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情勢大好
信口論九合一大選系列五之五
2014 年12月28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015 年01月01 日上網
「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雪萊 (Percy Bysshe Shelley, 1792 - 1822)
這是信口談台灣九合一選舉結果的最後一篇﹐結論是「革命情勢一片大好」。
現在先從民進黨的革命情勢談起﹕如果民進黨和蔡英文不發神經﹐2016 綠軍就準備再次執政吧。我認為蔡英文當總統比陳水扁黨總統亂搞的可能性要小些﹐蔡多少是喝過洋墨水的人﹐她的師父李遠哲也是喝過洋墨水的。他們的血液裡雖然有臺獨的意識形態﹐但他們不會像陳水扁那樣迷信民粹和對國際情勢懵然無知。上次蔡英文參選台灣總統本來是勝券在握﹐敗就敗在她兩岸政策不敢得罪深綠而得不償失。兩岸政策總不能用逢中必反四個字當國策吧﹖蔡除非不想做總統﹐想做的話就不能和老共對著幹。蔡當選後會面臨前任遇到的同樣問題﹐這些問題都和兩岸政策息息相關。搞不好﹐四年後照樣下臺一鞠躬。不管蔡服氣不服氣﹐風水輪流轉﹐現在的老共已經不是年輕蔡小英時代的吳下阿蒙﹐台灣和中國的國力相差太懸殊﹐選擇和老共對幹的總統對自己和對人民都沒好處。蔡不會笨到這個風向都看不清。
蔡雲英未嫁﹐像是個頗為樸實無華的富家女﹐她當總統絕不會發生陳阿扁那種全家集體 A 錢的怪事。她當總統如果做得不好﹐民意如流水﹐2020 還不是照樣請她下臺。
比起民進黨﹐國民黨的革命情勢雖然差一點﹐但最新的發展也還有點鹹魚翻身的味道。朱立倫當新的黨主席﹐提出修憲行內閣制﹐投票權年齡下修到 18 歲﹐政黨得票率只要 3% 而不是 5% 就可以過不分區立委的門檻。這三招別的不說﹐把國民黨一路挨打﹐沒有議題主導權的局面一下給翻轉過來了。
下調投票年齡會深得年輕人擁護﹐降低不分區立委門檻﹐社會團體﹐小黨﹐弱勢組織的群眾會舉雙手贊成﹐這樣一來﹐立法院內不容易出現一黨獨大的局面﹐一些體制外的搗蛋鬼可以名正言順地進入體制內尋求改革。但最重要和影響台灣前途的還是實行所謂的內閣制。
台灣多年來的政治混亂﹐很大一部份要怪制度。台灣的總統有權無責﹐幹得再爛﹐也得讓他幹完四年。行政院長有責無權﹐在用人方面﹐多由總統主導。各部會首長沒有民意基礎﹐天天在立法院被地方選出來的諸侯羞辱。我知道台灣要修憲改制是高難度的動作﹐但我也知道台灣那種說是總統制(像美國) 嗎﹖不像﹔說是內閣制(像英國)嗎﹖也不是﹔號稱是雙首長制但和法國真正的雙首長制也不一樣。最後變成非驢非馬﹐似驢似馬﹐東拼西湊的天下無雙的怪制度非改不可了。民進黨一直主張內閣制﹐但現在眼見煮熟的鴨子 (2016 當總統) 要飛了 (改成內閣制﹐總統變虛位)﹐於是開始打太極拳。不管怎麼說﹐國民黨有機會反守為攻主導議題﹐難道不是革命情勢一片大好嗎﹖
2001 年在台北第一次和沈富雄見面時我對他說﹕「現在台灣的人民藍綠壁壘分明﹐但都是垂直整合。就好像兩根柱子相對而立﹐毫無交集。每根柱子從上到下顏色由深到淺﹐社會階層由高到低。」我說﹕「我們應該在這兩根柱子的中間橫切過去﹐團結藍的和綠的中堅分子﹐組成一個矩陣( matrix)。這些人的黨性不強﹐自主性﹐教育程度都高。他們對社會議題採開放態度但對國家安全﹐法律秩序採保守態度。他們了解台灣獨立是不可能的﹐但統一時機未到。。。」
我當時就鼓勵老沈出來競選台北市市長﹐爭取這批人的支持﹐但他當時還沒脫離民進黨﹐民進黨視其為異類。13 年過去了﹐2014 年柯文哲選台北市長﹐柯去見沈﹐談了兩個鐘頭。分手前柯對沈說﹕「學長﹐有人說你很像我只是你比我早生了 20 年。」柯高票當選台北市長靠的就是我 2001 年對老沈提到的 matrix 裡的那些人﹐不同的是收割者姓柯而不是姓沈。
這批中間選民像是從「魔燈裡放出來的巨人(Genie)」再也回不去了。這批人用選票教訓馬英九和國民黨﹐他們寄情於柯文哲和民進黨﹐但柯和民進黨也不能開心得太早。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只要這批人繼續發揮監督的作用﹐台灣的政治就會越來越上軌道。我也許太天真﹐太樂觀﹐也許是吧。年終歲末﹐掌門人掌聲鼓勵鼓勵。
懷南補記﹕
大年初一﹐祝各位朋友平安健康。尤其是一些神交 20 年的朋友﹐我們雖然沒見過面﹐不敢說有執子之手的關係﹐但也算是有與子偕老的歷史。你們對懷南文章的厚愛﹐我心常懷感謝。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革命情勢大好﹐彼此加油打氣。懷南拜啟 1/1/2015
謎與迷思
信口論九合一大選系列五之四
2014 年12月21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25 日上網
謎 (mystery) 是對一件事﹐或一個現象的發生﹐在原因上得不到答案。迷思 (myth) 則是對某種現象發生原因﹐有一種公認的﹐但並非絕對正確的結論。台灣九合一選舉的結果﹐給我留下一個謎和兩個迷思值得思考。現在讓我們先從那個謎談起。
對我來說﹐連勝文為什麼要出來選市長是個很大的謎。連曾經被槍擊﹐子彈從他臉的一面進去﹐穿過腦袋從另外一邊出來﹐然後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現場聽眾打死了。一個人經歷過這樣大難不死後有什麼想法﹐我是過來人﹐我可以講講我個人的親身經驗。
當一個人大難不死之後﹐幾乎都會不時回頭去想一個問題﹕「如果同樣的場景 (scenario) 再走一遍﹐我的後果會是一樣的可能性是多少﹖」通常結論是可能性等於零。然後很多人也會想﹕「老天(上帝)把我這條命留下來一定有什麼原因﹐這個原因是什麼﹖」有宗教信仰和沒宗教信仰的人結論會不一樣。但照理說當一個人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再世為人後﹐對人生的看法一定會有某種程度的改變。現在我試著去猜連勝文大難不死﹐選擇要選台北市長的這個謎的謎底。
我們可以假定連在決定選市長前﹐他的生活應該是很安定很舒適的。換句話說﹐他沒有必要非選台北市長不可。根據連的說法﹐他之所以要義無反顧地出來選台北市長是想「為人民服務」。坦白說﹐任何想做官的人﹐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想做官而是會用「為人民服務」或在「為人民服務」前加上「犧牲奉獻」四個字來做理由。連想做官是家傳 DNA﹐ 無可厚非﹐但我也相信在他出來前﹐他一定認為只要國民黨提名他﹐他的勝算很高。他當時可能沒有想到台灣的選民﹐尤其是所謂的網民非常嗜血﹐習慣用低級和下流的手段來羞辱侯選人和侯選人的親人。如果連小弟在選前有人告訴他﹕「你不但會大敗﹐並且會付上極為慘痛的代價」﹐我相信他也不會相信。是什麼原因讓他覺得選市長是他在劫後餘生後﹐要義無反顧該做的事﹖ Beats me (必是謎)。這個謎恐怕連他自己都不能解。
很多人說連敗選是因為他揹負官二代的原罪。這絕對是個迷思。官二代從政就像商二代經商一樣是常態。邱吉爾﹐羅斯福﹐甘迺迪﹐小布希﹐馬侃﹐習近平﹐劉歧山﹐劉源都是官二代。就以這次九合一大選來說﹐落選的吳志揚﹐當選的謝維洲﹐被連勝文初選打敗的丁守中都是官二代。可見連勝文的問題不是因為他是官二代﹐是因為他是連家的官二代。一般公認連家有錢﹐當官不是靠自己努力打拼來的。台北選民票不投給連不是因為他是官二代﹐而是討厭一個有 entitlement (理所當然) 特色的官二代。
相反的﹐柯 P 用「素人」為號召﹐橫掃台北政壇也是一個迷思。「素人」出自日本話﹐業餘﹐外行的意思。「素人」從政當然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但也是一種冒險。如果你是老闆﹐在你僱人的時候﹐你是僱有經驗的人還是僱沒有經驗的人﹖「素人」會是個好市長是個迷思﹐但「素人」從政一定幹不好也是一個迷思。關鍵還是要看這個「素人」的學習能力。這是柯 P 目前面臨最大的挑戰。
沈富雄說柯 P 的兩把刷子是民粹和效率。他靠民粹贏選票﹐求效率是他的本性和訓練。他當市長後會發現這兩把刷子不管用。投票式的管理 (Management by Voting) 絕對行不通﹐而民主政治的基本設計就是沒效率。柯 P 在把當台北市長作為一個醫學上的試驗﹐試驗失敗除對國民黨有好處外﹐對台北市的老百姓並不好。柯 P 靠官二代不好﹐素人好的兩個迷思走紅已經是事實﹐泛藍的朋友不服氣也得服命。倒是柯 P 找宋楚瑜做首席顧問是高招。馬英九和國民黨的失敗是從 2008 年大勝後沒有整合泛藍開始。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宋這個人﹐但他是國民黨內少有的人才是事實。我本來以為國民黨的新主席上臺後能把與宋的關係搞好﹐現在被柯捷足先登又晚了一步。如果柯真能虛心受教﹐那是台北市民之福。宋送毛澤東《人民解放軍攻佔南京》詩中《不可沽名學霸王》給柯﹐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唐相龍﹐趙少康認為是要柯把國民黨趕盡殺絕﹐沈富雄不以為然。唉﹐這也是一個謎。
贏家 輸家
信口論九合一大選系列四之三
2014 年12月14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17 日上網
台灣九合一大選結果揭曉﹐評論台灣藍天變綠地的文章很多﹐其中不乏名家諍言﹐包括陳長文的另類建議﹐唐湘龍的悲壯宣言﹐以及劉屏的平反類比。他們的文章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從藍軍的觀點看問題﹐給人在感覺是說他們喪志嗎﹖未必。懷憂總是有的(唐湘龍在趙少康節目的自白)。但如果我們先深呼吸後想一想﹕藍軍大敗﹐就算2016 民進黨執政又怎樣﹖2000 年陳水扁當選總統﹐深藍的朋友還不是像 "chicken little" 一樣以為天要塌下來了。8 年後馬英九少康中興﹐當時大家認為民進黨這下被打趴 20 年不能翻身﹐結果天既沒塌下來﹐民進黨也沒等 20 年就翻了身。二次大戰後﹐美國同一政黨連續執政超過 8 年只有一次。結論是﹕兩黨政治﹐本來就是輪流做莊﹐否則那不變成了共產黨﹖這樣一想﹐我實在不知道深藍的朋友有什麼好氣急敗壞的。
每次選舉都會有贏家和輸家。有的目前看起來是贏家﹐但最後是輸家。有的現在看起來是輸家﹐但最後是贏家。為了避免沒有必要的爭論起見﹐我現在把「贏家」﹐「輸家」﹐「現在」﹐「最後」的定義先講清楚再繼續談。
「贏家」和「輸家」要從兩個指標看﹕第一個指標是「相對的表現」﹐比如得票的多寡﹐民調的高低﹐人氣的盛衰等都由相對的表現來決定。第二個指標是「絕對的價值」﹐這是由普世的價值和歷史的評價來決定。至於「目前」嘛﹖我把從 2014 台灣九合一選舉結束到 2016 新總統選出的這段日子都統稱為「目前」。「最後」不要拖太長﹐就以 10 年為限。
馬英九現在看起來是如假包換的輸家﹐荒謬的是很多現在罵他的人都是過去捧他的人。如果我們只用「領袖做對的事﹐經理把事做對」的簡單定義來評論馬英九﹐馬的兩岸政策﹐以法治國都是對的事。沒錯﹐我也說過馬不是做領袖的料﹐那是因為我加上領袖性格﹐知人善用﹐和魄力作風後﹐認為馬非領袖的上駟(pun intended)之材。劉屏把馬和尼克松類比其實並不恰當﹐尼在政治道德上有重大缺失﹐馬沒有。我曾經為文把馬和卡特並論﹐高希均先生認為馬是中華民國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以廉治國的總統﹐我沒他那麼悲觀。十年如不死﹐我會看到台灣人民還馬一個公道的。
柯P (P 是教授 Professor 的意思) 當選﹐意氣風發﹐現在看當然是贏家。他還沒上任就放言 8 年內要超過星加坡。新加坡記者問是超過新加坡國呢﹖還是新加坡市﹖我對柯 P 的建議和我當年對泛藍和老馬的建議是一樣的﹕Fool me once, shame on you. Fool me twice, shame on me. 柯 P 現象是典範轉移 (Paradigm Shift) 的開始﹖還是時髦熱鬧 (fad) 的結束﹖端看柯 P 市政是不是端得出牛肉。做市長比做急診室醫師難太多﹐柯 P 打著超越藍綠的招牌勝選﹐將來在議會上是否能藍綠左右逢源﹐恐怕不是靠光說不練或亂練一通就可以過關的。我的預測﹐柯和投他票的人最後都會是輸家。
蔡英文現在是贏家﹐她2012 年本來就應該是贏家﹐只是她在兩岸關係上犯了不信邪的大錯誤。這 6 年她思想搞通了嗎﹖學到教訓嗎﹖信鐵嘴的預測中華民國會比美國先出現女總統。但蔡會是好總統嗎﹖我懷疑她有此能力。她現在是贏家﹐最後會是輸家﹐同樣的預測也可以用在民進黨。民進黨長於選舉但不擅長治國﹐在這方面不培養有遠見﹐有宏觀的人才﹐最後還是輸家。
反觀國民黨﹐現在是輸家﹐最後很可能還是輸家。為什麼﹖看這次敗選後的表現﹐從副主席到立法委員﹐把「先總裁蔣公」處變不驚﹐莊敬自強的教訓完全給忘了。有人還扯老馬的後腿﹐對他在行政院採無縫結軌的決定不滿。這些人真是趁火打劫﹐這時候要找新人來徹底改組行政院﹐找得到嗎﹖有時間嗎﹖球隊在球季中換教練是常事﹐但都是由副教練來先穩住陣腳再從長計較。放眼國民黨﹐現在根本沒有什麼藝高膽大的領袖人物。醬缸裡只能出醬菜出不了將才。因此﹐我認為它最後仍然是輸家。
但現在最大的輸家和最後最大的輸家非深藍連戰﹐郝柏村﹐吳伯雄三老莫屬。他們的「混蛋說」﹐「皇民說」﹐「亡國說」﹐「天意說」﹐真是幫連勝文的倒忙。唉﹗連小弟也真倒霉﹐有這樣的朋友﹐他還需要敵人嗎﹖ 難怪落選。
下馬容易上馬難 -- (信口論九合一大選系列四之二)
2014 年12月0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10 日上網
這次國民黨在台灣「九合一」大選中敗選﹐六都中輸掉台北和台南是選前很多人﹐包括信鐵嘴和紐約時報都預測到的。但輸掉桃園﹐和新北市的朱立倫只險勝兩萬張票﹐我想很少人敢吹他們有先見之明。台中的胡志強﹐政績和桃園的吳志揚一樣都不錯﹐胡的對手林佳龍在投票前的造勢現場還痛哭流涕﹐顯然對勝選沒有把握﹐但結果贏了胡 20 幾萬票﹐如果他投票前知道票開出來會贏這麼多﹐那還哭啥﹖吳志揚是吳伯雄的兒子。大概也被反官二代的流彈給打到。
國民黨為什麼會慘敗﹐我在《3714 的預測》中已經提到幾個重點。講得更明白一點﹐台灣老百姓﹐不分藍綠﹐尤其是中產階級和年輕人對現狀徹底失望。他們用投給某某某就是投給馬英九的等號來教訓馬英九和國民黨。這些投民進黨的選民真正是支持民進黨的群眾嗎﹖也未必見得。柯文哲本是墨綠﹐打著超越藍綠的旗幟當選﹐今後如想遊走於藍綠之間而有所作為﹐是否有此智慧和技巧﹐現在言之過早。馬英九現在是繼蔣中正﹐李登輝後第三個把國民黨搞垮的黨主席。馬辭黨主席﹐國民黨徹底改造﹐一年多後的總統大選也不一定有機會﹐國民黨不脫胎換骨﹐徹底改造﹐那 2016 年就拱手把政權交給民進黨吧。站在正常民主制度的立場看﹐這其實也很正常﹐沒啥大不了。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過馬英九的國民黨敗選聲明。聲明的內容不但空泛已極﹐並且仍然給人「無感」(He still doesn't get it) 的印象。他點名感謝那幾個少數當選的國民黨同志﹐對沒當選的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好像他們的敗選和他這個黨主席和總統幹砸了鍋毫無關係一樣。馬當時有三個選擇﹕馬上辭黨主席(上策)﹔辭﹐但不馬上辭(目的何在﹖)﹔死也不辭(馬有此狠勁﹐也不會有今天了)。現在有媒體在傷口上灑鹽說周美青是馬辭黨主席的推手﹐這是什麼話﹖怎麼連下臺一鞠躬都搞得拖拖拉拉的﹖馬的性格真是害死他了。唉﹗夫復何言﹖
很多人認為馬無能﹐我希望大家把無能 (incompetent) 和於位不適 (position mis-match) 的區別搞清楚。馬豈是無能之人﹖他做小蔣的秘書﹐做政大的教授﹐甚至做司法行政部部長﹐你會說他無能嗎﹖我說他缺少政治智慧﹐但這並不代表他笨。我很早就不斷地提醒泛藍的朋友﹐不要推他上總統大位﹐他不是做領袖的料。他做總統是以犬羊之質﹐服虎豹之文﹔無眾星之明﹐假日月之光。他性格頑固﹐不懂圓通﹐潔身自愛﹐不能用能人。回頭看我對他的批評﹐用的是《彼得定律》和《曲突徙薪》的典故來警告藍軍。可惜言之諄諄﹐聽之藐藐。
國家像飛機飛在天上﹐如果飛機導航正確但駕駛員技術不靈光﹐飛機會很快就一頭栽將下來。反過來說﹐如果飛機駕駛員技術一級棒﹐但導航出了毛病﹐結果飛機在天上兜圈子﹐最後油耗盡了﹐還是會一頭栽下來跌個稀趴爛。這次「藍 K 號」栽飛機屬於那種原因﹖ 是方向出了問題還是技術出了問題﹖大家對「黑匣子」解讀眾說紛紜。我認為要把栽飛機的原因完全歸罪於導航或駕駛並不公平。應該說這次栽飛機不但是導航和駕駛都出了毛病﹐還加上乘客造反。三箭穿心﹐「藍 K 號」不栽才怪。
比起國民黨上兩次崩盤﹐這次要復元最難。老蔣丟掉大陸﹐逃到台灣後手中仍有資源。老李搞垮國民黨後反而讓泛藍各路人馬都覺得被吃裡扒外的黨主席給出賣了﹐因而同仇敵愾去包圍國民黨的中央黨部。這次國民黨崩盤近乎「滅門」﹐但老 K 們沒什麼反應。從好處看是風度不錯﹐從壞處看是哀莫大於心死。
馬的失敗是從六年前被勝利沖昏了腦袋開始。高票當選﹐唯我獨尊﹐貌似謙虛(常做筆記)﹐其實孤傲(不願用宋)﹐現在國民當面臨拉人下馬容易﹐誰接著上馬卻難的問題。國民黨內有敢跳出框框思考﹐能把國民黨起死回生的人才嗎﹖我曾建議沈富雄尋求「沈連配」。沈回信說﹕「公唸唸不忘沈連配﹐可見您對政治有多外行。此配既無可能﹐也選不上 。。。。」但回頭來看﹐如果國民黨能像民進黨那樣有自知之明﹐借沈之一陽指攻柯之無影拳﹐結果會輸的這樣慘嗎﹖
跛腳黑馬勁猶在
2014 年11月3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 月04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我把上兩個星期的次序調換了一下﹐目的是想對台灣九合一選舉的結果﹐寫一系列的評論。我不只一次說過﹐我們應該關心美國的議題多過台灣的議題。美國最近連續發生白人警察對黑人暴行致死﹐但居然都不被起訴事件﹐本該是我該講的議題。但這個議題比起台灣藍綠板塊移動的議題﹐可以說是老梗。從「現象」看﹐台灣藍軍大敗的現象﹐可評論的議題多太多﹐是我這個旁觀者發表寶貴的﹐不寶貴的﹐和 $%^%$^% 意見的時候了。Stay Tuned.
