捧我﹐我又何必解釋顯得驕傲和不識抬舉。但如果要我見賢思齊焉的話﹐我希望我感性的文章有 Charles Kuralt 的影子﹐幽默的文章像 Art Buchward 的風格。至於在老中裡挑嗎﹖聽過或看過高克毅(喬志高)先生的專欄嗎﹖高先生活了 90 幾歲﹐晚年頗為寂寞﹐他學問和英文比我好太多﹐是我心嚮往之但無緣識荊的長輩人物。
前陣子收到一封讀友的來信﹐說他偶爾靈機一動﹐上「谷歌」去找信懷南﹐意外發現仍然在報上和網上可以看得到我的專欄﹐他原以為我得罪了什麼大人物﹐搞得「世界級」的專欄作家做不成了。他用「老友重逢」來形容每星期又能看到《信懷南專欄》的心情。
基於好奇﹐於是我也輸入「信懷南」三個字到「谷歌」去瞄瞄。這一瞄﹐瞄出一個意外的喜悅。
台灣有個第一流的出版社叫「天下文化」。十幾年前我在「天下文化」出版了我的「假」(pseudo) 回憶錄《旁觀者的旅程》(Journey of A Bystander)。那是我的留學時期和人到中年﹐闖蕩江湖的劄記。我曾經說過﹐如果只讓我有一本書留下來﹐我會留這本書。
為了慶祝創立 30 週年﹐「天下文化」把它出版過的書歸納成12 大類﹐每一類都有一個非常響亮的標籤。其中有一類的標籤是「塑立社會中堅風範的作者群」。名單上的作者﹐包括四個團體﹐像世界女記者及作家協會﹐中國時報製作團隊﹐和其他兩個律師事務所﹐大約是 40 位。我和我的《旁觀者的旅程》名列其中。
能和一些思想家﹐學者﹐出版界的領軍人物﹐民進黨裡面最有文化氣質的女士﹐「飛躍的羚羊」﹐坐了 10 年冤獄的「女匪諜」﹐名記者蕭乾﹐社會賢達﹐名律師﹐和幾個做大官的並列「塑立社會中堅風範的作者群」﹐坦白說﹐心情有點複雜。但我前面提到「一個意外的喜悅」和與大咖同列無關而與《天下文化》用「生命的豁達與感動」8 個字來介紹我那本書有關。能用這8 個字來形容我那本書﹐表示這個編輯看懂了我文章感性的那一部份。
我的文章基本上是東方的感性和西方的理性的結合。感性來自我從小對中華文化中的唐詩宋詞﹐古典文學﹐和哲學思想的喜愛。而理性則是受大學時代看《文星》﹐半輩子又靠系統分析為業的西方影響。
一個系統分析師應該有兩個最重要的核心能力﹕一個是能夠把一個很簡單的東西﹐像洋蔥那樣一層層的剝開﹐最後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另一個能力則是要能夠把一堆像意大利麵一樣糾纏不清的東西﹐整理出一個簡單明瞭的頭緒出來。東方的感性給予我文章一些深度和「味道」﹐而西方的理性則幫助我在談論比較嚴肅的議題時不至於言不及義味同嚼蠟。
這些年來﹐我文章中感性的那部份比理性的那部份容易討好﹐討好的原因是這部份多少帶些「神秘感」並且爭議性不大。雖然如此﹐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天下文化」那樣只用了「生命的豁達與感動」8 個字就畫龍點睛地把我文章中感性部份的精神點了出來。
「豁達」翻譯成白話就是「想得開」。想得開的基礎來自對生命的看法已經趨於成熟和自信。「成熟」怎麼衡量﹖「自信」從何而來﹖對我來說﹐能接受對別人的失望就是成熟﹐能面對自己的不如人而不自卑就是自信。豁達和自信的具體表現就是「幽默感」。我們常常誤解什麼是幽默感﹐以為一個人會講笑話就是有幽默感。如真如此﹐那幽默感和牙尖嘴利的區別在那裡﹖我認為區別在你取笑的對象是誰。回頭去看我的文章﹐數數我取笑的對象是自己還是人家﹖
如果說「豁達」來自與思想和哲學上的領悟﹐那「感動」則是藉文字表達感情的方法。我們常常把「感情」的對象人物化﹐而人物話的感情中第一個想到的是愛情﹐然後才想到親情和友情。我的筆下幾乎不談愛情﹐很少談友情﹐談的較多的是親情。我們常常忽略了世上還有一種感情更能令我們感動﹐而我筆下談這種感情談得最多。這種感情是對人生行旅過去的回味和未來的好奇。寫任何感情要寫到「感動」的地步﹐三個原則很重要﹕真摯﹐不肉麻﹐有格調。李敖自認文章天下第一﹐但他在寫情這方面的風格我並不佩服。
在「塑立社會中堅風範的作者群」名單中與信懷南同列的還有目前台灣聯合報老闆的祖父王惕吾先生。此間的世界日報是聯合報的子公司。如果說信懷南真的被王先生孫子部下的部下的部下「踢佢個屎忽出門」﹐掌門人若沒有點豁達和幽默感﹐那還能活嗎﹖
懷南補記﹕
把我放在「塑立社會中堅風範的作者群」裡有張作錦﹐王力行﹐方勵之﹐陳長文﹐王惕吾﹐許倬雲﹐徐佳士﹐紀政﹐陳郁秀﹐崔小萍﹐金溥聰﹐胡志強﹐蕭乾 。。。等各路名人。和他們並列覺得很怪。我猜他們真不知道該把我放在哪一類。一個旁觀者怎麼可能是「塑立社會中堅風範」的人物﹖
2014 年05月11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5月14 日上網
信門四大護法 - 《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 ﹕四之三
懷南前記﹕
《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是我分析自己文字和文字緣的四篇文章。《信門四大護法》是這四篇文章的第三篇﹐他們都會被歸入 In My Life 裡﹐其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之重﹐可想而知。
我為什麼要寫這四篇文章呢﹖理由很簡單﹕有一天當《信懷南專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之後﹐有人問起這《信懷南專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的答案在這裡。
用《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做總標題是有原因的。我曾經寫過一本書叫《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大陸版叫《假如克林頓是龍的傳人》。台灣版上市的時候我正在台灣﹐到金石堂書店去逛的時候﹐注意到一位中年男子把《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翻開一秒鐘後就關上。我想他老兄看到書名以為是色情書籍﹐翻開後沒 Ms Jenny Pan 的清涼照﹐大為失望。坦白說﹐我這四篇自我分析的文章是想避免那些翻錯書的讀者。
我開始寫政論文章是在台灣的商業週刊上。那時候正趕上台灣 2000 年總統大選﹐連﹐宋﹐陳﹐李﹐許五人捉對兒撕殺 (李敖最絕﹐把自己的那票投給了老宋)﹐好不熱鬧﹐能寫的議題也很多。
從一開始我就確定了兩個寫作原則﹕
第一﹐「我的寶貴意見」信不信由你。由於咱們不是什麼大師﹐學者之類的人物﹐發表寶貴/不寶貴/%^$%#$ 意見既非為名﹐更沒什麼利﹐哪有閒功夫跟人「真理越辯越氣」比牙板勁。
第二﹐咱們不沾鍋﹐不靠邊﹐不交友﹐不樹敵﹐不搶別人的風頭﹐不威脅別人的地盤﹐不隨便與人同臺﹐不和任何團體﹐組織掛鉤﹐不怕得罪自以為「和我一國」的「自己人」。對過份熱情的人皆視為因愛生恨的可能人選﹐保持距離﹐以策安全。換句話說﹐打定主意謹守「懷南筆下無敵友﹐掌門眼中無踏繪」的遊戲規則。
「踏繪」是啥名堂呢﹖1612 年日本的德川家康開始禁基督教﹐到了 1629 年想出一個修理日本基督徒的絕招。在地上畫些耶穌﹐聖母﹐十字架的像﹐誰不敢從上面踏過去﹐誰就是基督徒﹐用這種方法來分辨人的信仰。信某乃大「瞎」之輩﹐就是把天皇老子畫在地上我也看不見照踏不誤。理由很簡單 (其實也不簡單)﹕掌門人垂垂老矣﹐陞官發財的機會早就隨風而逝﹐到大江快入海了﹐難道還要咱們突然像是迷途知返的樣子﹐吹牛﹐拍馬﹐把腦袋瓜削尖了猛鑽﹖幹嘛呢﹖
至於懷南筆下無敵友嘛﹐良藥苦口﹐「我的寶貴意見」自認對紅黃藍綠橘諸色皆利﹐但有色之人老是認為我對紅黃藍綠橘諸色皆不利﹐這是我本將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無奈。結論是﹕我的遺憾﹐你的損失﹐這也是「莫法躲」的事。
《觀點 -- 旁觀者的良心與選擇》是我寫的一本書﹐現在有錢也買不到了﹐提它的名字不會有「打書」的嫌疑。
如果說《旁觀者的旅程》代表信懷南感性方面的文章﹐那《旁觀者的良心與選擇》則是代表信懷南理性方面的文字。我用旁觀者來作我兩本代表作的書名是受彼得杜拉克 (Peter Drucker) 的影響。杜拉克在他的自傳 《Adventures of A Bystander》裡說﹕「我不是學者﹐更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管理顧問。有名的學校﹐像哈佛之類﹐在我垂垂老矣的時候才開始肯定我這號人物。。。我會是一個很差勁的經理人﹐因為就管理別人來說﹐實在是件非常乏味的事。。。我一直是個不合時宜的人﹐大圈圈裡沒我﹐遑論小圈圈了。。。不錯﹐我是個外人﹐我是個孤獨者﹐我自己幹我自己的。」
最近接到兩位讀友的來信﹐一位說很為我高興因為他認為我終於信神了﹐同時﹐他也很奇怪我是國民黨的官二代﹐居然對兩蔣並不怎麼佩服。還有一位來信對余胤良致敬﹐希望我為華人後代的權益﹐務必要挺他。
我看了這些信後一方面非常感謝這兩位「粉絲」多年來的厚愛﹐但也很遺憾他們在練信門秘笈的武功時﹐仍然過不了要登堂入室信家莊前那四大護法把守的大門。
第一個大門護法是「先把定義搞清楚」。天下 90% 以上的爭論都是定義上的夾纏。就以信神和信教來說吧﹐我的文章中從來沒否認過我是個有神論者。信神和信教根本是兩碼子事。區別在哪裡﹖信神是相信宇宙有一個創造者﹐萬事有個主宰。尋求與這個創造者和主宰者之間的親密關係是人生的大奧秘。基本上信神是個人的行為。
信教是奉行一種有組織的信仰方式﹕任何宗教都有教主﹐有教條﹐有教義(聖經) 有教規。信神像是信馬克思﹐信教就像加入共產黨﹐基本上信教是群體的行為。所以﹐如果要談信仰或辯論任何一件事的時候﹐釐清定義是首先要做的事。
替信家莊把門的第二個護法是「凡事沒必要全盤接受」。我常常以自由派自居﹐直到有一天我兒子對我說﹕「老爸﹐哪有主張死刑的自由派﹖」我一想﹕我不但主張死刑﹐並且主張「統統給我關起來」的法律和秩序。這不是保守派是啥﹖但我這個保守派又不歧視同性戀者﹐也認為政府有義務照顧無力照顧自己的弱勢。這樣一想﹐我又像是個自由派。到今天我還搞不清我究竟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我常開玩笑說﹕我的政治主張就像我打高爾夫球﹐球出去一下子中間偏左﹐一下子又中間偏右﹐勉強算是個有「心腸」的共和黨和有「頭腦」的民主黨吧。當年李敖主張全盤西化我就想不通為什麼非要全盤接受﹖為什麼不能選項﹖
信門第三個護法是「別用二分法看問題」。如果全盤接受的思想模式是接受 A 就無條件地接受 A1﹐A2﹐ A3 ... 。二分法就是非 A 則 B﹐非白則黑﹐非對則錯﹐非0 則 1 的思想模式。記得我們小時候看電影最喜歡問大人﹕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長大後發現好人和壞人之間﹐還有不好不壞的人﹐和有時好時壞的人。到了最後又發現有的人看起來像是好人但卻是壞人﹐有的看起來像壞人但事實上是好人。如果我們對任何事物的判斷仍然停留在一分為二﹐不是這就是那﹐而不能分辨白跟黑之間有灰色﹐0 和 1 之間可能會無限大﹐那我的文章恐怕並不適合你。
替信門把關最後一個護法是「真理之前六親不認」。評論人物或判斷是非的時候﹐最難做到的是撇開本身的喜惡和利害關係。沒錯﹐我是吃國民黨奶水長大的﹐這和我有話直說評論兩蔣有啥關係﹖有人因為是蔣家的後代或部下﹐到現在還會捧兩蔣捧到肉麻的地步﹐但也有人為了突現自己的獨特風格而刻意與兩蔣劃清界限﹐或詆譭他們。我對余胤良的態度也是一樣﹐不能因為他是華裔就只認黃面孔不問黑白是非。何況越來越多的報導說老余對老中並不是那麼夠意思。
William Blake 是英國19 世紀初期過世的一位詩人兼畫家。他生前默默無名但留下一句擲地有聲的名言﹕When I tell the truth, it is not for the sake of convincing those who do not know it, but for the sake of defending those who do (不信者恆不信﹐唯信者吾當捍衛之). 這也許是為什麼像我這樣一個沒什麼名的旁觀者﹐會花上 20 年光陰寫專欄的真正目的。
懷南補記﹕
這些年來﹐偶爾我也聽到一些名詞﹐像師父﹐徒弟﹐信家軍﹐信一軍﹐二軍﹐三軍﹐四軍﹐雜牌軍 等等。受之有愧﹐卻之不恭﹐這種事﹐當不得真。
這篇文章的主要目的是敬告(也可以視為警告)各位有心成為信門中人﹐練《信門秘笈》有點像練《葵花寶典》-- 欲練神功﹐引刀自宮﹐在進信家莊之前﹐要有成為副作用亂多「獨孤求敗」 (不是真正練《葵花寶典》的東方不敗)的心理準備。今試舉例以說明之如下﹕
過了「先把定義搞清楚」這第一關後﹐閣下面臨的問題是會發現天下極大多數的辯論都是雞同鴨講﹐鬼扯蛋一通。副作用是給人孤芳自賞﹐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印象。沒有耐性﹐動不動就說﹕I am getting out of here 會得罪人。
過了「凡事沒必要全盤接受」第二關後﹐副作用是別人搞不清你究竟是朋友還是敵人﹕今天給老馬 100 分﹐明天又給他零分。一下批評他能力非治國之才﹐一下又稱讚他行為足以為國人的表率。雖然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別人會覺得你是個洋人所謂洋製的 unguided missile 或土製的自走炮。
過了「別用二分法看問題」的第三關後﹐副作用是「黨性不強」﹐「靈性不高」﹐「抗爭性不大」﹐「意志不堅定」。最後變成帶頭嘛﹖沒那股理不直而氣壯的霸氣﹐跑龍套嘛﹖咱們可不是閉著眼睛搖旗吶喊的料。結果分糖時閣下靠邊站﹐鐵沒你的份。
最後「真理之前六親不認」那關一過﹐閣下從此可能(嚴重點)被貼上不忠不孝﹐無情無義的標籤﹐(有那麼嚴重嗎﹖)也會被認為不通人情世故﹐不講究人際關係。結果是立功年齡已過﹐立德年齡未到﹐立言嗎﹖立言多少錢一斤﹖比牛肉麵如何﹖
掌門人的勸告是﹕如果不練神功﹐何需引刀自宮﹖從此吃香喝辣﹐倒也風流快活。切記﹐切記。
2014 年05月18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5月19 日上網
懷南前記﹕
70 歲生日﹐我小孩送了我一本紀念冊做生日禮物。翻開紀念冊的第一頁﹐我兒子引用的是﹕
“What a long strange trip it's been ..."
"For what is a man? What has he got?
If not himself - Then he has naught.
To say the thins he truly feels
And not the words of on who kneels.
the record shows I took the blows / And did it may way"
Happy 70th birthday, Ba!
Love,
Mom, Mei, Mark and Shannon
這是《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的最後一篇﹐也是最難寫的一篇。
難寫的原因是會牽涉對人和事的評論﹐該不該提人名﹐在拿捏上需要考慮。同時﹐也不能把自己寫成老信賣瓜﹐自賣自誇。
後來我想起漢朝《艷歌行》裡的一個故事﹕有個漂泊在外的路客﹐租屋而棲﹐屋主的妻子看他衣服破了﹐自動替他補。婦人的丈夫回家看到這個場景﹐有些疑心。原文用的兩句是「與卿且勿眄﹐水清石自見」。意思是說﹕別斜著眼睛看我﹐真相終會大白的。真相只有一個﹐是什麼就講什麼﹐也沒什麼難寫的。
那年在台北做管理顧問的時候﹐偶然遇到《經理文摘現改名 EMBA》雜誌的老闆黃宏義先生。交談之下﹐他告訴我三件事﹕
1﹐他贊成臺獨但雜誌是 100% 管理雜誌。
2﹐他要我替他雜誌寫文章。
3﹐我回美國後繼續寫。
就這樣﹐就開始用信懷南和我的本名左右開弓﹐大寫特寫起管理文章來了。
寫啦寫的給我寫出相當奇特的事。
一是郭台銘先生因看到我的文章請我去鴻海做「執行顧問」。
二是台灣中國生產力中心評估請人講授專案(項目)管理課程﹐評估者推薦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信懷南。
三是台灣的《天下雜誌》每個月一篇的《哈佛商業評論/Harvard Business Review》翻譯轉載﹐老是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信懷南給搶了風采﹐於是要求 Harvard Business Review 簽獨家轉載權。
我回美前﹐朋友阮大仁先生介紹我認識《商業週刊》的金惟純先生﹐他二話不說就邀請我回到美國後替《商業週刊》寫專欄。那個專欄寫了近兩年﹐後來因為陳文茜也加入《商業週刊》專欄作家群﹐我和她的專欄內容有重疊性﹐《商週》新總編輯希望我改寫管理文章。我當時對「管理」已經興意闌珊﹐比較喜歡談「人生」。既然《經理文摘》都不寫了﹐沒理由在《商週》重作馮婦。
這時候美國《世界日報》的魏碧洲先生將我的《老美看招》擇要刊登﹐同時請我寫《舊案新評》專欄。世界書局的副理 Jeffrey 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有次他和《世界週刊》的主編蘇裴玫女士同車﹐蘇問 Jeffrey 世界書局有信懷南的《老美看招》嗎﹖Jeffrey 問﹕「妳知道信懷南是誰嗎﹖」這樣就開始了我在《世界週刊》上寫《坐看雲起時》的人生行旅。
那十幾年看雲的日子成就了北美報紙專欄很可能是空前絕後的一件事﹕由 100% 信懷南讀者群捐款的群德基金會在四川大涼山區完成了群德﹐群義﹐群力三個項目。在台灣也做了些善事。我原以為《坐看雲起時》是我寫專欄的終站﹐連最後一篇專欄的結尾都想好了﹕「Every trip has to end. Good-bye.」 沒想到世事難料﹐峰迴路轉的事發生了。
我和當時《世界日報》舊金山的總編輯陳裕如先生並無私交﹐因惺惺相惜在一起喝過兩次咖啡。陳先生早年受王惕吾先生賞識﹐在報界的資歷極為完整﹐作風為人我很欣賞。後來舊金山《世界日報》改組﹐陳先生「被要求榮退」﹐新手林少予先生接任總編輯。林先生上任後沒先打個招呼就把《坐看雲起時》停了。反而我要去信問才被告知是為了節省篇幅。連「我不喜歡」都沒膽說﹐當信某人昨天才出娘胎的﹖《世界週刊》建議我繼續寫﹐專欄在其他城市照登﹐如意算盤被我拒絕﹐他們也太小看信懷南了。
我後來寫了一封電郵給《聯合報》的王文杉先生﹐稱他「世兄」因我和他伯母張寶琴女士是大學時的舊識。這封信寫得很客氣﹐網上看得到﹐但講白了是問﹕ 這種決定能由舊金山菜鳥總編輯一個人決定嗎﹖What the hell is going on?
「世兄」是對晚輩客氣的稱呼﹐不是很多人都懂的禮貌。做過兩蔣秘書﹐主管過台灣文宣的楚崧秋楚伯伯知道我就是信懷南後﹐來信稱我「世兄」而非「世姪」。王先生把我的信轉給紐約的《世界日報》﹐社長張漢昇回了一封電郵。一開頭也稱我「世兄」﹐這笑話鬧大了。
陳裕如先生任《聯合報》專欄主編時﹐沈君山投書﹐《聯合報》不能用。陳先生轉給《中國時報》刊出。無私薦才陳先生有前例﹐《信懷南專欄》是陳先生推薦給《星島日報》的梁建鋒先生的。
眾裡尋它千百度﹐驀然回首﹐燈光下是黃宏義﹐金惟純﹐魏碧洲﹐蘇裴玫﹐陳裕如﹐梁建鋒六位識貨的陌生人。
懷南補記﹕
如果我說我寫這篇文章和補記﹐既不是為了逞李敖式快意恩仇的一時之快﹔也不是傚法老美所謂的 keep beating the dead ass (pun intended)﹔更不是無知和自我膨脹到認為我的專欄沒人能停﹐世界上一定還是有人不會完全相信。但如果我說我不會單單為了這三個理由就寫這篇文章和補記﹐這話應該是可信的。
《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本來就是在寫我這生的文字緣。文字緣中該感謝的人很多﹐我從沒有公開謝過他們﹐現在是時候了。同時﹐文字緣中若不提從「世界級」到「宇宙級」(I'm kidding and trust you know that) 的來龍去脈是不可能的。
在《坐看雲起時》結束﹐《信懷南專欄》繼起四年半之後﹐我對一件事始終不能夠有一個了結 (closure) 的失落感﹕這種不能了結的失落感有點像 MH370 班機乘客的家屬﹐他們可以接受他們親人的命運已經一去不回的結果﹐但是他們想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這個結果的心態和外人有異。外人想知道是為了好奇﹐他們想知道是為了有個了結 closure。
我想知道為什麼一個舊金山世界日報剛上台的總編輯﹐居然能把像《坐看雲起時》這樣連載了15 年﹐有廣大讀者群的專欄說停掉就停掉。弔詭的是此人辦公室的椅子都沒坐熱﹐自己也捲了鋪蓋﹕不但離開舊金山世界日報﹐聽說也離開了世界日報系統。他在位短短幾個月﹐幹了一件對僱主(世界日報)﹐對顧客(讀者)﹐對別人(信懷南)﹐對自己(驢)都沒好處的事﹐究竟是為了什麼呢﹖總不能說是發神經吧﹖
我花了不少時間打聽這個菜鳥的動機是什麼﹐根據世界日報內部透露出來的「馬路社」消息﹐原因可能有二﹕
其一﹕此人認為信懷南﹐李文中和原來的總編輯是一掛的。要整肅李文中﹐原總編輯﹐信懷南陪斬。
其二﹕不管是什麼原因﹐此人就是不喜歡信懷南。
如果這兩個傳言屬實﹐我說此人是驢 (ASS=Absolutely Super Stupid) 並沒冤枉他。身為總編輯﹐難道對自己報上的各種專欄受歡迎的程度完全沒譜或根本不在乎﹖就算恨信懷南入骨﹐也應該看在市場價值的份上外舉不避仇啊﹗怎能置付你薪水僱主的利益於不顧﹐無知到買櫝還珠﹖這種人憑什麼有資格當總編輯﹖
此人雖驢﹐但看在他來美不久﹐沒進入狀況﹐東南西北都沒摸熟的份上﹐情有可原。我更想對美國世界日報當時的管理階層的失責及造成失責的心態﹐站在一個曾在世界日報母公司聯合報的出版社(聯經)﹐出過兩本管理書籍﹐和連鴻海郭台銘那樣大陣仗都見過的過來人身份﹐坦率地發表點寶貴的﹐不寶貴的﹐或有些人認為是 /^%$^&% 的意見。 諷刺的事是﹕Once upon a time,世界日報還買飛機票請我去紐約替他們的員工上管理課。唉﹐大水沖翻龍王廟啦﹗
美國世界日報的組織﹐雖說是諸侯各擁山頭的架構﹐但《世界週刊》則是由紐約總部主編。一個地方諸侯手下﹐和《世界週刊》無關的新手﹐上臺三把火要燒掉《坐看雲起時》﹐其他諸侯和所謂的紐約「共主」﹐居然沒人提醒他一聲﹕「老兄﹐要砍也得先搞清狀況﹐做點市場調查的功課啊﹗」為什麼沒人提醒他一聲﹖我告訴你為什麼。
報紙是夕陽工業﹐世界日報的黃金時代已過﹐從新聞報導的深度看﹐簡直不能和星島日報比。世界日報是靠我們這輩讀者群撐在那裡﹐換句話說﹐看世界日報的讀者群﹐極大多數會喜歡信懷南的專欄的。他們的忠誠度﹐放眼四顧﹐有哪個專欄作家能號召那麼多人捐錢做善事和建小學﹖世界日報當局居然連這點社會價值都看不出﹐這不是目光如豆兼失責是什麼﹖由於上網看新聞的人會越來越多﹐任何報紙如果沒有能招徠顧客的特點如吸引人的專欄﹐讀者只會越來越少﹐不會越來越多。平面媒體的經營會越做越難﹐世界日報也不會是例外。
現在替美國世界日報做事的那批資深員工和經理﹐很多都是台灣坐直升機外放出來的。這些人是關起門來﹐在老中的圈圈過土皇帝的日子。他們在家一條龍﹐在外一條蟲﹐收到一封阿貓阿狗從律師樓寄來的信就嚇得 PGNL。這票人如果離開世界日報﹐在美國想另外找事的機會微乎其微。他們的心態是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如何自保﹐能撐到退休就阿彌陀佛了。他們不但沒有早先報人的學養﹐更沒有老一輩那種敬業的精神。他們通常把個人的利益遠放在報紙的利益之上﹐標準末代王朝打工仔的心態。世界日報有沒有信懷南的專欄﹐對他們個人沒有直接的影響﹐這是為什麼一位分社的總編輯居然可以做出損所有的人﹐但又沒利到己的驢事而沒有人吭聲的原因。他們全是些懂得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脊椎骨的人。
再說一次﹐大家別以為我這些話是挾怨報復世界日報停了我的專欄。如果他們付我 600 塊大洋一篇而不是 60 塊大洋一篇﹐專欄停掉了﹐我挾怨報復還有點道理。讓我火大的是﹕雖說上我網站看我專欄的人數目前已經近 54 萬人次﹐但那些從前看世界週刊從後面《坐看雲起時》看起﹐現在不會上網或不知道上網可繼續看我專欄的世界日報老讀者呢﹖是誰﹐為了什麼原因要剝奪了他們生活的一點享受和權利﹖為什麼沒人交代一聲﹖怎麼可以根本不把他們放在心上﹖看在眼裡﹖Is this how you guys run your store?
1964 年﹐也就是 50 年前﹐福特推出野馬 (Mustang) 傳奇。野馬之父 Lee Iacocca 在福特總裁任上被福特二世炒了魷魚。Iacocca 問福特二世炒他魷魚的理由﹐二世說﹕「有些時候﹐一個人就是不喜歡另外一個人。」沒錯﹐我們這些在美國過的橋比很多人走的路還多的人﹐非常能夠接受這種沒有理由就是理由的現實。但最大的區別是福特二世炒 Iacocca 魷魚沒有找些荒謬的藉口。炒咱們魷魚的人連主動打個招呼或通知一聲的基本禮貌和勇氣(種﹐guts) 都沒有。他們的水準和我一路行來遇到﹐在《水清石自見》文中提到那六個人比起來﹐的確是差了些。
今天﹐野馬﹐Iacocca 在歷史上有他們的地位﹐他們的傳奇被人津津樂道。福特二世呢﹖你又在哪裡﹖
2014 年05月25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6月11 日上網
容我發問
懷南前記﹕
掌門人下山雲遊﹐專欄上網晚了﹐不便之處﹐容我解釋﹕
有朋友來信指出此事去年發生過﹐今年再犯﹐希望以後先打個招呼。
這讓咱們想到有位老兄在「非死不可」(Face Book)昭告天下他將於何日何時出門旅遊﹐結果有人屆時到他公館替他搬家。掌門人年齡越大越低調﹐出門雲遊實在沒有敲鑼打鼓的必要。
更重要的﹐如果閣下把掌門人當故人﹐關心故人是否無恙﹐來電郵關懷﹐掌門人自當回信謝謝。但咱們現在出門﹐已經沒必要帶電腦辦公﹐iPad 沒設置 PC site。閣下來信如果被誤投 Junk Mail pile﹐要等我回家後才能看到﹐覆信晚了﹐特此致歉。
現在先將晚來的三篇文章一一上網。如有後記﹐容後再補。懷南拜啟 6/11/2014
有三件事容我舉手發問﹕
第一件事是有關美國最高法院以 6 票對2 票判決﹐支持密西根州 8 年前公投決定﹐大學入學禁止用種族的理由獲得優待。換句話說﹐美國最高法院認為申請大學入學的資格﹐種族的因素不應該考慮在內。前陣子加州也遇到同樣的問題﹐一個叫 SCA5 的提案﹐目的是想要恢復加州諸大學入學申請應該考慮種族優待。雖然這個提案目前暫停﹐但等 11 月選舉完了後﹐大概會捲土重來。
有人曾經來信希望我對這個 SAC5 提案發表點「寶貴意見」。此間的華裔政治人物也壁壘分明﹐有的贊成﹐有的反對。贊成的表示申請入學要考慮種族因素﹐反對的表示﹐保持現狀﹐不考慮種族因素。很多人被這個提議案搞得稀里糊塗的。
不管 SAC5 通過或不通過﹐我反對大學入學還有種族優待這種事的立場非常清楚﹐但我反對的理由和一般人想要保護老中後代能進好大學的機會完全沒有關係。老中希望自己的子女進好大學還不夠﹐一定要進頂尖大學才覺得有面子﹐有的父母在這方面的要求真是有點走火入魔。
在美國的老中是個很奇怪的族群﹐如果說「平權措施 Affirmative Action」讓少數民族在就業﹐昇遷﹐商業得標方面能佔點便宜﹐那咱們同胞就自認是少數民族。但在大學入學這件事上﹐尤其是加州大學系統的學校﹐咱們漢家子弟本來就是一支獨秀﹐別人要搞什麼「平權措施」來分杯羹﹐這怎麼可以﹖於是咱們又變成反「平權措施」的急先鋒了。
我舉手要問的第一個問題是﹕把 Affirmative 翻譯成「平權」是誰的餿主意﹖大學入學的資格﹐有的人憑皮膚黑一點﹐或吃 Burrito 或 Tortilla 長大的就要受到優待﹐這種 Affirmative Action 是哪門子的「平權措施」﹖平等究竟是立足點的平等還是平頭點的平等﹖如果是平頭點的平等﹐拿個梯子給我﹐讓我站在梯子上﹐那我就和姚明一樣高﹐這能讓人服氣嗎﹖這合理嗎﹖就算「在紙上(on paper)」,咱們和姚明一般高﹐單打獨鬥起來﹐咱們能不吃鴨蛋嗎﹖何況阿米哥很快就會成為加州的多數民族﹐和老中正好相反﹕老中明明是少數民族﹐有時又吃多數民族的悶虧。老墨明明是多數民族﹐卻仍可以沾少數民族的光。Affirmative Action 乃掛平權的羊頭﹐賣逆向歧視不平權的狗肉﹐我真搞糊塗了。
第二件事是有關台灣該不該建第四個核子發電廠 (核四)。 繼反服貿之後﹐台灣反核四的肥皂劇又接著上演。台灣該不該建核四﹐我相信贊成和反對的人都很多。為什麼大家不能夠坐下來聽聽專家們的意見﹖把建的好處和壞處﹐不建的好處和壞處都攤開來辯論。我個人原則上是反對在台灣那麼小的一塊地方建核子發電廠。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出事﹐人往海裡跳﹖但我願意聽聽主張建的人的理由﹐我也想由專家告訴我不建的代價是什麼。
林義雄是台灣反核四的領袖﹐我對他的遭遇很同情。但他用以死明志的絕食來反核四我可大大不以為然。我要舉手問的問題是﹕難道任何事有人願意為它死就是對的嗎﹖這是什麼邏輯﹖什麼民主﹖這樣下去﹐那「我死給你看」豈不是天下唯一的真理﹖看到蘇貞昌為林義雄流淚的鏡頭﹐又把我搞糊塗了。台灣的政治人物﹐江山是哭出來的嗎﹖倒是從沒見蔡英文公開流過眼淚﹐連最流行的哽咽都沒見過。
我每次看到台灣的藍綠對幹就想起短命的 Rodney King 的名言。記得這個 1991 年在洛杉磯被警察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的黑人嗎﹖他的名言﹕Man, can we all just get along?