這次美國中期大選﹐民主黨大敗﹐奧巴馬總統成了跛腳馬。 11 月 20 奧巴馬上電視告知美國人民他動用總統行政權實施移民改革(移改)的內容。奧巴馬的演講我從頭到尾聽完﹐聽完後就關電視﹐拒絕受所謂名嘴的寶貴﹐不寶貴﹐甚至 ^&%$^% 意見的影響。
我把美國的移民問題﹐為了便於討論的緣故﹐狹義化為從墨西哥偷渡來美的非法移民問題。話說在前頭﹐我的意見你不一定同意也沒必要一定同意。
我一直認為非法移民問題是影響美國國力最嚴重的問題。其嚴重性超過黑白問題﹐超過同性結婚問題﹐超過個人擁槍問題﹐超過該不該廢死刑和任何其他社會或經濟問題。我也一直認為美國的國力日衰的主要原因是對外閒事管得太多﹐出兵打仗﹐勞民傷財而沒有實際的好處。對內非法移民數量多不勝數﹐這些非法移民對美國經濟的發展和國力的增強是負面的。
美國是個移民的國家﹐這是沒有人能夠否認的事實。但很少人敢講不同的移民﹐對美國的貢獻﹐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根本沒貢獻的真話。現在就從我們的祖先移民美國說起吧。一百多年前飄揚過海來美的華人﹐人數有限﹐憑三把刀討生活﹐對美國最大的貢獻﹐除了能吃苦耐勞﹐流血流汗替美國興建鐵路外﹐整體來講﹐雖不是美國社會成本的負擔﹐但也並不能說有什麼了不起的貢獻。
第一次大戰和第二次大戰後的西歐和冷戰時的東歐﹐他們進入美國的移民﹐很多都是他們國家的中產階級。經濟並非他們移居美國唯一的原因。不很謙虛的說﹐我們那代的留學生﹐難道不是台灣當時的精英 (the cream of the crop)﹖我們不單沒有成為美國社會成本的負擔﹐我們也培養出一些比我們強的第二代。我們對美國算是有貢獻的。這種貢獻墨西哥的非法移民能拷貝嗎﹖從墨西哥偷渡來美不需要飄洋過海﹐也毋需有崇高的理想和付太高的代價。美國是全世界軍事力量最強和科技最發達的國家﹐如果說連邊界都看管不好那是笑話。非法移民給社會帶來的問題能變成今天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美國政府姑息養奸﹐過去沒把它當一回事去處理﹐絕對是原因之一。
想改革移民政策不是奧巴馬或民主黨的專利。共和黨的雷根和小布希都想在移改上有所作為但都無功而回。這次奧巴馬在大敗之餘﹐你說他一意孤行﹐吃了鐵鉈狠了心也好﹐或是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也好﹐他剛從北京開完 APEC 和澳洲開完 G20 會議回國就用總統行政權力宣佈他的奧記移改﹐你我不能不說他是「跛腳黑馬勁猶在」﹐還想有所作為。
如果你從頭到尾聽完奧巴馬的演講﹐或你認真瞭解奧記移改的內容﹐我不知道你對他的移改有什麼好反對的﹖共和黨佔多數的眾議院﹐他們剛剛把奧巴馬的健(保)改(革)總統違法告上法院﹐現在槓上開花﹐可能把奧記移改違法也一齊告。美國的兩黨惡鬥﹐其實和台灣也沒啥太大區別。
美國有多少非法移民﹖沒有人知道﹗要把這些人都遣送回國是不可能的。奧記移改是對一些來美國五年以上的無證移民﹐只要他們能符合一些對美國經濟有利的條件下﹐美國給予他們免於被解遞出境的恐懼。這些人可以從非法移民的陰影下走出來過正常納稅人的生活。奧記移改並不是要給這些人永久居留權或公民證。據統計這批人大約是 500 萬人﹐這些人的一生將會因奧記移改而有日與夜的轉變﹐這些人和他們的親人將會永遠感念奧巴馬。當然﹐民主黨的票源又多了不少﹐這也是為什麼共和黨氣急敗壞﹐但除了告總統違法外﹐也沒什麼更好的絕招。
我一般來說﹐墨西哥人樂觀安份﹐誠實可靠。我說他們不很聰明也許是以偏概全並不公平。到底我接觸到的不是園丁就是清潔工人。但老中和老墨最大的區別是老中的父母自己吃苦不打緊﹐培養下一代不遺餘力。奧記移改如果不能阻止或大量減少非法入境的人數﹐終歸是治標不治本的鋸箭療傷法。黑馬雖然跛了腳﹐但還有餘勇移改﹐我希望他的移改不要像別的總統那樣不了了之才好。不解決無限量非法移民問題﹐美國一定會被拖垮。
2014 年11月2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26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我把上兩個星期的次序調換了一下﹐目的是想對台灣九合一選舉的結果﹐寫一系列的評論。我不只一次說過﹐我們應該關心美國的議題多過台灣的議題。美國最近連續發生白人警察對黑人暴行致死﹐但居然都不被起訴事件﹐本該是我該講的議題。但這個議題比起台灣藍綠板塊移動的議題﹐可以說是老梗。從「現象」看﹐台灣藍軍大敗的現象﹐可評論的議題多太多﹐是我這個旁觀者發表寶貴的﹐不寶貴的﹐和 $%^%$^% 意見的時候了。Stay Tuned.
這篇專欄送出去的時候﹐離台灣「九合一」選舉還有5 天﹐上報的時候﹐結果已經揭曉 (Oops! 對不起﹐這篇文章和下星期的那篇搞反了。看來掌門人又要得 2014 信門烏龍獎了)。 好幾個月前﹐「信鐵嘴」(I M Xin) 就預言國民黨會丟掉台北市和很可能輸掉台中市﹐此時此刻﹐信鐵嘴的招牌是不是要砸掉﹐一翻兩瞪眼﹐想賴賬都不行。
如果信鐵嘴的預測不準﹐敗軍之將不足言勇﹐咱們閉門思過﹐苦練神功﹐以圖再起。但萬一預測準確﹐有兩件事也得吹噓吹噓﹐打鐵趁熱﹐掌門人難得有出 15 分鐘鋒頭 (the 15 minutes fame) 的機會也!
預測選情乃職業與業餘政治評論員的致命之戀 (fatal attraction)。放眼天下﹐很少有人像信鐵嘴這樣在那麼早的時間﹐用那麼堅定的語氣﹐白紙黑字把答案公諸於世的。為什麼﹖是掌門人終於練成了李敖那套死豬不怕滾水燙的絕活嗎﹖當然不是。
最近看李晶玉的政論節目。李曾在灣區主持《面對面》﹐多年前回台。受訪者是李敖﹐李主張票投柯文哲﹐因為柯比較笨﹐可鑄性高﹐我聽到這裡就想關機﹐但不知道他是在反諷還是真正在做分析。在我看起來﹐柯有很多缺點﹐笨絕非其中之一。後來老李又預測朝鮮那個金三世已經死了﹐理由是北韓共產黨從來不承認領袖人物會生病這碼子事。我聽到這裡實在忍受不了﹐於是關機大吉。
李敖的這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預測方式﹐比起那些支支吾吾﹐模稜兩可﹐全文都是 Buts, Ifs 那種CYA (Cover Your Ass)﹐講了等於不講的預言﹐我的反感反而少些。我曾經說過﹐信鐵嘴的預測靠的是 3714 (三氣一勢)﹕「三氣」者﹐「運氣﹐運氣﹐運氣」﹐此乃虛招。「一勢」者﹐「趨勢」也﹐這就要點真本事了。勢已成氣候還有什麼好預測的﹖要在勢成之前就看到那股欲(預)起之氣才是功夫到家。
從我一開始寫專欄起﹐我就給自己定位為「典範轉移的觀察者」和「社會現象的評論員」。一路行來﹐始終沒有偏離這個定位。我預測台灣﹐尤其是台北市長的選情﹐是我很早就看出階級對立﹐是世界潮流的一種典範轉移 (Paradigm Shift)。這是一種所謂「have-not」族群﹐對「have」族群的反抗。這種反抗已經失掉了理性的判斷力﹐有兩個近例明顯地反應出這種現象和趨勢。
美國的期中選舉﹐當政的民主黨大敗。
平心而論﹐歐巴馬的政績並不太糟﹐失業率下降﹐股票價上升﹐國際聲望也還行。但美國的選民把票投給反對黨﹐並不全是對共和黨情有獨鍾﹐而是想換人來做做看的心理因素作祟。
另一個例子是郭台銘上陳文茜的節目談中韓簽訂的自由貿易協定。此約一簽﹐對台灣經濟的衝擊極大。
郭老闆的話講得夠白﹐他說﹕政治的選民用手投票﹐經濟的選民用腳投票﹐並說如果他是外國人﹐他不會選擇投資台灣。
陳的節目顯然是在為藍軍催票﹐其效果遠比郝伯伯和連爺爺兩位老先生赤膊上陣為高。
郝說柯當選中華民國就完了﹐有那麼嚴重嗎﹖連扯出柯是日本官三代﹐這和別人說連是官二代而反對他同樣不成理由。
不幸的是﹐台灣政治的選民人數﹐遠超過經濟的選民人數﹐操作政治選民的本事﹐藍豈是綠的對手﹖
藍軍敗像已露﹐還需要信鐵嘴夜觀天象嗎﹖
但我有兩點實在想不通﹕
其一﹐連勝文為什麼要出來選﹖
他不愁吃﹐不愁穿﹐尤其是大難不死﹐命是檢回來的﹐為什麼要受折磨選這個市長﹖為人民服務的使命感 (calling) 有那麼強烈嗎﹖從各方面看﹐連是個懂規矩﹐有禮貌﹐也很謙虛的年輕人﹐但憑什麼會覺得有機會當選﹖他說她太太為他放棄加拿大國籍是種犧牲﹐話能這麼說嗎﹖ 這不是看不起中華民國的國籍﹖不過別擔心﹐加拿大批准放棄國籍前﹐選舉已經結束了。
我更想不通的是為什麼柯文哲的人氣會像沈富雄說的 invincible (所向無敵)﹖
他有什麼了不起的能力,經驗,辯才,機智,風格,見解,抱負,魄力,理想﹐誠信﹐和眼光能讓他所向無敵﹖也許他正好遇到台灣的政治板塊﹐因為多數人對馬英九領導下的國民黨失望而有移情於民進黨的趨勢。
我再說一遍﹕台灣政治大環境是世界上「have-not」 族群對抗 「have」族群典範轉移的一環。藍翁失「馬」焉知非福﹐綠「柯」一夢﹐焉知非禍。
台灣的政治特色﹐就是藍綠輪流被修理。2016 的大戲﹐現在拉開幃幕了。
自廢武功的制度
2014 年11月1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19 日上網
美國期中選舉結束﹐歐巴馬所屬的民主黨大敗﹐共和黨原來就是眾議院的多數黨﹐現在又拿下參議院﹐今後兩年歐巴馬跛腳是跛定了。
從二次大戰以來﹐每次期中大選的結果都是對執政黨不利﹐不管是哪黨執政﹐都會平均輸掉25 席眾議員和四位參議員。比起來﹐民主黨執政時又比共和黨執政時輸得多些﹐理由很簡單。
美國聯邦眾議員的任期是兩年改選一次﹐這是開國之初定下來的﹐當時的交通和資訊遠不如今天﹐聯邦眾議員代表全國基層的聲音﹐既然總統任期是四年﹐參議員是六年﹐開國諸賢們認為至少要有一個立法機構必須在比較短的時間內就能為美國各州基層民意把把脈。於是把眾議員的任期定為兩年一選。
這個 200 多年前定下來的規定﹐和很多當年的規定﹐像私人擁有槍支﹐早就需要修憲而沒有修憲。兩年就要勞師動「眾」(pun intended )﹐老實說﹐不是那麼多人有興趣參與。這是為什麼今年的中期選舉的投票率只有 34%。這 34% 的投票者是誰呢﹖一般說起來是年齡比較大﹐經濟環境比較好的白人居多﹐這顯然對共和黨有利。
由於總統是四年一任﹐眾議員是兩年一任﹐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就出現了。這個現象﹐就是我所謂的自廢武功的制度。
美國的總統當選後﹐辦公室的椅子還沒坐熱﹐兩年後就會面臨一個下馬威﹐搞不好﹐二分之一的任期都是個跛鴨子。如果總統和兩院關係不好﹐在推動政策上顯然會困難重重。這個現象的政治術語叫 gridlock. Gridlock 翻譯成中文就是「對峙」或「膠著」狀態﹐有些人認為這是平衡總統權力的「必要之惡」﹐我個人不以為然。不信的話﹐等著看今後兩年歐巴馬的表現﹕他要就啥事都不能做﹐要就卯出去了一意孤行動用總統特權。老歐也真是倒霉﹐開完票沒幾天就要去北京出席 APEC 會議﹐與會各國元首恐怕心裡有數﹕別跟這跛腳老兄太麻吉。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今年收到的競選文宣和電話拉票特別多。以前的文選都是用信﹐今年幾乎都是用印刷精美的硬紙版﹐但下場都一樣﹐我看都不看就當垃圾丟掉﹐電話拉票﹐根本不接。你知道眾議員要想連任﹐一年平均需要募多少錢嗎﹖
根據統計﹐一個眾議員為了尋求連任﹐平均一天要募 3600 元 的競選經費。根據統計﹐他們 70% 的時間都花在募款﹐真正幹活的時間只有 30%。正經事不幹﹐整天去找人捐錢﹐這是美式民主制度自廢武功的另一個形式。
有人建議乾脆把期中選舉給廢了﹐改成四年一選﹐和總統大選同時舉行。並且將參眾兩院的無限制任期改為任期以 24 年為限。為什麼是 24 年 呢﹖那是美國國會議員在任的平均年數。我們以前罵台灣有萬年國代﹐我看美國這些議員不是萬年也是千年。
現在回到民主黨為什麼會大敗﹖除了我上面提到這是二次大戰後美國政治的常態外﹐美國人民對歐巴馬的施政能力不靈光是另一個主因。
我 6 年前就把美國的黑馬和台灣的老馬相提並論。他們的脫穎而出是靠他們的清新形像﹐6 年前我就警告過台灣泛藍的選民馬英九是好人﹐但不會是好總統。我也懷疑歐巴馬的缺乏行政經驗怎麼可以治國﹖現在講這些話沒什麼意義。別以為這次期中選舉共和黨大勝就表示 2016 美國總統大選就是共和黨的囊中之物。香檳別開得太早﹐共和黨勝出並不表示美國老百姓一面倒到共和黨那邊去了。他們投共和黨是因為他們不喜歡歐巴馬。為什麼他們突然又不喜歡歐巴馬了呢﹖同樣的問題可以用來問台灣的選民﹐你們為什麼突然又不喜歡馬英九了呢﹖我個人認為這兩匹馬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的性格中缺少一種發自本性的親和力。現在特別不喜歡他們的人都是以前喜歡他們的人。這些人後來發現這兩匹哈佛出身的馬﹐性格淡然冷漠(coolness)﹐孤芳自賞 (narcissistic) 和落落寡合 (aloofness)。有這三個特性的人不一定是壞人﹐但對做總統的人來說鐵定是罩門。
平心而論﹐兩馬的行情由紅翻黑到跌停板非常不公平。是你們對他們兩人抱有不合理的期望﹐因期望達不到而因愛生恨﹐咎由自取﹐這怎麼能怪別人呢﹖不過一馬知秋﹐黑馬失蹄是台灣老馬命運的前奏。
懷南兄,
讀大作有一種上課的感覺,同時可以練習英文。我剛跟老妻講;不管同不同意信懷南的看法,但不能否認他的英翻中確是一絕。
一開始我就不喜歡歐巴馬,所以現在已無所謂喜不喜歡。倒是馬英九我一開始是非常喜歡他、支持他,但現在我認為他(或許應該說他老爸)是佔錯了位置,雖是好人,一樣誤國。
這是我一直極不同意的美國教育哲學的一部份;教導孩子只要下定決心,一定做得到。我認為人因天性使然,只能把適合自己天性的事情做好。馬英九就是最好例子;馬老爸和馬英九是下定決心做總統,也確實做到了,但卻可能是最誤國之人,會誤到甚麼程度,卻是最大憂慮。
這些人中我最佩服和同情馬嫂,她應該最瞭解她的夫君,當初也最不讚成他做總統,看到今天馬英九被罵成如此不堪,應該也是最痛苦的人。
如果你不反對,我希望你能將此文置於讀者來信。
謝謝
沒有真理,只有邏輯。 楊老呆 82611/2710
老呆兄﹕
我的英翻中﹐不如我看人的精準。謝謝誇獎。
我會沿例寫一篇評馬英九的文章﹐就像我評台灣最有名的三位姓李的一樣。不過現在寫還早了點。
希望你看了歐巴馬今晚對移民改革的演講。我是從頭到尾看完的。兩馬之間最大的區別是黑馬對他認為對的事﹐勇往直前﹐不惜動用總統特權﹐不甩國會。也不在乎國會或民調的高低。老馬在這方面差遠了。連四分之三的國會都是國民黨的絕對優勢也立搞不出什麼名堂。
凡是看過今晚黑馬演講的人﹐不管你喜歡或不喜歡他﹐同意不同意他的政策﹐你必須承認他口齒清晰﹐條理分明﹐頗有說服力。
外間傳說馬老先生從小就培養他兒子做總統﹐是真是假我們不知道。老甘迺迪也號稱一早就培養他的兒子做總統﹐但培養的方式不一樣。甘家老大二戰時陣亡﹐老二受傷﹐他們的培養是付了代價的。就算習近平﹐也許不是老爸刻意培養﹐但也當過知青下鄉磨練過。馬的磨練是跟著強人小蔣做秘書﹐這除了磨練做人規矩有禮貌外﹐還能磨練出什麼﹖這也是為什麼連勝文吃虧的地方﹐別人會問﹕你憑啥說你有做台北市長的資格﹖不過台灣選民也絕﹐李登輝﹐陳水扁﹐馬英九都沒資格做總統﹐但也都當上了總統。信懷南推薦的﹐像宋楚瑜﹐像沈富雄﹐逢選必敗﹐並且大敗。咱們 20 幾年手都寫斷了﹐沒一點作用。這是我為什麼對台灣政治採 FMDIDGAD 態度的原因。反正是黃鶴樓上看翻船﹐雖不是幸災樂禍﹐但實在也不怎麼生氣。
話說回來﹐ 台灣的20幾年來﹐被一個能幹的壞蛋﹐一個不能幹的壞蛋﹐一個不能幹的好人三個頭頭給搞得稀里糊塗的。拜託﹐就算是風水輪流轉﹐也該轉出一個能幹的好人頭頭了吧﹖﹗Stay tuned.
懷南敬覆 11/20/2014
誰是信懷南 沈良璣
前些日子,許多朋友突然接到我的一封電郵,「有誰知道信懷南的真實姓名、年齡、婚姻狀況者,請火速告知,懸賞德州牛排大餐兩客。」十二小時之後,打開電腦郵箱,目錄上列滿回郵,心想這些哥兒們也真夠義氣,我有事相求,他們毫不怠慢。但是把信一一打開,發現回答都是一樣:「嘸宰羊」。一個性烈如火的兄弟,還打電話來問,為什麼要找信懷南,是不是跟他結下什麼樑子,要不要拔刀相助?
只怪我心急,沒有交待清楚,就把這封像通緝令一樣的信發送出去。原來南美寫作協會,邀請了這位「坐看雲起時」的掌門人來演說,新上任的錢莉會長,指派我作講前介紹,基於這是新會長上任第一炮,不好意思推諉,而且信懷南的名號,在江湖上也響亮得緊,有關他的資料應該唾手可得,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等到演講會前二週,我上當今最紅的搜尋網站Google,輸入「信懷南」三字,按下搜尋指令,竟得二四八個之多,心想這位信某人果然有些苗頭!但是去瀏覽了幾個網站之後,發現都刊登著同一訊息,說他是「中國大陸出生,台灣長大,長住美國」,「百」遍一律,心想這樣的形容詞,可以用在好幾萬人身上,至於其他私人資料,都和書上介紹一樣,說得籠籠統統,在什麼跨國公司任職,也不明說公司名號,神秘兮兮的,至於真實姓名等等,更是諱莫如深。
今年諾貝爾文學獎揭曉時,新聞報導第一句,就是得獎者真名、年紀、學歷經歷,以及家庭狀況,記者都說得清清楚楚。介紹講員就像記者一樣,如果我連信懷南姓啥都不知道,豈不是敷衍塞責,壞了我們美南作協的名聲?只好硬著頭皮,發一封電郵給當事人,求取他的資料,掌門人回郵極快,一口拒絕,說文章內容好壞,與私人檔案無關,恕不奉告。碰了這個軟釘子,反而激起我的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脾氣,所以才想到給同學朋友發電郵求救。
看到哥兒們的回郵,心中一沈,尋思道,我已經踏破了網站,碰了當事人釘子,朋友這一條線索也無頭緒,已經被三振出局了。正在煩惱之時,突然靈光一閃,他寫了一百多萬字,總不會把身世瞞得天衣無縫吧?在他的書中,應該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用現代的名詞,該說書中有沒有留下DNA)。這一招擊中要害,在他的著作裡,果然有意無意間留下了不少的線索,一路順藤摸瓜,這位神祕客的身世就漸漸現形了。
查到了信懷南的年紀,太座說人家要保密,你怎能洩露。但是有些聽眾可能好奇,而且我又抬出那介紹人就是記者的理論,並且年紀大小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祕密。最後折衷方案是,只告訴現場聽眾,信懷南曾說過他比拳王阿里大兩歲,想知道他年齡的,可以上網毫不費力地查出阿里的年齡,加二就是我們客人的年齡,不想知道的,就不必費力去查。
有關信懷南的家庭,他是單身貴族呢,還是妻妾成群?這個問題的答案,書中的線索比比皆是:家中有個「信二世」,那就是他公子了,有個「信丫頭」,必是千金無疑,又道家有四口,四減三剩一,結論是:他只有一個太太。
真實姓名?書中查不到,但是他的文章常常替婦運喊話,為女人打抱不平,而且隱約透露,有許多女讀者為他著迷。一言提醒夢中人,我發的電子通緝令都是給哥兒們,沒有上報嫂子們!想通這點,立刻央請太座把我的電郵轉給她的姐妹淘們。這一著立竿見影,一下子就把信懷南的真名打聽出來了。真名要不要在會場宣佈?還是走中庸之道吧,於是擬了三句謎語,打三個字:沒有它,會亡國。它不整,不能當總統。少了它,無法飛天涯。想知道信掌門真名的聽眾,可以動動腦筋猜一猜這則膚淺的謎,不想知道的,就不必費心思了。
演講當天,我吸一口氣,站立起來,面對一百多位聽眾,說道,今天我們的貴賓是信懷南,但是,誰是信懷南?
懷南補記﹕這篇文章登載在2003年11月11號的世界日報副刊版。沈先生是當年台灣大專聯考的甲組狀元,沈先生沒提,是別人通風報信告訴我的。
沒錯,我的確沒回答沈先生的「訪問」,但我婉拒得很禮貌,對狀元是不能失禮的。沈先生的文章寫得很風趣,只是文中有句話說掌門人的書中「隱約透露,有許多女讀者為他著迷」。這,我可有話說﹕掌門人一臉苦相,有《坐看雲起時》刊頭玉照為證,哪有什麼許多女讀者為我著迷的事?幸好信府中央領導同志不看《世界日報》,否則掌門人會變成「甚(沈)不(良)己(璣)」也. 特此聲明!
病中拾趣 沈良璣
餓馬山
蒙特拿州有一處叫做餓馬山的小鎮,去年夏天,附近山區裡發了一場大火,好端端一座佈滿蒼松翠柏、枝繁葉茂的山頭,被那把野火燒得到處是焦木灰土,了無生意。怎料到今年開春之後,一種名叫羊肚蕈(morel)的野菌,在浴火過後的林地裡,趁機繁茂孳長。這羊肚蕈味道鮮美,最得老饕鍾愛,但是平時採之不易,價格昂貴。這場天災,毀了林木,卻讓一種嬌貴的蕈菌,得以拓展生存空間,也便宜了食客。老天安排萬物的枯榮消長,意不可測。
幾個月前,經歷了摘除腦瘤的大手術。那一天清晨,在老伴和從遠地趕回來的兩個兒子焦慮的眼光下,我被推入了開刀房,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忽然想起餓馬山森林失火這則新聞報導。
大劫之後,許多親朋好友,藉電話、電子郵件、或親自到醫院來探視,慰勉有加。復健期間,發現探病者關心的問題,都大同小異。在這裡摘錄一些有趣的對話。
視窗九五
問: 這是第幾次腦袋開刀,好像不久前才動過手術,怎麼又來一次?
上次開刀是在一九九五年,已隔了十度春秋。那次醫生拿出來腦瘤,在我頭頂留下了一個方形的傷疤,我戲稱它作「視窗九五」,與當年微軟公司大力推銷的電腦操作系統同名,自以為幽默。說出來之後,就後悔了。想到將來微軟勢必把操作系統升級,發行「視窗九八」或什麼的,如果一語成讖,豈不是比爾蓋茲每賺一次大錢,我就要挨一次刀?幸好這是我的過慮,事情沒那麼糟,可是畢竟斬草未除根,那瘤子九年之後,又悄然復返。
問:現在復原的情況如何?
上次動手術,休養三個月後,我向朋友宣稱已經完全康復,誇道:「又是一條好漢」。這一次由於年紀老了九歲,即使休養了數個月,走路還有困難,只能嘆聲「仍為多年病夫」。
英雄美人
問得最多的問題是 :什麼原因會長腦瘤?
致患腦瘤的原因,現代醫學仍在追蹤中,沒有鎖定疑犯。我記得〈三國演義〉裡有一段故事 ,說是曹操病倒,神醫華佗診斷他患的是腦中長了「異物」,要用「利斧劈開」腦袋取出,曹操那裡肯信,反將一代神醫,冤死獄中。這次手術時,我雖然在麻醉中,沒有看見醫生動作,想來當今外科手術,要比「利斧劈開」先進一些吧?
我還在網上搜尋一下,看看別的名人有沒有相似的病歷。一查之下,發現歷史人物中,罹患癲癇的大人物多得是,凱撒大帝、彼得大帝、穆罕默德、梵谷、拿破倫、諾貝爾, 聖女貞德,小說家狄更斯,詩人拜倫,音樂家享德爾, 雖然以前沒有X-光斷層掃瞄器和核磁共振成像儀,從記載描述來猜想,都有生腦瘤的可能,八年前報上報導,六零年代譽為天下第一美女,兩度奧斯卡摘金影星伊麗莎白泰勒,也患上腦瘤。當我把這些收集來的資料,講給探病者聽,再加上結論,「由此可見,聰明的人,或者是長得好看的人,比較容易會得腦瘤,真是英雄所『病』略同啊。」大多數的訪客聽了,都會置之一笑,知道我想學阿Q精神。不太熟的朋友,可能會想到:這老教授,不但路走不好,腦子也不太靈光了。更有一位仁兄,一等我講完「英雄美人論」,就衝口而出:「那你是例外囉?」
最浪漫的事
手術過後,行動困難,所以家裡大小雜務,都由太太一肩擔當。某日她在廚房裡張羅午飯,見我坐在餐桌旁,便對我說:「你記不記得我有個有兩個媽媽的朋友?」我說:「我當然記得。」原來她朋友的父親年青時討了兩房妻室,三個人一家和睦相處,白首偕老,但是到了晚年,老先生病倒了,得了長期慢性病,兩個太太輪流看護他,每人輪值半年,不當班的太太就去兒女家探親。
我奇怪她怎麼忽然提出這件事,問她:「怎麼了?」她說:「我真希望你有一個小妾,來分擔我的工作。」接著又問:「你有沒有什麼舊愛、新歡、紅粉知己、二奶之類,可以來助一臂之力?我去通知她們,請她們來幫忙,既往不究。」
我正想回答,忽然心中一懍,這「既往不究」的說法,與她平常對出軌男人的評判,大相逕庭。莫非她是趁我在病中,思路不清,而用「引蛇出洞」之計?還是真的累壞了,亂了分寸?玆事體大,不敢掉以輕心。就小心翼翼地回答說:「好,我給妳名單。」便在一張紙上畫了幾畫,交給了她。她拿來一看,見是一張白紙。
我說:「是啊,在這件事上,我交了白卷。」她面無表情低頭不語,我不知她心中是覺得計謀失敗呢,還是慶幸別無他人。然後我說:「即使有舊愛新歡、紅顏知己,一聽到我在病榻上,一定都逃之夭夭了。」接著又問她:「妳為什麼不溜之大吉?」她說:「因為我相信,如果是我病倒,你也不會溜走的。」看她眼中濕濕的,我趕快轉移話題:「有一首歌,叫做《最浪漫的事》: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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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們老得那兒也去不了
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裡的寶
但是一對夫妻在老去的時候,總會遇到生病的日子,一人先病了,另一半就照顧。我想老天這樣安排也很好,我們分工合作。生病,由我去受;照顧,讓妳來做。不然的話,妳生病,我照顧,那麼妳只能天天吃蕃茄炒蛋了。」
《生命中的鵝卵石》可能是我寫的文章中在台灣引起最多迴響的一篇。一直到今天,如果在台灣的入口網站上查「信懷南」還可以看到這篇文章。
有一次回台北,「商業週刊」的金老闆請吃飯,他告訴我有人坐飛機,把飛機雜誌上我專欄的文章撕了下來。他雖然沒有說是哪篇文章,但我猜 《生命中的鵝卵石》這篇的嫌疑最大。後來有朋友告訴我,在台灣的網路上這篇文章廣為流傳但不註明來處,為我打抱不平。我回「伊媒兒」告訴她:「天下文章一大抄,這篇文章我也是從別人那裡得來的資料。如果有人代為流傳,也沒什麼不好。」
我在美國演講也曾用這篇文章為題。在文章中,我只提出問題,但沒有提供答案。在我的演講中我試圖提出我個人的答案。但我知道每個人的答案都很可能不同。
直到去年,一位沒見過面的讀者,他是世界級的玫瑰專家,寄給我一個網址,對我來說,生命中最重要的鵝卵石在那裡都應該找得到。
我會把這個網址列在文章的最後。大家不妨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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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的鵝卵石
某次上時間管理的課上,教授在 桌上放了一個裝水的罐子,然後又從桌子下面拿出一些拳頭大小,正好可以從罐口放進罐子裡的「鵝卵石」。當教授把石塊放完後問他的學生道:「你們說這罐子是不是滿的?」
「是。」所有的學生異口同聲地回答說。
「真的嗎?」教授笑著問。然後再從桌底下拿出一袋碎石子,把碎石子從罐口倒下去,搖一搖,再加一些。於是再問他班上的學生:「你們說,這罐子現在是不是滿的?」這回他的學生不敢回答得太快。
最後,班上 有位學生怯生生地細聲回答道:「也許沒滿。」
「很好!」教授說完,從桌子下拿出一袋沙子,把沙子慢慢的倒進罐子裡,倒完後,於是再問班上的學生:「現在你們再告訴我,這個罐子是滿的呢?還是沒滿?」
「沒有滿。」全班同學這下學乖了,大家很有信心地回答說。
「好極了!」教授再一次稱讚這些「孺子可教也」的學生們。
稱讚完了後,教授從桌底下拿出一大瓶水,把水倒在看起來已經被鵝石、小碎石、沙子填滿的罐子。當這些事都做完之後,教授正色問他班上的同學:「我們從上面這些事情中學到什麼重要的功課?」
班上一陣沈默,然後一位自以為聰明的學生回答說:「無論我們的工作多忙,行程排得多滿,如果要逼一下的話,還是可以多做些事的。」這位學生回答完後心中很得意地想:「這門課倒底講的是時間管理啊!」
教授聽到這樣的回答後,點了點頭,微笑道:「答案不錯,但並不是我要告訴你們的重要信息。」說到這裡,這位教授故意頓住,用眼睛向全班同學掃了一遍後說:「我想告訴各位的信息是,如果你不先將大的『鵝卵石 』放進罐子裡,你也許以後永遠沒機會把它們放進去了。各位有沒有想過˙什麼是你生命中的鵝卵石?」
什麼是我們生命中的「鵝卵石」?是和我們心愛的人長相廝守?是我們的信仰?教育?夢想?值得奮鬥的目標?做年輕人的好榜樣? 為下一代留下一些值得的回憶?