我最後還有一個問題﹕到目前為止﹐那麼多國家投入那麼多的資源去找一架從人間蒸發的 MH370 飛機﹐結果一無所獲。中國政府派飛機﹐派軍艦去搜尋﹐想來是自己負擔費用﹐那美國出動的飛機和軍艦的費用誰出﹖向馬來西亞要﹖那是做夢。我要問的問題是﹕就算最後發現飛機的殘骸在印度洋三﹐四哩深的海底﹐then what? 是不惜工本去打撈黑匣子 (其實匣子是紅色)呢﹖還是把精力放研究從此之後﹐同樣的事不會再發生的亡羊補牢的改進之道。
我不是裝糊塗﹐我對「 Affirmative Action 明明是不平權但為什麼叫做平權?」「有人為一件事願意死﹐這件事難道就是對的嗎﹖」和「不計代價地去找 MH 370 為什麼﹖」三個問題的確很迷惑。
懷南補記﹕
這篇文章是我下山雲遊前就寫好寄出的。我不只一次說過﹕「掌門人評論的不是『時事』而是『議題』。『新聞』過了就失效﹐但『現象』可能重覆發生。看掌門人的文章當如是觀之。」
文章中提到蔡英文﹐此人曾是台灣我最欣賞的三個女人之一。現在蔡是 totally out﹐ 其他兩位各有敗筆﹐每人分數減半。蔡 OUT 的原因是此女不但沒有宏觀遠見﹐並且心機莫測﹐不能信任。她和李遠哲一樣﹐中國情結非常複雜﹐台灣意識根深蒂固﹐不大好搞。如果蔡做總統 (不是沒可能)﹐非台灣之福。
2014 年06月01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6月12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掌門人下山雲遊﹐專欄上網晚了﹐不便之處﹐容我解釋﹕
有朋友來信指出此事去年發生過﹐今年再犯﹐希望以後先打個招呼。
這讓咱們想到有位老兄在「非死不可」(Face Book)昭告天下他將於何日何時出門旅遊﹐結果有人屆時到他公館替他搬家。掌門人年齡越大越低調﹐出門雲遊實在沒有敲鑼打鼓的必要。
更重要的﹐如果閣下把掌門人當故人﹐關心故人是否無恙﹐來電郵關懷﹐掌門人自當回信謝謝。但咱們現在出門﹐已經沒必要帶電腦辦公﹐iPad 沒設置 PC site。閣下來信如果被誤投 Junk Mail pile﹐要等我回家後才能看到﹐覆信晚了﹐特此致歉。
現在先將晚來的三篇文章一一上網。如有後記﹐容後再補。懷南拜啟 6/12/2014
南加州地區有兩個職業籃球隊﹐一個叫「湖人」﹐一個叫「快艇」。最近這兩個球隊都黴星高照﹐湖人隊曾經是美西一哥﹐今年連季後賽的門票都沒撈到﹐於是炒了總教練魷魚。至於快艇嘛﹖倒霉的倒不是球隊的戰績而是球隊的老闆斯達寧。
斯達寧高齡 80﹐ 又非常的「驢」(ASS﹐Absolutely Super Stupid)﹐掌門人叫他「老驢」並沒有冤枉他。但在發表「我的寶貴意見」前得先還老驢一個公道。
第一﹐人驢並不一定人壞。
第二﹐一時倒霉也未必永久倒霉。
斯達寧有個女朋友比他小 50 歲。80 老翁有個小他 50 歲的女朋友﹐整件事一開始就有點「驢」。老驢的女朋友有黑人和墨西哥人的血統﹐有次和老驢吵架﹐老驢抱怨說﹕「我真的不爽妳老是和黑人公開在一起。妳可以和他們睡覺﹐做朋友﹐但為什麼非要搞得天下皆知﹖也別帶他們來看我的球隊打球。。。。」
我說老驢很驢是因為這種男女朋友間的吵架怎麼會被錄音﹖又怎麼會被公諸於世﹖老驢顯然是中了「機關」﹐幹這種事的藏鏡人有沒有違法錄音﹐我看還有得吵的。但不管怎樣﹐老驢已經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對象。大家別忘了﹐就算老驢有種族歧視﹐So what? 他女朋友是黑人﹐他球隊的教練是黑人﹐他球隊裡的球員多數是黑人﹐只要他的種族歧視光說不練﹐不違法﹐你也只能說他「驢」﹐用不著把他視為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就是因為這段被偷錄的「不寶貴意見」﹐老驢被 NBA 處罰 250 萬美金﹐並被禁止終身不能進入快艇球場看球﹐也不能參與球隊的管理事務。同時﹐NBA 也會採取行動迫使老驢把球隊賣掉。
罰老驢 250 萬對老驢來說是九驢一毛﹐當年老驢以 1200 萬買下快艇﹐目前快艇的市價超過 3 億。就算被迫賣掉﹐老驢也只賺不賠。不許進場看球﹖Big deal? 在家看電視還不是一樣。這些都問題不大(在大陸一聽到問題不大就知道有問題了)﹐但說此驢甚黴﹐也是有憑有據的。
證據一﹐什麼人不好得罪﹐偏偏要得罪黑人。職業籃球是全盤皆墨 (pun intended) 的運動。如果老驢歧視的對象是咱們老中﹐你說美國的主流媒體和NBA 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嗎﹖如果老驢是黑人﹐麻煩會這麼大嗎﹖老驢的錄音中提到「魔術強生」﹐而「魔術強生」對洛杉磯湖人隊捲鋪蓋教練的發言為什麼沒人責難﹖難道是因為那個教練是白人的原因嗎﹖講白了﹐美國有兩票人惹不起 -- 黑人和同性戀。老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被虎吃掉﹐政治正確差了點。
證據二﹐NBA 聯盟的領導席爾瓦新官上任﹐又正好碰上季後賽打得如火如荼的緊要關頭﹐如果黑人球員就算不來個集體罷工﹐來個集體怠工﹐那還得了﹖因此席爾瓦根本沒選擇﹐非要拿老驢的驢頭祭刀不可。時也命也﹐倒霉的老驢劫數難逃。
這件事節外生枝惹出一件事非常有意思﹐值得我們思考。原來這個倒霉的老驢曾經答應捐給洛杉磯加州大學 (UCLA) 3 億美金作腎臟病醫學研究之用。第一筆捐款 40 幾萬已經給了﹐現在 UCLA 忙著退錢並拒絕接受 3 億元捐款。為什麼﹖只是因為捐款的老驢叫他的女朋友可以和黑人睡覺但不要和黑人公開露面嗎﹖就這樣就讓三億美金捐款的受益人希望泡湯﹖如果我是 UCLA 的校長﹐我會和大家一樣﹐義正辭嚴把老驢大罵一通﹐然後錢照收。如果老驢一氣之下說不捐了﹐40 幾萬已經到手的錢我是不會退的。
也許有人會問﹕那如果是 911 的恐怖分子或 3K 黨的人要捐錢你收嗎﹖
第一﹐3K 黨那些「紅脖子」沒什麼錢﹐不用擔心。
其次﹐恐怖分子行為違法﹐老驢言論受民權法案第一條保護﹐並沒有違法。何況如果恐怖分子或黑幫老大天良發現願意捐款做善事﹐只要不敲鑼打鼓的高調宣揚﹐有何不可﹖
從前哥倫比亞有個叫 Rafael Garcia Herreros 的神父﹐他他在哥倫比亞貧窮的地區修建了很多學校和醫院﹐他最大的捐款人是Pablo Escobar。 Escobar 乃是一個販毒集團的首領。現在問題來了﹐你說 Herreros 神父該不該收毒梟 Escobar 的捐款﹖換個方式問﹕Herreros 神父的善事會不會因為錢的來源是個販毒集團的頭頭捐的就有所遜色﹖這個答案恐怕會因人﹐因組織而異。但我站在校友的立場認為 UCLA 當局也有點驢。我很好奇﹐如果這個老驢要捐的不是 3 億而是 30 億﹐UCLA 還會拒絕嗎﹖
懷南補記﹕
人在國外﹐在新聞網站上看到共和黨眾議院的多數黨領袖﹐在初選時居然敗在茶黨的候選人之手。昨天進城﹐看到大街 Market Street 兩傍代表同性戀的彩虹旗隨風飄揚。我提這兩件事和本文有啥相干﹖
美國﹐台灣﹐一些所謂自由民主國家現在已經搞成了少數聲音大的自由派族群主導政治議題的局面。但物極必反﹐過猶不及﹐左傾的方向太強勢﹐太走偏鋒﹐右傾反撲的力道就越強﹐同情者就更多。左右惡鬥﹐我們這些走中間路線的人就會被流彈擊中﹐倒霉倒到印度國了。
2014 年06月08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6月14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掌門人下山雲遊﹐專欄上網晚了﹐不便之處﹐容我解釋﹕
有朋友來信指出此事去年發生過﹐今年再犯﹐希望以後先打個招呼。
這讓咱們想到有位老兄在「非死不可」(Face Book)昭告天下他將於何日何時出門旅遊﹐結果有人屆時到他公館替他搬家。掌門人年齡越大越低調﹐出門雲遊實在沒有敲鑼打鼓的必要。
更重要的﹐如果閣下把掌門人當故人﹐關心故人是否無恙﹐來電郵關懷﹐掌門人自當回信謝謝。但咱們現在出門﹐已經沒必要帶電腦辦公﹐iPad 沒設置 PC site。閣下來信如果被誤投 Junk Mail pile﹐要等我回家後才能看到﹐覆信晚了﹐特此致歉。
現在先將晚來的三篇文章一一上網。如有後記﹐容後再補。懷南拜啟 6/13/2014
前陣子在報上看到一個佔 1/4 版面﹐非常奇怪的廣告﹐因為廣告中提到請轉播這消息﹐因此我全文照抄如下﹕
「哈佛大學拒絕你﹐是你的學業不夠好﹐還是僅僅因為你是華裔﹖有膽量把這件事搞清楚嗎﹖為了祖先﹐家族﹐榮譽和其他和你一樣優秀的學生﹐請趕快去 http://harvardnotfair.org 講述你的經歷﹐並支持或參加訴訟﹐狀告哈佛大學錄取不公﹐你若被選做原告﹐將無需出錢﹐並有80-20 促進會做你的後盾﹐詳情請看 http://harvardnotfir.org. 請轉播這消息﹗吳仙標﹐80-20 促進會會長上 (sbw@udel.edu; 858-472-5558)」
在我發表我的寶貴﹐而你可能認為是不寶貴甚至是 %^$#^% 意見前﹐容我先交代三件事。
第一﹐吳仙標先生是第一代美籍華人學而優則仕的先行者。早在駱家輝當選華盛頓州州長之前﹐吳先生就榮任特拉華州副州長。終身以提昇在美華人權益為己任。就算我的看法與其相左﹐並不表示我對他錯﹐更不會減少他造福華人的美譽。
第二﹐80-20 的典故來自 「怕亂多定律 (Pareto Principle」。該促進會的目的是集中老中的票投該促進會推薦的候選人或公共政策。原則上我是反對這種「打群架」的民主方式﹐但該促進會推薦的候選人或政策過去比較傾向於民主黨﹐我也常常接受他們的推薦。但由於老中向來是一盤散沙﹐我猜年老後從民主黨轉為共和黨的人數比從共和黨轉為民主黨的人數為多﹐這個組織的歷史雖久﹐效果如何我不知道﹐但樂觀其成。
第三﹐傳統上﹐哈佛是美國自由主義的大本營﹐如果所在地的麻省通過所謂的 Affirmative Action﹐哈佛寧願多培養些優秀的非裔或西裔是可以理解的。第一個黑人總統出身哈佛﹐第一個西裔總統哈佛當然也希望是他們的校友。
招呼打過後回到這則廣告。基本上我瞭解 80-20 想挑戰哈佛的收生標準的意圖﹐但這則廣告絕對沒什麼效果。沒什麼效果的原因是廣告的內容有太多值得商榷的地方。
第一﹐誰敢說自己沒被哈佛錄取僅僅(唯一)的原因並能證明是因為自己是華裔﹖有資格申請哈佛的高中畢業生﹐成績單的分數都差不多﹐否則來湊熱鬧幹什麼﹖大家比的往往沒什麼客觀標準的項目。既然沒有客觀標準﹐除非哈佛一個老中都不收﹐你怎麼問為什麼收他不收我﹖更關鍵的是這些吃了被哈佛閉門羹的學生﹐多半會被其他頂尖學府錄取﹐有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誰說非讀哈佛不可﹖
第二﹐用「為了祖先﹐家族﹐榮譽和其他和你一樣優秀的學生」的原因要告哈佛錄取不公簡直是荒繆絕頂的理由。讀者諸君中﹐子女進哈佛或其他頂尖大學的家長一定很多﹐你們能坦白告訴我﹐除了他們能讓你們的虛榮心得到滿足﹐這是 intangible 的好處外﹐還有什麼了不起的實質(tangible) 好處﹖如果你們連這個問題都回答不出來﹐那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拚死拚活也要把子女擠進哈佛﹖坦白說﹐實質好處當然有﹐但不多。
第三﹐把進哈佛當成光宗耀祖的事﹐那簡直是開倒車開到封建社會的科舉時代。如果這些理由有道理﹐反過來問﹐不進哈佛就是不為祖先﹐不為家族﹐不為榮譽﹐不為其他和你一樣優秀的學生嗎﹖這種廣告是什麼人起草的﹖太離譜。
老中父母迷信名校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和非裔家庭迷信打職業球隊是最佳出路同樣的荒繆。高中畢業生能進哈佛﹐和大學畢業能進職業球隊的人和鳳毛麟角一樣少。就算進了哈佛﹐或是成了職業球員也不能擔保一輩子吃香喝辣啊﹗
我不知道為什麼 80-20 促進會要單挑哈佛﹖也許他們想殺雞儆猴。他們應該全力在各州反對大學入學錄取標準將種族列入考慮因素。
不知道有沒人做過統計﹐老中哈佛畢業的子女﹐在成就上和其他排名前 25 名的大學畢業生的成就相比如何﹖和排名前 25 之外的大學畢業生相比又如何﹖同時﹐不知道有沒人想過﹐老中會讀書﹐進名校如探囊取物﹐但對提昇華人地位的直接影響又如何﹖老中進名校的人數越多﹐遭遇外來的嫉妒和反感越大﹐這是一個惡性循環﹐大家又有沒有想過﹖在人數上老中明明是少數民族﹐但在大學錄取名額上又是多數﹐最後搞得進加州大學還不夠﹐一定要進加州大學的前三個校區才有面子。簡直太超過﹗
懷南補記﹕
因下山雲遊而未能及時上網的三篇文章﹐現在算是完全補上。再次謝謝有心朋友來信致意﹐掌門人如有選擇﹐不會不告而別。這個承諾的 key word 是「如有選擇」。
如果我不是信懷南而是「信傳道」﹐閣下每星期來聽我講一次道﹐這麼多年下來﹐你我之間多少會建立起一些個人感情﹐算得上是神交。最近有人形容我的文章是他的「心靈雞湯」。我的「傳道」是不是「心靈雞湯」我不知道﹐但我自己覺得更像是 Costco 賣的多種維他命 ( Kirkland Signature Daily Multi Vitamins & Minerals)。 咱們日吞一枚﹐N 年下來已成習慣。吃了之後究竟有沒有好處﹐天知道﹖﹗但好像壞處也沒有。維他命要花銀子買﹐信懷南的專欄是免費的 既然是免費的玩意﹐對服務的水平要求太高是不合實際的。Costco 的 Signature 產品﹐Quality 和名牌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因為沒有掛上有名的商標﹐有點像是廉價品﹐往往被人看輕﹐見笑啦﹗
2014 年06月15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6月18 日上網
年輕的時候﹐我一聽到人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放在嘴上和寫在字裡行間就火大﹕白頭宮女又在話天寶舊事﹐我想。但當自己到了白頭宮女的年歲時﹐突然警覺這個世界的確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我剛來美國的時候﹐不知道到是汽車老爺呢還是無知﹐不但不鎖車門﹐連家門也不必鎖。當然﹐你可以說﹕你窮光蛋一個﹐誰會來你家偷東西﹖我不跟你辯﹐但車停在路邊被人撞了﹐就算你人不在現場﹐肇事者留下電話號碼和保險資訊是常態。在公路上伸大姆指搭順風車也很普遍﹐並且安全。上加油站加油﹐自然有小廝過來聽候吩咐。什麼話都不用說﹐只要說 fill-up 就搞惦。小廝不但替你加油﹐還會替你擦窗子﹐打開車蓋量機油。臨去秋波﹐閣下還可以順手拿張免費地圖走路。你告訴我﹐如果你有選擇﹐你願意活在哪個時代﹖
上次我批評台灣年輕人霸佔立法院﹐攻撞行政院的行徑是大陸紅衛兵和天安門事件的山寨版﹐也許有人覺得我對目前台灣年輕人的處境同情心不夠﹐低估了他們的優點。比較一個世代和另外一個世代的優劣本來就沒有什麼標準﹐每一個時代都有每一個世代的特色。我今天想談的不是比較我們同一個世代過來的人﹐和現在台灣﹐大陸年輕的那一代人孰優孰劣。我是憑我的主觀來談我們兩代人的基本區別和造成這些區別的原因。
先看最近報上刊登的一些消息﹕台灣有個姓洪的年輕人﹐他老爸給他取名字的時候希望他崇尚和平與安靜 (崇晏)﹐結果他崇尚「大聲公」﹐反什麼他都無役不與﹐妨礙社會秩序﹐法院傳他他也不理﹐並否認有些事是他發動的。
有個宜蘭選出來的立法委員陳歐珀﹐馬總統母親過世家祭時他不請自來發表些 %^%$& 意見﹐後來又想自圓其說﹐鬼話連篇。
有個大陸來美的留學生開一部 20 幾萬的法拉利跑車和一個韓國現代平價車相撞﹐結果撞不過現代﹐車毀人亡。大陸留美學生每年花在買車的錢是天文數字。
和我同一個世代過來的那輩人﹐在成長過程中有三個非常獨特的文化背景。這三個獨特的文化背景是﹕優秀的農村子弟﹔特殊的眷村文化﹐和軍公教家庭的小孩很有家教。我現在舉三個標竿人物來談談我們這代和他們那代不同的地方。
沈富雄和我是君子之交。他曾經是民進黨內優秀的人才﹐因為太優秀了﹐結果不見容於民進黨裡那些草包當權派。老沈是優秀農村子弟的代表﹐書讀得頂呱呱﹐放棄華州湖邊舒服的生活環境回到台灣投身政治改革。一路行來﹐不時奮起﹐諤諤如故﹐是一個快意人生的孤鳥。他最近投書聯合報﹐對台灣社會三反五反的抗議鬧事(市)也頗不以為然。
郭台銘曾經是我的老闆﹐他雖然不是什麼名校畢業﹐但苦學自修﹐能提著一個公事包跑天下談生意﹐有次還拿 Harvard Business Review 的一篇文章和我討論。郭先生警務人員家庭出身﹐人稱孝子﹐他罵陳歐珀禽獸不如雖然大快人心﹐但我認為這對禽獸不公﹐禽獸至少不會強詞奪理。郭董如果把他凡事躬親的微視管理風格 (micro-management) 改一下﹐我認為他很適合做目前台灣的總統。
高希均先生在威斯康辛州時我也在﹐但大家在不同的校區﹐並不認識。後來有次在台北會面我又遲到﹐迄今仍然深感歉然。高先生是經濟政策的專家﹐他最近有篇談台灣現狀《從白吃午餐的美夢中覺醒》的文章﹐文章裡提到台灣現在是把壞消息當能熱賣的好新聞﹔把做壞事的惡人當成名人﹔把翻雲覆雨的政客當成英雄﹔把信口開河的對答當成專家﹔把違反做人做事原則的叛逆當成好漢﹔把堅守原則的君子當成傻瓜。文章的結尾﹐高先生說﹕1950 年代在南港長大的眷村子弟﹐只學會一件事﹕「一切靠自己。」
我們這個世代走過來的人﹐生於憂患﹐長於貧困﹐但我們發奮圖強﹐心中對禮義廉恥還有把尺﹐並且一切靠自己。哪像現代這一代的年輕人﹐在美國花父母親的錢開名車﹐政客胡作非為也照樣當選。像馬英九這樣有教養的人﹐這樣低調的總統﹐母親去世﹐看看網路一些留言多刻毒。唉﹐台灣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懷南補記﹕
這篇文章是一個半月前就寫好的﹐是我去歐洲旅遊之前的存糧。那時老沈還沒宣佈要參選台北市長。
現在老沈正式宣佈競選台北市長﹐我也正式宣佈在這三個候選人中﹐我 100% 挺老沈。
記得六年前台灣選總統時我給泛藍的忠言逆耳嗎﹖Here we go again。 拔刀相助 under dog 是信懷南的宿命﹐說是 deja vu 也可以。諸君之中如果有人知道老沈的聯絡地址或電話或電郵﹐請通知我一聲 (xinbuxin@aol.com or xinbuxin@hotmail.com or xinbuxin@gmail.com)﹐我想和他聯絡。我本來有他家的地址和辦公室電話號碼﹐久不使用﹐找不到了。懷南拜謝 6/17/2014
並非對死者不敬﹐也不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實在是很少有這麼巧的目擊者和照片為信文作證。
開得起法拉利的人不多。我曾經站在羅馬街頭數都數不出一部。這麼貴的車居然撞不過只有它 1/10 價錢的韓國現代﹐太不像話了。懷南補筆 6/18/2014
Master Xin:
I happen to have lunch Saturday at Monetary Park and happen to see the result of the crash. I am surprised that Hyundai did not do an advertisement showing $20K car verses $370K Super Car.
I don't think people realize how dangerous it is to drive at City of Irvine or any place with high concentration of students from China. The students that killed this Latino girl at Washington state was only sentenced for 4 years and most likely will be out after two years. Yet, this girl's parents will never see their child again.
Drive defensively and watch out for these 「Super Car」 driven by the most spoiled rotten child on this planet.
Peter, 6/18/2014
2014 年06月2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6月26 日上網
有人說人生有兩個悲劇﹕一個是想要的東西得不到﹐另一個是想要的東西得到了。我把前者稱為有緣無份﹐後者有份無緣。我和「野馬」之間的緣份不知道是不是像這樣。
「野馬」者﹐ Mustang 也﹐是 1964 年福特公司推出的新車。命名野馬的原因是該車的設計團隊是二次大戰美國野馬戰鬥機 (P-51) 的粉絲。1964 正好是美國所謂的「嬰兒潮」滿 18 歲可以開車的一年﹐這些二次大戰百戰榮歸﹐解甲歸田 G.I. 生的小孩﹐人數之多﹐超過美國歷史上的任何一代。當時日本車和歐洲車的八字還沒一撇﹐美國年輕人需要一部看起來挺「酷」﹐馬力十足﹐但價錢又不太貴的新車。野馬來的正是時候。
一般認為野馬之父是意大利移民的後裔 Lee Iacocca。此人是美國汽車界的傳奇人物。後來在福特總裁任上被老闆福特二世炒了魷魚。老李問被炒的理由﹐福特二世的回答是﹕「有時候﹐一個人就是不喜歡另外一個人」後來 Lee Iacocca 到 「闊來兮樂」將該公司從死裡救活﹐不過那是後話。
我 1965 年來美國﹐在好萊塢大道的重慶樓打工。一道端盤子的是號稱杜月笙的兒子小杜。洛杉磯靠兩條腿走路是「否來屎 (上海話發音)」的﹐有天我拉小杜陪我在好萊塢大道上的賣車場看車。我一眼看上野馬﹐大為驚艷。但小杜表情怪異﹐我問為什麼﹖原來此乃 1964 才上市的新車﹐非我輩普羅階級買得起的。那是咱們這生荷包追不上品味的開始﹐用掌門人的話說﹕I always have the taste that I can't afford。照上面悲劇的定義﹐可以算是有緣無份這類。最後我仍然買了一部福特﹐不過是 1959 年的老爺車。那部老爺車後來被我同房徐君趁我下放農改時開出去風流快活報廢掉了。
1968 年掌門人在威州陌地生郊外兵工廠走馬上任系統分析師﹐第一件事是買彩色電視看墨西哥城舉辦的奧運會﹐第二件事就是去買野馬。那天天在下雨﹐我把一輛 1968 年的白色野馬從 Dealer 那裡開出來﹐不怎麼搞的﹐野馬居然熄了火﹐初次相親不來電﹐印象不好。再加上聽了一個後來做修女女娃的餿主意﹐說什麼野馬只是好看﹐虛有其表。結果我棄野馬而買了一部老實的「屙屎 Olds」。回想起來真冤﹐什麼人的寶貴意見不好聽﹐偏要聽一個有志做修女的不寶貴意見。這次算是可以得到的沒有得到﹐不知又算那類悲劇。
那時候我有一個在讀博士後的朋友有部野馬﹐大概是 65 年的。他們夫婦回台灣省親﹐要我替他們把野馬騎出去兜兜風﹐熱熱引擎。有天晚上我去開他們的車﹐發現是手排檔。我從沒開過手排檔的車﹐仗著膽大心粗﹐硬是把那部野馬給開上了街。一上街就開始下雪﹐好傢伙﹐鵝毛般的雪片從天而降。最後有驚無險﹐算是開了一次洋葷把朋友的野馬開回了家。那天之後我再也沒開過手排檔的車了。
這位朋友後來在 Ohio State 做教授﹐知道信懷南居然是我後﹐代表當地的老中請我去演講。我不但去一次﹐並且去了兩次﹐因為第一次是先生出面﹐第二次是太太出面﹐我和他們夫婦夠這份交情。當年在陌地生﹐我朋友是我乒乓球的手下敗將﹐幾十年不見﹐他撞球﹐高爾夫球﹐跳舞﹐卡拉 OK 功力精進。我開玩笑說﹕老中物理教授中比十項全能﹐冠軍非你莫屬。
野馬 50 歲了﹐我們更不用說。小杜不知道在那裡﹐如仍健在的話﹐應該是老杜了吧。重慶樓鐵已經不存在﹐就像好萊塢大道上的黃金地段不可能還在賣汽車一樣。當年我野馬試車的小城﹐2001 年和我兒子開車橫跨美國的時候彎道經過﹐街上賣車的 Dealer 林立。最後一次聽到同房徐君的消息是保釣運動時﹐美東左派窩裡反﹐他被歸類為鬥臭鬥垮的對象。Ohio States 的教授朋友已經退休﹐在 愛達荷面湖的山上自己設計了一棟房子﹐聽說半哩之內沒有鄰居﹐隱居山林的原因是離他在 Spokane 做醫師的兒子比較近。今天 Lee Iacocca 仍在保持呼吸﹐炒他魷魚的福特則墓木已拱。
我現在開的車﹐一部是信夫人換車時接手的「凌志」﹐現在高齡 280000 哩出頭﹐另外一部是兒子讀大學時給他買的「本田」﹐年齡當然也不小了。我天天在等其中一部掛掉好換新車。問題是﹕過去的夢想﹐失掉的機會﹐有沒有必要把它們找回來﹖地球一陣亂轉﹐又到該不該買野馬的時候了。
XX:
十分欣喜收到你的來信和大作! 關於我那部野馬的來歷: 在陌地生時我是個書呆子 (nerd), 怎麼會去買一部花騷的野馬呢? 原因是鄭心雄慫恿我去買的。此公自己對野馬心儀已久,可是太座不許他買 (是個與野馬有緣無份之人), 所以只好推我去買。
你老大如果五十年後的今天還想著野馬, 何不當機立斷去買一部? 我認為這事要做就要做得徹底, 甘脆買部紅色的敞篷車, 開起來灰髮 (salt and pepper) 飄飄, 那才是酷!
我們大致決定明年搬去Idaho, 安頓後你和信夫人隨時歡迎來玩, 紅酒到時候帶來好了。
C H 問你和 XX 好!
T Y
懷南補記﹕
文章上報前﹐我先寄給我朋友過目﹐上面是他的回信。那時候和我最熟的三個人後來都很有成就。
鄭心雄回台學者從政﹐一路高昇﹐做過國民黨海工會主任和副秘書長。但 50 歲時肝癌去世﹐心雄生前並不喝酒。
我一直很好奇﹕如果心雄不早逝﹐國民黨新黨分裂時他會和宋楚瑜一邊挺李登輝﹐還是和關中﹐新黨那夥走在一起﹖難說。
最近看報﹐心雄的長公子有為世兄是連勝文競選團隊的顧問。聽說連戰率團見習近平時帶了兩個年輕人﹕一個是連勝文﹐另一個就是有為。心雄地下有知﹐當會感到安慰。
C.C.H 2002 年回到中國出任中國科學院化學研究所高分子科學與材料聯合試驗室主任﹐首席科學家。 2004 年出任中國科學院化學研究所高分子物理與化學國家重點試驗室主任。Charles 比我小 4 歲。想來現在還沒退休。久不通音訊﹐最近去谷歌一下故人的成就。對其 resume 只有兩個字﹕Extremely impressive.
T.Y.L 的成就也不多讓﹐陌地生一別﹐進入芝加哥近郊的阿岡原子實驗室工作不久﹐到 Ohio State 一開始就是終生職教授。數十年在 Columbus 安居樂業﹐上次去 Columbus 大家仍然相處甚歡﹐再見如故。他帶我參觀他的實驗室﹐講了半天我還是搞不清他究竟研究什麼。不過在物理書後面看到 T Y 什麼的﹐顯然是他的發現。此兄自認是 nerd 乃自謙。無師自通的兩指功可以彈鋼琴名曲﹐動手可以自己做傢具。我問他為什麼自君別後 18 般武藝樣樣精通﹖他的回答是﹕反正諾貝爾獎也拿不到了。聽後令人莞爾。
那時他們那夥東海幫的還有後來嫁胡金銓又分手﹐本身在文學領域也頗有成就的鍾玲。這都是 40 多年前的事了。我們那時候都很年輕。幾十年後我成為信懷南恐怕是最出乎他們意外的事。其實理由很簡單﹕一開始﹐他們都是將軍選對了戰場。我沒有。
Oh well, those were the days my friend. Take care -- wherever you are, whatever you do.
2014 年06月2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7月02 日上網
大陸有一家人的名字很有意思(意識)﹐老爸叫令狐野﹐有點像武俠小說裡人物的名字。五個子女一字排開﹐分別為令路線﹐令方針﹐另政策﹐令計畫﹐令完成。令大俠不知師承何方高人﹐把我們搞專案(項目)管理的生命週期 (Life-Cycle)在替子女取名字時表現得淋漓盡致﹐讓人佩服得緊
專案管理最重要的原則就是在開始時把方向搞清楚。方向者﹐「路線」也。路線錯了﹐專案保證失敗。幹我們這行的有句名言﹕「如果你不知道往哪個港口去﹐風往何處吹有什麼關係﹖」老大取名路線﹐先立於不敗之地。
路線確定後的下一步是決定優先秩序和行事守則﹐這就是所謂的「方針」。有了路線和方針後﹐接下來就是要有一個原則性的規劃。這個規劃叫作「政策」。但光有原則性的規劃是紙上談兵﹐是空中樓閣。如要實現這些規劃的藍圖和細節設計靠的是「計畫」。有了「路線」﹐「方針」﹐「政策」﹐「計畫」後﹐下一步就是專案導入﹐所謂導入就是「完成」。令狐野百密一疏﹐忘了專案管理中品質監控的重要。令家五傑中﹐獨少了一個「審核」﹐因而現任山西政協副主席﹐也是全國政協副主席「計畫」的「令」兄「政策」涉嫌嚴重違法違紀﹐接受中共中記委的調查後撤職。
但我們今天要談的不是令家取名字的問題而是想問﹕為什麼一個號稱大國崛起的中國會有那麼多違法違記的官員﹖
這些年來﹐從大陸來美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有錢。有一次我們教會請此間一家社區大學隻身在美的中國留學生過感恩節。我去幫忙排桌椅﹐倒垃圾。經過停車場的時候放眼一看﹐這些小留學生的車子都很新﹐其中不乏 BMW﹐和我們當年做留學生時候開老爺車真是不可同日而語。這批在社區大學選課的留學生﹐他們不可能自己有錢賣車﹐錢從哪裡來﹖當然是父母從國內寄來的﹐那他們父母的錢又是從哪裡來的呢﹖我當然不會昏庸到說這些年輕人父母的錢來路不正﹐我只是描述一個現象。
很多人對中國違法違紀的事件屢出不窮的原因有很多不同的看法。如果我們仔細分析一下這些接受調查人士的背景﹐也不全都是在朝為官直接收賄。他們出毛病被雙規調查的原因﹐多半是被發現他們的親戚朋友﹐部下親信在貪污受賄上充當「白手套」。我認為這個現象和老中民族的劣根性有關。這話怎說呢﹖
中國人講究「關係」﹐「凡事有關係就沒關係」的特異功能已經到了非常離譜的地步。這是為什麼有些老中會費盡九牛二虎和吃奶的氣力﹐千方百計要和大咖人物來一張單獨照的原因。他們不但拚命和中國大咖照﹐也爭著和洋人大咖照。洋人大咖﹐尤其是做官的﹐你要和他們合照﹐捐錢者來者不拒。他們簡單的腦袋瓜裡﹐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的「玉照」會清水變雞湯被老中用來當關係唬人的工具。
在老中的心目中﹐有張和大咖的單獨照﹐乖乖隆地冬﹐這簡直是傳家寶。我現在試舉例以說明之﹕
例一﹕那個寶貝陳阿標來紐約中央公園請美國窮人吃飯﹐自己也惡補英文歌 We are the world。我對標哥最新耍寶的寶貴意見﹐留待以後再做評論。但其在美國媒體的造勢廣告﹐用的卻是夾在比爾蓋茲和華倫巴菲中間的一張相片。這證明了掌門人點出老中喜歡挾大咖自重的劣根性並非全無根據。可惜掌門人不住在紐約﹐否則一定去捧場﹐免費吃一頓。吃完後能撈點「大拉屎」走路則是槓上開花也﹗
例二﹕聽說我的一位朋友﹐最近從中國旅遊回來﹐不知護照出了什麼問題被罰 1000 美金才能上飛機。回美後寫信去申述理由並附一張女兒和一位習先生的合照。結果 1000 「大拉屎」又拿回來了。故事是另一位朋友轉述的﹐真實性我不懷疑。我朋友的女兒曾經是克林頓的白宮實習生(No, not that one)﹐有次克林頓來加州﹐她帶信二世去參觀過總統專機。她現為美國最火紅大公司駐華公關主任﹐陪克林頓見習先生併合照的機會是有的。
「政策」出了毛病﹐連帶「計畫」會受影響。老中民族性中有關係好辦事的陋習不改﹐大國崛起是在沙堆上建的高樓大廈﹐根基不固會垮的。
懷南補記﹕
這篇文章上報不久﹐中共黨慶前夕﹐中共把四個大咖給開除了黨籍並移送法辦。這四個大咖中有一個曾經做過軍委會副主席﹐官拜上將的徐才厚。我對這件事有點寶貴的﹐不寶貴的﹐有人可能認為是 %$^%&% 看法﹕
第一﹐搞什麼名堂﹐胡溫體制下養出來的壞蛋﹐怎麼要等到習近平來處理﹖聽說老徐是江澤民提拔的﹐老江人不壞﹐會唱意大利山寨版國歌 O Sole Mio 和用英文背林肯的Four score and seven years ago .....演講的國家領袖再壞也有限。不過這話不能講給法輪功聽。他們為什麼把老江當天敵﹖那是另外一個故事。
第二﹐誰說習近平﹐王歧山這兩個太子黨反腐不是玩真的﹖薄熙來的麻將搭子快湊齊了﹐現在只等「康師父」來就可以擺桌子了。
第三﹐我還是搞不清軍委會是啥個組織﹖權力蠻大的。閣下一定看過老共國慶閱兵的分列式吧﹖走在方陣前面的是兩個人﹐左邊那個是政委。我看徐才厚的資歷﹐根本沒帶過兵﹐照樣是上將﹐難免讓人想起北韓那票站在金胖後面的將軍﹐胸前掛滿勛章﹐難道是用來防彈的嗎﹖陳阿標也有張玉照有樣學樣。真是乾過癮﹐過乾癮。在這裡順便打個岔﹐最近看過一張金胖的玉照﹐髮型看起來像是一塊東坡肉﹐信不信由你。
最後建議老共把軍服的肩章改一下。現在的肩章設計﹕將官﹐校官﹐解放軍﹐武警﹐警察官階不是有很明顯的區別。由其是上將才三顆星﹐和老美的上將站在一起少一顆星﹐多沒面子﹖應該把大校昇為一顆星﹐少將兩顆﹐中將三顆﹐上將四顆﹐元帥五顆。OK?
2014 年07月0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7月09 日上網
前幾天收到一封電郵﹐信上是這樣寫的﹕
「信老, 久未連繫,現從星島日報的專欄拜讀大作,對您給的支持十分感謝。
弟仍一秉書生報國之志,枕戈待旦,不時奮起。本想可以著力之處此生恐已無多,沒想到朝野兩黨竟推出這樣的候選人,只有義無反顧,潦下去了。
這是一場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極其艱巨之戰,李勝峰在今晚趙少康的節目中把我的選情分為攪局、影響、有趣、期待四個階段。今天是我宣佈參選的第十一天,很可喜的好像已站上第二階段,希望能在短時間內成為大家的期待。
真的很難,多想一下,就可能走不下去了,可是回顧中國歷史類似的契機不是很多,能躬逢其盛,如果不盡力而為也真的對不起大家了。 對您不懈的肯定與支持,再度感謝不止。
弟富雄 6-23-2014
我與老沈﹐俱屬同代﹐素非相善也。趣舍異路﹐未嘗銜盃酒﹐接慇勤之歡。但我觀其為人﹐從在西雅圖率眾抗議鄧小平訪美﹐到回台從政﹐機場被捕﹐從一個激進的台獨﹐逐漸調整為一個代表知識份子理性的聲音。最後和民進黨分道揚鑣但又不見容於深藍選民。他們欣賞他但又不捨得把票投給他。最近我在一篇文章中將他名列我們這世代三個標竿人物之一﹐並在網站上公開宣佈 100% 挺他選台北市長。不知道他怎麼看到這篇文章﹐來信謝謝是我輩之人的禮數週到。
老沈宣佈參選後遭遇到的困難﹐譭謗﹐謠言接踵而至是可以預料得到的。斐短流長﹐所不堪受﹐其中有兩個錯誤觀念尤其荒謬。掌門人路見不平﹐忍不住又要拔刀相助。一方面是替老沈打抱不平﹐另一方面也是對一些 unclear on the concept (頭腦不清) 的同胞門提供一些反思的機會。
有些人認為老沈年齡太大﹐所以不會把票投給他。這些人運氣好住在台灣﹐如果住在美國公開把年齡拿出來當攻擊對方的口實是年齡歧視﹐是違法的。你知道 11 月競選連任的加州州長 Jerry Brown 哪年生的嗎﹖比老沈還早一年。加州選民只問布朗是不是個好州長﹐誰管他多老﹖
我常想﹕我和老沈年齡差不多﹐如果是我出來選市長﹐別人只因為我太老而不把票投給我﹐我怎麼辦﹖首先﹐我建議說我太老的人﹐或所有的侯選人和我各選五項運動來個十項體能比賽。說我老的人真有把握贏我嗎﹖但這樣比根本是暴虎馮河﹐極度無聊。就算我贏了﹐或者對方贏了﹐能證明贏家就會是個較好的市長嗎﹖選市長又不是選救火隊員﹐年紀輕﹐體力好﹐就可以做個好市長嗎﹖
選市長是比較侯選人的能力﹐腦力﹐判斷力﹐決策力﹐經歷﹐溝通﹐學識﹐應變力﹐風格﹐見解﹐抱負﹐宏觀﹐魄力﹐理想﹐知人善用﹐世界觀﹐對市政的理想藍圖和執行力。
老沈在他的臉書上懸賞 5000 台幣徵求 Age is an issue of mind over matter, if you don't mind, it doesn't matter 的中文翻譯。相傳這句名言出自馬克吐溫﹐用的雙關語太巧妙﹐不好翻。我現在不請自來﹐免費替老沈翻譯。別忘了這是別人認為他年齡太大不適宜做台北市長的回答﹐口語話很重要。我的翻譯是﹕
「年齡是自己看自己的心態問題而不是別人怎麼看你的問題。如果你自己都不在意你的年齡﹐那別人怎麼看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另外還有一些人﹐他們認為老沈是個藍嫌綠不愛的「孤鳥」﹐把票投給他是浪費。我實在不知道有這種想法的人吃什麼長大的﹖閣下上街買東西﹐是根據自己的喜好買還是根據為了把某個牌子哄抬成暢銷榜排名第一買﹖民主政治是憑良心投票選出賢能的人還是閉著眼睛選自己人﹖如果說投下浪費票﹐閉著眼睛選自己人才是浪費票﹕過去的歷史難道沒證明不管是藍的當選或綠的當選﹐選上那天就是政爭的開始。結果政績不彰﹐一事無成﹐那投的票才是浪費耶。如果做任何事全先看民調和計算可能性﹐那歷史上重大的發現﹐偉大的成就都不會發生了。
因此﹐我認為台北的選民有一百個﹐甚至一千個理由不把票投給老沈﹐但基於他的年齡和沒希望當選就不投給他絕不應該是理由。
雷根 73 歲連任美國總統﹐邱吉爾 77 歲時第二次出任英國首相﹐年齡對他們的政績和成就有負面的影響嗎﹖We are older BUT wiser (用啤酒 Budweiser 的諧音雙關語)﹐老沈穩住﹐別洩氣。
懷南補記﹕
熟讀《古文觀止》的我輩之人﹐應該知道「我與老沈 。。。。」那段話出自何處。當年的「太史公牛馬走」為李陵仗義執言闖了大禍的悲劇﹐當然不會發生在掌門人身上。希望老沈也別做李陵式的悲劇英雄。
我的專欄老沈說他從星島日報看到﹐這不大可能。我的專欄﹐舊金山和紐約的星島看得到﹐連洛杉磯﹐西雅圖﹐溫哥華﹐多倫多﹐芝加哥的老中看不看得到我都懷疑。上網看信懷南比較容易﹐我的網站和新浪網篇篇都登。谷歌信懷南也可以搞惦﹐但老沈號稱連手機都沒有的人﹐不可能上網。他能看到我那篇文章並來信致謝﹐想來是有熱心之士暗中相助。謝了。
老沈的 facebook ﹕ https://facebook.com/ShenFuHsiung
我不用 facebook ﹐給他的信用 e-mail 寄出﹐他看不看我也不知道﹐用不用﹐怎麼用﹐也由他做主﹐我是不會公開我給他寶貴的﹐不寶貴的﹐甚至 %$%#^@ 意見的。
鼓勵信門朋友多上老沈的「非死不可 (no pun intended)」逛逛﹐如果贊同他的政見﹐不妨替他掌聲鼓勵鼓勵。 老沈的處境他信上說得非常清楚﹐我也告訴過他﹕You sell what they need, but they always buy what they want. 這是老沈將軍最後的一戰﹐希望他打一場漂亮的仗。
老大好,
台灣政治人物中,格局格調均高,精於計算卻不屑使用的漂亮人物不多,沈富雄算是個首選,看到老大不出意外的支持雄哥,先對老大一貫性的『挺下狗』表示佩服,小弟也在此表態支持老驥伏櫪尚思千里的『雄哥』。但小弟也傚法老大一貫性的對台北市長選舉結果發表個人預測。
2012 年底美國總統大選後一個月內紐約時報暢銷書非小說類最賣座的冠軍竟是本讓人看了會打瞌睡的"Signal and Noise" by Nate Silver。此君在 2012 全年在他的網站 538.com 利用民調和Bayesian Analysis 預測歐巴馬2012 底的大選一定大贏,跌破了所有政治專家的眼鏡,他的選舉人票預測結果百分之一百吻合最終結果,選舉讓 Nate Silver不但一夕暴紅,更直接促銷同時間出版的新書,讓他大賺一筆版稅。
小弟對Bayesian Analysis 有一定熟悉,Signal and Noise 這書我在選前翻了一下就知道大概哪回事,所以對他的預測結果和功力雖然佩服,但不像大部份老美般過為驚豔。
小弟熟悉台灣政情靠的不是名嘴,而是各種分析和民調中代表的含意。目前離台灣的地方首長選舉還有五個月,任何預測都嫌早,不過看了老沈的幾個專訪和研究了幾個民調之後,根據 Bayesian Analysis 原則,小弟可根據兩個可能性做出預測:
1. 若雄哥依其諾言參選到底,依其人格特質和反馬賭爛種種因素可以順利拿到15~20%,但不可能和柯文哲形成對決。但若被最終仍被棄保則可能僅得10% 左右,但會遠超過 2012 年的宋楚瑜。連勝文本人當然是政治素人,和柯文哲一樣無甚政績,但連先人餘蔭和個人權貴氣過重反而引起中低階層選民反感。加上連勝文身負馬英九和國民黨兩個大包袱,即使有朱立倫護航,除了鞏固基本盤,氣勢很難拉抬。就算藍營或都會選民棄保,連勝文也很難保住35~40% 鐵桿藍營門檻,甚至有可能和沈富雄雙雙以二字頭得票率大敗。反觀柯文哲已有40% 北市綠營鐵票,三人選舉中已立於不敗,更有30 歲以下首投族在反服貿氛圍發酵後取得壓倒性的支持。
2. 若雄哥最終像王建(火宣) 98 年般最後退選或有棄沈保連一事,連柯對決結果還是會以柯最少以 5~8% 比數勝出。
柯雖是個口無遮攔的政治素人,但台北市市政運行不會因為柯的當選有太大波動。不過國民黨在包括北市在內的縣市長選舉一定大敗,進而影響2016 的朱立倫蔡英文對決,再次政黨輪替有一定可能。中國大陸對此事心知肚明,也已有心理和實質準備。
以上預測結果會因股市,房市,物價,兩岸關係或世界經濟而有小幅波動,但柯文哲的市長寶座因雄哥參選可以坐得更加篤定是可以確定的。此事萬一成真,對高格調的雄哥和其高格調支持者(如老大和小弟或信家軍)雖不甚美,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是莫(沒)有辦法的事。
雄哥在周玉蔻專訪時說過幾次雖千萬人吾往矣,但是未說出口的則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老大或許該把 Man of La Mancha 的主題曲Impossible Dream 贈與雄哥伴其人生最後一役。
Cheers,
Jay
ps 雄哥乃沈大老要求選舉期間別人如此稱他,非小弟僭越。
Dear Jay:
我早就忘了 Bayesian Analysis 這個 terminology﹐你一提﹐想起從前寫電腦程式常用到這個原則﹐對吧﹖
你對台灣 11 月選舉的預測我完全同意。老沈的票一定比 2012 James 宋的得票多很多。理由很簡單﹕
其一﹐那時老 K 和老馬的聲望比現在高太多。
其二﹐不喜歡老宋的人遠比不喜歡老沈的多。
其三﹐我相信老沈絕不會學王建(火宣)模式 (我的中文軟體沒有火字旁的宣字)。開什麼玩笑﹖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值得嗎﹖老王當年代表新黨﹐一開始就說明如果馬要選他就讓﹐和老沈把此戰視為歷史的契機不同。
In fact﹐我會建議老沈公開宣稱如果當選﹐請連勝文出任代表國民黨的副市長。給連四年磨練的機會﹐ 2018 再來。
你提到「信家軍」。這讓我突然想到﹕這些年來﹐看我專欄的何止千萬﹖(I mean a thousand or 10-thousand, not 10-million)﹐ 自稱是我的粉絲人數也不少。「信家軍」這三個字偶爾被人提起﹐但我從沒想過什麼樣的人才是「信家軍」。今天看你的來信給我一個靈感﹕老沈居然可以當成用來區分「信家軍」和「信文讀友」的acid test。 凡是能像你我一樣跳出藍綠﹐懂得欣賞老沈的政治理念和政治風格者﹐這才是正牌「信家軍」。
民進黨當年不能接受黨員老沈為台北市長候選人﹐今天反而可以接受柯文哲這個深綠的非民進黨員去代表他們出馬﹖為什麼﹖老沈當年雖然是民進黨﹐當選後卻要改造民進黨。老柯雖然不是民進黨但他當選後不可能改造民進黨。理由就這麼簡單。
記不記得我 N 年前就說過﹕如果民進黨提名信懷南為侯選人﹐泛綠的選民照樣閉著眼睛把票投給我。相較水準較高的泛藍選民不一定閉著眼睛投國民黨。因此﹐11 月的選舉國民黨一定大敗。連台中的老胡都會落選。歸根結底要回到 2008 台灣大選。我告訴泛藍老馬不是做總統(黨主席)之才﹐有些自認是信懷南的粉絲還生我的氣。其實台灣由笨蛋黨和壞蛋黨輪流做莊﹐輪流被修理也沒什麼不好。
老沈當年如果像我一樣沒有大志﹐留在美國﹐現在還不是和你我一樣住在高級住宅區﹐生活得悠哉悠哉﹐行有餘力﹐還可以指點指點江山﹐臧否臧否人物﹐反正是光說不練﹐起不了什麼大作用﹐自己過乾癮罷了。哪像老沈﹐到了這把年齡﹐還要披掛上陣﹐搏命演出﹐和後生小輩苦戰。其志可嘉﹐其情可憫﹐我支持他﹐從某種角度看﹐也算是我的 redemption 吧。我其實可以像他那樣走難走的路﹐但我選擇容易的路走。歷史是老沈這樣的人寫的﹐不是信懷南這樣的寫的。這也公平。
換個話題﹐素聞貴市房價奇貴﹐前陣子貴市市長因「狗屎門」下臺上了報紙﹐才知道貴市房價之高﹐果然名不虛傳。2014 信門烏龍獎﹐貴市市長是熱門人選。如有可爆之料﹐不妨講來聽聽。
懷南敬覆 (7/10/2014)
不知自何時起,對港台新聞漸進冷漠。看不下那胡說亂搞 兩地都被厚顏之小數挾持,打著民主旗號幹他們心裡才曉得的胡驢(may be you meant 葫蘆﹐ but on the other hand 驢 = ASS 也說得通)鬼藥 似乎文革幽魂非得讓港台人也經歷文革動盪,才顯出人人有份,永不落空的「天道無親」
本以為自己那已屆"原知萬事空"的歲月,咋的看到老沈這句「本想可以著力之處此生恐已無多」卻不由得酸了。
小學生時老師已教文天祥的衣帶贊,讀聖賢書所為何事, 巴金反省文革懺悔自己的沈默,他的感受如今自己也體會到 對現狀的無力無奈,及不知兩地將演變至什麼境地的憂慮。
希望台北沈默的人,能支持老沈。至少,他有足夠智慧去應付那些魑魅。 至少,他讓我感到他不會有假面具,就算他對台灣定位跟我不一樣 起碼他讓我相信他是真誠的。
想起蘇軾一首詞﹕(句點與括弧內為懷南註。不一定對)
缺月掛疏桐,漏盡人初靜。時(誰)見幽人獨往來 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 揀盡寒枝不肯棲,獨在秋江(沙洲)冷。
This world is never meant for a person as beautiful as you!
LT (7/10/2014)
WOW!! We are getting sentimental now, aren't we? 連Vincent -- Starry Starry Night 的歌詞都出來了。老沈這下可得意了﹐Man of La Mancha (唐吉柯德)﹐Vincent (梵高)集於一身。希望這些稱讚能夠換成選票。也希望你們的來信他可以看得到。懷南敬覆 (7/11/2014)
2014 年07月2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7月23 日上網
掌門人從寫 《Michael 加油》為張德培及其家人提供不請自來的寶貴意見開始﹐一路行來﹐也為劉翔﹐姚明﹐林書豪﹐李娜諸君有所建言。怪異的是凡是被掌門人點名加過油的人﹐好像在事業上就開始走下坡。這讓人想起從前台灣的一個政治笑話。
國民黨被共產黨趕到台灣後﹐開國元老一大堆﹐老成凋謝﹐生病後都是住榮民醫院。老蔣不去探老同志的病還好﹐只要老蔣御駕親徵去榮民醫院探了某老同志的病﹐該老同志立刻就駕鶴歸西﹐屢試不爽。於是搞得那些開國元老的家人非常緊張﹐生怕老蔣有天心血來潮﹐御駕親征來探病。舊事重提的原因是希望掌門人的加油不要變成「信懷南的魔咒」﹐為了保險起見﹐這次挑個 11 歲的李小妹妹來為她加油﹐ 11 歲嘛﹐事業才旭日東昇﹐總不至於立刻走下坡吧﹖
李小妹妹是何許人也呢﹖她的中文名字叫李億﹐英文名字叫 Lucy Li. 父母來自香港﹐家住舊金山南灣﹐由於她是歷史上打進美國女子高而富公開賽年紀最小的選手﹐雖然兩天下來不能進入決賽﹐但一鳴驚人﹐在主流媒體上風頭之健﹐就連最後奪冠的韓國美女﹐史丹福校友魏聖美都要讓她三分。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李小妹妹會印證這句話嗎﹖我們不妨以十年為限來對屆時已 21 歲的李姑娘在高而富球場上的成就﹐究竟表現如何來個大膽預測。我們從四方面來分析﹕
第一﹐任何運動都有一個天敵﹐那就是最怕受傷。高而富看起來是個非常斯文﹐又不是所謂有身體接觸的運動 (body-contact sport)﹐但打高而富容易受傷卻是事實。容易受傷的原因是扭轉身軀去揮杆擊球的動作非常不自然。年齡越大﹐身體越殭硬﹐受傷的機率越高。李小妹妹在這方面占身體柔軟的便宜﹐只要保健得當﹐十年之內因受傷而影響球技進步的可能性不大。
第二﹐根據我個人打球的經驗﹐打藍球最容易﹐打高而富最難。投籃是個機械式動作﹐熟能生巧﹐這是為什麼邁可喬登曾經表演過在發球線閉著眼睛也會投進球的原因﹐閣下閉著眼睛打高而富試試看﹖很多人看不起高而富﹐掌門人曾經是其中之一﹐認為一顆固定不動的小白球﹐拿根桿子去打有啥難﹖難就難在桿子的長度加角度﹐失之毫釐﹐差之遠矣。何況每天風向﹐氣溫﹐空氣濕度不同﹐場地設計﹐草地狀況各異﹐再加上運氣扮演重要的角色﹐這是為什麼高而富上一球打得好不能擔保下一球可以如法炮製的原因。
李小妹妹出道甚早﹐又有良師啟蒙﹐打球的基本功很紮實。高而富和網球一樣﹐出手的架式( form) 很重要。而架式一開始不正確﹐以後要改就難了。李小妹妹在這方面沒問題﹐十年之內﹐球技與經驗都有進步的空間。
第三﹐高而富是個靠巧力而非靠蠻力的運動。李小妹妹出手就是 200 多碼﹐掌門人自認還有幾斤蠻力﹐要打出 200 多碼的球﹐得靠球掉在水泥走道上往前蹦才行。說到打高而富靠蠻力沒用﹐掌門人有兩個反面教材供各位參考﹕
有次練習場上掌門人用力過猛﹐居然跌了個四腳朝天﹐爬起來後幸好四周無人﹐否則此一信門絕活被別人偷學去豈不是劃不來了﹖另外一次是信二世送他老爸「愛瘋」( iPhone) 不久﹐掌門人又去練球﹐用力過猛﹐愛瘋從襯衫口袋裡跳了出來掉在地上把玻璃殼跌破一條縫。掌門人不好意思告訴信二世愛瘋跌破的原因﹐自己找個地下工廠花錢換個殼。我舉這兩個例子是說明李小妹妹在球場上的表現不會受力量不如人的限制﹐這和從事其他運動不同。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高而富是對心理和精神狀態要求極嚴的運動。不像讀書或學樂器﹐「虎媽」或「虎爸」用高壓的教育方式也許可以逼出一個哈佛的學生或彈鋼琴的郎朗。但李小妹妹本人對打高而富球沒興趣的話﹐球技絕不可能用逼和單靠苦練能成大器的。李小妹妹在接受訪問時被問到球場上最愉快的時光是什麼﹖她的回答是和朋友打球。希望李小妹妹的父母聽懂這句話﹐也懂得偃苗助長這個故事的教訓。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或大未必不佳都不是什麼定律。事在人為﹐冠軍有望﹐李小妹妹加油。
懷南補記﹕
這篇補記和正文毫無關係。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從下星期開始﹐掌門人《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隆重推出。一共是九篇﹐全寫好了﹐輪番上陣不留白。這九個星期中﹐天下不管發生什麼大事﹐我這九篇文章絕不「留中不發」。除非發生了小店打烊我就走那種事。
因此﹐這九個星期算是我的休假期。如果真的想到什麼寶貴意見非不吐不快的話﹐我會利用《懷南補記》買一送一的方式和各位見面。時間也不一定在星期三﹐信文讀者也不要像很多所謂的基督徒一樣﹐禮拜天去教堂畫個卯就算交了差﹐平時聖經翻都不翻。當然﹐我補記的內容往往是興之所致﹐吹無定向風﹐和正文無關。現在就示範 (demo) 一下﹕
自從咱們那篇《替老沈說兩句話》發表後﹐有兩件事發生了﹐值得一談﹕
第一件事是老沈的選情顯然不是革命情勢一片大好。他如果要打退堂鼓﹐我只能說他是「其情可憫﹐其志不可嘉」。我本來以為他是為了「那美好的一戰」而戰﹐如果以此為目標﹐那就沒有理由言退。但如果老沈一開始就抱著「目的為當選」而戰﹐那風緊扯活﹐就不足為奇了。
第二件事是在網站上看到兩篇評論直接提到我的那篇「挺沈」文章。也看到一個和我那篇文章間接有關的回應﹕
有一位挺沈的先生提到老沈欠缺的是「感性」和「親和力」。我完全同意他的這個看法。我猜老沈年輕時候因為書讀得太好﹐因而缺少寫情書的實戰經驗。如果掌門人替他捉刀寫《告全市父老兄弟姐妹書》之類的文宣﹕寫法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義﹐脅之以「我的遺憾﹐您的損失」﹐怨之以「我本將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柯P」。嘿嘿嘿﹐保證會多得幾票﹐信不信由您。
另一位自稱玩過78 天州長選舉的先生(怎麼可以說選州長是玩呢﹖那支持你的人豈不是被玩了﹖不過這是用詞有欠考慮的題外話﹐掌門人事不關己﹐沒有評論)﹐批評老沈「小事奸巧有餘﹐大事懦弱苟且﹐僅適合參事職。如有鎮得住的主管﹐老沈最高可勝任副主管職」。
關於「大事」「小事」如何如何的評論﹐用詞嚴苛﹐超出了掌門人臧否人物的一般習慣﹐我就不再發表我的寶貴意見了。倒是這位先生批評老沈只能做副主管的看法我完全不同意。
老沈的性格做主管固讓人產生懷疑﹐但他太聰明 ( too smart)﹐ 太尖銳(too sharp)﹐鋒芒太露 (too much show off)﹐其實更不適合做副手。我倒是認為老馬是天生做副手的人才。但《彼得定律 》(Peter Principle) 把他推上總統寶座。時也﹐命也﹐其奈公何﹖
有一個年輕人問上面第一位先生﹕「人到了 75 歲﹐是去選台北市長好呢﹖還是 to enjoy the rest of the life (only 5 or 10 years left)?」
這位年輕人問題最後括號裡的那句 5 到 10 歲的補充說明﹐簡直看得掌門人冷汗直流。這個 million-dollar 問題的關鍵字是 「enjoy」的定義。要回答這個問題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掌門人寫了近百萬字的文章﹐目的之一﹐難道不是為了回答這個問題嗎?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一
2014 年7 月2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 月30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從 2014 年的七月底開始﹐我會連續用 9 個 星期天把《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 9 篇遊記﹐按旅程的先後次序在報上和網站上發表。
這九篇文章中除了最後一篇 《十萬哩路雲和月 (暫定)》談的是個人感想外﹐其他 8 篇的重點是旅遊所見。配上朋友 Chuck 的照片﹐在資訊的提供上﹐自認頗有「有告來者」的參考價值。
四年前我開始用《意外的觀光客札記》來作為我遊記的總標題﹐目的是想隨時提醒自己﹕此生有此機遇能到過這麼多的地方﹐能和什麼樣的朋友同行﹐的確是意外﹐是特權 (privilege)﹐也是福份。
我們這輩從台灣來的的留學生﹐對 The Great Waltz 這部老電影可能不陌生。The Great Waltz 有個很典雅的中文翻譯﹐叫做《翠堤春曉》。《翠堤春曉》是華爾茲 (Waltz/ 圓舞曲)大王約翰史特勞斯二世 (Johann Strauss II) 的傳記片。電影中史特勞斯在維也納森林的晨曦中得到靈感而譜出《維也納森林的故事 (Tales of Vienna Woods》那一段﹐曾經令青年掌門人蕩氣迴腸﹐嚮往不已。
後來年歲較長﹐發現《翠堤春曉》和所有好萊塢的傳記片一樣﹐十之八九都是美麗的謊言。沒錯﹐約翰史特勞斯的確寫過一首叫《維也納森林的故事》圓舞曲﹐但靈感是否來自與佳人策馬入林而得﹐這就和電影中老史因佳人離去﹐黯然銷魂﹐在多瑙河畔睡了一覺醒來聽到浣女嘻笑而譜成《藍色多瑙河》一樣﹐全是電影編劇和導演的文藝手法。去年年底﹐我們那夥在墨西哥 Puerto Vallata 租了一個別墅 (Villa) 住了三天﹐算是為今年結伴出門旅遊的熱身。我特別把 《翠堤春曉》的 DVD 帶去給大家看﹐結果發現片中膾炙人口的名曲 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 的歌詞也是 Oscar Hammerstein II 填的。此人 1960 年去世﹐生前很多有名的百老匯歌劇如《南太平洋》﹐《花鼓歌》﹐《奧克拉荷馬》﹐《國王與我》﹐《Sound of Music》的歌詞﹐皆出自於此公。 唉﹐人要成熟﹐就得忍痛承認年輕時讓人心醉的回憶大多是過份高估的美麗謊言。
這次和老朋友去東歐和中歐旅行的路線﹐是從維也納開始﹐經過原南斯拉夫分出來的史諾維尼亞 (Slovenia) 和克羅西亞 (Croatia) 到匈牙利的布達佩斯。然後穿過原捷克的斯洛伐克 (Slovakia) 到波蘭的柯喏克 (Krakow) 走訪在 Auschwitz 惡名昭彰的兩個納粹集中營。再繼續北上去華沙﹐轉德國的柏林﹐最後從捷克的布拉格 (Prague) 回維也納搭飛機回家。前後 18 天﹐經過 8 個國家。
一提到維也納﹐人們難免會想到古典音樂和作曲家。雖然史特勞斯的圓 舞曲風靡全世界﹐但和所謂的「維也納四大 Vienna's Big Four」比起來﹐史特勞斯算是輕量級了。這「維也納四大」又指的是誰呢﹖他們是海登 (Hayde)﹐莫札特 (Mozart)﹐悲多芬 (Beethoven)﹐和修伯特 (Schubert)。這四位泰山北斗級的作曲家﹐其實只有修伯特出生在維也納﹐其他三位名列「維也納四大」是他們生前長期以維也納為家﹐很多作品﹐都是在旅居維也納時作的。
我上面稱史特勞斯是「輕量級」當然也不太公平。少年往事﹐古典曲迷﹐我聽古典音樂是高中時代在地攤上買史特勞斯的圓舞曲 33 轉硬唱片啟蒙的。豈能數典(pun intended) 忘祖﹖相傳有一次史特勞斯的女兒請布拉姆斯(Brahms) 在她的扇面題字。根據當時的習俗﹐作曲家題字通常會在扇面上畫上一些自己作品的音符。布拉姆斯先畫些《藍色多瑙河》的音符﹐然後題字說﹕「可惜不是我作的。」可見大師級的布拉姆斯﹐也是「輕量級」史特勞斯的粉絲。
為了多花些時間在維也納﹐我們決定提早一天比旅行團先到。這次同行的七對半夫妻中﹐有兩對曾經到過維也納﹐由他們安排﹐我們趁在旅行團出發前﹐自己去維也納森林走一趟。
我說「去維也納森林走一趟」﹐這句話中有三個語病﹕第一﹐Vienna Woods 是個地區而非一座森林﹔第二﹐不是「走」而是「遊車河」﹔第三﹐公路旁的確樹木扶疏﹐風景宜人﹐但和《翠堤春曉》電影中的景色斷然不能同日而語。電影中的馬車﹐牧羊人和羊群﹐從樹林的間隙中直射下來的晨曦﹐在林中酒店翩翩起舞等鏡頭﹐掌門人在急駛的巴士中啥都「有看沒有見」。
事後為我們安排這個節目的朋友有點抱歉﹐因為現實和他的想像差距也很大。我安慰他說﹕「對我來說﹐倒是覺得此行值得。今天看到所謂的維也納森林﹐才知道我們年輕時候真的被好萊塢洗腦洗得很厲害﹐但如果我是生意人﹐我就在這裡闢個景點﹐養些馬車﹐讓觀光客重溫一下《翠堤春曉》舊夢。問題是這年頭知道或看過《翠堤春曉》這部電影的人已經不多了。我此生有機會到此一遊﹐算是又一個 了結(closure)。沒你自動為人民服務﹐我永遠不會來﹐你沒什麼好抱歉的。」
就這樣﹐我們就開始了走訪李斯特的匈牙利﹐蕭邦的波蘭﹐悲多芬的德國﹐《新世界交響曲》的作者德弗沙克 (Antonin Dvorak)﹐和《我的祖國/莫爾島河》的作者史明坦訥(Bedrich Smetana)的捷克。
這次走訪的8 個國家﹐從前除奧地利和西德外﹐全都是「鐵幕下」的國家﹐現在都走資了。「掀起鐵幕新氣象﹐多瑙河上載酒行」﹐《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主軸就此定調。容掌門人慢慢道來。
我們從維也納出發﹐逆時鐘而行。最後回到維也納飛 Frankfurt 回家。 IMHO (In My Humble Opinion)﹐聯合航空 (UA) 是全世界最差的航空公司 (但我沒坐過非洲國家的飛機﹐也許有點冤枉 UA)。記得在大西洋上空 UA 發給我的午餐三明治﹐包得像 Burrito 一樣。我一摸冰冷﹐還以為是冰淇淋呢。咬了一口就拒絕吃。絕不誇張﹐可惜沒攝影留念。 (Photo by XHN).
我們的旅館離多瑙河就這麼近。 (Photo by Chuck T).
靜靜的多瑙河邊看餘輝。 (Photo by Chuck T).
喜歡親近人的白天鵝。 (Photo by Chuck T).
到維也納當天的晚上﹐先到的朋友已經為大家安排好吃晚飯的餐館和晚飯後的節目﹐照片右邊是我們留下的杯盤狼藉。因為是露天﹐又在大樹下﹐有「花粉熱」敏感的朋友慘了。 (Photo by Chuck T).
飯後散步到餐館附近的「美泉宮」(Schoenbrunn Palace). 1683 土耳其攻佔維也納的時候﹐很多建築物﹐包括奧王的夏宮被毀﹐1696 年開始重建﹐然後歷經滄桑﹐兩次被拿破崙軍隊所佔。1814 -1815 整修時被漆為黃色。這就是今天有名的 “Schoenbrunn Yellow" 的來源。美泉宮的林苑極為有名﹐只是我們要急著趕去聽音樂會沒時間參觀。 (Photo by Chuck T).
美泉宮的音樂廳和管絃樂隊規模雖然不大﹐但水準很高。那晚的節目幾乎全是莫札特和約翰史特勞斯的作品﹐舞蹈的部份甚至比音樂還精彩。 (Photo by Chuck T).
「維也納森林 (Vienna Woods)」其實是個地區﹐在這個地區有個小城叫 Hinterbrul。 這裡有一個廢棄的地下石膏 (Gypsum) 礦地。1912 年這個石膏礦突然崩潰﹐大量的地下水湧入﹐變成歐洲最大的地下湖。二次大戰時﹐希特勒利用這個地下山洞當兵工廠製造第一架「噴射機」。我們那天只看到湖的一小角﹐這條船號稱上過迪斯耐的電影。是真是假﹐姑妄聽之了。 (Photo by Chuck T).
奧匈帝國約瑟夫一世的妻子伊麗莎白皇后 (1854 - 1898) 人稱 Sisi。她一生多彩多姿﹐被拍成多部電影。獨生子﹐王位繼承人魯道夫在維也納森林地區 Mayerling 將其情婦殺死後自殺﹐對 Sisi 後半生心情影響極大。1898 年 Sisi 在日內瓦遇刺身亡﹐享年 60。兇手本是想殺別人但失掉機會﹐因而決定刺殺下一個他看到的王室人員。Sisi 在位 44 年﹐也算是長的。但她年輕時和婆婆關係不好﹐因而長住布達佩斯﹐不回維也納。後來跟兒子的關係也不好﹐也可能是造成兒子自殺的原因。用紅顏薄命來形容 Sisi 的一生﹐不知合不合適。(Photo by Chuck T)
那天我們也去了 Mayerling。這張照片右上方的那位姑娘﹐就是魯道夫皇太子的情人 Marie Vetsera. 死的時候只有 18 歲。魯道夫為什麼把情人殺死後自殺﹐怎麼死的﹐歷史上並沒有定論。二戰後蘇聯士兵盜墓﹐打開 Vetsera 棺材﹐發現骷髏頭上並沒彈孔。此事如發生在今天任何皇室﹐肯定是﹕「梅林門 Mayerlingate」﹐其轟動的情況能想像嗎﹖(Photo by Chuck T)
維也納有名的國家歌劇院建於 19 世紀中葉。二次大戰時被美軍炸燬﹐戰後經過長時間辯論後﹐最後決定在原址按原樣重建。可惜我們沒機會進去看看。 (Photo by Chuck T).
維也納 Albertina Museum/Palace 石階上有名的 Durer's Rabbit 放大畫。這幅畫收藏在這個博物館內。 Durer's Rabbit 是德國畫家 Albrecht Durer (1471 - 1528) 的水彩畫﹐是 1502 年﹐也就是 500年多年前的作品。英文正式名稱是 Hare by Albrecht Durer﹐或 A Hare, 或 Young Hare。此畫之所以有名﹐是原畫幾乎和照像一樣逼真﹐尤其是畫兔毛畫得之細膩﹐讓人歎為觀止。 (Photo by Chuck T).
這張照片是我特別要求我朋友替我照的。地點是維也納夏宮 (美泉宮)的林蔭大道上。那天天熱﹐我把夾克脫下來綁在腰上﹐看起來有點奇裝異服的樣子。我開玩笑說﹕將來我進天堂 (大膽假設)﹐就是這幅景象(可惜不能小心求證)。 (Photo by Chuck T).