也許在今晚上床前,我們都該想想「什麼是我生命中的鵝卵石」這個問題。
在朋友的聚會中,大家開完笑的結論是:在所有的老婆裡,一女中加台大的老婆最差勁 (喂,這可是「信」口開河,當不得真。何況我講這話,「表態」的成分很大,怕得不到出身非一女中加台大的當權派關愛的眼神)。
但玩笑歸玩笑,我的重點是:台灣的教育,往往只是教我們怎麼把書讀得好、進好學校,但很少教我們怎麼去做一個快樂的人、過一個有價值的人生。
換句話說,我們都很會怎麼用小碎石加沙和水去填滿罐子。但很少人懂得應該先把「鵝卵石」放進罐子的重要性。
被拒登的文章
2014 年11月0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12 日上網
掌門人寫了將近 20 年的專欄﹐一星期一篇﹐就算從「世界級」大躍進到「宇宙級」﹐也沒斷過一篇﹐但曾經有篇被主編打了回票的專欄﹐如果不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看到這篇文章的補記﹐我早就忘了。講到這裡﹐容我先交代兩件事﹕
第一﹐我們常說﹕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別人的好。文章好壞﹐尤其是政治評論文章﹐要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才算是好文章。
第二﹐當時台灣的總統是陳水扁﹐我可以理解為什麼世界週刊的主編有所顧忌﹐但這種顧忌實在沒必要。專欄代表作者的立場而非報紙的立場。專欄講究個人色彩﹐和社論或署名「評論員」的文章不同。擔心掌門人的專欄惹禍是太高估了咱們的影響力﹐也是自己嚇自己的神經過敏。
我那篇專欄叫《信口談公投》﹐是用反諷的方式來開民進黨用公投當競選主軸的玩笑。為了怕「半票讀者及編輯」看不懂﹐我開章明義就用「導讀」來打一劑預防針。預防針引用的名言是﹕Satire is a form of humor enjoyed by some, and misunderstood by many (諷刺是一種幽默﹐知我者謂我心憂﹐罪我者怪我胡說)。下面就是我那篇虛擬式的記者訪問﹕
記者 (以下簡稱記)﹕「信掌門﹐最近外面盛傳台灣最高當局以公投為選戰主軸是您的點子。是否可請掌門人澄清一下。」
信掌門 (以下簡稱信)﹕「不錯﹐過去幾年本掌門猛向台灣當局提供建言﹐但言之諄諄﹐聽之藐藐﹐掌門人的寶貴意見老是被當局視為 %^&%*& 意見。最近受人之託替當局捉刀寫了一篇演講稿﹐但也沒有通過府內當權童子軍那關。白收了 3000 NT﹐老實說﹐只要有銀子﹐用不用沒關係。是的﹐我寫過一篇主張台灣南北一邊一國公投的文章﹐建議膽大不怕飛彈的往南遷﹐膽小怕飛彈的往北走。但這和台灣各方人馬炒作的公投議題不一樣。目前台灣的亂象和我的主張無關。」
記﹕「老共那邊連一邊一國都受不了﹐閣下兩邊三國的另類主張﹐豈不是更要讓對方抓狂﹖」
信﹕「免驚啦﹗先讓一些人統起來有啥子不好﹖這是小平同志的方法嘛。不過拜託解放軍二炮的飛彈瞄準點﹐別打歪了誤傷無辜。」
記﹕「這樣說來﹐您是反對台灣的公投﹖」
信﹕「能否直言﹖」
記﹕「但放無妨。」
信﹕「我哪是反對公投﹖我是反對阿貓阿狗是一票﹐和學貫中西﹐文以載道的掌門人的一票劃上等號。咱們這一票﹐至少要抵兩票才夠本。」
記﹕「閣下這種主張豈不是自我膨漲像希特勒把人分類一樣﹖」
信 (頗為不悅)﹕「你小子別亂扣帽子。告訴我﹐天下真有人人平等這種好事嗎﹖」
記﹕「怎麼沒有﹖我們每人每天都只有 24 小時﹐穿褲子都是先穿一隻腳﹐再穿另一隻腳。這不都是人人平等的例子嗎﹖」
信﹕「看來你這娃兒倒真讀過掌門人的文章。但穿褲子和公投有啥相干﹖目前的情況倒有點像坐巴士。掌門人上車﹐遇到一個穿綠制服的司機他把車子開離掌門人要去的地方越來越遠。現在花樣翻新﹐居然要乘客投票說要去哪﹖如果大部份的乘客為了求爽﹐叫司機往懸崖開﹐掌門人既不能退票﹐也不能換車﹐被強迫中獎搏命演出同車共濟﹐能服氣嗎﹖」
記﹕「那你是暗指今上沒方向感﹐開車的技術差﹖」
信﹕「什麼暗指﹖是明指啦﹗問題不能全怪司機﹐司機是乘客選的嘛﹐乘客水準太差﹐一人一票﹐有的還是半票。由他們做主﹐他們只選司機制服的顏色﹐不管司機認不認得路﹐駕駛技術好不好。這種巴士能坐嗎﹖」
記﹕「抱怨有鬼用﹐掌門人有什麼具體的建議﹐晚輩洗耳恭聽。」
信﹕「你小子別猛拍馬屁﹐少叫我希特勒就行了。我建議很多﹐篇幅不夠啦﹗既然要公投治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以下國策全由公投決定﹕一﹐要不要納稅﹖誰該納﹐納多少﹖二﹐既然公投治國﹐不如取消政府﹐每家發電腦一部﹐什麼事都在家投票決定﹐省錢省力。爽﹗最後﹐全民投票帶槍投靠美國成為其第 51 州﹐一勞永逸﹐比公投申請入聯合國強多了。」
記 (打斷對方)﹕「掌門人這些主張全是不經大腦的無稽之談﹐行得通嗎﹖」
信﹕「主張公投還需要用大腦嗎﹖用大腦就不會動不動就主張公投啦﹗」
高抬貴手寫佔中
2014 年11月0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05 日上網
最近收到一封署名「讀者」的電郵說﹕「請你高抬貴手寫香港佔中﹐感謝之至」。唉﹐「高抬貴手」怎麼可以這樣用呢﹖究竟要我寫還是不寫﹖其實我對香港佔中事件的看法和結論﹐在前幾個星期的專欄中也提到過。但如果有人有興趣想再聽聽「我的寶貴意見」﹐恭敬不如從命﹐就讓我從兩張看了想笑的照片講起。
前兩天的星島日報頭版頭條登了兩張並排而列的相片﹐左邊那張是五個後生仔﹐四男一女﹐都是穿的同色同式 T 恤﹐ T 恤上印有 Freedom Now! 兩個英文字加驚嘆號。
右邊那張照片同樣也是四男一女﹐不過都是衣著整齊﹐男的穿西裝打領帶﹐女的著剪裁合適的套裝。左邊的後生仔是香港學聯的代表。右邊的五位中年人是香港政府和「佔中」學聯代表對話的官員。
這兩票人馬有個讓我看了想笑的共同點﹕10 個人中 9 個是戴眼鏡的。我心想﹕哇﹐38 隻眼睛對著看﹐這真是眼鏡公司的好廣告。玩笑歸玩笑﹐我現在就「高抬貴手」來寫點我對「佔中」的看法﹕
首先﹐我得稱讚香港後生仔幾句﹕我雖然說過你們上街是中國六四天安門和台灣太陽花運動的山寨板﹐但你們衣著的品味卻遠超過他們多多。如果記得不錯的話﹐當年吾爾開希去見李鵬穿的是看起來像是睡衣的衣服。李鵬脾氣好﹐如果是我的話﹐早就叫汪東興派人把吾爾開希給踢出人民大會堂了 (Get the hell out of here!)。台灣的太陽花運動更不像話﹐ T 恤 印的也是兩個英文字﹐第一個字是 F 開頭的動詞﹐下面才是「政府」(名詞)。這讓我想起一件年輕時候的塵封往事。
那年我從台灣來洛杉磯加大讀研究院﹐有天在廁所牆上看到有蔣介石三個字﹐但蔣介石上面那個 F 開頭的字卻不認得。掌門人回到宿舍打開留學生的《葵花寶典》﹐梁實秋主編﹐遠東書局出版的英漢字典來查﹐結果字典上沒有。地球一陣亂轉﹐現在台灣的娃娃們﹐尤其是女娃們﹐居然可以把廁所文學裡的字印在 T 恤上穿著出來在美國開記者會見客﹐台灣年輕人的英文水平比我們那時高多了﹐懷南敗矣。
沒錯﹐任何改革的動力都是來自年輕人﹐但所有改革的方法歸納起來也只有兩種﹕一種叫叫革命﹐一種叫從政。革命派的祖師爺毛澤東曾經留下兩個最高指導原則﹕其一﹐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其二﹐槍桿子裡出政權。
革命是改革直達車﹐票價比較高﹐不敢流血﹐不願坐牢﹐害怕被殺頭的娃兒們最好別試。
走體制內的改革路線是在既定的遊戲規則下用其人之道制其人之身。一般說起來﹐效果比較差﹐時間比較慢﹐但風險也相對減少。
至於上街抗議示威﹐造成無辜百姓的困擾﹐在我看起來是既沒有革命的勇氣也沒有從政的能力者的懦弱行為。結局一定是兩敗俱傷﹐一事不成。最後搞得引人反感﹐草草收場。
後生仔 T 恤上的口號不知道是什麼人想出來的餿主意﹐香港人沒有自由能讓你們「佔中」佔這麼久嗎﹖自由豈是沒有節制﹖我知道你們想要一個「真正」的和「沒有框框」的普選。天下有這種事嗎﹖美國看起來是一人一票選總統﹐但加州人的一票﹐比其他小州人的一票的比重要大很多。台灣的確是你的一票和我的一票在比重上沒有差別﹐但他們仍然是在藍綠對決的框框下﹐在笨蛋和壞蛋中去挑。這是你們的最終目標嗎﹖
如果「佔中」的目的是想把下情上達到北京﹐我想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北京絕不可能在你們的威脅下順從你們的要求。你們知道為什麼北京到現在還沒有採強制手段﹖投鼠忌器怕西方國家指責嗎﹖那你們恐怕高估自己的能力和影響力了。老共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中環不是天安門﹐鬧事受害者是香港不是北京。對中國來說﹐香港需要中國﹐遠多過中國需要香港﹐這個趨勢會越來越明顯。如果我是你們﹐我也不會對北京給予的框框下的民主(不是自由)完全滿意﹐但要知道美國的民主走了 200 多年﹐中華民國在台灣的民主也經過 100 年的波折才走到今天。比起英國殖民時代﹐你們的民主和自由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那時候的總督是倫敦派來的洋人﹐怎沒見你們上街「佔中」呢﹖
還君明珠雙眼明
2014 年10 月2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 月29 日上網
唐朝的張藉﹐為了婉拒大軍閥李師道延攬入幕﹐寫了一首高技巧說 NO 的《節婦吟》。一開始就表明自己是羅敷有夫(有主)的身份(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但並非不識抬舉(感君纏綿意﹐繫在紅羅儒)﹐接下來講了些天人交戰的話﹐最後的結論是﹕Thanks but no thanks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開場白交代過之後﹐現在輪到掌門人套張藉的名詩講「還君明珠雙眼明」故事的時候了。
偶爾有人來信稱呼我信大俠﹐我則以信大「瞎」應之。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我這樣做是自謙﹐其實不然。我從初二就發現有近視﹐什麼原因是個謎。我父母親沒近視﹐我家書讀得最好的沒近視﹐反而是我這個書讀得鴉鴉烏的變成了大近視。
但由於我很早就戴隱形眼鏡﹐很少人知道原來信大俠居然是個隱形大瞎(俠)。說到很早就戴隱形眼鏡﹐多早呢﹖因年代久遠已不可考﹐但有件事是錯不了的。青年掌門人是台灣最早戴隱形眼鏡的 early adopter 之一。用的是自己的壓歲錢﹐神不知鬼不覺就給自己配了一副硬式的隱形眼鏡。一路行來﹐從硬式﹐到軟式﹐到用完就丟式。顏色從無到有﹐為了方便尋找﹐後半輩子都是戴藍色的隱形眼鏡。
在這裡﹐容信大瞎插播一段教育節目。在美國﹐我們常常會遇到要填頭髮和眼睛是什麼顏色的表格。在填的時候﹐大家都認為龍的傳人當然是黑頭髮黑眼珠﹐其實這是不對的。頭髮是黑色沒錯﹐但眼珠應該填咖啡色。我插播這段是說明信大瞎載藍色隱形眼鏡﹐並非想做洋鬼子想瘋了。據我所知﹐老中戴什麼顏色的隱形眼鏡仍然睛不改色﹐從沒人過來問掌門人﹕「怎麼搞的﹖吃錯藥了嗎﹖怎麼眼珠變成藍顏色﹖」
閒話少說﹐回到隱形大瞎畢生對「成功之道」學到的兩大功課﹐都是拜戴隱形眼鏡所賜的主題。 話說 1970 年﹐壯年掌門人帶著信夫人在巴黎渡蜜月﹐一不小心﹐一片硬式隱形眼鏡掉進洗臉盆的通水口裡去了。當年隱形眼鏡很貴﹐也不作興有一副備用的。我那時連唯一的法文 voila' 都不會講﹐居然說服旅館人員爬在洗臉盆下把水管折開﹐ Voila'﹗ 隱形眼鏡居然給找到了。任何事情怕麻煩不去試﹐絕對不會有成功的機會。這是此生我對「成功之道」學到的第一個功課。地點是巴黎旅館的洗臉盆前。
1984 年﹐我在舊金山上班﹐有天中午﹐一片隱形眼鏡突然又不見了。那時候我已經改戴軟式隱形眼鏡﹐情急之下﹐我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閉門謝客﹐一個人爬在地毯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找鏡片。結果沒找到﹐最後悵然放棄﹐靠「獨眼龍」硬功夫開車回到家。 一夕無話﹐第二天早上淋浴準備上班﹐在抹肥皂放水沖身的時候﹐手在肩頭後一摸﹐感覺有個東西﹐拿到眼前一看﹐原來是昨天掉的隱形眼鏡﹐不知怎樣掉進領口黏在背上。OMG﹐如果算或然率的話﹐在這種情形下那片薄薄的隱形眼鏡失而復得的機率是多少﹖我當時真是愣住了﹐駭然驚覺﹐天下的事﹐到了最後﹐還是靠運氣。這是信門秘訣中人生三個最重要的條件是﹕「運氣﹐運氣﹐運氣」哲學基礎的來源。理論是在洗澡缸裡悟出來的。
前陣子我的朋友們﹐也許是年齡到了吧﹐流行去開白內障。我沒事找事也去檢查一下﹐結果眼科醫生說有隻眼睛有白內障建議開刀。同時也建議不如趁此機會乾脆在我眼球上裝上 (implant) 近視 鏡片(晶片)﹐一勞永逸把近視也一併矯正。我本來以為保險公司會付賬﹐馬上說好。後來發現開白內障社會保險會付錢﹐但矯正近視要自己掏腰包。不過手術是搭白內障開刀的順風車﹐算是買一送一﹐價錢不會貴到要當褲子。就這樣信大瞎就把向光明前途邁進的革命大業交給了醫生。
叫我怎麼說呢﹖人生到了大江快入海的最後一段路﹐「還君明珠雙眼明﹐從此日月換新天」﹐原來天下漂亮的女生那麼多哇﹖吾自束髮以來﹐就是個大「瞎」﹕先是四眼大瞎﹐後是隱形大瞎﹐現在突然間不瞎了﹐感覺上有點怪怪的。有朋友開我的玩笑說﹕「現在輪到你一桿進洞了﹐因為洞在哪裡你終於看得見了」。我笑著﹕「什麼﹖高爾夫球場上還有洞呀﹖」是為記。
懷南補記﹕
昨天到高而富球場去正式操兵﹐結果球往那裡飛看得亂清楚﹐但為什麼不按我的指示飛仍然是個謎。怪事。
2014 年10月1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22 日上網
沈富雄宣佈競選台北市長的時候﹐信老一副猴急的樣子﹐迫不及待地跳出來表態支持﹐其間也不請自去﹐替他出了些點子﹐上書了一些「我的寶貴意見」。沒想到老沈選戰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命運﹐三個月不到就打了退堂鼓。搞得掌門人覺得有點像熱面孔貼到冷 You Know Where 的窩囊。
我當時正在寫《多瑙河上載酒行》的九篇文章﹐說出了世界上就算是發生天塌下來的大事﹐咱們的《載酒行》還是照寫不誤的大話。何況老沈退選﹐天絕不會塌下來﹐這是為什麼掌門人一直等到今天才寫這篇評論老沈退選文章的原因。
信懷南看世界的態度基本上用的是兩個模式。一個是 CG 模式﹐一個是 3D 模式。啥子是 CG 模式呢﹖ CG 者 Clark Gable 也﹖記不記得在《亂世佳人 Gone With The Wind》電影結束的時候﹐似乎悔過的「佳人」問鐵了心的「老蓋」﹕「你腳底抹油﹐一走了之﹐本姑娘怎麼辦﹖」老蓋騷鬍子一挑﹐兩眼一咪﹐回話道﹕「老實說﹐親愛的﹐那關我屁事﹗」(OK﹐OK﹐這是 Frankly My Dear I Don't Give A Damn 的信(新)式翻譯)。因此﹐CG 模式又叫 FMDIDGAD 模式。信懷南看世界﹐95% 以上都是用這個模式看。遺憾的是信掌門缺少了那兩撇騷鬍子﹐用的只能算是山寨版的 FMDIDGAD 模式。
剩下的 5% 左右﹐包括老沈退選﹐掌門人 Do Give A Damn 的那些事﹐咱們用的是信們秘笈裡的 3D 模式來評估。
3D 的第一個 D 是先問是不是 Disapprove (不贊同)。老沈退選我贊同嗎﹖答案是﹕不贊同。我原以為他的參選是為了他認為其他兩個參選人都不夠格﹐基於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原則而豁出去了。而事實也證明那個民調領先的參選人﹐雖然號稱政治「素」人﹐但發言不但很「葷」﹐賬也很「混」(no pun intended)。這種人怎麼夠資格當台北市長﹖難道我們真是活在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的時代嗎﹖。我曾經把王維的「孰之未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送給老沈﹐希望他不計勝敗選到底。但老沈傚法西方政客能贏則選﹐不能贏就退的作風和做法﹐這﹐我是不贊同的。
第二個 D 是 Disappointed (失望)。我對老沈退選失望嗎﹖答案是對老沈不失望﹐但對台北市民的水準極端失望。我以為台北選民的民主素養和判斷力比其他縣市的選民高些。結果是「我本將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照理說把像老沈這樣的侯選人和其他兩位放在一起﹐應該是「得處囊中﹐脫穎而出」﹐但老沈搏命演出三個月﹐民調還是勉強過十。看來台北選民和其他台灣選民都是一坵之貉﹐仍然在壞蛋和笨蛋中去選人﹐讓人不但失望並且冒火。
3D 的第三個 D 是 Dismay (不爽)。我對老沈未竟全功會感到不爽嗎﹖當然不會。為什麼﹖掌門人久走江湖﹐知道「殺君馬者﹐路旁兒」的道理。你我在路旁樹蔭下輕鬆喊加油﹐但烈日當空要賣老命的卻是老沈。這讓我想起當年做管理顧問時常用的一個例子﹕
我們都知道火腿蛋是用火腿和蛋做成的。對雞來說﹐行有餘力﹐生個蛋﹐這叫做「參與」(involvement)。但對豬來說﹐要做盤火腿蛋﹐參與是不夠的﹐要「犧牲」(sacrifice) 才行。你懂我的意思了吧﹖對我們這些看熱鬧的人﹐鼓勵老沈出來參選台北市長﹐就好像雞生個蛋一樣﹐沒啥大不了。但對老沈來說﹐可是要犧牲奉獻才行啊。這個道理想通了﹐我憑什麼有權利對老沈感到不爽呢﹖
老沈給我最後的一封電郵由秘書代筆﹐說沈醫師看了我建議他去和國民黨談沈正連副的選戰聯盟﹐培養連 4 年後接班的構想﹐但因心情不佳不回信了。不久老沈就宣告退選﹐然後就神隱起來﹐一直到十月初才重作馮婦﹐再上脫口秀扮演名嘴。
有次在台北老沈的辦公室﹐他說我送給他的《旁觀者的旅程》他也給了他夫人看。他提到我書中引用宋朝張孝祥「世路如今已慣﹐此心到處悠然」的那兩句詩﹐我猜他也許想告訴我他的人生行旅也走到「世路如今已慣﹐此心到處悠然」的境界﹐那是 N 年前的往事了。老沈曾經說過他會開飛機但飛機還沒發明出來的自喻。其實飛機已經發明出來了﹐只是乘客不識貨﹐老是喜歡上連飛行執照都沒有的駕駛員開的飛機。老沈﹐老沈﹐我送你一句話﹐下次你懸賞徵求中文翻譯時可用﹕ It is better to lose in a cause that you know will someday win than to win in a cause that you know will someday lose. 台北市的選民﹐老沈的遺憾是你們的損失啊。
懷南補記﹕
用這封信﹐來做個了結(closure)。
富雄兄﹕
最近在你的臉書上看到有關你的專訪和談話﹐顯然你的選情和民調不如你的預期。從你談話的內容和語氣上看﹐你「千萬人吾往矣」的決心和豪氣似乎已經不如從前。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的哀兵之計﹐但基於朋友的立場﹐容我提供一些 second opinion 供你參考﹕
第一﹐ 如果你當初參選的原因是認為這是一場非打不可的美好一仗﹔目的是喚起理性選民的良心﹐給予他們藍綠之外的選擇﹔目標是雖不能當選﹐但好歹是開創一個運動 (to start a movement)。那民調高低﹐選情盛衰﹐應該不是你主要的考量。面對逆境﹐也甘之若飴﹐也就是你那位年輕粉絲所謂 "enjoy" 你的最後一戰。
但如果你一開始就認定你參選的目的是要贏﹐贏不了就退﹐那也無可厚非﹐美國的選舉都是這樣。但你自己一定要很清楚你的動機是什麼﹐更重要的是能將這個動機明確地表達出來。不然的話﹐一般人又要有「四個可能性」的迷惑﹐這絕非上策。
第二﹐我覺得你不大像在競選﹐反而更像在繼續扮演你「名嘴」的角色。你提到泛藍的電視台開始對你冷淡﹐泛綠的開始對你熱絡。你當然也很清楚這是泛綠的策略﹕他們認定你對連的破壞力大過對柯的破壞力﹐如果你「掛了」﹐回到藍綠對決﹐非柯之福。下面的第三點﹐是我的 「Out of the box 」建議﹐也許可以想一想。
第三﹐目前看﹐柯的勝算很大﹐我認為你可以開始運作一個沈連合作的策略 -- 泛藍的選民全力支持你﹐你當選後任命連為首席副市長﹐下任市長接班人。你開始時可以暗地裡運作﹐我不知道現在國民黨誰能當家作主﹖馬英九沒這個魄力做這種策略性的決定﹐同時﹐也很可能還不相信國民黨已經面臨崩盤的前夕。你必須讓泛藍的人相信你是一定選到底的﹐這樣下去﹐連必敗無疑。泛藍棄連保沈可能還有出奇致勝的可能性。必要時﹐你可直接訴諸泛藍選民﹐看他們對此構想的認同度。沈正連副﹐對國民黨和連而言﹐輸了面子但可能贏了裡子。並不是壞事﹐但關鍵是你究竟能拿多少票﹖如果能拿 20% 以上的票﹐而連已經沒有勝選的可能性時﹐他們可能會考慮。
總之一句話﹐打選戰你比我內行﹐但管理專案和分析問題﹐提供解決方案我並非外行。你現在遇到的問題像牧師傳道﹐傳來傳去都是對自己人(基督徒)傳。他們(你也一樣)需要的是把不信的變成信的﹐擴大地盤。柯連目前當然不會和你正面交鋒﹐因為他們現在是贏家。你應該主動出擊﹐製造話題﹐擴大支持面。我一直對你把上 talk show 當成主要競選平臺覺得不大對勁。
仍然冀望你打一場漂亮的仗﹐漂亮的上限是贏﹐下限是得票之多﹐跌破人的眼鏡。如果得票太少﹐誠然是台北選民的失敗﹐但何嘗不是你的失敗呢﹖
我兄挺住﹐別洩氣。
懷南拜啟。
懷南前記﹕因為在台灣排版的關係﹐我在北美世界週刊《坐看雲起時代專欄》﹐通常是見報前兩個星期寫的。這篇《給歷史一個交代》的文章也不例外。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做夢也不會想到兩個星期後李遠哲再度挺扁﹐阿扁肚子上挨槍﹐一千六百萬張票﹐輸贏不到三萬票等等稀奇古怪﹐高潮迭起的事情會發生。我如果不寫文章﹐我不會有機會碰到(不敢說認識)李遠哲先生和沈富雄先生。如果我不碰到他們﹐我也沒機會寫有關他們的文章。李沈兩先生算得上台灣頂尖的人物。由於陳水扁的連任﹐李先生以國師的身份擔負和中國打交道重責的機會重現。四年前我把我的看法當成私事處理﹐四年後我決定把我的看法公開。為什麼﹖因為我認為他們應該給歷史一個交代。
我建議您把這篇文章和《老沈﹐老沈﹐君在何方﹖》一起看。歷史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最壞的敵人。我們都逃不過它的審判。
當這篇文章上報的時候﹐台灣總統大選的結果已經揭曉。我對這次大選結果的預測早已公開而明確。當您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我要就是在外沾沾自喜﹐以「一流預言家」自居﹐要就窩在家裡閉門思過。聰明人不會做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的預言﹐但我從來就不是聰明人。要怪就要怪我天生性格中有想做悲劇式英雄的傾向﹐但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應該是中國現代知識份子的基本抱負。唐朝的白話文學家白居易﹐有一次有感於洛陽橋上行人不絕﹐橋下流水如舊﹐撫今憶昔﹐寫下「前水復後水﹐古今相續流﹐新人非舊人﹐年年橋上遊。」的句子。幾千年後﹐我們的政治人物﹐在權力的追求上﹐仍然不懂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多真理。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他們站在歷史的交叉口﹐有帶領國家走上正途而不願意走。 個人浪費了機會是遺憾﹐國家浪費了機會是錯誤。老百姓因愚蠢而犯錯誤是悲劇﹐國家領導人因愚蠢而犯錯誤是罪惡。這是為什麼我要站出來舊事重提的原因。我要給歷史一個交代。