懷南補記﹕
我知道我的讀者群中﹐顏色中間偏藍的佔絕對多數﹐你們對老沈可能會欣賞但不會把票投給他。理由是投沈會影響藍的選情。我也知道﹐我的讀者群中有台北市投票權的恐怕不多﹐但有親戚朋友住在台北市的不少。對這些投藍是怕綠的會當選的朋友們﹐我的建議是放膽把票投給老沈。為什麼﹖
第一﹐就算老沈現在不選了﹐連勝文還是會輸。綠的閉著眼睛都投柯﹐藍的卻會用不投票來教訓國民黨。
第二﹐老柯基本上是深綠﹐一路行來都挺扁。現在打著政治素人的招牌選市長﹐當選後要靠民進黨議員支持﹐變色龍會回到綠色。如果國民黨北市失守﹐你認為 2016 國民黨保得住政權嗎﹖民進黨執政﹐至少是 8 年。台北選情﹐是骨牌效應倒下的第一張牌。號稱泛藍的死忠人士﹐眼光要看遠一點。
老沈的顏色藍不藍﹐綠不綠﹐倒是有幾分英雄本色。如果老沈當選台北市長﹐他說過藍綠各請一人做副市長﹐連是做副市長的好材料。四年磨練﹐為下任接班做準備﹐那個時候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我已經準備好了﹗
我在這裡談藍談綠其實非常無聊。民主政治投票的目的是選能幹的人出來領導﹐怎麼老是選顏色呢﹖但台灣的民主就是這樣﹕不管是連勝還是柯勝﹐藍綠惡鬥的戲碼都會繼續上演。只有老沈當選﹐情勢會好轉。為什麼﹖因為老沈一路行來﹐都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作風﹐答應只會做一任市長﹐將軍最後的一戰﹐會不全力做個為民服務﹐為歷史留名的好市長嗎﹖他這次跳下來淌渾水是自認能力比柯連強。能力的定義怎麼下﹖我認為應該從兩方面去衡量﹕能力是領導能力和執行能力的總和。領導能力是能夠做對的事 (do the right things)﹐執行能力是把事做好 (do the things right)。你如果認真地去看老沈的政見﹐你應該承認他比柯連兩人有改革的勇氣和決心。至於執行力﹐那要看他能不能用能幹的人﹐和怎麼讓能幹的人為他做事。如果你(妳)把眼睛閉上﹐忘掉顏色﹐忘掉意識形態﹐捫心自問在沈柯連三個人中誰最有資格做台北市長﹖你能不說是老沈嗎﹖
非常鼓勵看信懷南專欄的朋友們和你們的親朋好友﹐多多並定時上老沈的臉書﹐為老沈加油打氣。 老沈的臉書是 www.facebook.com/ShenFuHsiung
最近沈春華專訪老沈﹐非常值得一看。 看完後再決定你對老沈的觀感。謝啦。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二
2014 年8 月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6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從 2014 年的七月底開始﹐我會連續用 9 個 星期天把《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 9 篇遊記﹐按旅程的先後次序在報上和網站上發表。
這九篇文章中除了最後一篇《十萬哩路雲和月 (暫定)》談的是個人感想外﹐其他 8 篇的重點是旅遊所見。配上朋友 Chuck 的照片﹐在資訊的提供上﹐自認頗有「有告來者」的參考價值。
四年前我開始用《意外的觀光客札記》來作為我遊記的總標題﹐目的是想隨時提醒自己﹕此生有此機遇能到過這麼多的地方﹐能和什麼樣的朋友同行﹐的確是意外﹐是特權 (privilege)﹐也是福份。
我們從維也納出來的第一站是位於斯諾維尼亞 (Slovenia) 和奧地利 (Austria) 交界處的柏萊湖 (Lake Bled)。斯諾維尼亞原來是南斯拉夫的一部份﹐後來南斯拉夫分裂﹐斯諾維尼亞在2004 年獨立﹐今天她是歐盟和用歐元的國家。面積比紐澤西州小一點點﹐人口不及台北市﹐是標準的小國寡民。
但湖光山色是這個小國寡民的特色。從維也納到柏萊湖的公路上車不多﹐路傍都是青蔥蔥的樹﹐按照我們的行程﹐要在柏萊湖邊的旅館住兩個晚上。
柏萊湖不大﹐比起我們熟悉的太浩湖 (Lake Tahoe)小多了。但這個湖非常可愛。可愛的主要原因是安靜﹐湖上沒什麼船﹐遊客很少。在我的眼中﹐風景再好的地方﹐人一多就完蛋。湖中有一個小島﹐導遊說這是該國唯一的島﹐翻開斯諾維尼亞的地圖﹐這也許並非玩笑話。島上有個17 世紀修建的小教堂﹐教堂有個 171 呎高的鐘塔。上島唯一的交通工具是由船伕劃雙漿的小船。聽說這些划船的漢子﹐很多都是父傳子﹐子傳孫繼承下來的傳統。湖上沒摩托船﹐大部份時間水面上都維持一種鳥入雲無際﹐魚行水自流的寧靜和安詳。
上了小島後要爬 99 級相當陡的石階才能到那個小教堂。這個小教堂是世界上有名舉行婚禮的地方之一。根據傳統﹐新郎要抱著新娘走完這 99 級石階﹐當婚禮完成後﹐這對新人一齊拉教堂中前方吊鐘的繩子﹐鐘聲遠播﹐這是一種許願求福的儀式。但除非新娘身輕如(趙飛)燕﹐新郎要抱個(楊玉)環肥型的新娘上這 99 級石階乃是極高難度的動作。我們去的那天﹐正好有對美國去的年輕人在島上教堂結婚。聽說新郎苦撐了 20 級就宣告不支﹐把在旁看熱鬧的笑翻了。不過這是我後來聽人說的。我並沒有看到。
柏萊湖畔的峭壁上有個有一千年歷史的古堡﹐從這裡﹐我們可以鳥瞰柏萊湖全景。那天夕陽西下時我們柏萊湖邊的餐館吃晚飯﹐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小島教堂和古堡的燈光﹐遙遙相望。那晚的蘑菇湯是我生平喝過最好吃的﹐蘑菇湯是裝在一個用麵粉做成的碗裡﹐湯喝完了還可以連飯碗都吃掉。那晚我們也叫了有名的柏萊湖蛋糕來試試﹐至於主菜點的是什麼嘛﹖我不記得了。
除了柏萊湖外﹐如果你還能選一個地方去看的話﹐那你一定要去位於柏萊湖 70 哩外 的鐘乳石岩洞 (Postojna Cave)。柏萊的湖光山色雖美﹐但這個號稱世界上最有名的 Postojna 岩洞卻是百聞不如一見的自然奇觀。這個鐘乳石岩洞在 1818 年經過整理讓第一位奧匈帝國的皇帝弗蘭西斯一世來參觀後就名滿天下。那天我們進洞後先要坐 3.3 哩像迪斯耐樂園裡的飛車﹐車停後靠走路的方式上坡下坡在洞裡驚嘆百萬年點滴而成的各式各樣的鐘乳石。 二次大戰的時候德軍在洞裡儲藏了 1000 桶飛機汽油﹐後來被盟軍的地下工作者破壞﹐大火燃燒了七天七夜﹐連洞口都被封了。我旅遊回家後谷歌了一下世界有名的岩洞﹐Postojna 的岩洞在有的名單上排名第四﹐能到此一遊不是 overrated.。
在斯諾維尼亞的兩天中﹐我們還坐纜車上了 1600 公尺的 Mt. Vogel。 雖然是五月底了﹐山上積雪猶在﹐此地是冬季滑雪的好地方。我們在山頂上看一眼 山底下的 Bohinj 湖﹐卡位照幾張照片﹐喝一口號稱可以禦寒的甜酒就再坐纜車下山。有人形容我們這種旅遊方式是趕鴨子式﹐我越想越有道理。我們東張西望好像很忙的樣子﹐但究竟看到什麼呢﹖兩年前我和這夥人在 Grand Teton 國家公園的蛇河順流而下的時候﹐看到岸邊有個人坐在摺椅上望著 Grand Teton 發呆。美國 19 世紀有名的思想家和作家﹐《湖濱散記》的作者梭羅 (Henry David Thoreau) 曾經說過一句不好翻譯的話。信式翻譯是﹕「光看不算﹐要看到才算」 (It's not what you look at that matters, it's what you see)。不知道什麼原因﹐我現在常常想起這句話和那個在蛇河邊獨坐發呆的人。
離開柏萊湖那天在旅館吃早飯的時候﹐一個人過來打招呼叫我信懷南﹐我說﹕「對不起﹐你很面熟」。他原來是我大學同學﹐畢業 50 年我們只見過一次面。他和大學同班同學的太太隨華盛頓 DC 的一批老中往維也納去﹐而我們從維也納出來﹐大家在柏萊湖住同一個旅館。
唐朝的李益有首詩說﹕「十年離亂後﹐長大一相逢﹔問姓驚初見﹐稱名憶舊容 。別來滄海事﹐語罷暮天鐘﹔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幾重﹗」就這樣﹐我們就又各走各的路了。
懸崖峭壁上的古堡始建於 1004 年﹐迄今已經上千年了﹐是斯諾維尼亞最老的古堡。 (Photo by Chuck T).
柏萊湖的暮色 -- 唐朝韋應物的「野渡無人舟自橫」之所以精彩﹐IMHO﹐是 「野渡無人」和「舟自橫」乃天衣無縫的絕配。用任何兩個中國字﹐尤其是和湖有關的兩個字來代替「野渡」都不可能有原詩的神韻。不信試試看。 (Photo by Chuck T).
柏萊湖的夜深人靜時 -- 紞(音膽)如三鼓﹐鏗然一葉﹐ 蘇東坡描述夜深人靜的千古名句﹐ 翻譯成白話就是﹕五更天亮現在已經是第三更了。萬籟無聲﹐安靜得一片葉子落在地上都聽得見。 (Photo by Chuck T).
柏萊湖邊的教堂。 (Photo by Bob C).
「放舟翠自在﹐坐穩興悠哉」-- 改杜甫原詩「江流」為「放舟」比較合乎實情。 (Photo by Chuck T).
我不怪這個新郎只能抱起這個新娘走 20 級石階。不是滅自己威風﹐如果是掌門人的話﹐我會說﹕「親愛的﹐妳比較結棍﹐我看還是由妳來主持好啦」。 (Photo by Chuck T).
文章上網後﹐同行老友 Bob 寄來這張有照為證的相片。 (Photo by Bob C).
OK﹐ 這就是有名的 99 級「好漢坡」或者叫「斷背坡 (no pun intended)」也很恰當。 (Photo by Chuck T).
Lake Bohinj 距離 Lake Bled 大約 30 分鐘路程﹐沒 Lake Bled 有名﹐但比較安靜。在 Lake Bled 和 Lake Bohinj 之間是有名的雪上行走 (Cross Country) Pokljuka Plateau 森林區。風景非常優美。 (Photo by Chuck T).
回 Lake Bled 車停路邊有一座非常漂亮的石橋。橋下游魚可數。 (Photo by Chuck T).
我們就是坐這種纜車上山看山下的 Lake Bohinj。 (Photo by Chuck T).
Vogel 滑雪場﹐電纜車帶人上 1500 公尺的滑雪基地﹐要滑雪還得坐吊車上更高處。我們到基地時是五月底﹐山上積雪未溶。 (Photo by Chuck T).
這就是世界有名的 Postojna Cave 的進口。讓人想起《桃花源記》的描述﹕「山有小口﹐仿(應是雙人旁)彿若有光」。進去後坐一陣像迪斯耐樂園的電車才開始步行。可以說是別有洞天。 (Photo by Chuck T).
洞內不能用閃光燈照像。(Photo by Chuck T)
這是岩洞之遊近尾聲前「大廳」的宏觀。(Photo by Chuck T)
斯諾維尼亞 byway 路邊的一座教堂(我猜)。冬天背後山頂的白雪﹐春天前面遍地的黃花﹐應該是很漂亮的一幅畫。 (Photo by Chuck T).
懷南補記﹕
先請各位看下面這句話有沒有毛病﹕
上島唯一的交通工具是由櫓夫搖雙漿的小船。
然後再看一封來信和我的回信﹕
信懷南先生:
先祝福 您萬事如意!
鄙人老而不死,已越九十多多,然而對 閣下專欄,自世界週刊,至今日,從未間斷,必讀。
今天,忽然發現”湖光山色的小國”一文中, 先生對櫓、槳、搖、劃,這四個字概念,似乎未分清楚。
讀 大作已久,知 閣下懂粵語,那麼,棹、槳、櫓、舵這四字及其使用時的動詞,應該不會用錯啊!候 教!
讀者 夏 屋 2014/8/3
夏屋先生:
後學的確把櫓的定義弄錯了。櫓夫應為船伕,因為搖櫓就不會划槳。我對廣東話一竅不通。
特此奉告並致謝。
懷南感念多年厚愛,不另。
晚
信懷南敬上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三
2014 年8 月1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13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從 2014 年的七月底開始﹐我會連續用 9 個 星期天把《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 9 篇遊記﹐按旅程的先後次序在報上和網站上發表。
這九篇文章中除了最後一篇 《十萬哩路雲和月 (暫定)》談的是個人感想外﹐其他 8 篇的重點是旅遊所見。配上朋友 Chuck 的照片﹐在資訊的提供上﹐自認頗有「有告來者」的參考價值。
四年前我開始用《意外的觀光客札記》來作為我遊記的總標題﹐目的是想隨時提醒自己﹕此生有此機遇能到過這麼多的地方﹐能和什麼樣的朋友同行﹐的確是意外﹐是特權 (privilege)﹐也是福份。
從柏萊湖出來往東行﹐經過斯諾維尼亞的首都 Ljubljana 進入克羅西亞 (Croatia)﹐今晚夜宿克羅西亞的首都 Zagreb﹐我們要在那裡待兩天。
克羅西亞也是在不同時間從原來的南斯拉夫打打殺殺折騰出來的七個國家之一。老實說﹐我說七個國家也有點心虛﹐不是那麼確定。只記得在這打打殺殺的過程中﹐老美不知吃錯什麼藥﹐飛機居然誤炸(這是他們說的)了中國大使館﹐簡直荒唐絕頂。
出門之前有朋友告訴我說克羅西亞很漂亮﹐但事後發現他們所謂漂亮的地方是在克羅西亞西邊沿 Adriatic 海的小島和離 Zagreb 開車兩小時的 Plitvice 國家公園。從照片上看﹐Plitvice 國家公園裡的風景有點像九寨溝﹐但我們的旅行團沒帶我們去這個國家公園。相反的﹐帶我們去參觀在南斯拉夫掌權近 40 年狄托元帥 (Marshall Josio Broz Tito) 的出生地﹐一個叫 Kumrovec 的村莊。
在這裡﹐容我談談我們參加的這個旅行團﹐以作為我輩之人旅遊的參考。
這個旅行團的母公司叫 Trafalgar。Trafalgar 是成立於 1947 年的英國公司。他們帶團在歐洲國家旅遊算得上是識途老馬﹐比老美的公司和老中的公司應該在行。但相對而言﹐價錢也絕不會是最便宜的。價錢不算便宜的原因之一除了全陪﹐地陪﹐和司機的小費講明了硬碰硬之外﹐其他值得一遊的景點和節目都是所謂的 excursion 要另外付費。但他們的優點是非常專業﹐地陪的水準很高﹐也很盡責。有次在布拉格上洗手間要五毛歐元並講明不找。掌門人說一元兩個人如何﹖看門的那個惡婆娘硬是說不行﹐掌門人大怒﹐一狀告到地陪那裡。地陪二話不說就給我五毛解放費﹐並用捷克話大罵那惡婆娘。由於他的講話我們的收聽器都聽得見﹐他怎麼罵我們雖聽不懂﹐但語氣憤慨是聽得出來的。這個地陪有次罵兩個打我們主意的扒手﹐也被廣播出來了。
狄托是二次大戰的中咖人物。二次大戰的大咖有四位﹐分別是羅斯福﹐邱吉爾﹐斯大林﹐和戴高樂。中咖有中國的蔣介石﹐南斯拉夫的狄托﹐和西班牙的弗朗哥。 掌門人對參觀獨裁者狄托的出生地哪會有什麼興趣﹖只是去年在西班牙﹐旅行團安排去看跳弗蘭明哥舞﹐我說這種甩頭﹐挺胸﹐頓腳﹐叉腰﹐裝腔作勢的舞電影上看多了﹐有啥好看﹖自己沒去﹐害得信夫人也沒去。結果被抱怨到今天。於是這次學乖了﹐幾乎所有的 excursion 都報名參加。
那晚另外的節目是到一個小山頂端的酒莊享受酒莊主人對外不賣的酒和家宴。去參觀狄托的出生地其實是順路。我們那夥人的默契是﹕反正要吃飯﹐因此﹐凡是有飯吃的節目都參加。
我們這一輩受反共抗俄教育長大的對狄托的印象不錯。原因是他雖不反共﹐但卻抗俄。狄托對南斯拉夫的影響﹐是老蔣和老毛的綜合體。二戰歐洲各國反納粹的地下組織中﹐狄托領導的表現最突出。這是為什麼狄托像老蔣一樣﹐國家領導人的霸王莊一連就是 37 年。他一翹﹐南斯拉夫就四分五裂了。
在另一方面﹐狄托也很像老毛。老毛開始時是以蘇聯為師的。漸漸地中共對這個蘇聯老大哥有點不服氣了。不服氣的原因之一是中國共產黨不想全盤抄蘇聯那套。另方面﹐老毛認為江山是老子打下來的﹐你蘇聯老大哥的功勞不大。狄托和斯大林鬧翻也是基於這兩個原因。二次大戰和盟軍並肩作戰時﹐狄托和西方的關係就很好。再加上和東歐其他共產國家﹐像波蘭﹐匈牙利﹐捷克﹐東德﹐保加利亞不一樣﹐那些國家是紅軍把他們從納粹統治下解放出來的。南斯拉夫主要是靠自己。
有段期間﹐斯大林很想除掉狄托﹐派了刺客去暗殺狄托都沒有成功。後來狄托火了﹐寫了一封信和斯大林攤牌。狄托信上說﹕「如果你繼續這樣做的話﹐我們也會派個人到你們那邊去。我保證我們不需要派第二個」。狄托和蘇聯的關係在斯大林去世後開始好轉。
其實狄托的故鄉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村子﹐村子裡茅屋數棟﹐裡面有些舊有文件和照片。院子裡有座狄托著戎裝低頭作 deep thinking 的全身銅像頗為性格。我一時心血來潮在來賓簿上大筆一揮簽上信懷南三個字。有朝一日﹐如有信文讀友到此鳥不生蛋的小地方一遊﹐見字如見人﹐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佳話一樁。
遊覽車駛進狄托出生的村莊。沒到過毛澤東出生的湖南湘潭韶山和蔣中正出生的浙江奉化溪口。不知到和狄托出生地比起來是什麼一個光景﹖ (Photo by Chuck T).
這棟房子號稱是狄托出生的房子。我看除了大小外﹐根本不可能是原來的建築物。狄托排行老七﹐那麼大的一家人住這麼小一棟房子也太委屈了一點。狄托出生在 Kumrovec, 死在 Ljubljana, 葬在 Begrade 原來都屬於南斯拉夫﹐現在分屬 Croatia, Slovenia, Serbia, 三個國家。Ljubljana 是 Slovenia 的首都﹐Begrade 是 Serbia 的首都﹐天下像這樣的事倒是不多﹐ Tito 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Photo by Chuck T).
大咖的塑像多半是抬頭挺胸﹐作天縱神武﹐或馬上英姿﹐雄風蓋世狀。狄托此像低頭看地好像怕踩到狗屎一樣。狄托葬禮﹐有4 個國王﹐31 個總統﹐6 個皇太子﹐22 個首相﹐47 個外交部長﹐當時 (1980) 聯合國一共 154 個成員國中﹐128 個國家派代表出席﹐盛況不但空前﹐也可能絕後﹐狄托在國際舞台上東西通吃﹐混得比老毛﹐老蔣強太多了。 (Photo by Chuck T).
老信簽名的時候怎麼沒人照相﹖Chuck, 你跑到哪裡去了﹖ (Photo by Bob C).
這就是酒莊主人家宴我們的地方。 (Photo by Chuck T).
如果不是因為 Tesla 汽車﹐很少人知道 Nikola Tesla (1856 - 1943) 是一個出生在今天克羅西亞的天才發明家。他移民美國後最初是替愛迪生做事﹐後來兩人交惡變成競爭者。愛迪生走 DC 電流路線﹐成立 GE。Tesla 發明 AC 電流設備﹐成立 Westinghouse。相傳 1915 年的諾貝爾物理獎本來是要頒給愛迪生和 Tesla 的﹐後來因為兩人關係太壞﹐誰都不願意排名在後。結果獎沒有發給他們。Tesla 的一生﹐那比愛迪生要坎坷曲折多了。天份並不輸愛迪生。 (Photo by Chuck T).
一般來說﹐東歐女孩都很友善。這個「麵包西施」也不例外。 (Photo by Chuck T).
一群熱歌勁舞﹐賣力演出克羅西亞姑娘。怎麼搞的﹖是我老眼昏花還是 What? 怎麼除了中間那兩位一胖一瘦 (照現代 politically correct 的說法是 "horizontally challenged and vertically challenged") 的兩位外﹐其他的女娃長得都差不多﹐有點像 cookie cutter 製造出來的。 (Photo by Chuck T).
懷南補記﹕
老沈選台北市長打了退堂鼓﹐也許有人會好奇我的反應和感想﹕吃驚嗎﹖失望嗎﹖不滿嗎﹖老實說﹐誰當台北市長對我來說是沒有任何切身利益﹐如果說我挺老沈﹐也不過是我覺得他比其他兩位水準高些罷了。建議對老沈虛幌一招感到 either 吃驚﹐ or 失望﹐or 不滿的諸君做兩件事﹕
第一﹐把認為重要的事列個 100 條。誰做台北市長在不在名單上﹐在的話﹐排名第幾﹖
第二﹐複習一下我曾經講過的「殺君馬者﹐路旁兒也」這故事的典故。謝啦﹗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四
2014 年8 月1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20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從 2014 年的七月底開始﹐我會連續用 9 個 星期天把《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 9 篇遊記﹐按旅程的先後次序在報上和網站上發表。
這九篇文章中除了最後一篇 《十萬哩路雲和月 》談的是個人感想外﹐其他 8 篇的重點是旅遊所見。配上朋友 Chuck 的照片﹐在資訊的提供上﹐自認頗有「有告來者」的參考價值。
四年前我開始用《意外的觀光客札記》來作為我遊記的總標題﹐目的是想隨時提醒自己﹕此生有此機遇能到過這麼多的地方﹐能和什麼樣的朋友同行﹐的確 是意外﹐是特權 (privilege)﹐也是福份。
在國人心目中﹐多瑙河 (Danube River) 是相當有魅力的一條河﹐這當然多少是受約翰史特勞斯《藍色多瑙河》洗腦的結果。其實多瑙河的河水是綠灰色的﹐相傳只有在墜入情網中的戀人眼中才是藍色。這﹐當然又是另一個美麗的謊言。
多瑙河長 1785 哩﹐流經歐洲十個國家﹐四個首都﹐最後進入黑海。我們這次和多瑙河近距離的接觸有兩次﹐一次在奧地利的維也納﹐一次在匈牙利的布達佩斯﹐兩次都是非常愉快的經歷。
我們來回在維也納過夜的旅館就在多瑙河的岸邊。出發前住的房間﹐窗子打開﹐窗外就是多瑙河。但旅遊結束後再回同樣的旅館﹐推開房間的窗子就看不見河了。旅行社真勢利。
黃昏的時候我們在河邊散步﹐河裡面的白天鵝會自動向岸邊游過來﹐一點也不怕人。離開維也納回舊金山的那天早餐是在河邊吃的。藍天白雲﹐風平水靜。同行的朋友們有的已經吃過早飯離去﹐有的還沒下來﹐我心想﹕今天看到的是一江春水向東流﹐靜靜地陪著我喝咖啡的多瑙河﹐十天前的晚上﹐在布達佩斯多瑙河的船上喝紅酒﹐看沿岸兩旁宏偉建築物的燈火輝煌﹐同樣一條河﹐風景居然有這麼大的不同。在這次周遊八國中﹐有兩次在河上坐船的機會。這兩條河都很有名﹐一條當然是多瑙河﹐另外一條是布拉格的 Vltava 河。如果說約翰史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把多瑙河的名聲傳遍世界每一個角落。同樣的﹐捷克作曲家Bedrich Smetana 《我的祖國組曲》中的《莫爾島河》(Moldau) 異曲同工 (pun intended)﹐ 也把 Vltava 河的名聲傳遍世界 -- 至少傳遍到世界上古典音樂愛好者的耳中。Vltava 河的德文就是莫爾島 -- Moldau 。
曾經有人說過﹕偉大的城市都有一條偉大的河流。這話是不是有道理先不深究﹐但布達佩斯是個迷人的城市卻不是浪得虛名的。那天黃昏的時候我們上船﹐船是我們旅行團包的。我們旅行團一共是 48 人﹐分別來自 9 個國家﹐從加州來的 20 人中﹐我和我們的朋友們就佔了15 人。那天的晚餐是自助餐﹐標準的匈牙利菜﹐匈牙利菜在東歐各國中算是頗有名氣。「股拉稀」(Goulash) 很合中國人的胃口。那天午飯﹐我們是在有名的 Gundel 吃的﹐名廚 Gundel 雖早已往生﹐餐館可能是他後人開的﹐從牆上掛的大廚或餐館老闆和普京﹐布希相片看﹐這餐館有兩把刷子。午飯吃得簡單﹐只有蘑菇湯和法國薄餅 (crepe)。那晚船上吃自助餐﹐每桌上紅白酒各一瓶﹐掌門人對喝酒是光說不練的高手﹐碰到同桌三位不說不練的女士﹐兩瓶酒變成了裝飾品。
飯後天黑下來了﹐我拿著照相機上到甲板去照兩岸建築物﹐那晚風大﹐奇冷。大部份的人怕冷躲在船艙裡不願意上甲板來﹐但我抱著既來之﹐則上甲板之的態度。布達佩斯離維也納不到 250 哩﹐曾經是奧匈帝國的兩個首都之一﹐又是有名的皇后伊麗莎白﹐人稱 Sisi 長居之地﹐因此在建築物的美觀和宏偉上比維也納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一次大戰匈牙利選錯邊。戰後奧匈帝國解體。二次大戰匈牙利被德國佔領﹐德國投降後又被蘇聯關在鐵幕裡。1956 年 10 月匈牙利人民走上街頭用石塊對抗蘇聯坦克震驚全世界。1999 年﹐匈牙利﹐波蘭﹐捷克﹐三個從前華沙公約的國家同時加入北大西洋公約 NATO﹐這才正式成為西方的一分子。
在黑夜裡多瑙河兩旁的建築物和跨河大橋﹐在燈光陪襯下﹐特別讓人驚艷。它們在二次大戰盟軍轟炸和德軍撤退時被破壞得很厲害﹐那晚驚艷看到的﹐多半是戰後重建的舊貌。在這方面﹐咱們老祖宗有喜歡燒前朝宮殿的壞習慣﹐後代子孫又沒有恢復舊貌的好習慣。難怪到中國大陸觀光除了故宮和廟宇外﹐沒什麼規模宏偉的建築物可看。
這次走過的八個國家氣候比較偏冷﹐白葡萄酒比紅葡萄酒有名。唐朝杜牧《遣懷》詩中記到﹕「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掌門人落魄江湖的時候﹐有次一個人從重慶坐民船順長江而下﹐兩岸黑漆漆的﹐既沒載酒而行的心情﹐也沒兩岸啼不住的猿聲。沒想到人到了快大江入海的年紀﹐還有機會寫「多瑙河上載酒行」。酒不醉人人自醉﹐掠前人小杜之美﹐故作瀟灑而已。
這張照片很有代表意義﹐是在 一個叫 Gellert Hill 上照的。Gellert Hill 是以 1000 AD 的一個傳教士 St. Gellert 為名。照片近處的橋是有名的 Chain Bridge。此橋建於 1840﹐完工於 1849﹐圖中橋的左邊 (西邊) 是 Buda﹐右邊(東邊)是 Pest。 (Photo by Chuck T).
Gellert Hill 的頂端有一個解放紀念碑廣場。由於我們停 Gellert Hill 是到旅館前的短暫停留﹐我們那夥人不是每個都知道或願意「攻頂」。我誤打誤撞爬坡爬到解放紀念碑廣場﹐廣場中間是一個一柱擎天的自由女神﹐雙手高舉橄欖葉。左右兩邊各有一座銅像﹐這是其中一座。廣場的設計和建造是 1947 年蘇聯老大哥的禮物。匈牙利抗暴發生﹐以及匈牙利脫離蘇聯集團後﹐廣場的獻詞改了。感謝蘇聯老大哥的文字沒啦。(Photo by XHN).
Gundel 餐館的名字算是世界級的。百年老店﹐經過的風雨不少﹐包括被匈共收歸國營亂搞一通。它的蘑菇湯﹐的確比 Safeway 買的 Campbell's 罐頭湯要好吃些。 (Photo by XHN).
這是 Gundel 的招牌菜﹐正式的名稱是 Gundel palacsinta. (Photo by XHN).
只有大「廝」級的掌門人﹐才敢把 goulash 翻譯成「股拉稀」。自己想想都難免不好意思。The devil made me do it! (Photo by Chuck T).
照片的下端可以看到一點 Chain Bridge﹐右邊的圓頂建築物應該是位於 Pest 的國會大樓。 (Photo by Bob C).
這是有名的 Fisherman's Bastion (漁人堡壘)的一角。在這裡看 Budapest 城景是觀光客必到之處。我們旅行團的全家福就是在這裡聳立的匈牙利皇帝史蒂芬一世馬上雄姿前照的。這個像城堡一樣的建築物﹐是 1895 - 1902 年修建完成的﹐由匈牙利名建築師 Frigyes Schulek 設計。二次大戰時被破壞得很厲害﹐1947 - 1948﹐Frigyes Schulek 的兒子負責重新整修工程。佳話一樁也。 (Photo by Bob C).
布達佩斯市立公園裡有一棟叫 Vajdahunyad Castle 的建築物。在這個建築物的前面有一座叫「無名氏」的塑像。為的是紀念那個自稱無名的學者﹐他是第一個寫匈牙利歷史的人。 (Photo by Chuck T).
這個佔地 1.8 平方英哩的 Buda Castle﹐又名 Royal Palace。始建於 14 世紀。歷經戰亂﹐是德軍和匈牙利軍隊在 Budapest 頑抗蘇聯紅軍的最後一個碉堡。後來德匈軍突圍﹐但突圍計畫蘇軍是乎預知﹐重兵把守突圍要道﹐結果 90% 突圍部隊被殲滅。此建築物幾乎全毀﹐照片所示為戰後重建。 (Photo by Chuck T).
這是 Buda Castle 的夜景。 (Photo by Chuck T).
在 20 世紀的初期﹐位於多瑙河東岸 (Pest) 的國會殿堂﹐是世界上最大的國會建築物。現在排名第三﹐聽說羅馬尼亞和阿根廷的的國會大樓更大﹐但我懷疑有匈牙利國會大樓漂亮。我把擦身而過的船和國會大樓一道照下來﹐倒也不是亂碰的。 (Photo by XHN).
國會大樓的夜景。 (Photo by Chuck T).
The Last Time I Saw Danube -- 此行最大的收穫之一是有機會看到多瑙河安靜的一面﹐就像是照片上我在維也納最後的一個早餐的 setting。但也有機會看到多瑙河風光旖旎的一面﹐就像是前面照片中沿岸的燈火輝煌。此生還有再來一次多瑙河上載酒行的可能嗎﹖只有一個人知道答案﹐但他不告訴我答案是什麼。 (Photo by XHN).
懷南補記﹕
引用小杜(牧)江湖載酒﹐青樓留名的詩﹐也許有人會認為欠妥﹐懷南在此謝過。我坐民船從重慶去武漢的經歷﹐有《滾滾長江東逝水》一文為證。本來以為在 In My Life 裡﹐居然沒有﹐歉甚。如果找得到一本《旁觀者的旅程》﹐那篇文章在裡頭。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五
2014 年8 月24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27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從 2014 年的七月底開始﹐我會連續用 9 個 星期天把《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 9 篇遊記﹐按旅程的先後次序在報上和網站上發表。
這九篇文章中除了最後一篇 《十萬哩路雲和月 》談的是個人感想外﹐其他 8 篇的重點是旅遊所見。配上朋友 Chuck 的照片﹐在資訊的提供上﹐自認頗有「有告來者」的參考價值。
四年前我開始用《意外的觀光客札記》來作為我遊記的總標題﹐目的是想隨時提醒自己﹕此生有此機遇能到過這麼多的地方﹐能和什麼樣的朋友同行﹐的確 是意外﹐是特權 (privilege)﹐也是福份。
這次周遊列國在波蘭停留的時間最長﹐一共是四天。原因是前兩天走訪 Krakow 附近最惡名昭彰的 Auschwitz 納粹集中營舊址。另外兩天則是在華沙觀光。
那天一早從匈牙利出發﹐中午在從捷克分出來的新國家 Slovakia 吃午飯﹐晚上宿波蘭的 Krakow。一路上經過三個國家﹐這真可以媲美上次我們在土耳其的伊斯坦堡看過一橋接亞歐﹐和過直布羅陀海峽時放眼歐非﹐手指三國的經驗一樣有趣。
捷克的分家和南斯拉夫分家有一個很大的區別。南斯拉夫分家是打打殺殺的結果﹐捷克的分家卻有點像電影 Kramer vs Kramer 式的離婚。記得在 Slovakia 叫 Bystrica 的地方停車吃午飯﹐群山環抱﹐雲霧飄渺﹐氣溫非常低﹐簡直有點像冬天一樣。Krakow 正好是華沙和柏林的中間﹐到了後才發現是個非常漂亮的城市﹐有名的電影﹐1993 奧斯卡最佳影片辛德勒名單 (Schindler's List) 就是在 Krakow 實地拍攝的。當然﹐我們也在辛德勒的工廠門口照張像片﹐算是到此一遊的紀念。
辛德勒 (Oskar Schindler) 的一生充滿傳奇的色彩﹐他雖然是德國藉並且還加入納粹﹐但他卻利用他在 Krakow 的工廠掩護過上千的猶太人﹐讓他們逃過被送入附近 Auschwitz 集中營的浩劫。戰後他回到德國﹐後來舉家遷往阿根廷務農﹐破產後獨自一人回到德國。幾度事業失敗後﹐他最後靠曾被他救過的猶太人救濟過活﹐1974 年去世﹐活了 66 歲﹐晚年非常落魄。
也許有人會好奇問﹕你參觀過 Auschwitz 的集中營後有什麼感想﹖我的感想是﹕百聞不如一見﹐希特勒是個邪惡的瘋子。在 Auschwitz 附近其實有兩個主要的集中營﹐二次大戰中納粹在這裡處決和借醫學研究為名試驗其「終極方案」(The "Final Solution")﹐處決了 110 萬人﹐其中 90% 是猶太人。集中營的展覽館中最讓人觸目驚心是不同的房間裡堆積如小丘的頭髮﹐皮箱﹐眼鏡﹐皮鞋。尤其是那些小號的皮鞋﹐顯然是孩童被送入瓦斯房毒死前遺留下來的。看到這些遺物﹐我心中有種恍然若夢的迷惑﹕你我的命運﹐從什麼時候出生﹐在那裡出生就已經決定了一大半。在集中營展覽室的牆上掛著當年關在這裡受害者的相片。每個人的頭髮都是剃光的﹐穿的都是黑白相間有橫條的囚衣。照片上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一絲笑容。他們都是生錯地方﹐生錯年代﹐屬於命運式悲劇的一群人。
和 Auschwitz 相比﹐ Krakow 卻是一個出人意外漂亮的城市。在某種程度上﹐它讓我想起意大利的翡冷翠和匈牙利的布達佩斯。我們常常用 pleasant surprise 來表示驚喜﹐但這個字也不能亂用。有次在 Slovenia 巴士上﹐地陪是個講話連珠炮的女士﹐那天我和信夫人坐在前排﹐別人睡覺﹐我們要硬挺地陪和她互動以示禮貌。當我脫口而出稱讚 Slovenia 國家對我而言是 Pleasant surprise 時﹐她笑著大聲回答說﹕what a compliment﹗言下之意是說﹕你原先是看不起我們國家的。惹得全車沒打瞌睡的都笑起來了。
沒有到波蘭前﹐我對波蘭的印象是蕭邦﹐波蘭香腸和以波蘭人為對象的笑話。這就像我沒到匈牙利之前﹐我對匈牙利的印象也止於李斯特﹐「股拉稀」﹐和離過 N+1 次婚的莎莎嘉寶 (Zsa Zsa Gabor)。我們到華沙時正好遇到歐巴馬要來華沙慶祝波蘭民主化 25 週年。我們前腳走﹐他後腳到。美國媒體和保安人員都住在我們住的旅館。保安人員一看就看得出來的。
二戰到了1943 年﹐德國的敗相已露﹐波蘭以猶太人為主的地下組織﹐奉倫敦流亡政府之命在華沙起義襲擊德軍。這時蘇聯的紅軍已經離華沙不遠﹐但斯大林不願看到戰後出現一個獨立的波蘭﹐於是下令按兵不動﹐冷眼看德軍把波蘭地下組織全部殲滅後他才出戰德軍。波蘭人討厭蘇聯﹐從蕭邦當年流亡國外就是為了反抗沙皇統治波蘭。二戰後波蘭被關進鐵幕﹐成為蘇聯附庸國﹐直到 1989 柏林圍牆倒下為止﹐今年正好是 25 年。
在華沙做了兩件事值得一提﹕一件事是聽一位蠻有名的女鋼琴家 Ewa Beata Ossowska 在波蘭藝術中心特別為我們演奏蕭邦名曲。另外一件事是對「老北京」中國餐館的水煮魚「記憶深刻」。兩條魚要 150 美金出頭。閣下將來去華沙﹐如果硬是要光顧「老北京」的話﹐最好把菜單的價錢看清楚﹐沒價錢的﹐問好價錢再點。別以為中國來的餐館老闆看到自己人就會客氣些﹐不一定。進門時老闆娘還表現出「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樣子﹐結賬時人就不見蹤影了。Ouch﹗
1940 年的4月27 日﹐納粹決定在波蘭 Krakow 西邊 37 英哩的一個叫Oswiecim 的地方設立最大的集中營。 Oswiecim 的德文拼法是 Auschwitz。 這就是我們現在稱之為 Auschwitz 集中營的地方。所謂集中營﹐事實上就是處死前的短暫停留地罷了。這段歷史簡直是人類的污點。 (Photo by Chuck T).
Auschwitz 集中營原來是波蘭的一個軍營﹐裡面對待被拘留者的生活條件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懷南有告來者﹐天下可觀光之處那麼多﹐不到此一遊不會有什麼損失。 (Photo by Chuck T).
從這個圖表上可以看出﹐東歐各地的猶太人都往 Auschwitz 送﹐以便集中處理。 (Photo by Chuck T).
終其一生﹐希特勒沒來過這個集中營﹐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對猶太人如此深惡痛絕要趕盡殺絕﹖ (Photo by Chuck T).
下面幾張照片﹐都是 Auschwitz 集中營受難者的遺物。這些遺物恐怕是還來不及銷滅證據紅軍就佔領了集中營。Auschwitz 集中營是 1945 年1 月中被蘇聯紅軍解放的﹐那時營中較為健康的都被德軍押走﹐剩下老弱殘缺者 5000 人被「解放」。這張相片是死者遺留下來的眼鏡。 (Photo by Chuck T).
我對這張照片的感觸特深。連殘障人士都不放過﹐真沒有人性。 (Photo by Chuck T).
不管你多富有﹐如果說你這趟不歸路的旅程﹐所有的東西只能裝一個箱子的話﹐你裝什麼呢﹖ (Photo by Chuck T).
死者遺留下來的鞋子。 (Photo by Chuck T).
死者遺留下來的衣服。所有的照片都是隔著玻璃照的。(Photo by Chuck T).
死者遺留下來的刷子。本來想用掌門人的口頭禪開個玩笑﹐最後還是 bite my tongue 於心不忍。 (Photo by Chuck T).
這個華沙有名的銅像叫 Maly Powstaniec。 翻譯成英文是「小戰士」(Little Resistance Fighter)。 1946 年就設計好了﹐到 1983 年 10 月 1 日才揭幕。在 1943 華沙起義 (Warsaw Upraising)時﹐有不少童子軍參加抗德行動。這個銅像是紀念那些愛國的小孩。 (Photo by Chuck T).
這個有名的蕭邦銅像位於華沙 Royal Baths 公園內。1907 年就設計好了﹐但設計引起爭議沒有動工。後來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動工暫停。到了1926 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才完工。1940 年 5 月31 日﹐德軍佔領波蘭﹐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銅像毀掉。幸好原件的模子保存了下來。1958 年複製品在原處出現。能猜到蕭邦頭上那塊東西是啥嗎﹖號稱是風吹的柳樹枝﹐象徵蕭邦的頭髮和手指。Got it? (Photo by Chuck T).
我一坐下就猜鋼琴演奏的最後一支曲子一定是《波蘭頌》(Polonaise in A flat major Op. 53)﹐果然猜對了。 (Photo by Chuck T).
Krakow 附近的 Wieliczka 鹽礦 (東歐國家的地名﹐拼法出奇的難﹐老中照抄都會抄錯﹐更不要說怎麼發音了)﹐從13 世紀就開始開採食鹽到 2007 年才停止。是世界上最老最有名的鹽礦之一。每年來此參觀的人有 102 萬之多。他們主要的是來看幾百年來礦工在地下將堅硬的鹽石雕刻成不同的人像和圖像﹐其中宗教意味濃的佔多數。像《最後的晚餐》就是其中之一。這些礦工們也在地下打造出禮拜天崇拜的教堂 (Cathedral)。照片所示就是其中之一。我特別問吊燈架是眼石做的嗎﹖答案是﹕「是」。 (Photo by Chuck T).
兩條貓魚加些辣椒的水煮魚﹐敲掉我們 150 多「大拉屎」。不過比起我們同行朋友中的一位﹐有次在威尼斯點了一客 “local fish”﹐價錢比這兩盆水煮魚貴太多 (未經同意﹐不能洩漏天機)﹐我問過他那條魚究竟好不好吃﹖我真的很好奇﹐菜單上所謂的 “local fish”格老子的究竟是啥子魚﹖要這麼貴﹖難道是「金」魚﹖ (Photo by Chuck T).
懷南補記﹕
回想起來﹐越想越不覺得有必要去看這個集中營﹐我不覺得到了我這把年齡還需要這種「震撼教育」去懷疑希特勒是個瘋子﹐或對那些猶太人表示同情。我用「恍然若夢」來形容我參觀這個集中營時的心情也許有點奇怪﹐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也許我在轉彎抹角為自己的「非份之福」說抱歉吧。Humility is the embarrassment you feel when you tell people how wonderful the life journey is. I guess that is the message of my writing.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六
2014 年8 月31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 月3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從 2014 年的七月底開始﹐我會連續用 9 個 星期天把《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 9 篇遊記﹐按旅程的先後次序在報上和網站上發表。
這九篇文章中除了最後一篇 《十萬哩路雲和月 》談的是個人感想外﹐其他 8 篇的重點是旅遊所見。配上朋友 Chuck 的照片﹐在資訊的提供上﹐自認頗有「有告來者」的參考價值。
四年前我開始用《意外的觀光客札記》來作為我遊記的總標題﹐目的是想隨時提醒自己﹕此生有此機遇能到過這麼多的地方﹐能和什麼樣的朋友同行﹐的確 是意外﹐是特權 (privilege)﹐也是福份。
到了德國﹐看了德國人處理二戰歷史問題﹐和他們對希特勒殺害猶太人的懺悔之情﹐才更覺得日本右派政治人物的可恨。日本基本上是個沒有反省能力的民族。
這次我們在柏林待了一天兩夜。柏林是個很值得一遊的城市﹐尤其是對現代歷史和古典音樂有興趣的人﹐只花一天走馬看花是不夠的。但不管怎麼說﹐去過總比沒去過好﹐幾個重要的景點還是值得一記﹐其中之一是佔地 4.7 畝的猶太遇難者紀念公園。
今年是我們第二次參加 Trafalgar 旅行團遊歐洲﹐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旅行團老是喜歡帶我們去看和猶太人有關的東西﹕老社區也好﹐猶太教的教堂也好﹐紀念館也好﹐紀念場也好﹐管你有沒興趣﹐旅行車總會帶你去參觀。後來我才知道﹐Trafalgar 的老闆是猶太人﹐當然會利用機會教育我們這些觀光客。這也讓我想到﹐也許中國政府應該強行規定﹐凡是參加旅行團到南京觀光的旅客﹐南京大屠殺紀念館是必去之處﹐尤其是日本來的觀光客﹐管你要不要看﹐都非帶你們去看看不可。
柏林的猶太遇難者紀念公園的設計非常簡單﹐2711 座 2.38 米乘 0.95 米的水泥墩﹐有高有低一行行地排成一個方塊﹐放眼看過去很像一片墳場。老實說﹐我並不是看得懂這設計的高明處在哪裡﹖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想像得到有一天日本政府會在東京修建一座公園來紀念被日軍隊在中國殺害無辜老百姓嗎﹖
1970 年西德總理 Willy Brandt 在華沙為德國殺害猶太人的歷史過錯下跪道歉。1972 年﹐ 日本的首相 Kakuei Tanaka (田中角榮)也曾經向來訪的中國總理周恩來表示對二戰侵華戰爭時﹐日軍殘殺中國人民的暴行道歉。但這不是日本國家的態度﹐遇到像安倍這種人當首相﹐他不但不道歉﹐反而要恢復當年軍國主義的雄風。這是日本和德國兩個二次世界大戰戰敗國對殘殺無辜能否自省最大的不同。這也是德國現在和歐洲其他國家和平相處﹐共同邁進的原因。反觀日本﹐她和中國﹐韓國之間的舊恨未解﹐新怨又起。只有笨蛋老美為了防範中國崛起﹐猛替日本撐腰。前門拒虎﹐後門進狼﹐有一天會發現日本和安倍比中國崛起危險太多。
任何人到了柏林﹐沒有說不到布蘭登堡門 (Brandenburg Gate) 和柏林圍牆去觀光的。布蘭登堡門 是東西柏林的分界線﹐當然也是柏林圍牆的所在地。我們上面提到的 Willy Brandt﹐他在做西德的總理前﹐曾經做過西柏林的市長。1961 的八月﹐也就是在 Willy Brandt 做市長的任上﹐一夜之間﹐柏林圍牆就豎立起來了。從此東西柏林就陰陽相隔了28 年。其間﹐這個醜陋的牆變成了東西冷戰時期最有名的心戰和宣傳景點之一﹐也是自由和專制分界的地標。
1963 年的 6 月26 日﹐美國年輕的總統約翰甘迺迪﹐在柏林圍牆前搭起的高臺上﹐面對45 萬的柏林人發表他有名的《我是柏林人》的演講。他說﹕「2000 年前﹐人們最驕傲的一句話是『我是羅馬人。』今天﹐生活在自由世界的人最驕傲的一句話是﹕『我是柏林人。』因此﹐身為一個自由人﹐我要很驕傲地宣稱﹕我是柏林人﹗』JFK 「我是柏林人」那最後的一句是用德文說的﹕ Ich bin ein Berliner。當時 JFK 和美國的聲望真是如日中天﹐五個月後 JFK 在達拉斯被刺身亡。
1987 年的另一個 6 月﹐美國另一位討人喜歡的總統雷根站在布蘭登堡門前﹐為了慶祝柏林建城 750 年生日發表一篇有名的演講。演講結束的時候﹐雷根呼籲當時蘇聯的戈巴契夫﹕「戈巴契夫先生﹐把這牆給拆了吧。」兩年後柏林圍牆真的開始被拆了﹐不是戈巴契夫要拆﹐是世界最求自由民主的大潮流擋不住。天下所有的圍牆都是防止牆外面的人進來。只有監牢的牆和柏林圍牆是為了怕裡面的人往外跑建造的。這牆是共產極權最丟臉的標誌。難怪 Willy Brandt 叫柏林圍牆﹐「羞恥之牆」。
德國人不一定是可愛的民族但是一個可敬的民族。當年希特勒自殺的地下室迄今仍然是封閉的﹐否則也可能被新納粹份子當成德國的靖國神社。當我替殘餘未拆的柏林圍牆照像的時候﹐難免想起安徽桐城「六尺巷」的典故﹕「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把「萬里長城」改成「柏林圍牆」﹐把「秦始皇」換成「共產黨」豈不是今天的寫照﹖
沒有人到了柏林而不想在布蘭登堡門前照張到此一遊的相片的。但無論你等多久﹐你週圍一定有其他的觀光客會出現在你的照片上 -- 除非你半夜三更來。在布蘭登堡門附近我看到美國﹐英國和法國的大使館。想來俄國的大使館一定也在附近。在歐洲轉來轉去倒沒見過中國大使館。現在中國有錢了﹐何不花點銀子在精華地區興建一些宏偉堂皇的使館﹐讓你我經過也很有面子。 (Photo by Chuck T).
也許有人會問﹕這張照片有啥稀奇﹖不錯﹐這個在布蘭登堡門對面的旅館名字叫 Adlon。還記得好幾年前﹐怪胎麥可傑克遜在一個旅館的涼臺上抱著他懸空的嬰兒亮相的新聞嗎﹖新聞中那張奇怪的相片﹐就是在這張照片上那個房間和涼臺上照的。現在這個旅館的涼臺﹐名聲之大﹐不下於布蘭登堡門。 (Photo by Chuck T).
這個電視發射塔高 1207 呎﹐是歐洲第四高的塔。1965 興建﹐1969 完工﹐太陽照在塔上出現一個像十字架的影子﹐這並非無神論者的東德共產黨原先的設計。柏林人開玩笑說這是「教皇的報復 (Pope's Revenge」。(Photo by Chuck T).
柏林圍牆今天大都看不見了﹐剩下一些斷垣給我們這些觀光客照像用。這段牆的左邊有河的是西德。牆上原來都是水準很高﹐頗具意義的圖畫﹐後來被人塗鴉亂畫一通破壞掉了﹐非常可惜。你拿支笛子給人﹐他不能叫自己是音樂家﹐給人一支筆﹐他就可以自稱是作家﹐是畫家了。不是嗎﹖ (Photo by Chuck T).
這是柏林圍牆上有名的「兄弟之吻 (Brotherhood Kiss)」兩個大男人﹐左邊的是蘇聯頭頭 Leonid Brezhnev﹐右邊那位是把東德搞垮的領導 Erich Honecker。這幅畫的正式名稱是﹕「天啊﹐拜託您幫助我渡過這愛得要死的難關 (My God, Help Me to Survive This Deadly Love)」 (Photo by Chuck T).
我實在看不出這個紀念公園設計的高明處在哪﹖這公園離布蘭登堡門不遠﹐2003 年動工﹐2004 年完成﹐是為了紀念 2005 年5 月10 日歐戰結束 60 週年的一部份。它的設計引起不少爭論。很多知名人士﹐包括猶太人的領袖人物也公開反對修建這個紀念公園。基本上我認為它的設計像墳場。 (Photo by Chuck T).
1944 年的 7 月20 號﹐一些德國的將軍們 想利用和希特勒開會的時候用放在會議桌子底下﹐藏在公事包裡面的炸彈暗殺希特勒。但公事包無意中被人用腳移動了位置﹐結果希特勒沒死﹐移動公事包及其他四位與會者成了替死鬼。此事株連甚廣﹐結果有 5000 人被處決。這個花圈和建築物牆上那塊牌子上的名字﹐是當年參與此事主要人物。至於這個地方是否就是當年開會之處﹐我不是 100% 確定。(Photo by Chuck T).
經過一個像博物館一樣的地方﹐顯然有艾未未的作品在內展覽。如果老共不打壓老艾﹐我懷疑老艾會那麼出名。 (Photo by Chuck T).
一群女娃在柏林街上乘車兜風和我們打招呼。(Photo to by Chuck T).
終日昏昏醉夢間﹐忽聞春盡強登山。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閒 -- 唐。李涉。我可能把這個朽木不可雕﹐在晝寢的懶姑娘給美化了。(Photo by Bob C).
這就是所謂德國名菜豬腳。照片所示﹐雖然可以證明咱們頗有點淺嚐輒止的節制﹐但真正原因﹐還是它的 味道比起老中用菠菜墊底的走油蹄膀﹐和做得好的東坡肉差遠了。。 (Photo by XHN).
懷南補記﹕
一般說起來德國人一板一眼﹐不怎麼可愛﹐是不是有一種日耳曼民族的優越感﹖我不是很確定。但這個國家不耍花招﹐本本實實在搞經濟﹐從女總理的衣著﹐歡迎習近平的排場﹐比起歐洲其他國家要務實太多。在電視高塔上 360 度俯視柏林全景﹐施工的重機器隨處可見。根據「普羅」旅遊大師 Rick Steve 的看法﹐歐洲五個最重要的旅遊大城是(排名不分先後)﹕羅馬﹐倫敦﹐巴黎﹐伊斯坦堡和柏林。這「五門齊」的牌﹐經過 40 年的等待﹐最後終於自摸胡了。這五個城市中﹐伊斯坦堡最讓人感到驚艷 (pleasant surprise)﹐這也許是因為在這五個城市中﹐它最與眾不同﹐最具神秘色彩。當然。這和我在那裡擺了一個終身難忘的天大的烏龍不無關係。此乃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大秘密﹐將來頒烏龍終身成就獎時﹐內舉不避親﹐一定頒給自己。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七
2014 年9 月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 月10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從 2014 年的七月底開始﹐我會連續用 9 個 星期天把《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 9 篇遊記﹐按旅程的先後次序在報上和網站上發表。
這九篇文章中除了最後一篇 《十萬哩路雲和月 》談的是個人感想外﹐其他 8 篇的重點是旅遊所見。配上朋友 Chuck 的照片﹐在資訊的提供上﹐自認頗有「有告來者」的參考價值。
四年前我開始用《意外的觀光客札記》來作為我遊記的總標題﹐目的是想隨時提醒自己﹕此生有此機遇能到過這麼多的地方﹐能和什麼樣的朋友同行﹐的確 是意外﹐是特權 (privilege)﹐也是福份。
在柏林去布拉格路上的中間點﹐在靠近捷克邊界的地方﹐有一個叫 Dresden 的城。我相信讀者諸君中﹐98% 以上的人沒到過﹐甚至不知道德國有這麼一個城﹐就在幾個月前﹐我也是這 98% 統計數字裡面的一分子。
自從到過 Dresden 後﹐我深深感覺到那 2% 到過 Dresden 的人中一定會覺得此生能有機會到 Dresden 看一眼也是福氣。這話得從1945 年的2月13 號說起。
那時候二次大戰已經接近尾聲﹐盟軍從西線往柏林推進﹐蘇聯的紅軍從東線往柏林進逼﹐ 柏林淪陷指日可待。Dresden 原本是德國一個文化和藝術的中心﹐城中心的建築物﹐多半是師承意大利巴羅克 (Baroque) 派和法國洛可可 (Rococo) 式的古典設計。從開戰以來﹐盟軍的飛機從來就沒有轟炸過這個城﹐因為它實在也沒有什麼值得轟炸的軍事價值。
由於納粹的宣傳說如果落在紅軍的手中會多麼多麼慘﹐於是大批的難民和德軍東西兩線的敗兵殘勇都紛紛擁入 Dresden。使得 Dresden 的人口突然暴增。盟軍空軍﹐包括英國和美國的飛機﹐在 1945 年的2 月13 到 2 月 15﹐連續三天對 Dresden 發動猛烈轟炸。英國皇家空軍出動 722 架次﹐美國空軍出動 527 架次﹐一共對 Dresden 投下了3900 噸的炸彈﹐其中包括新發明的燒夷彈。結果 Dresden 的城中心全毀。根據德國的宣傳﹐這次轟炸死亡 200,000 萬人﹐後來又增加到 500,000 人。但根據該城自己的估計﹐死亡人數大約是 25,000 人。但無論如何﹐轟炸 Dresden﹐尤其在二次大戰勝負已定的最後幾個月﹐把這個有 「Elbe 河上的翡冷翠 (Firenze (Florence) on The Elbe River)」之稱的名城摧毀掉有沒有必要﹖這個問題一直沒有定論。直到今天﹐每年還有人舉辦紀念活動﹐抗議這次轟炸。
美國和英國的空軍有必要炸 Dresden 嗎﹖純粹站在軍事策略的立場﹐當時德軍雖敗但並沒有立刻投降的明顯跡象。Dresden 雖然是文化藝術中心﹐但也有兵工廠和鐵路運輸中心在那裡。至於為什麼要炸市中心﹐摧毀房屋﹖後來英美的解釋是不讓德軍有藏身之處。這個理由當然是很牽強的﹐但戰爭本身就是不講道理的事。
比較合理的解釋是那時紅軍往柏林逼近﹐Dresden 是紅軍通往柏林的要津﹐是唯一沒被轟炸過的德國主要城市。炸 Dresden 不但會幫助紅軍的戰事﹐也會造成德軍以為從東邊攻柏林是盟軍主要目的的迷惑﹐於是會從西線調兵回防東線。這樣英美的軍隊從西線進攻柏林的阻力會減少很多。不管是什麼原因﹐Dresden 的城中心被毀﹐後來被紅軍攻下﹐成為東德的一部份。
二次大戰後﹐西德在馬歇爾援助計畫下迅速復原﹐很多戰時被毀的建築物紛紛恢復舊觀。在東德這邊﹐回覆舊觀的項目遲遲沒有開始。蘇聯老大哥對恢復舊觀的興趣不大﹐反而熱衷與推銷蘇聯式建築設計。老大哥有偏愛電視鐵塔和辦公大樓的嗜好。東柏林那個電視鐵塔是不是蘇聯老大哥送的不敢說。在波蘭﹐史大林送了波蘭政府一棟大樓﹐和莫斯科的大樓一個樣子。波蘭人恨透了這個禮物﹐替它取了一個外號。叫它「史大林的那話兒」。因此﹐有很長一段時期﹐Dresden 變成一個很難看的城市。
一直到 1990 年德國統一﹐在過去的 20 年﹐Dresden 在恢復舊觀上不遺餘力﹐市中心巴羅克式的教堂﹐博物館又回覆到昔日的美麗。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建築物是一座叫 Frauenkirche (Church of Our Lady) 的天主教堂。這個被盟軍飛機炸燬的教堂是在1726 年開始建﹐花了 17 年的功夫﹐在 1743 年落成。東德政府為了要他們的人民懷恨西方﹐因此在它統治近 41 年中﹐這個教堂的廢墟和斷垣殘壁始終留在那裡。這個決定﹐無意中造就了人類歷史上的一個美妙的奇蹟。
德國統一後﹐Dresden 花了 12 年的功夫﹐在原來的廢墟上﹐重建這個教堂。我們那天看到的教堂﹐是 2005 年重建完成的。教堂外表的顏色是黑的﹐當時我以為這是座用特殊的黑石頭建的老教堂﹐哪裡知道這教堂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塊拼圖。它是將炸燬餘留下來薰黑的石頭﹐儘可能地按原樣﹐像拼圖一樣一塊塊拼出一個新的老教堂。我們看到的 Dresden﹐在水一方﹐「Elbe 河上的翡冷翠」並非浪得虛名。
關於 Dresden 還有一件事值得一提。1985 到 1990 德國統一前﹐蘇聯派駐 Dresden 的特務組織 KGB 中﹐有一位 33 歲的特派員。你知道他是誰嗎﹖不錯﹐他就是後來俄國總統做完做首相﹐首相做完做總統﹐作風強悍﹐習近平的哥們﹐歐巴馬的頭痛﹐目前的俄國強人普京。
Dresden 一個藝術展覽館的牆上有幅人民解放軍人的畫像﹐究竟是啥意思我也不知道。 (Photo by Chuck T).
Elbe 河(有識之人來信指出此河的通譯為易北河)全長 724 哩﹐流經捷克和德國進入北海。是中歐主要的河流之一。(Photo by Chuck T).
這個牆上是由 23000 塊瓷磚崁成的一幅叫 Procession of Princes 的名畫﹐是為了慶祝 Wettin 王朝 800 年而製作。這幅畫在1871 經過 5 年時間完成。由於便於保護的緣故﹐在1904 年又經過 4 年的時間將畫做成全世界最長的瓷磚藝術品。Dresden 西北 16 哩處有個30000 人的小城叫 Meissen. 這裡的瓷器世界有名。人稱 Meissen china (Meissen porcelain)﹐也有人稱之為 Dresden china。不知道是我們那位美國姑娘的全陪沒做功課或是她有在講解的時候我在會周公﹐總之是身入寶山﹐空手而回﹐沒買個紀念品。有點像到景德鎮不知道那地方瓷器出名的土包子。不過想開了﹐其實現在旅遊買紀念品早就不再為自己買了﹐要買還不是為下兩代買。所以也沒什麼覺得可惜的。 (Photo by Chuck T).
這張照片大概是文章中左邊那個被炸燬的 Church of Our Lady 教堂的重建。我原先以為用的建材是黑色的石頭﹐後來才知道是用經過燃燒彈浴火重生後原材料再建的。我說「大概」﹐是根據我自己從 Google Image 找出來的舊相片的比對猜測的大膽假設。(Photo by Chuck T).
我還是在猜﹐文章左邊的插圖﹐和這張照片的景點是同樣一個地區。 (Photo by Chuck T).
Dresden 有很多銅像﹐文章右邊的那張插圖﹐在廢墟中一馬獨立的銅像﹐有可能是這張相片中的那座。 (Photo by Chuck T).
我想 Dresden 的父老有意在重建的城市中留點戰時遺留下來到痕跡。想想美國真是得天獨厚﹐在 911 之前﹐除了南北戰爭外﹐本土幾乎沒有經歷過任何戰火。難怪一遇到日本偷襲珍珠港和 911 的事就要抓狂了。(Photo to by Chuck T).
懷南補記﹕
說到蘇聯老大哥喜歡送小老弟國家建築物﹐老共倒是有個有名的建築物是蘇聯老大哥幫它設計的。知道是什麼有名的建築物嗎﹖沒錯﹐就是那個江青在裡頭吊死﹐現在薄熙來還關在那裡的秦城監獄。蘇聯老大哥在監獄設計方面的經驗﹐世界一流是毋庸質疑的。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八
2014 年9 月14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 月17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布拉格是我們此行最後一個走訪的城市﹐從這裡我們將回維也納睡一晚﹐然後打道回府歸去來兮。下個星期的《十萬哩路雲和月》不單是《意外的觀光客》第四回的完結篇﹐也是我對出門旅遊的基本看法。Stay Tuned.
1968 年的1 月﹐主張國內經濟改革﹐權力下放﹐放寬言論和出版自由度的捷克共產黨總書記亞歷山大杜彼奇 (Alexander Dubcek) 上臺。那時候的東歐共產國家﹐對蘇聯老大哥的經濟模式頗有怨言﹐人民生活和西歐國家相距越來越遠。杜彼奇的前任唯蘇聯老大哥馬首是膽﹐但經濟和政治改革是大勢所趨﹐這是為什麼杜彼奇得以取而代之的原因。
這時候蘇聯的領導人是布茲勒夫 (Leonid Brezhnev)﹐他當然不願意看到華沙公約的成員國走的路線和其他會員國跟著老大哥走的路線不同﹐於是他把其他的小弟弟﹐包括匈牙利﹐保加利亞﹐波蘭的頭頭找來和杜比奇溝通。但老杜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什麼都是你溝你的﹐我不通就是不通。布茲勒夫見苗頭不對﹐於是搞出一個所謂的「布茲勒夫教條」(Brezhnev Doctrine) 。這個教條講白了就是﹕「小老弟不聽話﹐老大哥就派兵來修理」。就這樣﹐1968 年的8 月﹐蘇聯的坦克開進了捷克的首都布拉格。杜比奇下令不抵抗﹐因此這次抗暴傷亡的人數不太多﹐但還是有 72 人死亡﹐266 重傷。抗暴平定後﹐老杜被免職﹐下放去管森林。蘇聯解體後﹐他鹹魚翻身﹐在捷克政壇捲土重來﹐不過那是後話。
今天﹐我們把 1968 年的1 月到 8 月在捷克發生的民主運動稱之為布拉格之春 (Prague Spring)。1987 年蘇聯執政的總書記戈巴契夫 (Mikhail Gorbachev) 公開稱讚杜比奇。有人問蘇聯外交部的發言人杜比奇的布拉格之春和戈畢契夫的政治改革區別在哪裡﹖發言人的回答只有兩個字﹕Nineteen Years (19 年)。
我是 1968 年的春天從學校出來去陌地生 (Madison, Wisconsin) 的﹐不記得怎麼會認識一位在芝加哥大學讀政治的台灣留學生趙兄。那時候我應該還沒有車子﹐怎麼去芝加哥和他見面的﹐回想起來仍然是個謎。趙兄熱衷並關心布拉格之春民主運動﹐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捷克的首都叫布拉格﹐但為什麼明明是 P 打頭的 Prague 卻翻譯成 B 的發音﹖不過那不是要點﹐要點是趙兄把他從芝加哥大學圖書館借出來的《毛澤東選集》給我帶回陌地生去研讀﹐我還沒研讀完﹐他就突然回台灣去了。一直到今天﹐46 年過去了﹐我和趙兄沒有聯絡﹐他可能早已忘了我這號人物。芝加哥圖書館的書還在我這裡﹐想代他寄還回去﹐但怕被罰錢。更沒想到的是在 2014 的暮春﹐我居然來到了布拉格。
很多人喜歡布拉格﹐但也有很多人不喜歡。喜歡和不喜歡往往受個人的經驗而定。對我來說﹐在我們這次走過的主要城市中﹐我最喜歡布達佩斯和布拉格。是什麼原因我也說不出來﹐但可能和我一直對波希米亞 (Bohemia) 有一種浪漫化的情結﹐以及我們在這兩個城市都有機會遊河的緣故吧。
流經布拉格的河叫 維塔瓦 (Vitava)﹐它另外一個更有名的名字叫莫爾島 (Moldau)﹐比起多瑙河來﹐ 維塔瓦 只有 267 哩﹐短很多。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我們上船﹐ 維塔瓦 流經布拉格時一共有18 座橋﹐其中最有名的一座叫查理士橋 (Charles Bridge)。
這座橋原來叫石橋 (Stone Bridge) 或叫布拉格橋 (Prague Bridge)。1870 年才改名查理士橋。1357 年的7 月9 號的清晨5 點 31 分﹐後來成為羅馬聖皇查理士四世自己親手為此橋放下第一塊石頭﹐查理士四世是個非常迷信的人﹐這是為什麼他要挑這麼一個奇怪的時辰開始建橋。但天下事就有這麼怪﹐這橋幾經波折﹐經過 55 年﹐在 1402 年才完工。之後﹐又飽經滄桑與戰亂﹐但今天依舊巍然橫跨維塔瓦 河﹐連接布拉格的古堡區 (Prague Castle District) 和老城區 (Old Town) 兩個觀光景點。目前這橋只准人行﹐不讓車過﹐這也給我們步行過橋的機會。
查理士橋不長﹐只有 0.32 哩。比起我們走過的金門大橋 1.5 哩短多了。橋的兩端有高聳的橋塔﹐連接老城那邊的橋塔﹐被公認是世界上最傑出的哥特式 (Gothic-style) 建築物之一。橋的兩旁排列著巴羅克式的塑像﹐可惜當時我有事要趕回旅館﹐沒能「信」步而行﹐慢慢看。
在這裡插播一段題外話﹕這次旅行中在很多城市都看到一種叫 Linden Tree 的樹﹐在布拉格尤其多。提起修伯特的名曲「菩提樹下」﹐很多人對這隻曲子都很熟悉。但這隻曲子的原名是 The Faded Linden Tree 或The Linden Tree。Linden Tree 的中文名是椴樹﹐翻譯成菩提樹容易讓人認為是佛教裡的 Bodhi Tree 或 Pipal Tree.
我不知道這生中還會不會再回到布拉格。如果我有機會再回去的話﹐我一定會多喝幾杯它的啤酒﹐停下來給點錢給街邊那幾個拉 Vivaldi 小提琴曲「四季 Four Seasons 」的年輕人。
布拉格的一角。 (Photo by Chuck T).
布拉格的市區廣場﹐這裡各色人士﹐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扒手當然也不少。(Photo by Chuck T).
這是流經布拉格的 Vitava 河上 18 座橋之一。叫什麼名字﹖不知道。 (Photo by Chuck T).
布拉格街頭賣藝的水準出奇的高。這位老兄在玻璃杯中裝了高低不等的水﹐用手摸拂杯口﹐利用杯子發出不同的聲音而奏出音樂。發出聲音不難﹐能演奏出一隻滿長的曲子可不簡單。這位老兄問要奏帕克里尼還是史特勞斯﹐我帕克里尼還來不及出口﹐有人就點了史特勞斯。 Well, 只好再聽一次《藍色多瑙河》了。(Photo by Chuck T).
這是在布拉格老城附近的一座銅像。是 David Cerny 的「傑作」﹐設計頗引起一些爭論。主題是描述佛洛伊德 (Sigmund Freud) 對死亡的恐懼和掙扎 (信不信由你)。佛洛伊德出生在 Frieburg 現在屬於捷克的一個地方。我們的地陪帶我們去喝啤酒的路上指給我們看的。他說﹕凡是在捷克不喝啤酒的﹐都會被如此吊在空中。 (Photo by Chuck T).
這棟設計特殊的大樓叫 Dancing House。外號叫 Fred and Ginger。老影迷們應該知道誰是 Fred Astaire﹐誰是 Ginger Rogers﹐他們的名字為什麼又會連在一起。 (Photo by Bob C).
這就是我們在遊河時看到的 Charles 橋。(Photo to by Bob C).
布拉格的夜景和燈光之一。(Photo to by Chuck T).
布拉格的夜景和燈光之二。(Photo to by Chuck T).
這就是我們此行沿途都會看到的椴樹 -- Linden Tree。 (Photo by Bob C).