四年前台灣總統大選的前夕﹐我在一個「叩應」節目中力排眾議﹐預測台灣會變天﹐坦言陳水扁先生至少有50% 以上的機會當選。2000年的4月11號﹐我寫了一封信給李遠哲先生。希望他能轉交給陳總統。李先生在回台出任中央研究院院長前﹐和我住在同一個小城﹐但彼此並不認識。在我寄那封信給他之前﹐我們只見過一次面﹐是我回台灣他要我去中研院見他。我沒資格稱他為「我的朋友」﹐這四年來﹐我們再也沒有聯絡﹐但我認為李先生是個熱愛台灣的人﹐有世界觀﹐我仍然尊敬他想為台灣做點事的誠意。但我有時也很好奇﹐如果我那封信真的被陳總統看到﹐或四年後陳先生再讀這封信又有什麼樣的感覺﹖
我在信中提到我寫這信的主要目的是希望在陳總統的就職演講中﹐想對兩岸未來發展的方向和期望﹐表達一些我個人的看法作為他的參考。我告訴李先生﹐我的這些看法是基於我對以下五點深信不移﹕
台灣全民的利益大過國家的利益。國家的利益大過個人和政黨的利益。
要中共放棄「一個中國的原則」﹐在目前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們不妨玩「原則上是一個中國」的文字遊戲﹕以一個中國為「目標」和「方向」 出自陳先生之口﹐應該是雙方都能接受的。
如果雙方不能上桌談﹐一切都等於零。這是李登輝先生最失敗的地方。
兩岸關係不是我們目前最「重要」的議題。消滅黑金﹐教育改革﹐提昇經濟﹐司法﹐治安環境的改善都比較重要。但兩岸關係卻是我們面臨最「迫切」的議題。這兩者的區別要分清。
民主自由是時代的潮流﹐和中共談有什麼好怕的﹖但時間不會永遠站在我們這一邊。
我對陳先生就職演說內容的建議包括﹕「我們是中華民族源遠流長歷史的傳薪者﹐不是拋棄先人遺產﹐數典忘祖的敗家子。」「我們是自由法治﹐主權在民的獨立國家。我們不是任何其他國家所謂叛逆的一省。」「海峽兩岸50多年代分治和分離是國共兩黨長期內戰鬥結果。民進黨有誠心﹐和決心為兩岸美好未來開創一個新的契機。」「一個中國是昨天的事實﹔明天的理想﹔和今天我們努力的目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毛澤東的文章)﹐千里之行﹐始於一步(尼克遜訪華的演講)。。。今天我們誠懇地把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友好的火種點燃起來。同時﹐我們也排除萬難﹐勇敢跨出朝向未來一個中國目標的一大步。。。」
四年過去了﹐我為什麼要舊事重提呢﹖也許是我突然覺得在浪費掉四年寶貴光陰後﹐我們今天還是站在同樣的歷史交叉口。也許是我想起「新約」《馬太福音》25章﹐財主出國前把錢分給僕人的故事﹕因為每個人的機會和福份不同﹐主人對他們怎麼去在處理「財寶」的期望也不一樣。國家的主人是老百姓。在過去的四年中﹐我們的「僕人」是不是善於利用「主人」交付給他們的「財寶」﹖歷史是他們最公平的審判。任何公眾人物都該給歷史一個交代﹐這是「主人」應有的權利﹐「僕人」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2014 年10月1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15 日上網
人生如流水﹐流水有滾滾長河也有清溪細流。在不同的人生階段﹐水流經過的風景大不相同。
長河大起大落﹐氣象萬千﹐有時水波不興﹐但有時卻暗潮洶湧。細流雖沒有大江東去的氣派﹐但蕩漾空沙際﹐虛明入遠天﹐秋光照不極﹐鳥影去無邊的景緻﹐也是另有一番境界。
但滾滾長河和清溪細流都有一個共同點﹕「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光陰不會倒轉﹐水過其實並非無痕﹐只是需要我們駐腳水濱﹐俯視流年﹐那個水裡的倒影﹐把我們帶回此生不同的年代。
好幾年前﹐我曾經寫過《 1965》和 《1968 》兩篇文章﹐ 回首向來蕭瑟處﹐都是描述倒影中那個年輕人在那兩年看到的岸邊風景。我最近看完《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連續劇﹐1977 這四個字老是在我的腦海裡旋轉。驀然警覺﹐1977 年是改變了我個人和中國大陸上一整代人下半輩子命運的重要一年。
1977 年冬天﹐我在威斯康辛州的陌地生寫了一封信給洛杉磯的「人頭公司」(Head Hunter)﹐請他們替我找事。後來 「人頭公司」回信說舊金山有個機會﹐問我願不願意飛去和他們面談。我說反正是他們買飛機票﹐何樂不為﹖於是在 10 月底的一個星期四﹐我飛到灣區﹐第二天的上午﹐我去公司面談。那天老闆臨時有事﹐叫他的部下﹐我未來的同事和我談。我們正經事談沒多久﹐話題扯到美式足球上去了。我在陌地生打工摸魚﹐設計了一套「賭球」(football pool) 的方法頗有特色。那位面試我的同事聽後極感興趣﹐就這樣面談結束﹐咱們回陌地生等消息。
星期天上午舊金山公司的人事經理打電話來給了 offer。包括兩部汽車的搬家費全付﹐再加上我和我太太來灣區找房子的來回飛機票﹐和上任後第一個月的旅館費用。我當時抬頭一看﹐窗外白雪暟暟﹐於是不經意地問﹕「你們那邊天氣如何﹖」對方說﹕「星期天進辦公室﹐我穿的是 Polo Shirt」。於是我當場就接受了他們的 offer.
這是我這生中少有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機會。當時那家公司的生意好到發瘋﹐急著要人。所謂面試﹐也只不過是看看我是什麼樣的人罷了。威州薪水本來就比加州低﹐給我加點薪並不困難。回頭來看﹐同樣的事情要發生在僧多粥少的今天幾乎不可能。每到冬天﹐在電視上看到美國各地天寒地凍的鏡頭時﹐心中就充滿感謝。感謝在 1977 年我有掌握自己命運的自由。
同樣是 1977 年﹐在太平洋那邊的中國大陸﹐復出的鄧小平拍板定案恢復高考﹐和允許所謂的「老三屆」高中畢業生報考大學。這個政策的改變不但改變了一代「知青」的命運﹐也改變了中國的命運。這批人回頭來看﹐在慶幸自己有翻身的機會之餘﹐難道不會問﹕一個人的命運﹐要被狂熱的運動﹐和不合理的制度掌控﹐太荒謬了吧﹗
如果我們站在歷史巨人的肩膀上前瞻和後顧﹐有幾件事對我來說是很清楚的。
第一﹐三個改變中國面貌影響最大的人是孫中山﹐毛澤東和鄧小平。這三個人中﹐我最欣賞鄧﹐最不喜歡毛﹐而孫算是 overrated.
第二﹐能容許像文化大革命這樣的事情發生﹐像劉少奇﹐彭德懷這樣的人物的下場得如此悽慘﹐我認為這暴露了老中民族性中有臣服於威權的奴性﹐因奴性而對自己人殘酷無情以求自保的醜惡面。「四人幫」其實是「五人幫」。
第三﹐六四天安門事件會被重新定調。在《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劇中﹐趙紫陽其實已經出現﹐不過要明眼人才看得出罷了。劇中和趙齊名的胡耀邦和萬里都是重要角色﹐觀眾豈能看不出中共中央對趙的態度已經開始軟化的玄機﹖要我為天安門事件定調很容易﹕娃娃們大規模上街要處理﹐派坦克車來壓是處理失當。中國之所以有今天這種「大國崛起」﹐百年盛世的局面﹐六四沒有變成不可收拾的社會動亂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像台灣﹐香港學生動輒鬧事能對國家社會有正面影響嗎﹖
比起 1965﹐ 1968﹐1977 世界上並沒什麼石破天驚的大事發生。但對中國上千萬的下鄉知青﹐和一個窩在威斯康辛孵豆芽的老中來說﹐這一年卻改變了他們的下半生。我今天偶爾駐足水邊﹐看到水中你和我在 1977 年的倒影﹐逝水流年﹐浮雲往事﹐1977﹐ WOW! It was A Good Year﹗
懷南補記﹕
1977 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下面這封信是兩位從世界到星島﹐風雨如晦﹐雞鳴不已的讀友來信﹐和我的回信。這篇文章會被放在 In My Life 裡去 (等我找到適當的背景音樂時)。
Hi, 信老大:
我們夫婦倆是你的忠實讀者已20年有餘。你是中西合璧的典範,尤其使我們驚奇的是你對大陸瞭解的程度。 今天讀了你的1977, 我們覺得必須給你寫信, 因為你寫得超好。 不僅因為我們總是認同你的政論觀點與人生態度,我們也是被鄧小平解放的一代。
文革時我們在醫學院就讀,從1966 起,毛就硬把我們拖入他的革命滾滾泥流。 我們白天讀書,晚上要去上街遊行----反美帝,反蘇修。精疲力盡,莫名其妙。 到了1969,把我們這些「臭老九」統統趕到大西北,大西南的最貧窮落後的地方去做赤腳醫生。一去就八年, 直到1977,鄧恢復研究生考試制度(Post-graduate education),我們才黃魚反身,重回醫學院。 以後走進美國, 今天才能給你寫信。
所以,在1977,鄧不僅讓上山下鄉的初中和高中生有回校的機會而且讓上山下鄉的大學生有回校以及之後出國門的機會。我們對鄧是敬佩,感激的。然後我們也感激你真實的寫出了這一段歷史。 尤其敬佩的是你在寫你本人事業轉折點時,竟會聯想到1977 的大陸知識分子。 我們深受感動。 孫與陳 (10/12/2014)
Dear 孫與陳賢伉儷:
謝謝你們的來信,也感謝你們多年來的支持。
我們「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和你們那代"知青",是同一時代但不同命運,在兩條平行線,隔了一個海峽生活的兩群人。我對你們那代人的遭遇一直很佩服也很同情。如果我那篇短文能讓你們和你們的朋友得到一點安慰,是我的榮幸。也達到了我小小的一點心願。
By the way, 我覺得你用「莫名其妙」四個字來形容當時被迫參加的運動非常傳神。那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時代 (也許只有毛主席知道妙在哪裡)。俱往矣﹐You two take care.
懷南敬覆 10/12/2014)
信懷南先生,您好!
我是您忠實的讀者,由世界日報到現在星島日報,記不清有多少年了,看世界日報己三十幾年了,星島日報近年由於您過來投稿,近年每週都必閱讀,我喜愛您的文釆,是事論事,開始看世界日報也不太習慣,逢中必反,這幾年稍比較公允些。
我青少年在中國度過,雖然苦,但少年也鍛鍊了些吃苦的精神,現在回憶起來也滿有滋味的,後來到了香港,當然高興之極,那時香港個個都有拚搏精神。
您今天看您專欄「1977」,1977年那時我還在香港,您後來也在香港工作過,我現在不去討論今天香港亂局,我與大部分中國人一樣贊同您對鄧小平的評價,的確是個偉人,我有機會回憶幾次鄧公報告及接受西方記者訪問,,那種自信,機智,我看今天世上領袖無人能比,中共及毛澤柬的確做過很多錯事,但有件事做對了,就是夠膽跟西方對扛(平心而論是不對的,但我們上了年齡的人知道中國人百年來受人欺凌,這樣也可理解的)
您今天提及六四事件,我經常返回大陸也有一些瞭解及查訪,及當年一些參加鎮壓的解放軍,他們大部分結論都說已失控了,搶劫火車,無法無天,我有一個好友也曾參加學運領袖,也淂同樣結論,我現在不討論誰是誰非,我在想如果當年六四不壓下來,今天中國會是怎樣?中國在變,領導層也在變,共產黨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我經常接觸中層領導,他們的效率及文化領導水準還是不錯的。又回頭看今天香港及台灣,您是否認為一批小毛子可以做出什麼名堂來呢?我們在美國住了幾十年,都瞭解民主及法律及選舉程序,民主不是無限上綱,我們不會鼓勵自已子女去撞白宮國會,您說對嗎?
Wilson 朱 謝謝您 (10/12/2014>
Dear 朱先生﹕
謝謝你的來信。
台灣來的看世界﹐香港來的看星島﹐壁壘分明﹐先生是少數願意從世界傳為星島的信文鐵桿粉絲﹐懷南感謝。
以內容論﹐星島比世界充實太多﹐以前沒機會看星島還不知道﹐不過星島的文字﹐尤其是洋人名字的翻譯﹐在我們台灣來的人眼中﹐覺得怪怪的。
不知道大陸來的看哪份報﹐在美大陸來的現在遠比台灣或香港來的人數為多。我一直以為世界遲早會被大陸的財團買去自己辦。還沒有﹐奇怪。
鄧小平是個了不起的人。
懷南敬覆 10/15/2014
李光耀看美國
2014 年10月05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08 日上網
《李光耀觀世界》這本書的第二章談的是美國。開章明義的總結是﹕「陷入困境但優勢仍在」。
1962 年李光耀第一次訪問美國﹐當時二次大戰結束不久﹐西方霸主的皇冠﹐正在從大英帝國手中轉到美國。英美同文同宗﹐再加上英國有如果不是美國﹐英國可能被希特勒佔領的感恩之心﹐霸主拱手讓美問題不大。不過當時李對美國這個新霸主的印象是信心十足但身段有些粗糙﹐和英帝國優雅﹐成熟﹐200 個軍官﹐就能把 2 億印度人治理的服服貼貼的統御術沒得比。
半世紀過去了﹐美國面臨中國崛起。到 2035 年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將超過美國。美國的偵察機現在可以飛近 中國沿岸 12 海浬偵察﹐但遲早會被趕出 12 海浬和 200 海浬外。李光耀問﹕「如果中國偵察機在美國海岸線 12 浬處出沒﹐美國會容許嗎﹖」李認為美國現在培植日本﹐就像二次大戰前培植英國防止德國崛起的策略是一樣的。但李光耀問﹕「如果我是日本﹐我一億 3000 萬人口的隔壁住了個 13 億人口的鄰居﹐我幹嘛要和她為敵﹖」
對於中國的崛起﹐李光耀也有他的憂慮。李認為美國是什麼樣的大國已經定型﹐她沒有佔領別人土地的意圖。美國打越戰﹐打韓戰﹐以及出兵伊拉克﹐阿富汗﹐理由都不是為了奪取別人的土地。至於中國強大後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國家﹐現在還是言之過早。李舉了一個親身的經歷來說明他的憂慮。
2009 年﹐李光耀用英文提出必須「平衡」中國的看法。但「平衡」一詞在中國被翻譯成「制衡」。這下中國網民火大了﹐群起而攻之﹐質問李光耀你是華裔﹐為什麼還會說這種忘本的話。雖然李解釋他說的是「平衡」而非「制衡」。但中國人民仍然怒氣不消。李的結論是﹕中國顯示出的是一股嶄露頭角但並不成熟的力量。
李光耀認為美國雖然在走下坡﹐但她在和中國的競爭中仍有四大優勢﹕
優勢之一是語言和文字。英文普遍被世人接受﹐而中文難學。李光耀說星加坡立國之初﹐中華商會代表團建議新加坡的國語用中文﹐李光耀說除非你們把我打倒。由於新加坡的國語是英文﹐這加強了新加坡在國際上的競爭力。反觀越南﹐受法國統治多年﹐就算越南人精通法語﹐但世界上懂法語﹐用法語的人不多。
優勢之二是美國是吸引各國精英的移民國家﹐很多各國的精英學成後留在美國﹐貢獻所學給美國。這是李光耀坦白承認他向來主張送新加坡的公費生去英國不去美國﹐因為留英的學成回國的人數遠多過留美學成歸國的學生。
優勢之三是美國彼此挑戰﹐一爭長短的學術研究中心分佈在各地﹕美東有波士頓﹐紐約﹐華盛頓﹔西岸有舊金山﹐柏克萊﹐西雅圖﹐洛杉磯﹔中部有芝加哥。當德州因石油致富後﹐美國的前國務卿詹姆斯貝克就在休斯頓附近打造一個世界一流的學術和研究中心。同樣的道理﹐曾經做過美國派駐新加坡和中國的大使洪博培﹐他的家族有前列腺癌病史。洪博培繼承了他父親的財富後﹐把美國有優秀的前列腺癌病專家帶到他住的猶他州。反觀其他國家﹐就算英國﹐精英也是集中在劍橋﹐牛津﹐法國如此﹐中國更是如此。
優勢之四是李光耀認為美國的競爭力也來至於她的人民善於有此路不通則開創新路的勇氣和想像力。當傳統的工業被世界上其他國家取代後﹐新的行業和科技會逆風而起﹐仍然走在時代的前面。李認為美國就像是條大船﹐就算犯了錯誤也不是短時間會沉的。
李光耀親美﹐這是事實。我常想﹐他如果是美國人﹐他一定是共和黨。事實上看他對美國總統﹐從詹遜以降每一位總統的評語﹐講共和黨總統的好話多過講民主黨總統的好話。他尤其對傑米卡特沒什麼好話。在《李光耀觀世界》這本書中﹐他也指出幾個美國的罩門。其中包括債務問題﹔基層教育問題﹔基礎建設需要改善問題﹔階級和種族對立問題。但最嚴重的問題是美國老是想改變別的國家。李光耀認為﹐對極少數小而新的國家也許可以行得通﹐對動輒上數千年的文化古國﹐憑只有400 年歷史的美國﹐想去改變別人﹐這樣做是太狂妄自大了些。
懷南補記﹕
連續兩星期談中國和美國政治制度不同的議題﹐正好又趕上香港學生佔中﹐台北選市長﹐那個姓柯的一筆爛賬但民調仍然沒什麼影響。追根究底﹐還是回到 A tale of two political systems 的節骨眼的問題上。
Don't get me wrong﹐在成熟的獨裁和不成熟的民主兩者之間選一而棲的話﹐我會毫不考慮地選不成熟的民主。
好幾個月前(也許更早些)我介紹了一個叫 Eric Li 的年輕人在 TED Talk 節目上的演講。我現在把網址放在下面﹐有興趣﹐能聽英文的朋友我大力推薦 cut-n-paste 這個連接去聽聽 Eric Li 的分析。曾經看過這個節目的朋友﹐也值得再看一遍﹐溫故而知新﹐Eric Li 的看法是寶貴﹐不寶貴﹐或是 ^%*&^* 意見﹐各位自己去判斷。萬一我把網址搞錯了﹐谷歌 Eric Li a tale of two political systems。 基本上沒兩把刷子是不能上 TED Talk 節目 的。
https://www.ted.com/talks/eric_x_li_a_tale_of_two_political_systems?language-en
20140928 李光耀看中國
2014 年09月28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01 日上網
《李光耀觀世界》的中文版上市﹐要 313 塊港幣一本﹐比免費的《信懷南看世界》貴很多。
李光耀是個了不起的政治家﹐1965 年新加坡被馬來西亞掃地出門後﹐發憤圖強﹐把一個沒有自然資源的城市﹐打造成世界上最小但最有份量的國家。他這本書的第一章﹐花了 50 多頁談中國﹐然後才談美國﹐歐洲﹐日本﹐韓國﹐印度和東南亞的鄰國。有此可見﹐在李光耀的心目中﹐中國的地位﹐及中國和新加坡的關係多麼重要。
李光耀用了一個 2011 年在廣東省烏坎漁村發生的暴動事件來引證他對中國的政治有異於很多西方國家﹐尤其是美國對中國政治制度的看法。
2011年秋天﹐烏坎的開發商和地方官勾結奪佔了農民的土地並從中獲利。2011年9月﹐少數的農民走上街頭抗議。12月﹐一個因抗議而被警方拘留的村民在拘留所死亡。這下群情大嘩﹐兩萬多群眾走上街頭﹐把地方官員趕走﹐設立路障﹐用簡單的武器裝備自己﹐情勢看起來非常嚴重的樣子。但結果呢﹖
結果是廣東當局派了一個省委副書記來烏坎處理這件事。最後當局承認村民的行為合法﹐歸還部份土地給村民﹐村長改選﹐由領頭抗議的高票當選新村長。
李光耀說﹐當烏坎抗議事件發生的時候﹐西方國家和很多民主人士都把這件事當成一葉知秋的大事來看﹐認為中共的控制力在削弱。但類似的事天天都在中國大陸發生﹐根本不可能會發展成全國性的運動。烏坎事件﹐一個廣東省的省委副書記就可以擺平﹐為什麼﹖
李光耀認為中國幾千年的傳統﹐老百姓的政治理想是只要有一個強大而穩定的中央政府﹐問題就不大。就連這次烏坎事件﹐村民都打出橫條表明他們並非反中央政府。
我年輕的時候在台灣﹐非常嚮往美國式的民主﹐但年齡越大﹐看的事情越多﹐我現在認為像中國這樣大﹐人口這樣多的國家﹐一人一票的民主﹐不一定比一個好皇帝治理下﹐有個強大﹐清廉而有效率的政府好多少。我講這話﹐一定有人無限上綱說我在鼓吹專制﹐我早就說過﹐專制是滾水燙螃蟹﹐你我一下水就掛了。民主則是溫水煮青蛙﹐咱們在溫水裡太久﹐已經習慣了。
李光耀的意思是說中國有 5000 年的歷史﹐一人一票式的民主根本不是中華文化的一部份﹐在一般中國老百姓的心中﹐天高皇帝遠﹐只要中央政府強大﹐一人一票的迫切性不像美國和西方國家想像中的那麼重要。我認為這恐怕是美國佬四處樹敵﹐吃力不討好的根本原因。老美認為她的那套置之於四海皆準。中國大陸不甩老美﹐自己搞自己那套﹐也沒見把國家搞垮。台灣學美國那套學到走火入魔﹐民主變成民粹。民主祖師爺的美國也像是王小二過年﹕氣數已盡﹐一年不如一年了。而香港現在動不動就上街的民主﹐我看到後來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從前做殖民地的時候怎麼不見人走上街頭呢﹖難道老中天生就是欺軟怕硬嗎﹖
在《李光耀觀世界》這本書裡他提到他見過中國所有的國家領導人。從毛澤東到鄧小平﹐到江澤民﹐到胡錦濤﹐到習近平。2007 年11 月李光耀訪問北京﹐他本來要求見另外一位中國的領導人﹐但北京方面建議他和習近平會個面﹐由此可見在 2007 年中共已經把習當成接班人了。李對習的第一印象是習是個「大氣」的人。「大氣」是什麼意思﹖李的解釋是﹕「大氣的反面就是小氣」。
在他見過的中國領導人中﹐李光耀對鄧小平特別推崇﹐他講了一個故事。
1978 年鄧小平訪問了曼谷和吉隆坡後﹐到新加坡訪問。李認為鄧的這次訪問東南亞三國開了他的眼界。他原以為這三國都是窮國家﹐但發現這三個城市比當時中國任何一個城市都進步。後來鄧恭喜李﹐李問為什麼﹖鄧說你們把新加坡打造成一個漂亮的城市。李說﹕我們原是中國南方沒有土地的農民﹐而你們有專家﹐學者和資源﹐你們應該做得比新加坡好太多。鄧聽後沒說話﹐用銳利的眼光看著李。1992 年鄧在有名的南巡中敦促中國領導階層要向世界學習﹐特別要向新加坡學習﹐要做得比他們更好。李對自己說﹕「嗯﹐他沒忘記我對他說的那句話。」
懷南補記﹕
這篇文章至少是一個月前寫的﹐那時候要等《多瑙河上戴酒行》登完後才能登這篇文章﹐當然沒料到這篇文章上報時正好遇到香港發生「佔中」玩真的這種事。
香港發生大規模群眾上街的事﹐如果只看老共的中央電視臺﹐好像沒這回事的樣子﹐但看舊金山發行的星島日報的照片﹐陣仗有些像六四天安門事件的翻版。
前幾天經過一家常去的書店﹐老闆認識我﹐問﹕「大師對香港有什麼看法﹖」我說﹕「看我的文章和上我的網站就知道了。」既然有人不恥(不是不齒)下問(不是瞎問)﹐大廝就當仁不讓發表一點絕對沒啥作用的寶貴意見﹕
第一﹐聽說汪洋已經銜命南下坐陣處理此事。這件事可不是派個廣東省委副書記就能擺得平的。
第二﹐上街的香港人也算是運氣﹐這種事如果發生在西藏﹐新疆或中國任何一省﹐解放軍或武警早就進城了。
第三﹐香港抗議人士要的是一次到位像台灣那樣一人一票的民主﹐老共有他自己的盤算﹐加了些門檻和機關在裡面。「一國兩制」本來就是在沒辦法裡想出來的權宜之計。其實一開始就讓香港人民主學台灣﹐張三李四﹐一人一票﹐阿貓阿狗都可以出來競選﹐最後民主變民粹﹐像台灣一樣搞得烏煙瘴氣。到時候正好給老共有藉口派武警或解放軍進場修理。老共是個死要面子的強權政黨﹐現在騎虎難下﹐Iron Mouth Xin (信鐵嘴)不必夜觀天象都知道香港佔中的結局﹕一定是兩敗俱傷﹐沒有贏家。信不信由你。
"像中國這樣大﹐人口這樣多的國家﹐一人一票的民主﹐不一定比一個好皇帝治理下﹐有個強大﹐清廉而有效率的政府好多少。"
Exactly, BBX