懷南補記﹕
台灣長大的我輩之人﹐上音樂課時應該唱過《菩提樹下》。如有興趣再聽﹐可上網找 New London Chorale/The Linden Tree/Marilyn David & NLC. 歌詞也查得到。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九
2014 年9 月21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 月24 日上網
懷南前記﹕
這是我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篇文章中的最後一篇﹐也是最重要的一篇。寫風土容易﹐寫人情﹐尤其是寫熟人則不好下筆。但我的遊記如果說有什麼與眾不同的話﹐那不同之處不是在我的前 8 篇而是在這最後的第 9 篇。前面的 8 篇﹐with a little luck﹐任何人都能寫。最後的這一篇﹐不是每個人都有此幸運能寫的。
文後附了不少雲和月的相片﹐都是我的朋友 Chuck 在過去幾年﹐大家結伴同行時路上照的﹐當時照的時候﹐當然沒想到今天居然能派上用場。文中照片皆為 jpg 檔案﹐每個檔案都是 3 - 6 個 MB。 因而文章上載的時間也許要長一點﹐尤其是你的電腦或 mobile device 不是那麼 powerful 的話。因此先打個招呼﹐請少(稍)安毋躁﹐致歉並謝謝。
我最早和那夥人當中的幾位認識的時候﹐40 歲還不到﹐後來六對夫婦﹐在太浩湖的北岸﹐一個叫 Brockway Springs 的湖邊別墅帶著年齡還小的孩子渡長週末。
有陣子我去了太平洋那邊﹐回家後﹐另一對夫婦加入了我們﹐我們渡假的地方除太浩湖外又加了卡谷村 (Carmel Valley Village)﹐和優山美地 國家公園 (Yosemite National Park)。這時孩子都大了﹐不再跟著我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一晃﹐30 幾年過去了。
四年前我們開始結伴出國旅遊﹕第一年去地中海坐郵輪﹐然後大夥從羅馬坐火車去翡冷翠。第二年去了黃石公園﹐反方向重遊 2001 年我和我兒子橫跨美國的一段舊路。去年我們去南歐和北非﹐今年則是東歐和中歐。我常想﹕七對夫婦能維持 30 幾年的友誼真不容易。原因究竟在哪裡呢﹖結論是這是先天﹐後天﹐主觀﹐客觀條件都合得來的「緣份(分)」(我很不喜歡簡體字中「份」沒有人)。
友誼就像壁爐裡的柴塊﹐柴聚在一起火會越燒越旺﹐但柴能否碰在一塊要看有沒有「緣」。在美國老中彼此結緣的機會有「七會」﹕同鄉會﹐同學會﹐家長會﹐讀書會﹐聯誼會﹐黨員大會和教會。七會當中﹐教會可能是唯一每星期至少會見一次面的場合。但來教堂的人那麼多﹐也不是會和所有的人都能建立深厚的友誼。這﹐就要看有「緣」之後能否有「份」了。
人與人之間是否「有份」﹐要看年齡﹐背景﹐性格﹐興趣﹐經濟條件﹐和對價值的優先次序 (priority) 等是否匹配 (compatible) -- 這是建立友誼相當冷酷﹐不是很多人願意面對和坦然接受的現實面。我很不喜歡只追求吃喝玩樂﹐言不及義但偏偏喜歡炫耀自己的人。我認為一個真正有自信心的人不會老是提到自己的成就﹐炫耀自己其實是種自卑。但另方面﹐如果有人因為宗教信仰而變成不食人間煙火﹐這種人﹐我也會敬謝不敏而遠之。我的那批朋友﹐有錢的慷慨而不囂張﹐學有專攻的博士們都很謙虛。他們在宗教信仰的程度或許有差別﹐不敢說每個人都是「撒馬利亞人 (Samaritan) 」有朋友指出在「撒馬利亞人 (Samaritan) 」前面應該加個「好」字﹐正確說法是「好撒馬利亞人 (Good Samaritan)。我完全同意。 美國有個法律就叫 Good Samaritan Law。至於 「法利賽人 (Pharisees)」代表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就不必在前面加「偽善的」三個字了。特此致謝。 懷南 10/5/2014」﹐但我敢說他們沒有一個是「法利賽人 (Pharisees)」。我認為他們大多數都懂得建築在「生命」磐石上的「生活」﹐才是有平安喜樂的生活。「屬靈」和「屬世」平衡互輔的人生是我羨慕的人生﹐在我遇到的人中﹐這批人是最接近這種理想的一夥人。但這並不是我能和他們相處這麼久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他們每個都是不自私的好人。
任何團體都需要一個「有勁」的人帶頭。我們這夥勁最大的是年齡最長的那位。此兄士氣高昂﹐童心之重﹐讓人歎服。別以為帶頭提建議是件容易的事﹐要知道不是每一個建議都會被其他六家批准或保證不會被修改。一般的人遇到「被拒」(rejection)﹐三兩下就心灰意懶不幹了。我們這位老大不會﹐他熱心依舊﹐建議越來越返老還童。上次坐船在海上看國慶煙火﹐My Goodness﹐冷死我了﹐就是他老大想出的點子。
14 個人出遊﹐算賬是件麻煩事。我們當中﹐賬都由最年輕的那位男士去付。回家後他用Excel 做出一個細表﹐每家照賬還錢。去的國家幣值和匯率不同﹐有人先墊﹐有人因故沒參加某一活動﹐分攤的數目將會不同。記這筆賬不是件容易事。還有我們去的國家﹐有人已經去過﹐但他們還是樂意再去並做大夥的嚮導。
出門一定要照相。我們當中有位朋友的照相機最好﹐這次《多瑙河上載酒行》他一共照了近三萬張照片﹐要從三萬張中刪掉極大多數後留下兩千張左右的 CD 及印出一大疊以家庭為主的相片送給各家。這是花錢﹐花時間的大工程。旅途中每天晚上我們睡覺﹐他還要上夜班整理照片。我們在維也納機場等了四個鐘頭飛機﹐我看他四個鐘頭從頭到尾都在整理照片。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相機﹐但他枵腹從公﹐為人民服務的照片﹐是我們唯一從頭到尾 Wall to Wall 的記錄。
我們當中有行動比較慢的﹐上坡比較困難的﹐到時候自然有比較年輕的朋友去照顧她們。七對夫婦中﹐我年齡排名第二﹐雖自認還很生猛﹐但那夥人已經開始把我當老人家優待起來了﹕出門有人接送﹐住房不必爬樓梯﹐下車有人護頭﹐有次出遊租的 villa 少了一間臥房﹐最年輕的那對﹐二話不說就自動睡地板。為人民服務的事總有人自動去做。
我不知道我們這種結伴出遊還會維持多久﹐但就算明天就停了﹐我確知曲終並不代表人散。我用《十萬哩路雲和月》來做這篇文章的標題﹐「十萬哩路」只是一個象徵性的數字。同行 30 年﹐真的算起來絕對不止十萬哩。回頭來時路﹐十萬哩路雲和月的人生﹐能有良伴同行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福份。
要在幾萬張原件中刪除掉 80% 到 90% 是件大工程。這是那隻用滑鼠 (mouse) 用多了﹐因公受傷﹐把手磨破的證據。 (Photo by XHN).
克羅西亞 (Croatia) 的雲。(Photo by Chuck T).
直布羅托 (Gibraltar) 海峽上空的雲。 (Photo by Chuck T).
從馬德里(西班牙)去 Granada 路上的雲。 (Photo by Chuck T).
Sevilla (西班牙) 晚上的雲。Sevilla 是個非常迷人的城市。 (Photo by Chuck T).
斯洛維尼亞布萊湖 (Lake Bled, Slovenia) 晚上的雲和燈光。(Photo by Chuck T).
里斯本 (葡萄牙) 晚上的雲和燈光。 (Photo by Chuck T).
斯洛維尼亞布萊湖 (Lake Bled, Slovenia) 的雲和湖水中的倒影。 (Photo by Chuck T).
布拉格 (捷克)的月亮﹐有點像月蝕。(Photo to by Chuck T).
Puerto Vallata (墨西哥) 的雲之一。(Photo to by Chuck T).
Puerto Vallata (墨西哥) 的雲之二。(Photo to by Chuck T).
Puerto Vallata (墨西哥) 的月亮。(Photo to by Chuck T).
。Salamanca (西班牙) 的月亮。Salamanca 絕非是一個十年寒窗﹐發憤苦讀﹐而是一個談戀愛的好地方。(Photo to by Chuck T).
從飛機上看舊金山的月亮和燈光。那晚正好是滿月。(Photo to by Chuck T).
Bystrica 位於從匈牙利到波蘭的路上﹐屬於 斯諾維科亞 (Slovakia)。我們在這裡吃午飯。照片右邊的墳場﹐想來是無意入鏡。在雲霧繚繞中﹐讓人有一種對蘇東坡「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崗」的聯想。(Photo to by Chuck T).
黃石公園的雲﹐是早上還是黃昏﹖我猜是早上。(Photo to by Chuck T).
伊斯坦堡(土耳其)海邊的月光。(Photo to by Chuck T).
Santorini (希臘)山上遠望郵輪出港和雲。(Photo to by Chuck T).
地中海的月亮 --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Photo to by Chuck T).
一個不知名的國家﹐一條不知名的公路﹐一個不記得是哪天的早晨。On the road again﹐陪伴我們的是天上的朝雲和後面汽車的燈光。(Photo to by Chuck T).
懷南補記﹕
前幾天﹐我的一位朋友問我摩洛哥值不值得去。我沒回答他這個聽起來很容易回答的問題。你叫我怎麼回答呢﹖如果我們去一個地方的動機是在人生旅程中記上一筆 “Been There, Done That!”﹐那任何沒去過的地方都值得去。如果我們去一個地方的目的是增加知識﹐那在家看 Travel Channel﹐買套Rick Steven 的 DVD﹐或向「谷哥」要點資訊在家看﹐不但省錢﹐並且省事。
因此﹐我真正的答案應該是﹕宋朝的陸游曾經寫過一首詩﹐結論是﹕「行遍天涯千萬里﹐卻從鄰父學春耕」﹐對我來說﹐這是對 “Been There, Done That!” 更深一層的體驗﹐更高一級的昇華。出門旅遊的樂趣絕不在於到達什麼目的地﹐而是在於你(妳)怎麼享受和什麼人同行的過程。旅遊講白了都一樣﹕“You have seen more than you can remember, and you remember more than you have seen” (見到的多過記得的﹐記得的不一定是你看到的) 你(妳)如果懂得這個道理﹐你(妳)就會原諒我為什麼我除了喜歡一個人開車漫遊外﹐只和家人或這夥人結伴長途旅行的原因。
李光耀看中國
2014 年09月28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01 日上網
《李光耀觀世界》的中文版上市﹐要 313 塊港幣一本﹐比免費的《信懷南看世界》貴很多。
李光耀是個了不起的政治家﹐1965 年新加坡被馬來西亞掃地出門後﹐發憤圖強﹐把一個沒有自然資源的城市﹐打造成世界上最小但最有份量的國家。他這本書的第一章﹐花了 50 多頁談中國﹐然後才談美國﹐歐洲﹐日本﹐韓國﹐印度和東南亞的鄰國。有此可見﹐在李光耀的心目中﹐中國的地位﹐及中國和新加坡的關係多麼重要。
李光耀用了一個 2011 年在廣東省烏坎漁村發生的暴動事件來引證他對中國的政治有異於很多西方國家﹐尤其是美國對中國政治制度的看法。
2011年秋天﹐烏坎的開發商和地方官勾結奪佔了農民的土地並從中獲利。2011年9月﹐少數的農民走上街頭抗議。12月﹐一個因抗議而被警方拘留的村民在拘留所死亡。這下群情大嘩﹐兩萬多群眾走上街頭﹐把地方官員趕走﹐設立路障﹐用簡單的武器裝備自己﹐情勢看起來非常嚴重的樣子。但結果呢﹖
結果是廣東當局派了一個省委副書記來烏坎處理這件事。最後當局承認村民的行為合法﹐歸還部份土地給村民﹐村長改選﹐由領頭抗議的高票當選新村長。
李光耀說﹐當烏坎抗議事件發生的時候﹐西方國家和很多民主人士都把這件事當成一葉知秋的大事來看﹐認為中共的控制力在削弱。但類似的事天天都在中國大陸發生﹐根本不可能會發展成全國性的運動。烏坎事件﹐一個廣東省的省委副書記就可以擺平﹐為什麼﹖
李光耀認為中國幾千年的傳統﹐老百姓的政治理想是只要有一個強大而穩定的中央政府﹐問題就不大。就連這次烏坎事件﹐村民都打出橫條表明他們並非反中央政府。
我年輕的時候在台灣﹐非常嚮往美國式的民主﹐但年齡越大﹐看的事情越多﹐我現在認為像中國這樣大﹐人口這樣多的國家﹐一人一票的民主﹐不一定比一個好皇帝治理下﹐有個強大﹐清廉而有效率的政府好多少。我講這話﹐一定有人無限上綱說我在鼓吹專制﹐我早就說過﹐專制是滾水燙螃蟹﹐你我一下水就掛了。民主則是溫水煮青蛙﹐咱們在溫水裡太久﹐已經習慣了。
李光耀的意思是說中國有 5000 年的歷史﹐一人一票式的民主根本不是中華文化的一部份﹐在一般中國老百姓的心中﹐天高皇帝遠﹐只要中央政府強大﹐一人一票的迫切性不像美國和西方國家想像中的那麼重要。我認為這恐怕是美國佬四處樹敵﹐吃力不討好的根本原因。老美認為她的那套置之於四海皆準。中國大陸不甩老美﹐自己搞自己那套﹐也沒見把國家搞垮。台灣學美國那套學到走火入魔﹐民主變成民粹。民主祖師爺的美國也像是王小二過年﹕氣數已盡﹐一年不如一年了。而香港現在動不動就上街的民主﹐我看到後來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從前做殖民地的時候怎麼不見人走上街頭呢﹖難道老中天生就是欺軟怕硬嗎﹖
在《李光耀觀世界》這本書裡他提到他見過中國所有的國家領導人。從毛澤東到鄧小平﹐到江澤民﹐到胡錦濤﹐到習近平。2007 年11 月李光耀訪問北京﹐他本來要求見另外一位中國的領導人﹐但北京方面建議他和習近平會個面﹐由此可見在 2007 年中共已經把習當成接班人了。李對習的第一印象是習是個「大氣」的人。「大氣」是什麼意思﹖李的解釋是﹕「大氣的反面就是小氣」。
在他見過的中國領導人中﹐李光耀對鄧小平特別推崇﹐他講了一個故事。
1978 年鄧小平訪問了曼谷和吉隆坡後﹐到新加坡訪問。李認為鄧的這次訪問東南亞三國開了他的眼界。他原以為這三國都是窮國家﹐但發現這三個城市比當時中國任何一個城市都進步。後來鄧恭喜李﹐李問為什麼﹖鄧說你們把新加坡打造成一個漂亮的城市。李說﹕我們原是中國南方沒有土地的農民﹐而你們有專家﹐學者和資源﹐你們應該做得比新加坡好太多。鄧聽後沒說話﹐用銳利的眼光看著李。1992 年鄧在有名的南巡中敦促中國領導階層要向世界學習﹐特別要向新加坡學習﹐要做得比他們更好。李對自己說﹕「嗯﹐他沒忘記我對他說的那句話。」
懷南補記﹕
這篇文章至少是一個月前寫的﹐那時候要等《多瑙河上戴酒行》登完後才能登這篇文章﹐當然沒料到這篇文章上報時正好遇到香港發生「佔中」玩真的這種事。
香港發生大規模群眾上街的事﹐如果只看老共的中央電視臺﹐好像沒這回事的樣子﹐但看舊金山發行的星島日報的照片﹐陣仗有些像六四天安門事件的翻版。
前幾天經過一家常去的書店﹐老闆認識我﹐問﹕「大師對香港有什麼看法﹖」我說﹕「看我的文章和上我的網站就知道了。」既然有人不恥(不是不齒)下問(不是瞎問)﹐大廝就當仁不讓發表一點絕對沒啥作用的寶貴意見﹕
第一﹐聽說汪洋已經銜命南下坐陣處理此事。這件事可不是派個廣東省委副書記就能擺得平的。
第二﹐上街的香港人也算是運氣﹐這種事如果發生在西藏﹐新疆或中國任何一省﹐解放軍或武警早就進城了。
第三﹐香港抗議人士要的是一次到位像台灣那樣一人一票的民主﹐老共有他自己的盤算﹐加了些門檻和機關在裡面。「一國兩制」本來就是在沒辦法裡想出來的權宜之計。其實一開始就讓香港人民主學台灣﹐張三李四﹐一人一票﹐阿貓阿狗都可以出來競選﹐最後民主變民粹﹐像台灣一樣搞得烏煙瘴氣。到時候正好給老共有藉口派武警或解放軍進場修理。老共是個死要面子的強權政黨﹐現在騎虎難下﹐Iron Mouth Xin (信鐵嘴)不必夜觀天象都知道香港佔中的結局﹕一定是兩敗俱傷﹐沒有贏家。信不信由你。
"像中國這樣大﹐人口這樣多的國家﹐一人一票的民主﹐不一定比一個好皇帝治理下﹐有個強大﹐清廉而有效率的政府好多少。"
Exactly, BBX
Plus PRC "ladder" system of succession, if monitored properly (note that this is a big "if") then the management acquires better skill and knowledge than a running lantern game of voting game.
With US election system, what do we see about the White House?
The man/woman sitting in the Oval Room has to rely on his "advisors", namely, CIA, National Security etc. etc.
His/her time is a count-down, so he/she can only focus on things that can show to the people of achievement.
Since old time, Chinese people knows that "Go to work upon sunrise, Come back and rest upon sunset, what an emperor has to do with me?"
About HK, it was said that about 10,000+ people were demonstrating. What is that compared to 8 million of population or 6 million of qualified voters? Not even a droplet. Just that the dog that barks arouses attention, especially for Western media who love to broadcast such "news".
To be honest with you, BBX, even if Beijing allows such election, I am shameful to say, the outcome will even be worst than Chen Shui Bian. We don't have the mentality nor the upbringing for any true leader in HK. The British purposely set the environment such that HK people are just administrator, not planner or leader. The people putting up the show do not actually want election. They are just trouble-maker pulled by US. Why, they knew BJ won't negotiate with them and what they do now will further reinforce BJ determination. That is, these people actually don't want a solution, they just like to create a crisis for BJ. Dealing with communist is not easy, but not impossible. You got to let them get something, typically have face, to get what you want. Look at Portugal, the big winner when Macau was returned. They just packed up their benefit from BJ when the time came, leaving headaches everywhere for BJ to resolve.
If I were BJ, I will just abandon HK, taking away all the benefits, establish another financial centre in Macau or Shenzhen, or let some robbers loose to HK. Just let HK wither, and see who lose deeply and deadly.
My friends in HK are already complaining and reconsidering moving back to Canada for retirement :))
Louisa T 10/2/2014
Dear Louisa:
Thanks for sharing.
Since you are from Hong Kong, I am sure you are more qualified to speak up on this HK issue than most of us.
I was working in the private sector in Hong Kong for 18 month during late 80's. My impression on Hong Kong at that time was two-fold:
On one hand, I admired their hard working people. I was most impressed by the number of trucks were still busy on highway during the Christmas and New Year holidays. I told my boss then: "If you try to get anything done during the Christmas/New Year holidays in the United States, forget it﹗The offices most likely are empty during that time of each year.
But on the other hand, I was kind of sadden by the fact that the attitude of most people in Hong Kong were indifferent to political affairs -- A typical 殖民地順民mentality. You pointed out this was the result of the purposely designed by the British Masters. I totally agree with you on your perspectives.
When Taiwan was a colony of Japan, Taiwanese were purposely guided by the Japanese Masters to study Medical-related fields. To get into studying political Science or Economics was hard. The reason was the same the British did to her 殖民地順民. They (British and Japan) did not want their 殖民地順民 turned out to be thinkers, planners, leaders,strategists, lawyers ....
I think 陳太 (陳方安生) is the proud product under the British planning, and in Taiwan, here you have 李登輝 (I forgot his Japanese name, and not particularly wanted to remember it either).
The difference between Hong Kong and Taiwan when they both "returned to their Motherlands" was this: Because KMT knew Taiwanese was not ready in governing themselves, so the Mainlander (最後一代內地人的父母親) did a good job for a period of time to build the country up, and in deed also cultivated the native Taiwanese. Unfortunately 小蔣死得太早﹐沒想到李登輝接了班。The rest as they said, is history.
When people leapfrog from 順民 to 自由人 under a democratic system too soon, they are not ready to convert to a rational thinking peaceful reformer immediately. Look at the daily political soap opera and the social disorder of Taiwan in the past 15 years. I am afraid the people of Hong Kong is going to suffer the same as the majority of Taiwan people are suffering.
Now you people in Hong Kong does have one thing that we Taiwanese doesn't have -- You have PRC and PLA in your back are watching. Never underestimate 老共平亂的決心和蠻勁。Suddenly, 佔中 becomes the major news of CCTV4 today. It is obviously to me that 老共高層已經拍板定調﹕非法聚會必須停止。如果香港示威者什麼都學台灣﹐認為習近平像馬英九一樣好欺負﹐那就要吃大虧了。不信走著瞧。
懷南敬覆 10/2/2014
李光耀看美國
2014 年10月05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08 日上網
《李光耀觀世界》這本書的第二章談的是美國。開章明義的總結是﹕「陷入困境但優勢仍在」。
1962 年李光耀第一次訪問美國﹐當時二次大戰結束不久﹐西方霸主的皇冠﹐正在從大英帝國手中轉到美國。英美同文同宗﹐再加上英國有如果不是美國﹐英國可能被希特勒佔領的感恩之心﹐霸主拱手讓美問題不大。不過當時李對美國這個新霸主的印象是信心十足但身段有些粗糙﹐和英帝國優雅﹐成熟﹐200 個軍官﹐就能把 2 億印度人治理的服服貼貼的統御術沒得比。
半世紀過去了﹐美國面臨中國崛起。到 2035 年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將超過美國。美國的偵察機現在可以飛近 中國沿岸 12 海浬偵察﹐但遲早會被趕出 12 海浬和 200 海浬外。李光耀問﹕「如果中國偵察機在美國海岸線 12 浬處出沒﹐美國會容許嗎﹖」李認為美國現在培植日本﹐就像二次大戰前培植英國防止德國崛起的策略是一樣的。但李光耀問﹕「如果我是日本﹐我一億 3000 萬人口的隔壁住了個 13 億人口的鄰居﹐我幹嘛要和她為敵﹖」
對於中國的崛起﹐李光耀也有他的憂慮。李認為美國是什麼樣的大國已經定型﹐她沒有佔領別人土地的意圖。美國打越戰﹐打韓戰﹐以及出兵伊拉克﹐阿富汗﹐理由都不是為了奪取別人的土地。至於中國強大後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國家﹐現在還是言之過早。李舉了一個親身的經歷來說明他的憂慮。
2009 年﹐李光耀用英文提出必須「平衡」中國的看法。但「平衡」一詞在中國被翻譯成「制衡」。這下中國網民火大了﹐群起而攻之﹐質問李光耀你是華裔﹐為什麼還會說這種忘本的話。雖然李解釋他說的是「平衡」而非「制衡」。但中國人民仍然怒氣不消。李的結論是﹕中國顯示出的是一股嶄露頭角但並不成熟的力量。
李光耀認為美國雖然在走下坡﹐但她在和中國的競爭中仍有四大優勢﹕
優勢之一是語言和文字。英文普遍被世人接受﹐而中文難學。李光耀說星加坡立國之初﹐中華商會代表團建議新加坡的國語用中文﹐李光耀說除非你們把我打倒。由於新加坡的國語是英文﹐這加強了新加坡在國際上的競爭力。反觀越南﹐受法國統治多年﹐就算越南人精通法語﹐但世界上懂法語﹐用法語的人不多。
優勢之二是美國是吸引各國精英的移民國家﹐很多各國的精英學成後留在美國﹐貢獻所學給美國。這是李光耀坦白承認他向來主張送新加坡的公費生去英國不去美國﹐因為留英的學成回國的人數遠多過留美學成歸國的學生。
優勢之三是美國彼此挑戰﹐一爭長短的學術研究中心分佈在各地﹕美東有波士頓﹐紐約﹐華盛頓﹔西岸有舊金山﹐柏克萊﹐西雅圖﹐洛杉磯﹔中部有芝加哥。當德州因石油致富後﹐美國的前國務卿詹姆斯貝克就在休斯頓附近打造一個世界一流的學術和研究中心。同樣的道理﹐曾經做過美國派駐新加坡和中國的大使洪博培﹐他的家族有前列腺癌病史。洪博培繼承了他父親的財富後﹐把美國有優秀的前列腺癌病專家帶到他住的猶他州。反觀其他國家﹐就算英國﹐精英也是集中在劍橋﹐牛津﹐法國如此﹐中國更是如此。
優勢之四是李光耀認為美國的競爭力也來至於她的人民善於有此路不通則開創新路的勇氣和想像力。當傳統的工業被世界上其他國家取代後﹐新的行業和科技會逆風而起﹐仍然走在時代的前面。李認為美國就像是條大船﹐就算犯了錯誤也不是短時間會沉的。
李光耀親美﹐這是事實。我常想﹐他如果是美國人﹐他一定是共和黨。事實上看他對美國總統﹐從詹遜以降每一位總統的評語﹐講共和黨總統的好話多過講民主黨總統的好話。他尤其對傑米卡特沒什麼好話。在《李光耀觀世界》這本書中﹐他也指出幾個美國的罩門。其中包括債務問題﹔基層教育問題﹔基礎建設需要改善問題﹔階級和種族對立問題。但最嚴重的問題是美國老是想改變別的國家。李光耀認為﹐對極少數小而新的國家也許可以行得通﹐對動輒上數千年的文化古國﹐憑只有400 年歷史的美國﹐想去改變別人﹐這樣做是太狂妄自大了些。
懷南補記﹕
連續兩星期談中國和美國政治制度不同的議題﹐正好又趕上香港學生佔中﹐台北選市長﹐那個姓柯的一筆爛賬但民調仍然沒什麼影響。追根究底﹐還是回到 A tale of two political systems 的節骨眼的問題上。
Don't get me wrong﹐在成熟的獨裁和不成熟的民主兩者之間選一而棲的話﹐我會毫不考慮地選不成熟的民主。
好幾個月前(也許更早些)我介紹了一個叫 Eric Li 的年輕人在 TED Talk 節目上的演講。我現在把網址放在下面﹐有興趣﹐能聽英文的朋友我大力推薦 cut-n-paste 這個連接去聽聽 Eric Li 的分析。曾經看過這個節目的朋友﹐也值得再看一遍﹐溫故而知新﹐Eric Li 的看法是寶貴﹐不寶貴﹐或是 ^%*&^* 意見﹐各位自己去判斷。萬一我把網址搞錯了﹐谷歌 Eric Li a tale of two political systems。 基本上沒兩把刷子是不能上 TED Talk 節目 的。
https://www.ted.com/talks/eric_x_li_a_tale_of_two_political_systems?language-en
2014 年10月1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15 日上網
人生如流水﹐流水有滾滾長河也有清溪細流。在不同的人生階段﹐水流經過的風景大不相同。
長河大起大落﹐氣象萬千﹐有時水波不興﹐但有時卻暗潮洶湧。細流雖沒有大江東去的氣派﹐但蕩漾空沙際﹐虛明入遠天﹐秋光照不極﹐鳥影去無邊的景緻﹐也是另有一番境界。
但滾滾長河和清溪細流都有一個共同點﹕「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光陰不會倒轉﹐水過其實並非無痕﹐只是需要我們駐腳水濱﹐俯視流年﹐那個水裡的倒影﹐把我們帶回此生不同的年代。
好幾年前﹐我曾經寫過《 1965》和 《1968 》兩篇文章﹐ 回首向來蕭瑟處﹐都是描述倒影中那個年輕人在那兩年看到的岸邊風景。我最近看完《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連續劇﹐1977 這四個字老是在我的腦海裡旋轉。驀然警覺﹐1977 年是改變了我個人和中國大陸上一整代人下半輩子命運的重要一年。
1977 年冬天﹐我在威斯康辛州的陌地生寫了一封信給洛杉磯的「人頭公司」(Head Hunter)﹐請他們替我找事。後來 「人頭公司」回信說舊金山有個機會﹐問我願不願意飛去和他們面談。我說反正是他們買飛機票﹐何樂不為﹖於是在 10 月底的一個星期四﹐我飛到灣區﹐第二天的上午﹐我去公司面談。那天老闆臨時有事﹐叫他的部下﹐我未來的同事和我談。我們正經事談沒多久﹐話題扯到美式足球上去了。我在陌地生打工摸魚﹐設計了一套「賭球」(football pool) 的方法頗有特色。那位面試我的同事聽後極感興趣﹐就這樣面談結束﹐咱們回陌地生等消息。
星期天上午舊金山公司的人事經理打電話來給了 offer。包括兩部汽車的搬家費全付﹐再加上我和我太太來灣區找房子的來回飛機票﹐和上任後第一個月的旅館費用。我當時抬頭一看﹐窗外白雪暟暟﹐於是不經意地問﹕「你們那邊天氣如何﹖」對方說﹕「星期天進辦公室﹐我穿的是 Polo Shirt」。於是我當場就接受了他們的 offer.
這是我這生中少有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機會。當時那家公司的生意好到發瘋﹐急著要人。所謂面試﹐也只不過是看看我是什麼樣的人罷了。威州薪水本來就比加州低﹐給我加點薪並不困難。回頭來看﹐同樣的事情要發生在僧多粥少的今天幾乎不可能。每到冬天﹐在電視上看到美國各地天寒地凍的鏡頭時﹐心中就充滿感謝。感謝在 1977 年我有掌握自己命運的自由。
同樣是 1977 年﹐在太平洋那邊的中國大陸﹐復出的鄧小平拍板定案恢復高考﹐和允許所謂的「老三屆」高中畢業生報考大學。這個政策的改變不但改變了一代「知青」的命運﹐也改變了中國的命運。這批人回頭來看﹐在慶幸自己有翻身的機會之餘﹐難道不會問﹕一個人的命運﹐要被狂熱的運動﹐和不合理的制度掌控﹐太荒謬了吧﹗
如果我們站在歷史巨人的肩膀上前瞻和後顧﹐有幾件事對我來說是很清楚的。
第一﹐三個改變中國面貌影響最大的人是孫中山﹐毛澤東和鄧小平。這三個人中﹐我最欣賞鄧﹐最不喜歡毛﹐而孫算是 overrated.
第二﹐能容許像文化大革命這樣的事情發生﹐像劉少奇﹐彭德懷這樣的人物的下場得如此悽慘﹐我認為這暴露了老中民族性中有臣服於威權的奴性﹐因奴性而對自己人殘酷無情以求自保的醜惡面。「四人幫」其實是「五人幫」。
第三﹐六四天安門事件會被重新定調。在《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劇中﹐趙紫陽其實已經出現﹐不過要明眼人才看得出罷了。劇中和趙齊名的胡耀邦和萬里都是重要角色﹐觀眾豈能看不出中共中央對趙的態度已經開始軟化的玄機﹖要我為天安門事件定調很容易﹕娃娃們大規模上街要處理﹐派坦克車來壓是處理失當。中國之所以有今天這種「大國崛起」﹐百年盛世的局面﹐六四沒有變成不可收拾的社會動亂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像台灣﹐香港學生動輒鬧事能對國家社會有正面影響嗎﹖
比起 1965﹐ 1968﹐1977 世界上並沒什麼石破天驚的大事發生。但對中國上千萬的下鄉知青﹐和一個窩在威斯康辛孵豆芽的老中來說﹐這一年卻改變了他們的下半生。我今天偶爾駐足水邊﹐看到水中你和我在 1977 年的倒影﹐逝水流年﹐浮雲往事﹐1977﹐ WOW! It was A Good Year﹗
懷南補記﹕
1977 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下面這封信是兩位從世界到星島﹐風雨如晦﹐雞鳴不已的讀友來信﹐和我的回信。這篇文章會被放在 In My Life 裡去 (等我找到適當的背景音樂時)。
Hi, 信老大:
我們夫婦倆是你的忠實讀者已20年有餘。你是中西合璧的典範,尤其使我們驚奇的是你對大陸瞭解的程度。 今天讀了你的1977, 我們覺得必須給你寫信, 因為你寫得超好。 不僅因為我們總是認同你的政論觀點與人生態度,我們也是被鄧小平解放的一代。
文革時我們在醫學院就讀,從1966 起,毛就硬把我們拖入他的革命滾滾泥流。 我們白天讀書,晚上要去上街遊行----反美帝,反蘇修。精疲力盡,莫名其妙。 到了1969,把我們這些「臭老九」統統趕到大西北,大西南的最貧窮落後的地方去做赤腳醫生。一去就八年, 直到1977,鄧恢復研究生考試制度(Post-graduate education),我們才黃魚反身,重回醫學院。 以後走進美國, 今天才能給你寫信。
所以,在1977,鄧不僅讓上山下鄉的初中和高中生有回校的機會而且讓上山下鄉的大學生有回校以及之後出國門的機會。我們對鄧是敬佩,感激的。然後我們也感激你真實的寫出了這一段歷史。 尤其敬佩的是你在寫你本人事業轉折點時,竟會聯想到1977 的大陸知識分子。 我們深受感動。 孫與陳 (10/12/2014)
Dear 孫與陳賢伉儷:
謝謝你們的來信,也感謝你們多年來的支持。
我們「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和你們那代"知青",是同一時代但不同命運,在兩條平行線,隔了一個海峽生活的兩群人。我對你們那代人的遭遇一直很佩服也很同情。如果我那篇短文能讓你們和你們的朋友得到一點安慰,是我的榮幸。也達到了我小小的一點心願。
By the way, 我覺得你用「莫名其妙」四個字來形容當時被迫參加的運動非常傳神。那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時代 (也許只有毛主席知道妙在哪裡)。俱往矣﹐You two take care.
懷南敬覆 10/12/2014)
信懷南先生,您好!
我是您忠實的讀者,由世界日報到現在星島日報,記不清有多少年了,看世界日報己三十幾年了,星島日報近年由於您過來投稿,近年每週都必閱讀,我喜愛您的文釆,是事論事,開始看世界日報也不太習慣,逢中必反,這幾年稍比較公允些。
我青少年在中國度過,雖然苦,但少年也鍛鍊了些吃苦的精神,現在回憶起來也滿有滋味的,後來到了香港,當然高興之極,那時香港個個都有拚搏精神。
您今天看您專欄「1977」,1977年那時我還在香港,您後來也在香港工作過,我現在不去討論今天香港亂局,我與大部分中國人一樣贊同您對鄧小平的評價,的確是個偉人,我有機會回憶幾次鄧公報告及接受西方記者訪問,,那種自信,機智,我看今天世上領袖無人能比,中共及毛澤柬的確做過很多錯事,但有件事做對了,就是夠膽跟西方對扛(平心而論是不對的,但我們上了年齡的人知道中國人百年來受人欺凌,這樣也可理解的)
您今天提及六四事件,我經常返回大陸也有一些瞭解及查訪,及當年一些參加鎮壓的解放軍,他們大部分結論都說已失控了,搶劫火車,無法無天,我有一個好友也曾參加學運領袖,也淂同樣結論,我現在不討論誰是誰非,我在想如果當年六四不壓下來,今天中國會是怎樣?中國在變,領導層也在變,共產黨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我經常接觸中層領導,他們的效率及文化領導水準還是不錯的。又回頭看今天香港及台灣,您是否認為一批小毛子可以做出什麼名堂來呢?我們在美國住了幾十年,都瞭解民主及法律及選舉程序,民主不是無限上綱,我們不會鼓勵自已子女去撞白宮國會,您說對嗎?
Wilson 朱 謝謝您 (10/12/2014>
Dear 朱先生﹕
謝謝你的來信。
台灣來的看世界﹐香港來的看星島﹐壁壘分明﹐先生是少數願意從世界傳為星島的信文鐵桿粉絲﹐懷南感謝。
以內容論﹐星島比世界充實太多﹐以前沒機會看星島還不知道﹐不過星島的文字﹐尤其是洋人名字的翻譯﹐在我們台灣來的人眼中﹐覺得怪怪的。
不知道大陸來的看哪份報﹐在美大陸來的現在遠比台灣或香港來的人數為多。我一直以為世界遲早會被大陸的財團買去自己辦。還沒有﹐奇怪。
鄧小平是個了不起的人。
懷南敬覆 10/15/2014
懷南前記﹕因為在台灣排版的關係﹐我在北美世界週刊《坐看雲起時代專欄》﹐通常是見報前兩個星期寫的。這篇《給歷史一個交代》的文章也不例外。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做夢也不會想到兩個星期後李遠哲再度挺扁﹐阿扁肚子上挨槍﹐一千六百萬張票﹐輸贏不到三萬票等等稀奇古怪﹐高潮迭起的事情會發生。我如果不寫文章﹐我不會有機會碰到(不敢說認識)李遠哲先生和沈富雄先生。如果我不碰到他們﹐我也沒機會寫有關他們的文章。李沈兩先生算得上台灣頂尖的人物。由於陳水扁的連任﹐李先生以國師的身份擔負和中國打交道重責的機會重現。四年前我把我的看法當成私事處理﹐四年後我決定把我的看法公開。為什麼﹖因為我認為他們應該給歷史一個交代。
我建議您把這篇文章和《老沈﹐老沈﹐君在何方﹖》一起看。歷史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最壞的敵人。我們都逃不過它的審判。
當這篇文章上報的時候﹐台灣總統大選的結果已經揭曉。我對這次大選結果的預測早已公開而明確。當您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我要就是在外沾沾自喜﹐以「一流預言家」自居﹐要就窩在家裡閉門思過。聰明人不會做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的預言﹐但我從來就不是聰明人。要怪就要怪我天生性格中有想做悲劇式英雄的傾向﹐但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應該是中國現代知識份子的基本抱負。唐朝的白話文學家白居易﹐有一次有感於洛陽橋上行人不絕﹐橋下流水如舊﹐撫今憶昔﹐寫下「前水復後水﹐古今相續流﹐新人非舊人﹐年年橋上遊。」的句子。幾千年後﹐我們的政治人物﹐在權力的追求上﹐仍然不懂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多真理。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他們站在歷史的交叉口﹐有帶領國家走上正途而不願意走。 個人浪費了機會是遺憾﹐國家浪費了機會是錯誤。老百姓因愚蠢而犯錯誤是悲劇﹐國家領導人因愚蠢而犯錯誤是罪惡。這是為什麼我要站出來舊事重提的原因。我要給歷史一個交代。
四年前台灣總統大選的前夕﹐我在一個「叩應」節目中力排眾議﹐預測台灣會變天﹐坦言陳水扁先生至少有50% 以上的機會當選。2000年的4月11號﹐我寫了一封信給李遠哲先生。希望他能轉交給陳總統。李先生在回台出任中央研究院院長前﹐和我住在同一個小城﹐但彼此並不認識。在我寄那封信給他之前﹐我們只見過一次面﹐是我回台灣他要我去中研院見他。我沒資格稱他為「我的朋友」﹐這四年來﹐我們再也沒有聯絡﹐但我認為李先生是個熱愛台灣的人﹐有世界觀﹐我仍然尊敬他想為台灣做點事的誠意。但我有時也很好奇﹐如果我那封信真的被陳總統看到﹐或四年後陳先生再讀這封信又有什麼樣的感覺﹖
我在信中提到我寫這信的主要目的是希望在陳總統的就職演講中﹐想對兩岸未來發展的方向和期望﹐表達一些我個人的看法作為他的參考。我告訴李先生﹐我的這些看法是基於我對以下五點深信不移﹕
台灣全民的利益大過國家的利益。國家的利益大過個人和政黨的利益。
要中共放棄「一個中國的原則」﹐在目前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們不妨玩「原則上是一個中國」的文字遊戲﹕以一個中國為「目標」和「方向」 出自陳先生之口﹐應該是雙方都能接受的。
如果雙方不能上桌談﹐一切都等於零。這是李登輝先生最失敗的地方。
兩岸關係不是我們目前最「重要」的議題。消滅黑金﹐教育改革﹐提昇經濟﹐司法﹐治安環境的改善都比較重要。但兩岸關係卻是我們面臨最「迫切」的議題。這兩者的區別要分清。
民主自由是時代的潮流﹐和中共談有什麼好怕的﹖但時間不會永遠站在我們這一邊。
我對陳先生就職演說內容的建議包括﹕「我們是中華民族源遠流長歷史的傳薪者﹐不是拋棄先人遺產﹐數典忘祖的敗家子。」「我們是自由法治﹐主權在民的獨立國家。我們不是任何其他國家所謂叛逆的一省。」「海峽兩岸50多年代分治和分離是國共兩黨長期內戰鬥結果。民進黨有誠心﹐和決心為兩岸美好未來開創一個新的契機。」「一個中國是昨天的事實﹔明天的理想﹔和今天我們努力的目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毛澤東的文章)﹐千里之行﹐始於一步(尼克遜訪華的演講)。。。今天我們誠懇地把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友好的火種點燃起來。同時﹐我們也排除萬難﹐勇敢跨出朝向未來一個中國目標的一大步。。。」
四年過去了﹐我為什麼要舊事重提呢﹖也許是我突然覺得在浪費掉四年寶貴光陰後﹐我們今天還是站在同樣的歷史交叉口。也許是我想起「新約」《馬太福音》25章﹐財主出國前把錢分給僕人的故事﹕因為每個人的機會和福份不同﹐主人對他們怎麼去在處理「財寶」的期望也不一樣。國家的主人是老百姓。在過去的四年中﹐我們的「僕人」是不是善於利用「主人」交付給他們的「財寶」﹖歷史是他們最公平的審判。任何公眾人物都該給歷史一個交代﹐這是「主人」應有的權利﹐「僕人」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2014 年10月1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22 日上網
沈富雄宣佈競選台北市長的時候﹐信老一副猴急的樣子﹐迫不及待地跳出來表態支持﹐其間也不請自去﹐替他出了些點子﹐上書了一些「我的寶貴意見」。沒想到老沈選戰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命運﹐三個月不到就打了退堂鼓。搞得掌門人覺得有點像熱面孔貼到冷 You Know Where 的窩囊。
我當時正在寫《多瑙河上載酒行》的九篇文章﹐說出了世界上就算是發生天塌下來的大事﹐咱們的《載酒行》還是照寫不誤的大話。何況老沈退選﹐天絕不會塌下來﹐這是為什麼掌門人一直等到今天才寫這篇評論老沈退選文章的原因。
信懷南看世界的態度基本上用的是兩個模式。一個是 CG 模式﹐一個是 3D 模式。啥子是 CG 模式呢﹖ CG 者 Clark Gable 也﹖記不記得在《亂世佳人 Gone With The Wind》電影結束的時候﹐似乎悔過的「佳人」問鐵了心的「老蓋」﹕「你腳底抹油﹐一走了之﹐本姑娘怎麼辦﹖」老蓋騷鬍子一挑﹐兩眼一咪﹐回話道﹕「老實說﹐親愛的﹐那關我屁事﹗」(OK﹐OK﹐這是 Frankly My Dear I Don't Give A Damn 的信(新)式翻譯)。因此﹐CG 模式又叫 FMDIDGAD 模式。信懷南看世界﹐95% 以上都是用這個模式看。遺憾的是信掌門缺少了那兩撇騷鬍子﹐用的只能算是山寨版的 FMDIDGAD 模式。
剩下的 5% 左右﹐包括老沈退選﹐掌門人 Do Give A Damn 的那些事﹐咱們用的是信們秘笈裡的 3D 模式來評估。
3D 的第一個 D 是先問是不是 Disapprove (不贊同)。老沈退選我贊同嗎﹖答案是﹕不贊同。我原以為他的參選是為了他認為其他兩個參選人都不夠格﹐基於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原則而豁出去了。而事實也證明那個民調領先的參選人﹐雖然號稱政治「素」人﹐但發言不但很「葷」﹐賬也很「混」(no pun intended)。這種人怎麼夠資格當台北市長﹖難道我們真是活在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的時代嗎﹖。我曾經把王維的「孰之未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送給老沈﹐希望他不計勝敗選到底。但老沈傚法西方政客能贏則選﹐不能贏就退的作風和做法﹐這﹐我是不贊同的。
第二個 D 是 Disappointed (失望)。我對老沈退選失望嗎﹖答案是對老沈不失望﹐但對台北市民的水準極端失望。我以為台北選民的民主素養和判斷力比其他縣市的選民高些。結果是「我本將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照理說把像老沈這樣的侯選人和其他兩位放在一起﹐應該是「得處囊中﹐脫穎而出」﹐但老沈搏命演出三個月﹐民調還是勉強過十。看來台北選民和其他台灣選民都是一坵之貉﹐仍然在壞蛋和笨蛋中去選人﹐讓人不但失望並且冒火。
3D 的第三個 D 是 Dismay (不爽)。我對老沈未竟全功會感到不爽嗎﹖當然不會。為什麼﹖掌門人久走江湖﹐知道「殺君馬者﹐路旁兒」的道理。你我在路旁樹蔭下輕鬆喊加油﹐但烈日當空要賣老命的卻是老沈。這讓我想起當年做管理顧問時常用的一個例子﹕
我們都知道火腿蛋是用火腿和蛋做成的。對雞來說﹐行有餘力﹐生個蛋﹐這叫做「參與」(involvement)。但對豬來說﹐要做盤火腿蛋﹐參與是不夠的﹐要「犧牲」(sacrifice) 才行。你懂我的意思了吧﹖對我們這些看熱鬧的人﹐鼓勵老沈出來參選台北市長﹐就好像雞生個蛋一樣﹐沒啥大不了。但對老沈來說﹐可是要犧牲奉獻才行啊。這個道理想通了﹐我憑什麼有權利對老沈感到不爽呢﹖
老沈給我最後的一封電郵由秘書代筆﹐說沈醫師看了我建議他去和國民黨談沈正連副的選戰聯盟﹐培養連 4 年後接班的構想﹐但因心情不佳不回信了。不久老沈就宣告退選﹐然後就神隱起來﹐一直到十月初才重作馮婦﹐再上脫口秀扮演名嘴。
有次在台北老沈的辦公室﹐他說我送給他的《旁觀者的旅程》他也給了他夫人看。他提到我書中引用宋朝張孝祥「世路如今已慣﹐此心到處悠然」的那兩句詩﹐我猜他也許想告訴我他的人生行旅也走到「世路如今已慣﹐此心到處悠然」的境界﹐那是 N 年前的往事了。老沈曾經說過他會開飛機但飛機還沒發明出來的自喻。其實飛機已經發明出來了﹐只是乘客不識貨﹐老是喜歡上連飛行執照都沒有的駕駛員開的飛機。老沈﹐老沈﹐我送你一句話﹐下次你懸賞徵求中文翻譯時可用﹕ It is better to lose in a cause that you know will someday win than to win in a cause that you know will someday lose. 台北市的選民﹐老沈的遺憾是你們的損失啊。
懷南補記﹕
用這封信﹐來做個了結(closure)。
富雄兄﹕
最近在你的臉書上看到有關你的專訪和談話﹐顯然你的選情和民調不如你的預期。從你談話的內容和語氣上看﹐你「千萬人吾往矣」的決心和豪氣似乎已經不如從前。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的哀兵之計﹐但基於朋友的立場﹐容我提供一些 second opinion 供你參考﹕
第一﹐ 如果你當初參選的原因是認為這是一場非打不可的美好一仗﹔目的是喚起理性選民的良心﹐給予他們藍綠之外的選擇﹔目標是雖不能當選﹐但好歹是開創一個運動 (to start a movement)。那民調高低﹐選情盛衰﹐應該不是你主要的考量。面對逆境﹐也甘之若飴﹐也就是你那位年輕粉絲所謂 "enjoy" 你的最後一戰。
但如果你一開始就認定你參選的目的是要贏﹐贏不了就退﹐那也無可厚非﹐美國的選舉都是這樣。但你自己一定要很清楚你的動機是什麼﹐更重要的是能將這個動機明確地表達出來。不然的話﹐一般人又要有「四個可能性」的迷惑﹐這絕非上策。
第二﹐我覺得你不大像在競選﹐反而更像在繼續扮演你「名嘴」的角色。你提到泛藍的電視台開始對你冷淡﹐泛綠的開始對你熱絡。你當然也很清楚這是泛綠的策略﹕他們認定你對連的破壞力大過對柯的破壞力﹐如果你「掛了」﹐回到藍綠對決﹐非柯之福。下面的第三點﹐是我的 「Out of the box 」建議﹐也許可以想一想。
第三﹐目前看﹐柯的勝算很大﹐我認為你可以開始運作一個沈連合作的策略 -- 泛藍的選民全力支持你﹐你當選後任命連為首席副市長﹐下任市長接班人。你開始時可以暗地裡運作﹐我不知道現在國民黨誰能當家作主﹖馬英九沒這個魄力做這種策略性的決定﹐同時﹐也很可能還不相信國民黨已經面臨崩盤的前夕。你必須讓泛藍的人相信你是一定選到底的﹐這樣下去﹐連必敗無疑。泛藍棄連保沈可能還有出奇致勝的可能性。必要時﹐你可直接訴諸泛藍選民﹐看他們對此構想的認同度。沈正連副﹐對國民黨和連而言﹐輸了面子但可能贏了裡子。並不是壞事﹐但關鍵是你究竟能拿多少票﹖如果能拿 20% 以上的票﹐而連已經沒有勝選的可能性時﹐他們可能會考慮。
總之一句話﹐打選戰你比我內行﹐但管理專案和分析問題﹐提供解決方案我並非外行。你現在遇到的問題像牧師傳道﹐傳來傳去都是對自己人(基督徒)傳。他們(你也一樣)需要的是把不信的變成信的﹐擴大地盤。柯連目前當然不會和你正面交鋒﹐因為他們現在是贏家。你應該主動出擊﹐製造話題﹐擴大支持面。我一直對你把上 talk show 當成主要競選平臺覺得不大對勁。
仍然冀望你打一場漂亮的仗﹐漂亮的上限是贏﹐下限是得票之多﹐跌破人的眼鏡。如果得票太少﹐誠然是台北選民的失敗﹐但何嘗不是你的失敗呢﹖
我兄挺住﹐別洩氣。
懷南拜啟。
還君明珠雙眼明
2014 年10 月2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 月29 日上網
唐朝的張藉﹐為了婉拒大軍閥李師道延攬入幕﹐寫了一首高技巧說 NO 的《節婦吟》。一開始就表明自己是羅敷有夫(有主)的身份(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但並非不識抬舉(感君纏綿意﹐繫在紅羅儒)﹐接下來講了些天人交戰的話﹐最後的結論是﹕Thanks but no thanks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開場白交代過之後﹐現在輪到掌門人套張藉的名詩講「還君明珠雙眼明」故事的時候了。
偶爾有人來信稱呼我信大俠﹐我則以信大「瞎」應之。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我這樣做是自謙﹐其實不然。我從初二就發現有近視﹐什麼原因是個謎。我父母親沒近視﹐我家書讀得最好的沒近視﹐反而是我這個書讀得鴉鴉烏的變成了大近視。
但由於我很早就戴隱形眼鏡﹐很少人知道原來信大俠居然是個隱形大瞎(俠)。說到很早就戴隱形眼鏡﹐多早呢﹖因年代久遠已不可考﹐但有件事是錯不了的。青年掌門人是台灣最早戴隱形眼鏡的 early adopter 之一。用的是自己的壓歲錢﹐神不知鬼不覺就給自己配了一副硬式的隱形眼鏡。一路行來﹐從硬式﹐到軟式﹐到用完就丟式。顏色從無到有﹐為了方便尋找﹐後半輩子都是戴藍色的隱形眼鏡。
在這裡﹐容信大瞎插播一段教育節目。在美國﹐我們常常會遇到要填頭髮和眼睛是什麼顏色的表格。在填的時候﹐大家都認為龍的傳人當然是黑頭髮黑眼珠﹐其實這是不對的。頭髮是黑色沒錯﹐但眼珠應該填咖啡色。我插播這段是說明信大瞎載藍色隱形眼鏡﹐並非想做洋鬼子想瘋了。據我所知﹐老中戴什麼顏色的隱形眼鏡仍然睛不改色﹐從沒人過來問掌門人﹕「怎麼搞的﹖吃錯藥了嗎﹖怎麼眼珠變成藍顏色﹖」
閒話少說﹐回到隱形大瞎畢生對「成功之道」學到的兩大功課﹐都是拜戴隱形眼鏡所賜的主題。 話說 1970 年﹐壯年掌門人帶著信夫人在巴黎渡蜜月﹐一不小心﹐一片硬式隱形眼鏡掉進洗臉盆的通水口裡去了。當年隱形眼鏡很貴﹐也不作興有一副備用的。我那時連唯一的法文 voila' 都不會講﹐居然說服旅館人員爬在洗臉盆下把水管折開﹐ Voila'﹗ 隱形眼鏡居然給找到了。任何事情怕麻煩不去試﹐絕對不會有成功的機會。這是此生我對「成功之道」學到的第一個功課。地點是巴黎旅館的洗臉盆前。
1984 年﹐我在舊金山上班﹐有天中午﹐一片隱形眼鏡突然又不見了。那時候我已經改戴軟式隱形眼鏡﹐情急之下﹐我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閉門謝客﹐一個人爬在地毯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找鏡片。結果沒找到﹐最後悵然放棄﹐靠「獨眼龍」硬功夫開車回到家。 一夕無話﹐第二天早上淋浴準備上班﹐在抹肥皂放水沖身的時候﹐手在肩頭後一摸﹐感覺有個東西﹐拿到眼前一看﹐原來是昨天掉的隱形眼鏡﹐不知怎樣掉進領口黏在背上。OMG﹐如果算或然率的話﹐在這種情形下那片薄薄的隱形眼鏡失而復得的機率是多少﹖我當時真是愣住了﹐駭然驚覺﹐天下的事﹐到了最後﹐還是靠運氣。這是信門秘訣中人生三個最重要的條件是﹕「運氣﹐運氣﹐運氣」哲學基礎的來源。理論是在洗澡缸裡悟出來的。
前陣子我的朋友們﹐也許是年齡到了吧﹐流行去開白內障。我沒事找事也去檢查一下﹐結果眼科醫生說有隻眼睛有白內障建議開刀。同時也建議不如趁此機會乾脆在我眼球上裝上 (implant) 近視 鏡片(晶片)﹐一勞永逸把近視也一併矯正。我本來以為保險公司會付賬﹐馬上說好。後來發現開白內障社會保險會付錢﹐但矯正近視要自己掏腰包。不過手術是搭白內障開刀的順風車﹐算是買一送一﹐價錢不會貴到要當褲子。就這樣信大瞎就把向光明前途邁進的革命大業交給了醫生。
叫我怎麼說呢﹖人生到了大江快入海的最後一段路﹐「還君明珠雙眼明﹐從此日月換新天」﹐原來天下漂亮的女生那麼多哇﹖吾自束髮以來﹐就是個大「瞎」﹕先是四眼大瞎﹐後是隱形大瞎﹐現在突然間不瞎了﹐感覺上有點怪怪的。有朋友開我的玩笑說﹕「現在輪到你一桿進洞了﹐因為洞在哪裡你終於看得見了」。我笑著﹕「什麼﹖高爾夫球場上還有洞呀﹖」是為記。
懷南補記﹕
昨天到高而富球場去正式操兵﹐結果球往那裡飛看得亂清楚﹐但為什麼不按我的指示飛仍然是個謎。怪事。
高抬貴手寫佔中
2014 年11月0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05 日上網
最近收到一封署名「讀者」的電郵說﹕「請你高抬貴手寫香港佔中﹐感謝之至」。唉﹐「高抬貴手」怎麼可以這樣用呢﹖究竟要我寫還是不寫﹖其實我對香港佔中事件的看法和結論﹐在前幾個星期的專欄中也提到過。但如果有人有興趣想再聽聽「我的寶貴意見」﹐恭敬不如從命﹐就讓我從兩張看了想笑的照片講起。
前兩天的星島日報頭版頭條登了兩張並排而列的相片﹐左邊那張是五個後生仔﹐四男一女﹐都是穿的同色同式 T 恤﹐ T 恤上印有 Freedom Now! 兩個英文字加驚嘆號。
右邊那張照片同樣也是四男一女﹐不過都是衣著整齊﹐男的穿西裝打領帶﹐女的著剪裁合適的套裝。左邊的後生仔是香港學聯的代表。右邊的五位中年人是香港政府和「佔中」學聯代表對話的官員。
這兩票人馬有個讓我看了想笑的共同點﹕10 個人中 9 個是戴眼鏡的。我心想﹕哇﹐38 隻眼睛對著看﹐這真是眼鏡公司的好廣告。玩笑歸玩笑﹐我現在就「高抬貴手」來寫點我對「佔中」的看法﹕
首先﹐我得稱讚香港後生仔幾句﹕我雖然說過你們上街是中國六四天安門和台灣太陽花運動的山寨板﹐但你們衣著的品味卻遠超過他們多多。如果記得不錯的話﹐當年吾爾開希去見李鵬穿的是看起來像是睡衣的衣服。李鵬脾氣好﹐如果是我的話﹐早就叫汪東興派人把吾爾開希給踢出人民大會堂了 (Get the hell out of here!)。台灣的太陽花運動更不像話﹐ T 恤 印的也是兩個英文字﹐第一個字是 F 開頭的動詞﹐下面才是「政府」(名詞)。這讓我想起一件年輕時候的塵封往事。
那年我從台灣來洛杉磯加大讀研究院﹐有天在廁所牆上看到有蔣介石三個字﹐但蔣介石上面那個 F 開頭的字卻不認得。掌門人回到宿舍打開留學生的《葵花寶典》﹐梁實秋主編﹐遠東書局出版的英漢字典來查﹐結果字典上沒有。地球一陣亂轉﹐現在台灣的娃娃們﹐尤其是女娃們﹐居然可以把廁所文學裡的字印在 T 恤上穿著出來在美國開記者會見客﹐台灣年輕人的英文水平比我們那時高多了﹐懷南敗矣。
沒錯﹐任何改革的動力都是來自年輕人﹐但所有改革的方法歸納起來也只有兩種﹕一種叫叫革命﹐一種叫從政。革命派的祖師爺毛澤東曾經留下兩個最高指導原則﹕其一﹐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其二﹐槍桿子裡出政權。
革命是改革直達車﹐票價比較高﹐不敢流血﹐不願坐牢﹐害怕被殺頭的娃兒們最好別試。
走體制內的改革路線是在既定的遊戲規則下用其人之道制其人之身。一般說起來﹐效果比較差﹐時間比較慢﹐但風險也相對減少。
至於上街抗議示威﹐造成無辜百姓的困擾﹐在我看起來是既沒有革命的勇氣也沒有從政的能力者的懦弱行為。結局一定是兩敗俱傷﹐一事不成。最後搞得引人反感﹐草草收場。
後生仔 T 恤上的口號不知道是什麼人想出來的餿主意﹐香港人沒有自由能讓你們「佔中」佔這麼久嗎﹖自由豈是沒有節制﹖我知道你們想要一個「真正」的和「沒有框框」的普選。天下有這種事嗎﹖美國看起來是一人一票選總統﹐但加州人的一票﹐比其他小州人的一票的比重要大很多。台灣的確是你的一票和我的一票在比重上沒有差別﹐但他們仍然是在藍綠對決的框框下﹐在笨蛋和壞蛋中去挑。這是你們的最終目標嗎﹖
如果「佔中」的目的是想把下情上達到北京﹐我想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北京絕不可能在你們的威脅下順從你們的要求。你們知道為什麼北京到現在還沒有採強制手段﹖投鼠忌器怕西方國家指責嗎﹖那你們恐怕高估自己的能力和影響力了。老共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中環不是天安門﹐鬧事受害者是香港不是北京。對中國來說﹐香港需要中國﹐遠多過中國需要香港﹐這個趨勢會越來越明顯。如果我是你們﹐我也不會對北京給予的框框下的民主(不是自由)完全滿意﹐但要知道美國的民主走了 200 多年﹐中華民國在台灣的民主也經過 100 年的波折才走到今天。比起英國殖民時代﹐你們的民主和自由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那時候的總督是倫敦派來的洋人﹐怎沒見你們上街「佔中」呢﹖
被拒登的文章
2014 年11月0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12 日上網
掌門人寫了將近 20 年的專欄﹐一星期一篇﹐就算從「世界級」大躍進到「宇宙級」﹐也沒斷過一篇﹐但曾經有篇被主編打了回票的專欄﹐如果不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看到這篇文章的補記﹐我早就忘了。講到這裡﹐容我先交代兩件事﹕
第一﹐我們常說﹕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別人的好。文章好壞﹐尤其是政治評論文章﹐要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才算是好文章。
第二﹐當時台灣的總統是陳水扁﹐我可以理解為什麼世界週刊的主編有所顧忌﹐但這種顧忌實在沒必要。專欄代表作者的立場而非報紙的立場。專欄講究個人色彩﹐和社論或署名「評論員」的文章不同。擔心掌門人的專欄惹禍是太高估了咱們的影響力﹐也是自己嚇自己的神經過敏。
我那篇專欄叫《信口談公投》﹐是用反諷的方式來開民進黨用公投當競選主軸的玩笑。為了怕「半票讀者及編輯」看不懂﹐我開章明義就用「導讀」來打一劑預防針。預防針引用的名言是﹕Satire is a form of humor enjoyed by some, and misunderstood by many (諷刺是一種幽默﹐知我者謂我心憂﹐罪我者怪我胡說)。下面就是我那篇虛擬式的記者訪問﹕
記者 (以下簡稱記)﹕「信掌門﹐最近外面盛傳台灣最高當局以公投為選戰主軸是您的點子。是否可請掌門人澄清一下。」
信掌門 (以下簡稱信)﹕「不錯﹐過去幾年本掌門猛向台灣當局提供建言﹐但言之諄諄﹐聽之藐藐﹐掌門人的寶貴意見老是被當局視為 %^&%*& 意見。最近受人之託替當局捉刀寫了一篇演講稿﹐但也沒有通過府內當權童子軍那關。白收了 3000 NT﹐老實說﹐只要有銀子﹐用不用沒關係。是的﹐我寫過一篇主張台灣南北一邊一國公投的文章﹐建議膽大不怕飛彈的往南遷﹐膽小怕飛彈的往北走。但這和台灣各方人馬炒作的公投議題不一樣。目前台灣的亂象和我的主張無關。」
記﹕「老共那邊連一邊一國都受不了﹐閣下兩邊三國的另類主張﹐豈不是更要讓對方抓狂﹖」
信﹕「免驚啦﹗先讓一些人統起來有啥子不好﹖這是小平同志的方法嘛。不過拜託解放軍二炮的飛彈瞄準點﹐別打歪了誤傷無辜。」
記﹕「這樣說來﹐您是反對台灣的公投﹖」
信﹕「能否直言﹖」
記﹕「但放無妨。」
信﹕「我哪是反對公投﹖我是反對阿貓阿狗是一票﹐和學貫中西﹐文以載道的掌門人的一票劃上等號。咱們這一票﹐至少要抵兩票才夠本。」
記﹕「閣下這種主張豈不是自我膨漲像希特勒把人分類一樣﹖」
信 (頗為不悅)﹕「你小子別亂扣帽子。告訴我﹐天下真有人人平等這種好事嗎﹖」
記﹕「怎麼沒有﹖我們每人每天都只有 24 小時﹐穿褲子都是先穿一隻腳﹐再穿另一隻腳。這不都是人人平等的例子嗎﹖」
信﹕「看來你這娃兒倒真讀過掌門人的文章。但穿褲子和公投有啥相干﹖目前的情況倒有點像坐巴士。掌門人上車﹐遇到一個穿綠制服的司機他把車子開離掌門人要去的地方越來越遠。現在花樣翻新﹐居然要乘客投票說要去哪﹖如果大部份的乘客為了求爽﹐叫司機往懸崖開﹐掌門人既不能退票﹐也不能換車﹐被強迫中獎搏命演出同車共濟﹐能服氣嗎﹖」
記﹕「那你是暗指今上沒方向感﹐開車的技術差﹖」
信﹕「什麼暗指﹖是明指啦﹗問題不能全怪司機﹐司機是乘客選的嘛﹐乘客水準太差﹐一人一票﹐有的還是半票。由他們做主﹐他們只選司機制服的顏色﹐不管司機認不認得路﹐駕駛技術好不好。這種巴士能坐嗎﹖」
記﹕「抱怨有鬼用﹐掌門人有什麼具體的建議﹐晚輩洗耳恭聽。」
信﹕「你小子別猛拍馬屁﹐少叫我希特勒就行了。我建議很多﹐篇幅不夠啦﹗既然要公投治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以下國策全由公投決定﹕一﹐要不要納稅﹖誰該納﹐納多少﹖二﹐既然公投治國﹐不如取消政府﹐每家發電腦一部﹐什麼事都在家投票決定﹐省錢省力。爽﹗最後﹐全民投票帶槍投靠美國成為其第 51 州﹐一勞永逸﹐比公投申請入聯合國強多了。」
記 (打斷對方)﹕「掌門人這些主張全是不經大腦的無稽之談﹐行得通嗎﹖」
信﹕「主張公投還需要用大腦嗎﹖用大腦就不會動不動就主張公投啦﹗」
生命中的鵝卵石
某次上時間管理的課上,教授在 桌上放了一個裝水的罐子,然後又從桌子下面拿出一些拳頭大小,正好可以從罐口放進罐子裡的「鵝卵石」。當教授把石塊放完後問他的學生道:「你們說這罐子是不是滿的?」
「是。」所有的學生異口同聲地回答說。
「真的嗎?」教授笑著問。然後再從桌底下拿出一袋碎石子,把碎石子從罐口倒下去,搖一搖,再加一些。於是再問他班上的學生:「你們說,這罐子現在是不是滿的?」這回他的學生不敢回答得太快。
最後,班上 有位學生怯生生地細聲回答道:「也許沒滿。」
「很好!」教授說完,從桌子下拿出一袋沙子,把沙子慢慢的倒進罐子裡,倒完後,於是再問班上的學生:「現在你們再告訴我,這個罐子是滿的呢?還是沒滿?」
「沒有滿。」全班同學這下學乖了,大家很有信心地回答說。
「好極了!」教授再一次稱讚這些「孺子可教也」的學生們。
稱讚完了後,教授從桌底下拿出一大瓶水,把水倒在看起來已經被鵝石、小碎石、沙子填滿的罐子。當這些事都做完之後,教授正色問他班上的同學:「我們從上面這些事情中學到什麼重要的功課?」
班上一陣沈默,然後一位自以為聰明的學生回答說:「無論我們的工作多忙,行程排得多滿,如果要逼一下的話,還是可以多做些事的。」這位學生回答完後心中很得意地想:「這門課倒底講的是時間管理啊!」
教授聽到這樣的回答後,點了點頭,微笑道:「答案不錯,但並不是我要告訴你們的重要信息。」說到這裡,這位教授故意頓住,用眼睛向全班同學掃了一遍後說:「我想告訴各位的信息是,如果你不先將大的『鵝卵石 』放進罐子裡,你也許以後永遠沒機會把它們放進去了。各位有沒有想過˙什麼是你生命中的鵝卵石?」
什麼是我們生命中的「鵝卵石」?是和我們心愛的人長相廝守?是我們的信仰?教育?夢想?值得奮鬥的目標?做年輕人的好榜樣? 為下一代留下一些值得的回憶?
也許在今晚上床前,我們都該想想「什麼是我生命中的鵝卵石」這個問題。
在朋友的聚會中,大家開完笑的結論是:在所有的老婆裡,一女中加台大的老婆最差勁 (喂,這可是「信」口開河,當不得真。何況我講這話,「表態」的成分很大,怕得不到出身非一女中加台大的當權派關愛的眼神)。
但玩笑歸玩笑,我的重點是:台灣的教育,往往只是教我們怎麼把書讀得好、進好學校,但很少教我們怎麼去做一個快樂的人、過一個有價值的人生。
換句話說,我們都很會怎麼用小碎石加沙和水去填滿罐子。但很少人懂得應該先把「鵝卵石」放進罐子的重要性。
《生命中的鵝卵石》可能是我寫的文章中在台灣引起最多迴響的一篇。一直到今天,如果在台灣的入口網站上查「信懷南」還可以看到這篇文章。
有一次回台北,「商業週刊」的金老闆請吃飯,他告訴我有人坐飛機,把飛機雜誌上我專欄的文章撕了下來。他雖然沒有說是哪篇文章,但我猜 《生命中的鵝卵石》這篇的嫌疑最大。後來有朋友告訴我,在台灣的網路上這篇文章廣為流傳但不註明來處,為我打抱不平。我回「伊媒兒」告訴她:「天下文章一大抄,這篇文章我也是從別人那裡得來的資料。如果有人代為流傳,也沒什麼不好。」
我在美國演講也曾用這篇文章為題。在文章中,我只提出問題,但沒有提供答案。在我的演講中我試圖提出我個人的答案。但我知道每個人的答案都很可能不同。
直到去年,一位沒見過面的讀者,他是世界級的玫瑰專家,寄給我一個網址,對我來說,生命中最重要的鵝卵石在那裡都應該找得到。
我會把這個網址列在文章的最後。大家不妨去看看。
自廢武功的制度
2014 年11月1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19 日上網
美國期中選舉結束﹐歐巴馬所屬的民主黨大敗﹐共和黨原來就是眾議院的多數黨﹐現在又拿下參議院﹐今後兩年歐巴馬跛腳是跛定了。
從二次大戰以來﹐每次期中大選的結果都是對執政黨不利﹐不管是哪黨執政﹐都會平均輸掉25 席眾議員和四位參議員。比起來﹐民主黨執政時又比共和黨執政時輸得多些﹐理由很簡單。
美國聯邦眾議員的任期是兩年改選一次﹐這是開國之初定下來的﹐當時的交通和資訊遠不如今天﹐聯邦眾議員代表全國基層的聲音﹐既然總統任期是四年﹐參議員是六年﹐開國諸賢們認為至少要有一個立法機構必須在比較短的時間內就能為美國各州基層民意把把脈。於是把眾議員的任期定為兩年一選。
這個 200 多年前定下來的規定﹐和很多當年的規定﹐像私人擁有槍支﹐早就需要修憲而沒有修憲。兩年就要勞師動「眾」(pun intended )﹐老實說﹐不是那麼多人有興趣參與。這是為什麼今年的中期選舉的投票率只有 34%。這 34% 的投票者是誰呢﹖一般說起來是年齡比較大﹐經濟環境比較好的白人居多﹐這顯然對共和黨有利。
由於總統是四年一任﹐眾議員是兩年一任﹐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就出現了。這個現象﹐就是我所謂的自廢武功的制度。
美國的總統當選後﹐辦公室的椅子還沒坐熱﹐兩年後就會面臨一個下馬威﹐搞不好﹐二分之一的任期都是個跛鴨子。如果總統和兩院關係不好﹐在推動政策上顯然會困難重重。這個現象的政治術語叫 gridlock. Gridlock 翻譯成中文就是「對峙」或「膠著」狀態﹐有些人認為這是平衡總統權力的「必要之惡」﹐我個人不以為然。不信的話﹐等著看今後兩年歐巴馬的表現﹕他要就啥事都不能做﹐要就卯出去了一意孤行動用總統特權。老歐也真是倒霉﹐開完票沒幾天就要去北京出席 APEC 會議﹐與會各國元首恐怕心裡有數﹕別跟這跛腳老兄太麻吉。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今年收到的競選文宣和電話拉票特別多。以前的文選都是用信﹐今年幾乎都是用印刷精美的硬紙版﹐但下場都一樣﹐我看都不看就當垃圾丟掉﹐電話拉票﹐根本不接。你知道眾議員要想連任﹐一年平均需要募多少錢嗎﹖
根據統計﹐一個眾議員為了尋求連任﹐平均一天要募 3600 元 的競選經費。根據統計﹐他們 70% 的時間都花在募款﹐真正幹活的時間只有 30%。正經事不幹﹐整天去找人捐錢﹐這是美式民主制度自廢武功的另一個形式。
有人建議乾脆把期中選舉給廢了﹐改成四年一選﹐和總統大選同時舉行。並且將參眾兩院的無限制任期改為任期以 24 年為限。為什麼是 24 年 呢﹖那是美國國會議員在任的平均年數。我們以前罵台灣有萬年國代﹐我看美國這些議員不是萬年也是千年。
現在回到民主黨為什麼會大敗﹖除了我上面提到這是二次大戰後美國政治的常態外﹐美國人民對歐巴馬的施政能力不靈光是另一個主因。
我 6 年前就把美國的黑馬和台灣的老馬相提並論。他們的脫穎而出是靠他們的清新形像﹐6 年前我就警告過台灣泛藍的選民馬英九是好人﹐但不會是好總統。我也懷疑歐巴馬的缺乏行政經驗怎麼可以治國﹖現在講這些話沒什麼意義。別以為這次期中選舉共和黨大勝就表示 2016 美國總統大選就是共和黨的囊中之物。香檳別開得太早﹐共和黨勝出並不表示美國老百姓一面倒到共和黨那邊去了。他們投共和黨是因為他們不喜歡歐巴馬。為什麼他們突然又不喜歡歐巴馬了呢﹖同樣的問題可以用來問台灣的選民﹐你們為什麼突然又不喜歡馬英九了呢﹖我個人認為這兩匹馬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的性格中缺少一種發自本性的親和力。現在特別不喜歡他們的人都是以前喜歡他們的人。這些人後來發現這兩匹哈佛出身的馬﹐性格淡然冷漠(coolness)﹐孤芳自賞 (narcissistic) 和落落寡合 (aloofness)。有這三個特性的人不一定是壞人﹐但對做總統的人來說鐵定是罩門。
平心而論﹐兩馬的行情由紅翻黑到跌停板非常不公平。是你們對他們兩人抱有不合理的期望﹐因期望達不到而因愛生恨﹐咎由自取﹐這怎麼能怪別人呢﹖不過一馬知秋﹐黑馬失蹄是台灣老馬命運的前奏。
懷南兄,
讀大作有一種上課的感覺,同時可以練習英文。我剛跟老妻講;不管同不同意信懷南的看法,但不能否認他的英翻中確是一絕。
一開始我就不喜歡歐巴馬,所以現在已無所謂喜不喜歡。倒是馬英九我一開始是非常喜歡他、支持他,但現在我認為他(或許應該說他老爸)是佔錯了位置,雖是好人,一樣誤國。
這是我一直極不同意的美國教育哲學的一部份;教導孩子只要下定決心,一定做得到。我認為人因天性使然,只能把適合自己天性的事情做好。馬英九就是最好例子;馬老爸和馬英九是下定決心做總統,也確實做到了,但卻可能是最誤國之人,會誤到甚麼程度,卻是最大憂慮。
這些人中我最佩服和同情馬嫂,她應該最瞭解她的夫君,當初也最不讚成他做總統,看到今天馬英九被罵成如此不堪,應該也是最痛苦的人。
如果你不反對,我希望你能將此文置於讀者來信。
謝謝
沒有真理,只有邏輯。 楊老呆 82611/2710
老呆兄﹕
我的英翻中﹐不如我看人的精準。謝謝誇獎。
我會沿例寫一篇評馬英九的文章﹐就像我評台灣最有名的三位姓李的一樣。不過現在寫還早了點。
希望你看了歐巴馬今晚對移民改革的演講。我是從頭到尾看完的。兩馬之間最大的區別是黑馬對他認為對的事﹐勇往直前﹐不惜動用總統特權﹐不甩國會。也不在乎國會或民調的高低。老馬在這方面差遠了。連四分之三的國會都是國民黨的絕對優勢也立搞不出什麼名堂。
凡是看過今晚黑馬演講的人﹐不管你喜歡或不喜歡他﹐同意不同意他的政策﹐你必須承認他口齒清晰﹐條理分明﹐頗有說服力。
外間傳說馬老先生從小就培養他兒子做總統﹐是真是假我們不知道。老甘迺迪也號稱一早就培養他的兒子做總統﹐但培養的方式不一樣。甘家老大二戰時陣亡﹐老二受傷﹐他們的培養是付了代價的。就算習近平﹐也許不是老爸刻意培養﹐但也當過知青下鄉磨練過。馬的磨練是跟著強人小蔣做秘書﹐這除了磨練做人規矩有禮貌外﹐還能磨練出什麼﹖這也是為什麼連勝文吃虧的地方﹐別人會問﹕你憑啥說你有做台北市長的資格﹖不過台灣選民也絕﹐李登輝﹐陳水扁﹐馬英九都沒資格做總統﹐但也都當上了總統。信懷南推薦的﹐像宋楚瑜﹐像沈富雄﹐逢選必敗﹐並且大敗。咱們 20 幾年手都寫斷了﹐沒一點作用。這是我為什麼對台灣政治採 FMDIDGAD 態度的原因。反正是黃鶴樓上看翻船﹐雖不是幸災樂禍﹐但實在也不怎麼生氣。
話說回來﹐ 台灣的20幾年來﹐被一個能幹的壞蛋﹐一個不能幹的壞蛋﹐一個不能幹的好人三個頭頭給搞得稀里糊塗的。拜託﹐就算是風水輪流轉﹐也該轉出一個能幹的好人頭頭了吧﹖﹗Stay tuned.