Plus PRC "ladder" system of succession, if monitored properly (note that this is a big "if") then the management acquires better skill and knowledge than a running lantern game of voting game.
With US election system, what do we see about the White House?
The man/woman sitting in the Oval Room has to rely on his "advisors", namely, CIA, National Security etc. etc.
His/her time is a count-down, so he/she can only focus on things that can show to the people of achievement.
Since old time, Chinese people knows that "Go to work upon sunrise, Come back and rest upon sunset, what an emperor has to do with me?"
About HK, it was said that about 10,000+ people were demonstrating. What is that compared to 8 million of population or 6 million of qualified voters? Not even a droplet. Just that the dog that barks arouses attention, especially for Western media who love to broadcast such "news".
To be honest with you, BBX, even if Beijing allows such election, I am shameful to say, the outcome will even be worst than Chen Shui Bian. We don't have the mentality nor the upbringing for any true leader in HK. The British purposely set the environment such that HK people are just administrator, not planner or leader. The people putting up the show do not actually want election. They are just trouble-maker pulled by US. Why, they knew BJ won't negotiate with them and what they do now will further reinforce BJ determination. That is, these people actually don't want a solution, they just like to create a crisis for BJ. Dealing with communist is not easy, but not impossible. You got to let them get something, typically have face, to get what you want. Look at Portugal, the big winner when Macau was returned. They just packed up their benefit from BJ when the time came, leaving headaches everywhere for BJ to resolve.
If I were BJ, I will just abandon HK, taking away all the benefits, establish another financial centre in Macau or Shenzhen, or let some robbers loose to HK. Just let HK wither, and see who lose deeply and deadly.
My friends in HK are already complaining and reconsidering moving back to Canada for retirement :))
Louisa T 10/2/2014
Dear Louisa:
Thanks for sharing.
Since you are from Hong Kong, I am sure you are more qualified to speak up on this HK issue than most of us.
I was working in the private sector in Hong Kong for 18 month during late 80's. My impression on Hong Kong at that time was two-fold:
On one hand, I admired their hard working people. I was most impressed by the number of trucks were still busy on highway during the Christmas and New Year holidays. I told my boss then: "If you try to get anything done during the Christmas/New Year holidays in the United States, forget it﹗The offices most likely are empty during that time of each year.
But on the other hand, I was kind of sadden by the fact that the attitude of most people in Hong Kong were indifferent to political affairs -- A typical 殖民地順民mentality. You pointed out this was the result of the purposely designed by the British Masters. I totally agree with you on your perspectives.
When Taiwan was a colony of Japan, Taiwanese were purposely guided by the Japanese Masters to study Medical-related fields. To get into studying political Science or Economics was hard. The reason was the same the British did to her 殖民地順民. They (British and Japan) did not want their 殖民地順民 turned out to be thinkers, planners, leaders,strategists, lawyers ....
I think 陳太 (陳方安生) is the proud product under the British planning, and in Taiwan, here you have 李登輝 (I forgot his Japanese name, and not particularly wanted to remember it either).
The difference between Hong Kong and Taiwan when they both "returned to their Motherlands" was this: Because KMT knew Taiwanese was not ready in governing themselves, so the Mainlander (最後一代內地人的父母親) did a good job for a period of time to build the country up, and in deed also cultivated the native Taiwanese. Unfortunately 小蔣死得太早﹐沒想到李登輝接了班。The rest as they said, is history.
When people leapfrog from 順民 to 自由人 under a democratic system too soon, they are not ready to convert to a rational thinking peaceful reformer immediately. Look at the daily political soap opera and the social disorder of Taiwan in the past 15 years. I am afraid the people of Hong Kong is going to suffer the same as the majority of Taiwan people are suffering.
Now you people in Hong Kong does have one thing that we Taiwanese doesn't have -- You have PRC and PLA in your back are watching. Never underestimate 老共平亂的決心和蠻勁。Suddenly, 佔中 becomes the major news of CCTV4 today. It is obviously to me that 老共高層已經拍板定調﹕非法聚會必須停止。如果香港示威者什麼都學台灣﹐認為習近平像馬英九一樣好欺負﹐那就要吃大虧了。不信走著瞧。
懷南敬覆 10/2/2014
20140921 十萬哩路雲和月《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九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九
十萬哩路雲和月
2014 年9 月21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 月24 日上網
我最早和那夥人當中的幾位認識的時候﹐40 歲還不到﹐後來六對夫婦﹐在太浩湖的北岸﹐一個叫 Brockway Springs 的湖邊別墅帶著年齡還小的孩子渡長週末。
有陣子我去了太平洋那邊﹐回家後﹐另一對夫婦加入了我們﹐我們渡假的地方除太浩湖外又加了卡谷村 (Carmel Valley Village)﹐和優山美地 國家公園 (Yosemite National Park)。這時孩子都大了﹐不再跟著我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一晃﹐30 幾年過去了。
四年前我們開始結伴出國旅遊﹕第一年去地中海坐郵輪﹐然後大夥從羅馬坐火車去翡冷翠。第二年去了黃石公園﹐反方向重遊 2001 年我和我兒子橫跨美國的一段舊路。去年我們去南歐和北非﹐今年則是東歐和中歐。我常想﹕七對夫婦能維持 30 幾年的友誼真不容易。原因究竟在哪裡呢﹖結論是這是先天﹐後天﹐主觀﹐客觀條件都合得來的「緣份(分)」(我很不喜歡簡體字中「份」沒有人)。
友誼就像壁爐裡的柴塊﹐柴聚在一起火會越燒越旺﹐但柴能否碰在一塊要看有沒有「緣」。在美國老中彼此結緣的機會有「七會」﹕同鄉會﹐同學會﹐家長會﹐讀書會﹐聯誼會﹐黨員大會和教會。七會當中﹐教會可能是唯一每星期至少會見一次面的場合。但來教堂的人那麼多﹐也不是會和所有的人都能建立深厚的友誼。這﹐就要看有「緣」之後能否有「份」了。
人與人之間是否「有份」﹐要看年齡﹐背景﹐性格﹐興趣﹐經濟條件﹐和對價值的優先次序 (priority) 等是否匹配 (compatible) -- 這是建立友誼相當冷酷﹐不是很多人願意面對和坦然接受的現實面。我很不喜歡只追求吃喝玩樂﹐言不及義但偏偏喜歡炫耀自己的人。我認為一個真正有自信心的人不會老是提到自己的成就﹐炫耀自己其實是種自卑。但另方面﹐如果有人因為宗教信仰而變成不食人間煙火﹐這種人﹐我也會敬謝不敏而遠之。我的那批朋友﹐有錢的慷慨而不囂張﹐學有專攻的博士們都很謙虛。他們在宗教信仰的程度或許有差別﹐不敢說每個人都是「撒馬利亞人 (Samaritan) 」﹐但我敢說他們沒有一個是「法利賽人 (Pharisees)」。我認為他們大多數都懂得建築在「生命」磐石上的「生活」﹐才是有平安喜樂的生活。「屬靈」和「屬世」平衡互輔的人生是我羨慕的人生﹐在我遇到的人中﹐這批人是最接近這種理想的一夥人。但這並不是我能和他們相處這麼久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他們每個都是不自私的好人。
任何團體都需要一個「有勁」的人帶頭。我們這夥勁最大的是年齡最長的那位。此兄士氣高昂﹐童心之重﹐讓人歎服。別以為帶頭提建議是件容易的事﹐要知道不是每一個建議都會被其他六家批准或保證不會被修改。一般的人遇到「被拒」(rejection)﹐三兩下就心灰意懶不幹了。我們這位老大不會﹐他熱心依舊﹐建議越來越返老還童。上次坐船在海上看國慶煙火﹐My Goodness﹐冷死我了﹐就是他老大想出的點子。
14 個人出遊﹐算賬是件麻煩事。我們當中﹐賬都由最年輕的那位男士去付。回家後他用Excel 做出一個細表﹐每家照賬還錢。去的國家幣值和匯率不同﹐有人先墊﹐有人因故沒參加某一活動﹐分攤的數目將會不同。記這筆賬不是件容易事。還有我們去的國家﹐有人已經去過﹐但他們還是樂意再去並做大夥的嚮導。
出門一定要照相。我們當中有位朋友的照相機最好﹐這次《多瑙河上載酒行》他一共照了近三萬張照片﹐要從三萬張中刪掉極大多數後留下兩千張左右的 CD 及印出一大疊以家庭為主的相片送給各家。這是花錢﹐花時間的大工程。旅途中每天晚上我們睡覺﹐他還要上夜班整理照片。我們在維也納機場等了四個鐘頭飛機﹐我看他四個鐘頭從頭到尾都在整理照片。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相機﹐但他枵腹從公﹐為人民服務的照片﹐是我們唯一從頭到尾 Wall to Wall 的記錄。
我們當中有行動比較慢的﹐上坡比較困難的﹐到時候自然有比較年輕的朋友去照顧她們。七對夫婦中﹐我年齡排名第二﹐雖自認還很生猛﹐但那夥人已經開始把我當老人家優待起來了﹕出門有人接送﹐住房不必爬樓梯﹐下車有人護頭﹐有次出遊租的 villa 少了一間臥房﹐最年輕的那對﹐二話不說就自動睡地板。為人民服務的事總有人自動去做。
我不知道我們這種結伴出遊還會維持多久﹐但就算明天就停了﹐我確知曲終並不代表人散。我用《十萬哩路雲和月》來做這篇文章的標題﹐「十萬哩路」只是一個象徵性的數字。同行 30 年﹐真的算起來絕對不止十萬哩。回頭來時路﹐十萬哩路雲和月的人生﹐能有良伴同行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福份。
hand hurt
要在幾萬張原件中刪除掉 80% 到 90% 是件大工程。這是那隻用滑鼠 (mouse) 用多了﹐因公受傷﹐把手磨破的證據。 (Photo by X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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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羅西亞 (Croatia) 的雲。(Photo by Chuc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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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布羅托 (Gibraltar) 海峽上空的雲。 (Photo by Chuck T).
granada
從馬德里(西班牙)去 Granada 路上的雲。 (Photo by Chuck T).
sevilla night
Sevilla (西班牙) 晚上的雲。Sevilla 是個非常迷人的城市。 (Photo by Chuc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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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維尼亞布萊湖 (Lake Bled, Slovenia) 晚上的雲和燈光。(Photo by Chuc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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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斯本 (葡萄牙) 晚上的雲和燈光。 (Photo by Chuc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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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維尼亞布萊湖 (Lake Bled, Slovenia) 的雲和湖水中的倒影。 (Photo by Chuck T).
prague moon
布拉格 (捷克)的月亮﹐有點像月蝕。(Photo to by Chuc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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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erto Vallata (墨西哥) 的雲之一。(Photo to by Chuck T).
puerto vallata cloud2
Puerto Vallata (墨西哥) 的雲之二。(Photo to by Chuck T).
puerto vallata moon
Puerto Vallata (墨西哥) 的月亮。(Photo to by Chuck T).
salamanca moon
Salamanca (西班牙) 的月亮。Salamanca 絕非是一個十年寒窗﹐發憤苦讀﹐而是一個談戀愛的好地方。(Photo to by Chuck T).
sf moon
從飛機上看舊金山的月亮和燈光。那晚正好是滿月。(Photo to by Chuck T).
slovakia cloud
Bystrica 位於從匈牙利到波蘭的路上﹐屬於 斯諾維科亞 (Slovakia)。我們在這裡吃午飯。照片右邊的墳場﹐想來是無意入鏡。在雲霧繚繞中﹐讓人有一種對蘇東坡「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崗」的聯想。(Photo to by Chuck T).
yellow stone
黃石公園的雲﹐是早上還是黃昏﹖我猜是早上。(Photo to by Chuck T).
moon over sea
伊斯坦堡(土耳其)海邊的月光。(Photo to by Chuck T).
santorini cloud
Santorini (希臘)山上遠望郵輪出港和雲。(Photo to by Chuck T).
cruise moonlight
地中海的月亮 --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Photo to by Chuck T).
on the road again
一個不知名的國家﹐一條不知名的公路﹐一個不記得是哪天的早晨。On the road again﹐陪伴我們的是天上的朝雲和後面汽車的燈光。(Photo to by Chuck T).
懷南補記﹕
前幾天﹐我的一位朋友問我摩洛哥值不值得去。我沒回答他這個聽起來很容易回答的問題。你叫我怎麼回答呢﹖如果我們去一個地方的動機是在人生旅程中記上一筆 「Been There, Done That!」﹐那任何沒去過的地方都值得去。如果我們去一個地方的目的是增加知識﹐那在家看 Travel Channel﹐買套Rick Steven 的 DVD﹐或向「谷哥」要點資訊在家看﹐不但省錢﹐並且省事。
因此﹐我真正的答案應該是﹕宋朝的陸游曾經寫過一首詩﹐結論是﹕「行遍天涯千萬里﹐卻從鄰父學春耕」﹐對我來說﹐這是對 「Been There, Done That!」 更深一層的體驗﹐更高一級的昇華。出門旅遊的樂趣絕不在於到達什麼目的地﹐而是在於你(妳)怎麼享受和什麼人同行的過程。旅遊講白了都一樣﹕「You have seen more than you can remember, and you remember more than you have seen」 (見到的多過記得的﹐記得的不一定是你看到的) 你(妳)如果懂得這個道理﹐你(妳)就會原諒我為什麼我除了喜歡一個人開車漫遊外﹐只和家人或這夥人結伴長途旅行的原因。
布拉格的暮春《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八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八
布拉格的暮春
2014 年9 月14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 月17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布拉格是我們此行最後一個走訪的城市﹐從這裡我們將回維也納睡一晚﹐然後打道回府歸去來兮。下個星期的《十萬哩路雲和月》不單是《意外的觀光客》第四回的完結篇﹐也是我對出門旅遊的基本看法。Stay Tuned.