懷南敬覆 11/20/2014
2014 年11月2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26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我把上兩個星期的次序調換了一下﹐目的是想對台灣九合一選舉的結果﹐寫一系列的評論。我不只一次說過﹐我們應該關心美國的議題多過台灣的議題。美國最近連續發生白人警察對黑人暴行致死﹐但居然都不被起訴事件﹐本該是我該講的議題。但這個議題比起台灣藍綠板塊移動的議題﹐可以說是老梗。從「現象」看﹐台灣藍軍大敗的現象﹐可評論的議題多太多﹐是我這個旁觀者發表寶貴的﹐不寶貴的﹐和 $%^%$^% 意見的時候了。Stay Tuned.
這篇專欄送出去的時候﹐離台灣「九合一」選舉還有5 天﹐上報的時候﹐結果已經揭曉 (Oops! 對不起﹐這篇文章和下星期的那篇搞反了。看來掌門人又要得 2014 信門烏龍獎了)。 好幾個月前﹐「信鐵嘴」(I M Xin) 就預言國民黨會丟掉台北市和很可能輸掉台中市﹐此時此刻﹐信鐵嘴的招牌是不是要砸掉﹐一翻兩瞪眼﹐想賴賬都不行。
如果信鐵嘴的預測不準﹐敗軍之將不足言勇﹐咱們閉門思過﹐苦練神功﹐以圖再起。但萬一預測準確﹐有兩件事也得吹噓吹噓﹐打鐵趁熱﹐掌門人難得有出 15 分鐘鋒頭 (the 15 minutes fame) 的機會也!
預測選情乃職業與業餘政治評論員的致命之戀 (fatal attraction)。放眼天下﹐很少有人像信鐵嘴這樣在那麼早的時間﹐用那麼堅定的語氣﹐白紙黑字把答案公諸於世的。為什麼﹖是掌門人終於練成了李敖那套死豬不怕滾水燙的絕活嗎﹖當然不是。
最近看李晶玉的政論節目。李曾在灣區主持《面對面》﹐多年前回台。受訪者是李敖﹐李主張票投柯文哲﹐因為柯比較笨﹐可鑄性高﹐我聽到這裡就想關機﹐但不知道他是在反諷還是真正在做分析。在我看起來﹐柯有很多缺點﹐笨絕非其中之一。後來老李又預測朝鮮那個金三世已經死了﹐理由是北韓共產黨從來不承認領袖人物會生病這碼子事。我聽到這裡實在忍受不了﹐於是關機大吉。
李敖的這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預測方式﹐比起那些支支吾吾﹐模稜兩可﹐全文都是 Buts, Ifs 那種CYA (Cover Your Ass)﹐講了等於不講的預言﹐我的反感反而少些。我曾經說過﹐信鐵嘴的預測靠的是 3714 (三氣一勢)﹕「三氣」者﹐「運氣﹐運氣﹐運氣」﹐此乃虛招。「一勢」者﹐「趨勢」也﹐這就要點真本事了。勢已成氣候還有什麼好預測的﹖要在勢成之前就看到那股欲(預)起之氣才是功夫到家。
從我一開始寫專欄起﹐我就給自己定位為「典範轉移的觀察者」和「社會現象的評論員」。一路行來﹐始終沒有偏離這個定位。我預測台灣﹐尤其是台北市長的選情﹐是我很早就看出階級對立﹐是世界潮流的一種典範轉移 (Paradigm Shift)。這是一種所謂「have-not」族群﹐對「have」族群的反抗。這種反抗已經失掉了理性的判斷力﹐有兩個近例明顯地反應出這種現象和趨勢。
美國的期中選舉﹐當政的民主黨大敗。
平心而論﹐歐巴馬的政績並不太糟﹐失業率下降﹐股票價上升﹐國際聲望也還行。但美國的選民把票投給反對黨﹐並不全是對共和黨情有獨鍾﹐而是想換人來做做看的心理因素作祟。
另一個例子是郭台銘上陳文茜的節目談中韓簽訂的自由貿易協定。此約一簽﹐對台灣經濟的衝擊極大。
郭老闆的話講得夠白﹐他說﹕政治的選民用手投票﹐經濟的選民用腳投票﹐並說如果他是外國人﹐他不會選擇投資台灣。
陳的節目顯然是在為藍軍催票﹐其效果遠比郝伯伯和連爺爺兩位老先生赤膊上陣為高。
郝說柯當選中華民國就完了﹐有那麼嚴重嗎﹖連扯出柯是日本官三代﹐這和別人說連是官二代而反對他同樣不成理由。
不幸的是﹐台灣政治的選民人數﹐遠超過經濟的選民人數﹐操作政治選民的本事﹐藍豈是綠的對手﹖
藍軍敗像已露﹐還需要信鐵嘴夜觀天象嗎﹖
但我有兩點實在想不通﹕
其一﹐連勝文為什麼要出來選﹖
他不愁吃﹐不愁穿﹐尤其是大難不死﹐命是檢回來的﹐為什麼要受折磨選這個市長﹖為人民服務的使命感 (calling) 有那麼強烈嗎﹖從各方面看﹐連是個懂規矩﹐有禮貌﹐也很謙虛的年輕人﹐但憑什麼會覺得有機會當選﹖他說她太太為他放棄加拿大國籍是種犧牲﹐話能這麼說嗎﹖ 這不是看不起中華民國的國籍﹖不過別擔心﹐加拿大批准放棄國籍前﹐選舉已經結束了。
我更想不通的是為什麼柯文哲的人氣會像沈富雄說的 invincible (所向無敵)﹖
他有什麼了不起的能力,經驗,辯才,機智,風格,見解,抱負,魄力,理想﹐誠信﹐和眼光能讓他所向無敵﹖也許他正好遇到台灣的政治板塊﹐因為多數人對馬英九領導下的國民黨失望而有移情於民進黨的趨勢。
我再說一遍﹕台灣政治大環境是世界上「have-not」 族群對抗 「have」族群典範轉移的一環。藍翁失「馬」焉知非福﹐綠「柯」一夢﹐焉知非禍。
台灣的政治特色﹐就是藍綠輪流被修理。2016 的大戲﹐現在拉開幃幕了。
跛腳黑馬勁猶在
2014 年11月3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 月04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我把上兩個星期的次序調換了一下﹐目的是想對台灣九合一選舉的結果﹐寫一系列的評論。我不只一次說過﹐我們應該關心美國的議題多過台灣的議題。美國最近連續發生白人警察對黑人暴行致死﹐但居然都不被起訴事件﹐本該是我該講的議題。但這個議題比起台灣藍綠板塊移動的議題﹐可以說是老梗。從「現象」看﹐台灣藍軍大敗的現象﹐可評論的議題多太多﹐是我這個旁觀者發表寶貴的﹐不寶貴的﹐和 $%^%$^% 意見的時候了。Stay Tuned.
這次美國中期大選﹐民主黨大敗﹐奧巴馬總統成了跛腳馬。 11 月 20 奧巴馬上電視告知美國人民他動用總統行政權實施移民改革(移改)的內容。奧巴馬的演講我從頭到尾聽完﹐聽完後就關電視﹐拒絕受所謂名嘴的寶貴﹐不寶貴﹐甚至 ^&%$^% 意見的影響。
我把美國的移民問題﹐為了便於討論的緣故﹐狹義化為從墨西哥偷渡來美的非法移民問題。話說在前頭﹐我的意見你不一定同意也沒必要一定同意。
我一直認為非法移民問題是影響美國國力最嚴重的問題。其嚴重性超過黑白問題﹐超過同性結婚問題﹐超過個人擁槍問題﹐超過該不該廢死刑和任何其他社會或經濟問題。我也一直認為美國的國力日衰的主要原因是對外閒事管得太多﹐出兵打仗﹐勞民傷財而沒有實際的好處。對內非法移民數量多不勝數﹐這些非法移民對美國經濟的發展和國力的增強是負面的。
美國是個移民的國家﹐這是沒有人能夠否認的事實。但很少人敢講不同的移民﹐對美國的貢獻﹐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根本沒貢獻的真話。現在就從我們的祖先移民美國說起吧。一百多年前飄揚過海來美的華人﹐人數有限﹐憑三把刀討生活﹐對美國最大的貢獻﹐除了能吃苦耐勞﹐流血流汗替美國興建鐵路外﹐整體來講﹐雖不是美國社會成本的負擔﹐但也並不能說有什麼了不起的貢獻。
第一次大戰和第二次大戰後的西歐和冷戰時的東歐﹐他們進入美國的移民﹐很多都是他們國家的中產階級。經濟並非他們移居美國唯一的原因。不很謙虛的說﹐我們那代的留學生﹐難道不是台灣當時的精英 (the cream of the crop)﹖我們不單沒有成為美國社會成本的負擔﹐我們也培養出一些比我們強的第二代。我們對美國算是有貢獻的。這種貢獻墨西哥的非法移民能拷貝嗎﹖從墨西哥偷渡來美不需要飄洋過海﹐也毋需有崇高的理想和付太高的代價。美國是全世界軍事力量最強和科技最發達的國家﹐如果說連邊界都看管不好那是笑話。非法移民給社會帶來的問題能變成今天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美國政府姑息養奸﹐過去沒把它當一回事去處理﹐絕對是原因之一。
想改革移民政策不是奧巴馬或民主黨的專利。共和黨的雷根和小布希都想在移改上有所作為但都無功而回。這次奧巴馬在大敗之餘﹐你說他一意孤行﹐吃了鐵鉈狠了心也好﹐或是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也好﹐他剛從北京開完 APEC 和澳洲開完 G20 會議回國就用總統行政權力宣佈他的奧記移改﹐你我不能不說他是「跛腳黑馬勁猶在」﹐還想有所作為。
如果你從頭到尾聽完奧巴馬的演講﹐或你認真瞭解奧記移改的內容﹐我不知道你對他的移改有什麼好反對的﹖共和黨佔多數的眾議院﹐他們剛剛把奧巴馬的健(保)改(革)總統違法告上法院﹐現在槓上開花﹐可能把奧記移改違法也一齊告。美國的兩黨惡鬥﹐其實和台灣也沒啥太大區別。
美國有多少非法移民﹖沒有人知道﹗要把這些人都遣送回國是不可能的。奧記移改是對一些來美國五年以上的無證移民﹐只要他們能符合一些對美國經濟有利的條件下﹐美國給予他們免於被解遞出境的恐懼。這些人可以從非法移民的陰影下走出來過正常納稅人的生活。奧記移改並不是要給這些人永久居留權或公民證。據統計這批人大約是 500 萬人﹐這些人的一生將會因奧記移改而有日與夜的轉變﹐這些人和他們的親人將會永遠感念奧巴馬。當然﹐民主黨的票源又多了不少﹐這也是為什麼共和黨氣急敗壞﹐但除了告總統違法外﹐也沒什麼更好的絕招。
我一般來說﹐墨西哥人樂觀安份﹐誠實可靠。我說他們不很聰明也許是以偏概全並不公平。到底我接觸到的不是園丁就是清潔工人。但老中和老墨最大的區別是老中的父母自己吃苦不打緊﹐培養下一代不遺餘力。奧記移改如果不能阻止或大量減少非法入境的人數﹐終歸是治標不治本的鋸箭療傷法。黑馬雖然跛了腳﹐但還有餘勇移改﹐我希望他的移改不要像別的總統那樣不了了之才好。不解決無限量非法移民問題﹐美國一定會被拖垮。
下馬容易上馬難 -- (信口論九合一大選系列四之二)
2014 年12月0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10 日上網
這次國民黨在台灣「九合一」大選中敗選﹐六都中輸掉台北和台南是選前很多人﹐包括信鐵嘴和紐約時報都預測到的。但輸掉桃園﹐和新北市的朱立倫只險勝兩萬張票﹐我想很少人敢吹他們有先見之明。台中的胡志強﹐政績和桃園的吳志揚一樣都不錯﹐胡的對手林佳龍在投票前的造勢現場還痛哭流涕﹐顯然對勝選沒有把握﹐但結果贏了胡 20 幾萬票﹐如果他投票前知道票開出來會贏這麼多﹐那還哭啥﹖吳志揚是吳伯雄的兒子。大概也被反官二代的流彈給打到。
國民黨為什麼會慘敗﹐我在《3714 的預測》中已經提到幾個重點。講得更明白一點﹐台灣老百姓﹐不分藍綠﹐尤其是中產階級和年輕人對現狀徹底失望。他們用投給某某某就是投給馬英九的等號來教訓馬英九和國民黨。這些投民進黨的選民真正是支持民進黨的群眾嗎﹖也未必見得。柯文哲本是墨綠﹐打著超越藍綠的旗幟當選﹐今後如想遊走於藍綠之間而有所作為﹐是否有此智慧和技巧﹐現在言之過早。馬英九現在是繼蔣中正﹐李登輝後第三個把國民黨搞垮的黨主席。馬辭黨主席﹐國民黨徹底改造﹐一年多後的總統大選也不一定有機會﹐國民黨不脫胎換骨﹐徹底改造﹐那 2016 年就拱手把政權交給民進黨吧。站在正常民主制度的立場看﹐這其實也很正常﹐沒啥大不了。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過馬英九的國民黨敗選聲明。聲明的內容不但空泛已極﹐並且仍然給人「無感」(He still doesn't get it) 的印象。他點名感謝那幾個少數當選的國民黨同志﹐對沒當選的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好像他們的敗選和他這個黨主席和總統幹砸了鍋毫無關係一樣。馬當時有三個選擇﹕馬上辭黨主席(上策)﹔辭﹐但不馬上辭(目的何在﹖)﹔死也不辭(馬有此狠勁﹐也不會有今天了)。現在有媒體在傷口上灑鹽說周美青是馬辭黨主席的推手﹐這是什麼話﹖怎麼連下臺一鞠躬都搞得拖拖拉拉的﹖馬的性格真是害死他了。唉﹗夫復何言﹖
很多人認為馬無能﹐我希望大家把無能 (incompetent) 和於位不適 (position mis-match) 的區別搞清楚。馬豈是無能之人﹖他做小蔣的秘書﹐做政大的教授﹐甚至做司法行政部部長﹐你會說他無能嗎﹖我說他缺少政治智慧﹐但這並不代表他笨。我很早就不斷地提醒泛藍的朋友﹐不要推他上總統大位﹐他不是做領袖的料。他做總統是以犬羊之質﹐服虎豹之文﹔無眾星之明﹐假日月之光。他性格頑固﹐不懂圓通﹐潔身自愛﹐不能用能人。回頭看我對他的批評﹐用的是《彼得定律》和《曲突徙薪》的典故來警告藍軍。可惜言之諄諄﹐聽之藐藐。
國家像飛機飛在天上﹐如果飛機導航正確但駕駛員技術不靈光﹐飛機會很快就一頭栽將下來。反過來說﹐如果飛機駕駛員技術一級棒﹐但導航出了毛病﹐結果飛機在天上兜圈子﹐最後油耗盡了﹐還是會一頭栽下來跌個稀趴爛。這次「藍 K 號」栽飛機屬於那種原因﹖ 是方向出了問題還是技術出了問題﹖大家對「黑匣子」解讀眾說紛紜。我認為要把栽飛機的原因完全歸罪於導航或駕駛並不公平。應該說這次栽飛機不但是導航和駕駛都出了毛病﹐還加上乘客造反。三箭穿心﹐「藍 K 號」不栽才怪。
比起國民黨上兩次崩盤﹐這次要復元最難。老蔣丟掉大陸﹐逃到台灣後手中仍有資源。老李搞垮國民黨後反而讓泛藍各路人馬都覺得被吃裡扒外的黨主席給出賣了﹐因而同仇敵愾去包圍國民黨的中央黨部。這次國民黨崩盤近乎「滅門」﹐但老 K 們沒什麼反應。從好處看是風度不錯﹐從壞處看是哀莫大於心死。
馬的失敗是從六年前被勝利沖昏了腦袋開始。高票當選﹐唯我獨尊﹐貌似謙虛(常做筆記)﹐其實孤傲(不願用宋)﹐現在國民當面臨拉人下馬容易﹐誰接著上馬卻難的問題。國民黨內有敢跳出框框思考﹐能把國民黨起死回生的人才嗎﹖我曾建議沈富雄尋求「沈連配」。沈回信說﹕「公唸唸不忘沈連配﹐可見您對政治有多外行。此配既無可能﹐也選不上 。。。。」但回頭來看﹐如果國民黨能像民進黨那樣有自知之明﹐借沈之一陽指攻柯之無影拳﹐結果會輸的這樣慘嗎﹖
贏家 輸家
信口論九合一大選系列四之三
2014 年12月14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17 日上網
台灣九合一大選結果揭曉﹐評論台灣藍天變綠地的文章很多﹐其中不乏名家諍言﹐包括陳長文的另類建議﹐唐湘龍的悲壯宣言﹐以及劉屏的平反類比。他們的文章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從藍軍的觀點看問題﹐給人在感覺是說他們喪志嗎﹖未必。懷憂總是有的(唐湘龍在趙少康節目的自白)。但如果我們先深呼吸後想一想﹕藍軍大敗﹐就算2016 民進黨執政又怎樣﹖2000 年陳水扁當選總統﹐深藍的朋友還不是像 "chicken little" 一樣以為天要塌下來了。8 年後馬英九少康中興﹐當時大家認為民進黨這下被打趴 20 年不能翻身﹐結果天既沒塌下來﹐民進黨也沒等 20 年就翻了身。二次大戰後﹐美國同一政黨連續執政超過 8 年只有一次。結論是﹕兩黨政治﹐本來就是輪流做莊﹐否則那不變成了共產黨﹖這樣一想﹐我實在不知道深藍的朋友有什麼好氣急敗壞的。
每次選舉都會有贏家和輸家。有的目前看起來是贏家﹐但最後是輸家。有的現在看起來是輸家﹐但最後是贏家。為了避免沒有必要的爭論起見﹐我現在把「贏家」﹐「輸家」﹐「現在」﹐「最後」的定義先講清楚再繼續談。
「贏家」和「輸家」要從兩個指標看﹕第一個指標是「相對的表現」﹐比如得票的多寡﹐民調的高低﹐人氣的盛衰等都由相對的表現來決定。第二個指標是「絕對的價值」﹐這是由普世的價值和歷史的評價來決定。至於「目前」嘛﹖我把從 2014 台灣九合一選舉結束到 2016 新總統選出的這段日子都統稱為「目前」。「最後」不要拖太長﹐就以 10 年為限。
馬英九現在看起來是如假包換的輸家﹐荒謬的是很多現在罵他的人都是過去捧他的人。如果我們只用「領袖做對的事﹐經理把事做對」的簡單定義來評論馬英九﹐馬的兩岸政策﹐以法治國都是對的事。沒錯﹐我也說過馬不是做領袖的料﹐那是因為我加上領袖性格﹐知人善用﹐和魄力作風後﹐認為馬非領袖的上駟(pun intended)之材。劉屏把馬和尼克松類比其實並不恰當﹐尼在政治道德上有重大缺失﹐馬沒有。我曾經為文把馬和卡特並論﹐高希均先生認為馬是中華民國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以廉治國的總統﹐我沒他那麼悲觀。十年如不死﹐我會看到台灣人民還馬一個公道的。
柯P (P 是教授 Professor 的意思) 當選﹐意氣風發﹐現在看當然是贏家。他還沒上任就放言 8 年內要超過星加坡。新加坡記者問是超過新加坡國呢﹖還是新加坡市﹖我對柯 P 的建議和我當年對泛藍和老馬的建議是一樣的﹕Fool me once, shame on you. Fool me twice, shame on me. 柯 P 現象是典範轉移 (Paradigm Shift) 的開始﹖還是時髦熱鬧 (fad) 的結束﹖端看柯 P 市政是不是端得出牛肉。做市長比做急診室醫師難太多﹐柯 P 打著超越藍綠的招牌勝選﹐將來在議會上是否能藍綠左右逢源﹐恐怕不是靠光說不練或亂練一通就可以過關的。我的預測﹐柯和投他票的人最後都會是輸家。
蔡英文現在是贏家﹐她2012 年本來就應該是贏家﹐只是她在兩岸關係上犯了不信邪的大錯誤。這 6 年她思想搞通了嗎﹖學到教訓嗎﹖信鐵嘴的預測中華民國會比美國先出現女總統。但蔡會是好總統嗎﹖我懷疑她有此能力。她現在是贏家﹐最後會是輸家﹐同樣的預測也可以用在民進黨。民進黨長於選舉但不擅長治國﹐在這方面不培養有遠見﹐有宏觀的人才﹐最後還是輸家。
反觀國民黨﹐現在是輸家﹐最後很可能還是輸家。為什麼﹖看這次敗選後的表現﹐從副主席到立法委員﹐把「先總裁蔣公」處變不驚﹐莊敬自強的教訓完全給忘了。有人還扯老馬的後腿﹐對他在行政院採無縫結軌的決定不滿。這些人真是趁火打劫﹐這時候要找新人來徹底改組行政院﹐找得到嗎﹖有時間嗎﹖球隊在球季中換教練是常事﹐但都是由副教練來先穩住陣腳再從長計較。放眼國民黨﹐現在根本沒有什麼藝高膽大的領袖人物。醬缸裡只能出醬菜出不了將才。因此﹐我認為它最後仍然是輸家。
但現在最大的輸家和最後最大的輸家非深藍連戰﹐郝柏村﹐吳伯雄三老莫屬。他們的「混蛋說」﹐「皇民說」﹐「亡國說」﹐「天意說」﹐真是幫連勝文的倒忙。唉﹗連小弟也真倒霉﹐有這樣的朋友﹐他還需要敵人嗎﹖ 難怪落選。
謎與迷思
信口論九合一大選系列五之四
2014 年12月21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25 日上網
謎 (mystery) 是對一件事﹐或一個現象的發生﹐在原因上得不到答案。迷思 (myth) 則是對某種現象發生原因﹐有一種公認的﹐但並非絕對正確的結論。台灣九合一選舉的結果﹐給我留下一個謎和兩個迷思值得思考。現在讓我們先從那個謎談起。
對我來說﹐連勝文為什麼要出來選市長是個很大的謎。連曾經被槍擊﹐子彈從他臉的一面進去﹐穿過腦袋從另外一邊出來﹐然後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現場聽眾打死了。一個人經歷過這樣大難不死後有什麼想法﹐我是過來人﹐我可以講講我個人的親身經驗。
當一個人大難不死之後﹐幾乎都會不時回頭去想一個問題﹕「如果同樣的場景 (scenario) 再走一遍﹐我的後果會是一樣的可能性是多少﹖」通常結論是可能性等於零。然後很多人也會想﹕「老天(上帝)把我這條命留下來一定有什麼原因﹐這個原因是什麼﹖」有宗教信仰和沒宗教信仰的人結論會不一樣。但照理說當一個人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再世為人後﹐對人生的看法一定會有某種程度的改變。現在我試著去猜連勝文大難不死﹐選擇要選台北市長的這個謎的謎底。
我們可以假定連在決定選市長前﹐他的生活應該是很安定很舒適的。換句話說﹐他沒有必要非選台北市長不可。根據連的說法﹐他之所以要義無反顧地出來選台北市長是想「為人民服務」。坦白說﹐任何想做官的人﹐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想做官而是會用「為人民服務」或在「為人民服務」前加上「犧牲奉獻」四個字來做理由。連想做官是家傳 DNA﹐ 無可厚非﹐但我也相信在他出來前﹐他一定認為只要國民黨提名他﹐他的勝算很高。他當時可能沒有想到台灣的選民﹐尤其是所謂的網民非常嗜血﹐習慣用低級和下流的手段來羞辱侯選人和侯選人的親人。如果連小弟在選前有人告訴他﹕「你不但會大敗﹐並且會付上極為慘痛的代價」﹐我相信他也不會相信。是什麼原因讓他覺得選市長是他在劫後餘生後﹐要義無反顧該做的事﹖ Beats me (必是謎)。這個謎恐怕連他自己都不能解。
很多人說連敗選是因為他揹負官二代的原罪。這絕對是個迷思。官二代從政就像商二代經商一樣是常態。邱吉爾﹐羅斯福﹐甘迺迪﹐小布希﹐馬侃﹐習近平﹐劉歧山﹐劉源都是官二代。就以這次九合一大選來說﹐落選的吳志揚﹐當選的謝維洲﹐被連勝文初選打敗的丁守中都是官二代。可見連勝文的問題不是因為他是官二代﹐是因為他是連家的官二代。一般公認連家有錢﹐當官不是靠自己努力打拼來的。台北選民票不投給連不是因為他是官二代﹐而是討厭一個有 entitlement (理所當然) 特色的官二代。
相反的﹐柯 P 用「素人」為號召﹐橫掃台北政壇也是一個迷思。「素人」出自日本話﹐業餘﹐外行的意思。「素人」從政當然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但也是一種冒險。如果你是老闆﹐在你僱人的時候﹐你是僱有經驗的人還是僱沒有經驗的人﹖「素人」會是個好市長是個迷思﹐但「素人」從政一定幹不好也是一個迷思。關鍵還是要看這個「素人」的學習能力。這是柯 P 目前面臨最大的挑戰。
沈富雄說柯 P 的兩把刷子是民粹和效率。他靠民粹贏選票﹐求效率是他的本性和訓練。他當市長後會發現這兩把刷子不管用。投票式的管理 (Management by Voting) 絕對行不通﹐而民主政治的基本設計就是沒效率。柯 P 在把當台北市長作為一個醫學上的試驗﹐試驗失敗除對國民黨有好處外﹐對台北市的老百姓並不好。柯 P 靠官二代不好﹐素人好的兩個迷思走紅已經是事實﹐泛藍的朋友不服氣也得服命。倒是柯 P 找宋楚瑜做首席顧問是高招。馬英九和國民黨的失敗是從 2008 年大勝後沒有整合泛藍開始。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宋這個人﹐但他是國民黨內少有的人才是事實。我本來以為國民黨的新主席上臺後能把與宋的關係搞好﹐現在被柯捷足先登又晚了一步。如果柯真能虛心受教﹐那是台北市民之福。宋送毛澤東《人民解放軍攻佔南京》詩中《不可沽名學霸王》給柯﹐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唐相龍﹐趙少康認為是要柯把國民黨趕盡殺絕﹐沈富雄不以為然。唉﹐這也是一個謎。
革命情勢大好
信口論九合一大選系列五之五
2014 年12月28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015 年01月01 日上網
「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雪萊 (Percy Bysshe Shelley, 1792 - 1822)
這是信口談台灣九合一選舉結果的最後一篇﹐結論是「革命情勢一片大好」。
現在先從民進黨的革命情勢談起﹕如果民進黨和蔡英文不發神經﹐2016 綠軍就準備再次執政吧。我認為蔡英文當總統比陳水扁黨總統亂搞的可能性要小些﹐蔡多少是喝過洋墨水的人﹐她的師父李遠哲也是喝過洋墨水的。他們的血液裡雖然有臺獨的意識形態﹐但他們不會像陳水扁那樣迷信民粹和對國際情勢懵然無知。上次蔡英文參選台灣總統本來是勝券在握﹐敗就敗在她兩岸政策不敢得罪深綠而得不償失。兩岸政策總不能用逢中必反四個字當國策吧﹖蔡除非不想做總統﹐想做的話就不能和老共對著幹。蔡當選後會面臨前任遇到的同樣問題﹐這些問題都和兩岸政策息息相關。搞不好﹐四年後照樣下臺一鞠躬。不管蔡服氣不服氣﹐風水輪流轉﹐現在的老共已經不是年輕蔡小英時代的吳下阿蒙﹐台灣和中國的國力相差太懸殊﹐選擇和老共對幹的總統對自己和對人民都沒好處。蔡不會笨到這個風向都看不清。
蔡雲英未嫁﹐像是個頗為樸實無華的富家女﹐她當總統絕不會發生陳阿扁那種全家集體 A 錢的怪事。她當總統如果做得不好﹐民意如流水﹐2020 還不是照樣請她下臺。
比起民進黨﹐國民黨的革命情勢雖然差一點﹐但最新的發展也還有點鹹魚翻身的味道。朱立倫當新的黨主席﹐提出修憲行內閣制﹐投票權年齡下修到 18 歲﹐政黨得票率只要 3% 而不是 5% 就可以過不分區立委的門檻。這三招別的不說﹐把國民黨一路挨打﹐沒有議題主導權的局面一下給翻轉過來了。
下調投票年齡會深得年輕人擁護﹐降低不分區立委門檻﹐社會團體﹐小黨﹐弱勢組織的群眾會舉雙手贊成﹐這樣一來﹐立法院內不容易出現一黨獨大的局面﹐一些體制外的搗蛋鬼可以名正言順地進入體制內尋求改革。但最重要和影響台灣前途的還是實行所謂的內閣制。
台灣多年來的政治混亂﹐很大一部份要怪制度。台灣的總統有權無責﹐幹得再爛﹐也得讓他幹完四年。行政院長有責無權﹐在用人方面﹐多由總統主導。各部會首長沒有民意基礎﹐天天在立法院被地方選出來的諸侯羞辱。我知道台灣要修憲改制是高難度的動作﹐但我也知道台灣那種說是總統制(像美國) 嗎﹖不像﹔說是內閣制(像英國)嗎﹖也不是﹔號稱是雙首長制但和法國真正的雙首長制也不一樣。最後變成非驢非馬﹐似驢似馬﹐東拼西湊的天下無雙的怪制度非改不可了。民進黨一直主張內閣制﹐但現在眼見煮熟的鴨子 (2016 當總統) 要飛了 (改成內閣制﹐總統變虛位)﹐於是開始打太極拳。不管怎麼說﹐國民黨有機會反守為攻主導議題﹐難道不是革命情勢一片大好嗎﹖
2001 年在台北第一次和沈富雄見面時我對他說﹕「現在台灣的人民藍綠壁壘分明﹐但都是垂直整合。就好像兩根柱子相對而立﹐毫無交集。每根柱子從上到下顏色由深到淺﹐社會階層由高到低。」我說﹕「我們應該在這兩根柱子的中間橫切過去﹐團結藍的和綠的中堅分子﹐組成一個矩陣( matrix)。這些人的黨性不強﹐自主性﹐教育程度都高。他們對社會議題採開放態度但對國家安全﹐法律秩序採保守態度。他們了解台灣獨立是不可能的﹐但統一時機未到。。。」
我當時就鼓勵老沈出來競選台北市市長﹐爭取這批人的支持﹐但他當時還沒脫離民進黨﹐民進黨視其為異類。13 年過去了﹐2014 年柯文哲選台北市長﹐柯去見沈﹐談了兩個鐘頭。分手前柯對沈說﹕「學長﹐有人說你很像我只是你比我早生了 20 年。」柯高票當選台北市長靠的就是我 2001 年對老沈提到的 matrix 裡的那些人﹐不同的是收割者姓柯而不是姓沈。
這批中間選民像是從「魔燈裡放出來的巨人(Genie)」再也回不去了。這批人用選票教訓馬英九和國民黨﹐他們寄情於柯文哲和民進黨﹐但柯和民進黨也不能開心得太早。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只要這批人繼續發揮監督的作用﹐台灣的政治就會越來越上軌道。我也許太天真﹐太樂觀﹐也許是吧。年終歲末﹐掌門人掌聲鼓勵鼓勵。
懷南補記﹕
大年初一﹐祝各位朋友平安健康。尤其是一些神交 20 年的朋友﹐我們雖然沒見過面﹐不敢說有執子之手的關係﹐但也算是有與子偕老的歷史。你們對懷南文章的厚愛﹐我心常懷感謝。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革命情勢大好﹐彼此加油打氣。懷南拜啟 1/1/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