1968 年的1 月﹐主張國內經濟改革﹐權力下放﹐放寬言論和出版自由度的捷克共產黨總書記亞歷山大杜彼奇 (Alexander Dubcek) 上臺。那時候的東歐共產國家﹐對蘇聯老大哥的經濟模式頗有怨言﹐人民生活和西歐國家相距越來越遠。杜彼奇的前任唯蘇聯老大哥馬首是膽﹐但經濟和政治改革是大勢所趨﹐這是為什麼杜彼奇得以取而代之的原因。
這時候蘇聯的領導人是布茲勒夫 (Leonid Brezhnev)﹐他當然不願意看到華沙公約的成員國走的路線和其他會員國跟著老大哥走的路線不同﹐於是他把其他的小弟弟﹐包括匈牙利﹐保加利亞﹐波蘭的頭頭找來和杜比奇溝通。但老杜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什麼都是你溝你的﹐我不通就是不通。布茲勒夫見苗頭不對﹐於是搞出一個所謂的「布茲勒夫教條」(Brezhnev Doctrine) 。這個教條講白了就是﹕「小老弟不聽話﹐老大哥就派兵來修理」。就這樣﹐1968 年的8 月﹐蘇聯的坦克開進了捷克的首都布拉格。杜比奇下令不抵抗﹐因此這次抗暴傷亡的人數不太多﹐但還是有 72 人死亡﹐266 重傷。抗暴平定後﹐老杜被免職﹐下放去管森林。蘇聯解體後﹐他鹹魚翻身﹐在捷克政壇捲土重來﹐不過那是後話。
今天﹐我們把 1968 年的1 月到 8 月在捷克發生的民主運動稱之為布拉格之春 (Prague Spring)。1987 年蘇聯執政的總書記戈巴契夫 (Mikhail Gorbachev) 公開稱讚杜比奇。有人問蘇聯外交部的發言人杜比奇的布拉格之春和戈畢契夫的政治改革區別在哪裡﹖發言人的回答只有兩個字﹕Nineteen Years (19 年)。
我是 1968 年的春天從學校出來去陌地生 (Madison, Wisconsin) 的﹐不記得怎麼會認識一位在芝加哥大學讀政治的台灣留學生趙兄。那時候我應該還沒有車子﹐怎麼去芝加哥和他見面的﹐回想起來仍然是個迷。趙兄熱衷並關心布拉格之春民主運動﹐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捷克的首都叫布拉格﹐但為什麼明明是 P 打頭的 Prague 卻翻譯成 B 的發音﹖不過那不是要點﹐要點是趙兄把他從芝加哥大學圖書館借出來的《毛澤東選集》給我帶回陌地生去研讀﹐我還沒研讀完﹐他就突然回台灣去了。一直到今天﹐46 年過去了﹐我和趙兄沒有聯絡﹐他可能早已忘了我這號人物。芝加哥圖書館的書還在我這裡﹐想代他寄還回去﹐但怕被罰錢。更沒想到的是在 2014 的暮春﹐我居然來到了布拉格。
很多人喜歡布拉格﹐但也有很多人不喜歡。喜歡和不喜歡往往受個人的經驗而定。對我來說﹐在我們這次走過的主要城市中﹐我最喜歡布達佩斯和布拉格。是什麼原因我也說不出來﹐但可能和我一直對波希米亞 (Bohemia) 有一種浪漫化的情結﹐以及我們在這兩個城市都有機會遊河的緣故吧。
流經布拉格的河叫 維塔瓦 (Vitava)﹐它另外一個更有名的名字叫莫爾島 (Moldau)﹐比起多瑙河來﹐ 維塔瓦 只有 267 哩﹐短很多。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我們上船﹐ 維塔瓦 流經布拉格時一共有18 座橋﹐其中最有名的一座叫查理士橋 (Charles Bridge)。
這座橋原來叫石橋 (Stone Bridge) 或叫布拉格橋 (Prague Bridge)。1870 年才改名查理士橋。1357 年的7 月9 號的清晨5 點 31 分﹐後來成為羅馬聖皇查理士四世自己親手為此橋放下第一塊石頭﹐查理士四世是個非常迷信的人﹐這是為什麼他要挑這麼一個奇怪的時辰開始建橋。但天下事就有這麼怪﹐這橋幾經波折﹐經過 55 年﹐在 1402 年才完工。之後﹐又飽經滄桑與戰亂﹐但今天依舊巍然橫跨維塔瓦 河﹐連接布拉格的古堡區 (Prague Castle District) 和老城區 (Old Town) 兩個觀光景點。目前這橋只准人行﹐不讓車過﹐這也給我們步行過橋的機會。
查理士橋不長﹐只有 0.32 哩。比起我們走過的金門大橋 1.5 哩短多了。橋的兩端有高聳的橋塔﹐連接老城那邊的橋塔﹐被公認是世界上最傑出的哥特式 (Gothic-style) 建築物之一。橋的兩旁排列著巴羅克式的塑像﹐可惜當時我有事要趕回旅館﹐沒能「信」步而行﹐慢慢看。
在這裡插播一段題外話﹕這次旅行中在很多城市都看到一種叫 Linden Tree 的樹﹐在布拉格尤其多。提起修伯特的名曲「菩提樹下」﹐很多人對這隻曲子都很熟悉。但這隻曲子的原名是 The Faded Linden Tree 或The Linden Tree。Linden Tree 的中文名是椴樹﹐翻譯成菩提樹容易讓人認為是佛教裡的 Bodhi Tree 或 Pipal Tree.
我不知道這生中還會不會再回到布拉格。如果我有機會再回去的話﹐我一定會多喝幾杯它的啤酒﹐停下來給點錢給街邊那幾個拉 Vivaldi 小提琴曲「四季 Four Seasons 」的年輕人。
prague
布拉格的一角。 (Photo by Chuck T).
square
布拉格的市區廣場﹐這裡各色人士﹐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扒手當然也不少。(Photo by Chuck T).
bridge
這是流經布拉格的 Vitava 河上 18 座橋之一。叫什麼名字﹖不知道。 (Photo by Chuck T).
music
布拉格街頭賣藝的水準出奇的高。這位老兄在玻璃杯中裝了高低不等的水﹐用手摸拂杯口﹐利用杯子發出不同的聲音而奏出音樂。發出聲音不難﹐能演奏出一隻滿長的曲子可不簡單。這位老兄問要奏帕克里尼還是史特勞斯﹐我帕克里尼還來不及出口﹐有人就點了史特勞斯。 Well, 只好再聽一次《藍色多瑙河》了。(Photo by Chuck T).
hanging
這是在布拉格老城附近的一座銅像。是 David Cerny 的「傑作」﹐設計頗引起一些爭論。主題是描述佛洛伊德 (Sigmund Freud) 對死亡的恐懼和掙扎 (信不信由你)。佛洛伊德出生在 Frieburg 現在屬於捷克的一個地方。我們的地陪帶我們去喝啤酒的路上指給我們看的。他說﹕凡是在捷克不喝啤酒的﹐都會被如此吊在空中。 (Photo by Chuck T).
dancing house
這棟設計特殊的大樓叫 Dancing House。外號叫 Fred and Ginger。老影迷們應該知道誰是 Fred Astaire﹐誰是 Ginger Rogers﹐他們的名字為什麼又會連在一起。 (Photo by Bob C).
charles bridge
這就是我們在遊河時看到的 Charles 橋。(Photo to by Bob C).
prague night
布拉格的夜景和燈光之一。(Photo to by Chuck T).
prague light
布拉格的夜景和燈光之二。(Photo to by Chuck T).
linden tree
這就是我們此行沿途都會看到的椴樹 -- Linden Tree。 (Photo by Bob C).
懷南補記﹕
台灣長大的我輩之人﹐上音樂課時應該唱過《菩提樹下》。如有興趣再聽﹐可上網找 New London Chorale/The Linden Tree/Marilyn David & NLC. 歌詞也查得到。
《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七
浴火重生的邊城
2014 年9 月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 月10 日上網
在柏林去布拉格路上的中間點﹐在靠近捷克邊界的地方﹐有一個叫 Dresden 的城。我相信讀者諸君中﹐98% 以上的人沒到過﹐甚至不知道德國有這麼一個城﹐就在幾個月前﹐我也是這 98% 統計數字裡面的一分子。
自從到過 Dresden 後﹐我深深感覺到那 2% 到過 Dresden 的人中一定會覺得此生能有機會到 Dresden 看一眼也是福氣。這話得從1945 年的2月13 號說起。
那時候二次大戰已經接近尾聲﹐盟軍從西線往柏林推進﹐蘇聯的紅軍從東線往柏林進逼﹐ 柏林淪陷指日可待。Dresden 原本是德國一個文化和藝術的中心﹐城中心的建築物﹐多半是師承意大利巴羅克 (Baroque) 派和法國洛可可 (Rococo) 式的古典設計。從開戰以來﹐盟軍的飛機從來就沒有轟炸過這個城﹐因為它實在也沒有什麼值得轟炸的軍事價值。
由於納粹的宣傳說如果落在紅軍的手中會多麼多麼慘﹐於是大批的難民和德軍東西兩線的敗兵殘勇都紛紛擁入 Dresden。使得 Dresden 的人口突然暴增。盟軍空軍﹐包括英國和美國的飛機﹐在 1945 年的2 月13 到 2 月 15﹐連續三天對 Dresden 發動猛烈轟炸。英國皇家空軍出動 722 架次﹐美國空軍出動 527 架次﹐一共對 Dresden 投下了3900 噸的炸彈﹐其中包括新發明的燒夷彈。結果 Dresden 的城中心全毀。根據德國的宣傳﹐這次轟炸死亡 200,000 萬人﹐後來又增加到 500,000 人。但根據該城自己的估計﹐死亡人數大約是 25,000 人。但無論如何﹐轟炸 Dresden﹐尤其在二次大戰勝負已定的最後幾個月﹐把這個有 「Elbe 河上的翡冷翠 (Firenze (Florence) on The Elbe River)」之稱的名城摧毀掉有沒有必要﹖這個問題一直沒有定論。直到今天﹐每年還有人舉辦紀念活動﹐抗議這次轟炸。
美國和英國的空軍有必要炸 Dresden 嗎﹖純粹站在軍事策略的立場﹐當時德軍雖敗但並沒有立刻投降的明顯跡象。Dresden 雖然是文化藝術中心﹐但也有兵工廠和鐵路運輸中心在那裡。至於為什麼要炸市中心﹐摧毀房屋﹖後來英美的解釋是不讓德軍有藏身之處。這個理由當然是很牽強的﹐但戰爭本身就是不講道理的事。
比較合理的解釋是那時紅軍往柏林逼近﹐Dresden 是紅軍通往柏林的要津﹐是唯一沒被轟炸過的德國主要城市。炸 Dresden 不但會幫助紅軍的戰事﹐也會造成德軍以為從東邊攻柏林是盟軍主要目的的迷惑﹐於是會從西線調兵回防東線。這樣英美的軍隊從西線進攻柏林的阻力會減少很多。不管是什麼原因﹐Dresden 的城中心被毀﹐後來被紅軍攻下﹐成為東德的一部份。
二次大戰後﹐西德在馬歇爾援助計畫下迅速復原﹐很多戰時被毀的建築物紛紛恢復舊觀。在東德這邊﹐回覆舊觀的項目遲遲沒有開始。蘇聯老大哥對恢復舊觀的興趣不大﹐反而熱衷與推銷蘇聯式建築設計。老大哥有偏愛電視鐵塔和辦公大樓的嗜好。東柏林那個電視鐵塔是不是蘇聯老大哥送的不敢說。在波蘭﹐史大林送了波蘭政府一棟大樓﹐和莫斯科的大樓一個樣子。波蘭人恨透了這個禮物﹐替它取了一個外號。叫它「史大林的那話兒」。因此﹐有很長一段時期﹐Dresden 變成一個很難看的城市。
一直到 1990 年德國統一﹐在過去的 20 年﹐Dresden 在恢復舊觀上不遺餘力﹐市中心巴羅克式的教堂﹐博物館又回覆到昔日的美麗。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建築物是一座叫 Frauenkirche (Church of Our Lady) 的天主教堂。這個被盟軍飛機炸燬的教堂是在1726 年開始建﹐花了 17 年的功夫﹐在 1743 年落成。東德政府為了要他們的人民懷恨西方﹐因此在它統治近 41 年中﹐這個教堂的廢墟和斷垣殘壁始終留在那裡。這個決定﹐無意中造就了人類歷史上的一個美妙的奇蹟。
德國統一後﹐Dresden 花了 12 年的功夫﹐在原來的廢墟上﹐重建這個教堂。我們那天看到的教堂﹐是 2005 年重建完成的。教堂外表的顏色是黑的﹐當時我以為這是座用特殊的黑石頭建的老教堂﹐哪裡知道這教堂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塊拼圖。它是將炸燬餘留下來薰黑的石頭﹐儘可能地按原樣﹐像拼圖一樣一塊塊拼出一個新的老教堂。我們看到的 Dresden﹐在水一方﹐「Elbe 河上的翡冷翠」並非浪得虛名。
關於 Dresden 還有一件事值得一提。1985 到 1990 德國統一前﹐蘇聯派駐 Dresden 的特務組織 KGB 中﹐有一位 33 歲的特派員。你知道他是誰嗎﹖不錯﹐他就是後來俄國總統做完做首相﹐首相做完做總統﹐作風強悍﹐習近平的哥們﹐歐巴馬的頭痛﹐目前的俄國強人普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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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sden 一個藝術展覽館的牆上有幅人民解放軍人的畫像﹐究竟是啥意思我也不知道。 (Photo by Chuck T).
Elbe 河全長 724 哩﹐流經捷克和德國進入北海。是中歐主要的河流之一。(Photo by Chuck T).
wall
這個牆上是由 23000 塊瓷磚崁成的一幅叫 Procession of Princes 的名畫﹐是為了慶祝 Wettin 王朝 800 年而製作。這幅畫在1871 經過 5 年時間完成。由於便於保護的緣故﹐在1904 年又經過 4 年的時間將畫做成全世界最長的瓷磚藝術品。Dresden 西北 16 哩處有個30000 人的小城叫 Weissen. 這裡的瓷器世界有名。人稱 Weissen china (Meissen porcelain)﹐也有人稱之為 Dresden china。不知道是我們那位美國姑娘的全陪沒做功課或是她有在講解的時候我在會周公﹐總之是身入寶山﹐空手而回﹐沒買個紀念品。其實現在旅遊買紀念品早就不再為自己買了﹐要買還不是為下兩代買。所以也沒什麼覺得可惜的。 (Photo by Chuck T).
這張照片大概是文章中左邊那個被炸燬的 Church of Our Lady 教堂的重建。我原先以為用的建材是黑色的石頭﹐後來才知道是用經過燃燒彈浴火重生後原材料再建的。我說「大概」﹐是根據我自己從 Google Image 找出來的舊相片的比對猜測的大膽假設。(Photo by Chuck T).
我還是在猜﹐文章左邊的插圖﹐和這張照片的景點是同樣一個地區。 (Photo by Chuck T).
statue 2
Dresden 有很多銅像﹐文章右邊的那張插圖﹐在廢墟中一馬獨立的銅像﹐有可能是這張相片中的那座。 (Photo by Chuck T).
today
我想 Dresden 的父老有意在重建的城市中留點戰時遺留下來到痕跡。想想美國真是得天獨厚﹐在 911 之前﹐除了南北戰爭外﹐本土幾乎沒有經歷過任何戰火。難怪一遇到日本偷襲珍珠港和 911 的事就要抓狂了。(Photo to by Chuck T).
懷南補記﹕
說到蘇聯老大哥喜歡送小老弟國家建築物﹐老共倒是有個有名的建築物是蘇聯老大哥幫它設計的。知道是什麼有名的建築物嗎﹖沒錯﹐就是那個江青在裡頭吊死﹐現在薄熙來還關在那裡的秦城監獄。蘇聯老大哥在監獄設計方面的經驗﹐世界一流是毋庸質疑的。
《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六
柏林圍牆今猶在
2014 年8 月31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 月3 日上網
到了德國﹐看了德國人處理二戰歷史問題﹐和他們對希特勒殺害猶太人的懺悔之情﹐才更覺得日本右派政治人物的可恨。日本基本上是個沒有反省能力的民族。
這次我們在柏林待了一天兩夜。柏林是個很值得一遊的城市﹐尤其是對現代歷史和古典音樂有興趣的人﹐只花一天走馬看花是不夠的。但不管怎麼說﹐去過總比沒去過好﹐幾個重要的景點還是值得一記﹐其中之一是佔地 4.7 畝的猶太遇難者紀念公園。
今年是我們第二次參加 Trafalgar 旅行團遊歐洲﹐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旅行團老是喜歡帶我們去看和猶太人有關的東西﹕老社區也好﹐猶太教的教堂也好﹐紀念館也好﹐紀念場也好﹐管你有沒興趣﹐旅行車總會帶你去參觀。後來我才知道﹐Trafalgar 的老闆是猶太人﹐當然會利用機會教育我們這些觀光客。這也讓我想到﹐也許中國政府應該強行規定﹐凡是參加旅行團到南京觀光的旅客﹐南京大屠殺紀念館是必去之處﹐尤其是日本來的觀光客﹐管你要不要看﹐都非帶你們去看看不可。
柏林的猶太遇難者紀念公園的設計非常簡單﹐2711 座 2.38 米乘 0.95 米的水泥墩﹐有高有低一行行地排成一個方塊﹐放眼看過去很像一片墳場。老實說﹐我並不是看得懂這設計的高明處在哪裡﹖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想像得到有一天日本政府會在東京修建一座公園來紀念被日軍隊在中國殺害無辜老百姓嗎﹖
1970 年西德總理 Willy Brandt 在華沙為德國殺害猶太人的歷史過錯下跪道歉。1972 年﹐ 日本的首相 Kakuei Tanaka (田中角榮)也曾經向來訪的中國總理周恩來表示對二戰侵華戰爭時﹐日軍殘殺中國人民的暴行道歉。但這不是日本國家的態度﹐遇到像安倍這種人當首相﹐他不但不道歉﹐反而要恢復當年軍國主義的雄風。這是日本和德國兩個二次世界大戰戰敗國對殘殺無辜能否自省最大的不同。這也是德國現在和歐洲其他國家和平相處﹐共同邁進的原因。反觀日本﹐她和中國﹐韓國之間的舊恨未解﹐新怨又起。只有笨蛋老美為了防範中國崛起﹐猛替日本撐腰。前門拒虎﹐後門進狼﹐有一天會發現日本和安倍比中國崛起危險太多。
任何人到了柏林﹐沒有說不到布蘭登堡門 (Brandenburg Gate) 和柏林圍牆去觀光的。布蘭登堡門 是東西柏林的分界線﹐當然也是柏林圍牆的所在地。我們上面提到的 Willy Brandt﹐他在做西德的總理前﹐曾經做過西柏林的市長。1961 的八月﹐也就是在 Willy Brandt 做市長的任上﹐一夜之間﹐柏林圍牆就豎立起來了。從此東西柏林就陰陽相隔了28 年。其間﹐這個醜陋的牆變成了東西冷戰時期最有名的心戰和宣傳景點之一﹐也是自由和專制分界的地標。
1963 年的 6 月26 日﹐美國年輕的總統約翰甘迺迪﹐在柏林圍牆前搭起的高臺上﹐面對45 萬的柏林人發表他有名的《我是柏林人》的演講。他說﹕「2000 年前﹐人們最驕傲的一句話是『我是羅馬人。』今天﹐生活在自由世界的人最驕傲的一句話是﹕『我是柏林人。』因此﹐身為一個自由人﹐我要很驕傲地宣稱﹕我是柏林人﹗』JFK 「我是柏林人」那最後的一句是用德文說的﹕ Ich bin ein Berliner。當時 JFK 和美國的聲望真是如日中天﹐五個月後 JFK 在達拉斯被刺身亡。
1987 年的另一個 6 月﹐美國另一位討人喜歡的總統雷根站在布蘭登堡門前﹐為了慶祝柏林建城 750 年生日發表一篇有名的演講。演講結束的時候﹐雷根呼籲當時蘇聯的戈巴契夫﹕「戈巴契夫先生﹐把這牆給拆了吧。」兩年後柏林圍牆真的開始被拆了﹐不是戈巴契夫要拆﹐是世界最求自由民主的大潮流擋不住。天下所有的圍牆都是防止牆外面的人進來。只有監牢的牆和柏林圍牆是為了怕裡面的人往外跑建造的。這牆是共產極權最丟臉的標誌。難怪 Willy Brandt 叫柏林圍牆﹐「羞恥之牆」。
德國人不一定是可愛的民族但是一個可敬的民族。當年希特勒自殺的地下室迄今仍然是封閉的﹐否則也可能被新納粹份子當成德國的靖國神社。當我替殘餘未拆的柏林圍牆照像的時候﹐難免想起安徽桐城「六尺巷」的典故﹕「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把「萬里長城」改成「柏林圍牆」﹐把「秦始皇」換成「共產黨」豈不是今天的寫照﹖
gate
沒有人到了柏林而不想在布蘭登堡門前照張到此一遊的相片的。但無論你等多久﹐你週圍一定有其他的觀光客會出現在你的照片上 -- 除非你半夜三更來。在布蘭登堡門附近我看到美國﹐英國和法國的大使館。想來俄國的大使館一定也在附近。在歐洲轉來轉去倒沒見過中國大使館。現在中國有錢了﹐何不花點銀子在精華地區興建一些宏偉堂皇的使館﹐讓你我經過也很有面子。 (Photo by Chuck T).
jackson
也許有人會問﹕這張照片有啥稀奇﹖不錯﹐這個在布蘭登堡門對面的旅館名字叫 Adlon。還記得好幾年前﹐怪胎麥可傑克遜在一個旅館的涼臺上抱著他懸空的嬰兒亮相的新聞嗎﹖新聞中那張奇怪的相片﹐就是在這張照片上那個房間和涼臺上照的。現在這個旅館的涼臺﹐名聲之大﹐不下於布蘭登堡門。 (Photo by Chuck T).
power
這個電視發射塔高 1207 呎﹐是歐洲第四高的塔。1065 興建﹐1969 完工﹐太陽照在塔上出現一個像十字架的影子﹐這並非無神論者的東德共產黨原先的設計。柏林人開玩笑說這是「教皇的報復 (Pope's Revenge」。(Photo by Chuck T).
wall
柏林圍牆今天大都看不見了﹐剩下一些斷垣給我們這些觀光客照像用。這段牆的左邊有河的是西德。牆上原來都是水準很高﹐頗具意義的圖畫﹐後來被人塗鴉亂畫一通破壞掉了﹐非常可惜。你拿支笛子給人﹐他不能叫自己是音樂家﹐給人一支筆﹐他就可以自稱是作家﹐是畫家了。不是嗎﹖ (Photo by Chuck T).
killed
這是柏林圍牆上有名的「兄弟之吻 (Brotherhood Kiss)」兩個大男人﹐左邊的是蘇聯頭頭 Leonid Brezhnev﹐右邊那位是把東德搞垮的領導 Erich Honecker。這幅畫的正式名稱是﹕「天啊﹐拜託您幫助我渡過這愛得要死的難關 (My God, Help Me to Survive This Deadly Love)」 (Photo by Chuc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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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看不出這個紀念公園設計的高明處在哪﹖這公園離布蘭登堡門不遠﹐2003 年動工﹐2004 年完成﹐是為了紀念 2005 年5 月10 日歐戰結束 60 週年的一部份。它的設計引起不少爭論。很多知名人士﹐包括猶太人的領袖人物也公開反對修建這個紀念公園。基本上我認為它的設計像墳場。 (Photo by Chuck T).
generals
1944 年的 7 月20 號﹐一些德國的將軍們 想利用和希特勒開會的時候放在會議桌子底下﹐藏在公事包裡面的炸彈暗殺希特勒。但公事包無意中被人用腳移動了位置﹐結果希特勒沒死﹐移動公事包及其他四位與會者成了替死鬼。此事株連甚廣﹐結果有 5000 人被處決。這個花圈和建築物牆上那塊牌子上的名字﹐是當年參與此事主要人物。至於這個地方是否就是當年開會之處﹐我不是 100% 確定。(Photo by Chuc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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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像博物館一樣的地方﹐顯然有艾未未的作品在內展覽。如果老共不打壓老艾﹐我懷疑老艾會那麼出名。 (Photo by Chuck T).
girls
一群女娃在柏林街上乘車兜風和我們打招呼。(Photo to by Chuck T).
lazy
終日昏昏醉夢間﹐忽聞春盡強登山。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閒 -- 唐。李涉。我可能把這個朽木不可雕﹐在晝寢的懶姑娘給美化了。(Photo by Bob C).
pig foot
這就是所謂德國名菜豬腳。照片所示﹐雖然可以證明咱們頗有點淺嚐輒止的節制﹐但真正原因﹐還是它的 味道比起老中用菠菜墊底的走油蹄膀﹐和做得好的東坡肉差遠了。。 (Photo by XHN).
懷南補記﹕
一般說起來德國人一板一眼﹐不怎麼可愛﹐是不是有一種日耳曼民族的優越感﹖我不是很確定。但這個國家不耍花招﹐本本實實在搞經濟﹐從女總理的衣著﹐歡迎習近平的排場﹐比起歐洲其他國家要務實太多。在電視高塔上 360 度俯視柏林全景﹐施工的重機器隨處可見。根據「普羅」旅遊大師 Rick Steve 的看法﹐歐洲五個最重要的旅遊大城是(排名不分先後)﹕羅馬﹐倫敦﹐巴黎﹐伊斯坦堡和柏林。這「五門齊」的牌﹐經過 40 年的等待﹐最後終於自摸胡了。這五個城市中﹐伊斯坦堡最讓人感到驚艷 (pleasant surprise)﹐這也許是因為在這五個城市中﹐它最與眾不同﹐最具神秘色彩。當然。這和我在那裡擺了一個終身難忘的天大的烏龍不無關係。此乃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大秘密﹐將來頒烏龍終身成就獎時﹐內舉不避親﹐一定頒給自己。
《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五
蕭邦的祖國
2014 年8 月24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27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從 2014 年的七月底開始﹐我會連續用 9 個 星期天把《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 9 篇遊記﹐按旅程的先後次序在報上和網站上發表。
這九篇文章中除了最後一篇 《十萬哩路雲和月 》談的是個人感想外﹐其他 8 篇的重點是旅遊所見。配上朋友 Chuck 的照片﹐在資訊的提供上﹐自認頗有「有告來者」的參考價值。
四年前我開始用《意外的觀光客札記》來作為我遊記的總標題﹐目的是想隨時提醒自己﹕此生有此機遇能到過這麼多的地方﹐能和什麼樣的朋友同行﹐的確 是意外﹐是特權 (privilege)﹐也是福份。
這次周遊列國在波蘭停留的時間最長﹐一共是四天。原因是前兩天走訪 Krakow 附近最惡名昭彰的 Auschwitz 納粹集中營舊址。另外兩天則是在華沙觀光。
那天一早從匈牙利出發﹐中午在從捷克分出來的新國家 Slovakia 吃午飯﹐晚上宿波蘭的 Krakow。一路上經過三個國家﹐這真可以媲美上次我們在土耳其的伊斯坦堡看過一橋接亞歐﹐和過直布羅陀海峽時放眼歐非﹐手指三國的經驗一樣有趣。
捷克的分家和南斯拉夫分家有一個很大的區別。南斯拉夫分家是打打殺殺的結果﹐捷克的分家卻有點像電影 Kramer vs Kramer 式的離婚。記得在 Slovakia 叫 Bystrica 的地方停車吃午飯﹐群山環抱﹐雲霧飄渺﹐氣溫非常低﹐簡直有點像冬天一樣。Krakow 正好是華沙和柏林的中間﹐到了後才發現是個非常漂亮的城市﹐有名的電影﹐1993 奧斯卡最佳影片辛德勒名單 (Schindler's List) 就是在 Krakow 實地拍攝的。當然﹐我們也在辛德勒的工廠門口照張像片﹐算是到此一遊的紀念。
辛德勒 (Oskar Schindler) 的一生充滿傳奇的色彩﹐他雖然是德國藉並且還加入納粹﹐但他卻利用他在 Krakow 的工廠掩護過上千的猶太人﹐讓他們逃過被送入附近 Auschwitz 集中營的浩劫。戰後他回到德國﹐後來舉家遷往阿根廷務農﹐破產後獨自一人回到德國。幾度事業失敗後﹐他最後靠曾被他救過的猶太人救濟過活﹐1974 年去世﹐活了 66 歲﹐晚年非常落魄。
也許有人會好奇問﹕你參觀過 Auschwitz 的集中營後有什麼感想﹖我的感想是﹕百聞不如一見﹐希特勒是個邪惡的瘋子。在 Auschwitz 附近其實有兩個主要的集中營﹐二次大戰中納粹在這裡處決和借醫學研究為名試驗其「終極方案」(The "Final Solution")﹐處決了 110 萬人﹐其中 90% 是猶太人。集中營的展覽館中最讓人觸目驚心是不同的房間裡堆積如小丘的頭髮﹐皮箱﹐眼鏡﹐皮鞋。尤其是那些小號的皮鞋﹐顯然是孩童被送入瓦斯房毒死前遺留下來的。看到這些遺物﹐我心中有種恍然若夢的迷惑﹕你我的命運﹐從什麼時候出生﹐在那裡出生就已經決定了一大半。在集中營展覽室的牆上掛著當年關在這裡受害者的相片。每個人的頭髮都是剃光的﹐穿的都是黑白相間有橫條的囚衣。照片上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一絲笑容。他們都是生錯地方﹐生錯年代﹐屬於命運式悲劇的一群人。
和 Auschwitz 相比﹐ Krakow 卻是一個出人意外漂亮的城市。在某種程度上﹐它讓我想起意大利的翡冷翠和匈牙利的布達佩斯。我們常常用 pleasant surprise 來表示驚喜﹐但這個字也不能亂用。有次在 Slovenia 巴士上﹐地陪是個講話連珠炮的女士﹐那天我和信夫人坐在前排﹐別人睡覺﹐我們要硬挺地陪和她互動以示禮貌。當我脫口而出稱讚 Slovenia 國家對我而言是 Pleasant surprise 時﹐她笑著大聲回答說﹕what a compliment﹗言下之意是說﹕你原先是看不起我們國家的。惹得全車沒打瞌睡的都笑起來了。
沒有到波蘭前﹐我對波蘭的印象是蕭邦﹐波蘭香腸和以波蘭人為對象的笑話。這就像我沒到匈牙利之前﹐我對匈牙利的印象也止於李斯特﹐「股拉稀」﹐和離過 N+1 次婚的莎莎嘉寶 (Zsa Zsa Gabor)。我們到華沙時正好遇到歐巴馬要來華沙慶祝波蘭民主化 25 週年。我們前腳走﹐他後腳到。美國媒體和保安人員都住在我們住的旅館。保安人員一看就看得出來的。
二戰到了1943 年﹐德國的敗相已露﹐波蘭以猶太人為主的地下組織﹐奉倫敦流亡政府之命在華沙起義襲擊德軍。這時蘇聯的紅軍已經離華沙不遠﹐但斯大林不願看到戰後出現一個獨立的波蘭﹐於是下令按兵不動﹐冷眼看德軍把波蘭地下組織全部殲滅後他才出戰德軍。波蘭人討厭蘇聯﹐從蕭邦當年流亡國外就是為了反抗沙皇統治波蘭。二戰後波蘭被關進鐵幕﹐成為蘇聯附庸國﹐直到 1989 柏林圍牆倒下為止﹐今年正好是 25 年。
在華沙做了兩件事值得一提﹕一件事是聽一位蠻有名的女鋼琴家 Ewa Beata Ossowska 在波蘭藝術中心特別為我們演奏蕭邦名曲。另外一件事是對「老北京」中國餐館的水煮魚「記憶深刻」。兩條魚要 150 美金出頭。閣下將來去華沙﹐如果硬是要光顧「老北京」的話﹐最好把菜單的價錢看清楚﹐沒價錢的﹐問好價錢再點。別以為中國來的餐館老闆看到自己人就會客氣些﹐不一定。進門時老闆娘還表現出「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樣子﹐結賬時人就不見蹤影了。Ou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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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 年的4月27 日﹐納粹決定在波蘭 Krakow 西邊 37 英哩的一個叫Oswiecim 的地方設立最大的集中營。 Oswiecim 的德文拼法是 Auschwitz。 這就是我們現在稱之為 Auschwitz 集中營的地方。所謂集中營﹐事實上就是處死前的短暫停留地罷了。這段歷史簡直是人類的污點。 (Photo by Chuc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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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schwitz 集中營原來是波蘭的一個軍營﹐裡面對待被拘留者的生活條件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懷南有告來者﹐天下可觀光之處那麼多﹐不到此一遊不會有什麼損失。 (Photo by Chuc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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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個圖表上可以看出﹐東歐各地的猶太人都往 Auschwitz 送﹐以便集中處理。 (Photo by Chuc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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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其一生﹐希特勒沒來過這個集中營﹐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對猶太人如此深惡痛絕要趕盡殺絕﹖ (Photo by Chuc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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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幾張照片﹐都是 Auschwitz 集中營受難者的遺物。這些遺物恐怕是還來不及銷滅證據紅軍就佔領了集中營。Auschwitz 集中營是 1945 年1 月中被蘇聯紅軍解放的﹐那時營中較為健康的都被德軍押走﹐剩下老弱殘缺者 5000 人被「解放」。這張相片是死者遺留下來的眼鏡。 (Photo by Chuck T).
limbs
我對這張照片的感觸特深。連殘障人士都不放過﹐真沒有人性。 (Photo by Chuck T).
suitcase
不管你多富有﹐如果說你這趟不歸路的旅程﹐所有的東西只能裝一個箱子的話﹐你裝什麼呢﹖ (Photo by Chuck T).
shoes
死者遺留下來的鞋子。 (Photo by Chuc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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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遺留下來的衣服。所有的照片都是隔著玻璃照的。(Photo by Chuc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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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遺留下來的刷子。本來想用掌門人的口頭禪開個玩笑﹐最後還是 bite my tongue 於心不忍。 (Photo by Chuck T).
fighter
這個華沙有名的銅像叫 Maly Powstaniec。 翻譯成英文是「小戰士」(Little Resistance Fighter)。 1946 年就設計好了﹐到 1983 年 10 月 1 日才揭幕。在 1943 華沙起義 (Warsaw Upraising)時﹐有不少童子軍參加抗德行動。這個銅像是紀念那些愛國的小孩。 (Photo by Chuck T).
chopin
這個有名的蕭邦銅像位於華沙 Royal Baths 公園內。1907 年就設計好了﹐但設計引起爭議沒有動工。後來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動工暫停。到了1926 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才完工。1940 年 5 月31 日﹐德軍佔領波蘭﹐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銅像毀掉。幸好原件的模子保存了下來。1958 年複製品在原處出現。能猜到蕭邦頭上那塊東西是啥嗎﹖號稱是風吹的柳樹枝﹐象徵蕭邦的頭髮和手指。Got it? (Photo by Chuck T).
recital
我一坐下就猜鋼琴演奏的最後一支曲子一定是《波蘭頌》(Polonaise in A flat major Op. 53)﹐果然猜對了。 (Photo by Chuck T).
salt
Krakow 附近的 Wieliczka 鹽礦 (東歐國家的地名﹐拼法出奇的難﹐老中照抄都會抄錯﹐更不要說怎麼發音了)﹐從13 世紀就開始開採食鹽到 2007 年才停止。是世界上最老最有名的鹽礦之一。每年來此參觀的人有 102 萬之多。他們主要的是來看幾百年來礦工在地下將堅硬的鹽石雕刻成不同的人像和圖像﹐其中宗教意味濃的佔多數。像《最後的晚餐》就是其中之一。這些礦工們也在地下打造出禮拜天崇拜的教堂 (Cathedral)。照片所示就是其中之一。我特別問吊燈架是眼石做的嗎﹖答案是﹕「是」。 (Photo by Chuck T).
two fish
兩條貓魚加些辣椒的水煮魚﹐敲掉我們 150 多「大拉屎」。不過比起我們同行朋友中的一位﹐有次在威尼斯點了一客 「local fish」﹐價錢比這兩盆水煮魚貴太多 (未經同意﹐不能洩漏天機)﹐我問過他那條魚究竟好不好吃﹖我真的很好奇﹐菜單上所謂的 「local fish」格老子的究竟是啥子魚﹖要這麼貴﹖難道是「金」魚﹖ (Photo by Chuck T).
懷南補記﹕
回想起來﹐越想越不不覺得有必要去看這個集中營﹐我不覺得到了我這把年齡還需要這種「震撼教育」去懷疑希特勒是個瘋子﹐或對那些猶太人表示同情。我用「恍然若夢」來形容我參觀這個集中營時的心情也許有點奇怪﹐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也許我在轉彎抹角為自己的「非份之福」在抱歉吧。Humility is the embarrassment you feel when you tell people how wonderful the life journey is. I guess that is my message of my writing.
《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四
多瑙河上載酒行
2014 年8 月1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20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從 2014 年的七月底開始﹐我會連續用 9 個 星期天把《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 9 篇遊記﹐按旅程的先後次序在報上和網站上發表。
這九篇文章中除了最後一篇 《十萬哩路雲和月 》談的是個人感想外﹐其他 8 篇的重點是旅遊所見。配上朋友 Chuck 的照片﹐在資訊的提供上﹐自認頗有「有告來者」的參考價值。
四年前我開始用《意外的觀光客札記》來作為我遊記的總標題﹐目的是想隨時提醒自己﹕此生有此機遇能到過這麼多的地方﹐能和什麼樣的朋友同行﹐的確 是意外﹐是特權 (privilege)﹐也是福份。
在國人心目中﹐多瑙河 (Danube River) 是相當有魅力的一條河﹐這當然多少是受約翰史特勞斯《藍色多瑙河》洗腦的結果。其實多瑙河的河水是綠灰色的﹐相傳只有在墜入情網中的戀人眼中才是藍色。這﹐當然又是另一個美麗的謊言。
多瑙河長 1785 哩﹐流經歐洲十個國家﹐四個首都﹐最後進入黑海。我們這次和多瑙河近距離的接觸有兩次﹐一次在奧地利的維也納﹐一次在匈牙利的布達佩斯﹐兩次都是非常愉快的經歷。
我們來回在維也納過夜的旅館就在多瑙河的岸邊。出發前住的房間﹐窗子打開﹐窗外就是多瑙河。但旅遊結束後再回同樣的旅館﹐推開房間的窗子就看不見河了。旅行社真勢利。
黃昏的時候我們在河邊散步﹐河裡面的白天鵝會自動向岸邊游過來﹐一點也不怕人。離開維也納回舊金山的那天早餐是在河邊吃的。藍天白雲﹐風平水靜。同行的朋友們有的已經吃過早飯離去﹐有的還沒下來﹐我心想﹕今天看到的是一江春水向東流﹐靜靜地陪著我喝咖啡的多瑙河﹐十天前的晚上﹐在布達佩斯多瑙河的船上喝紅酒﹐看沿岸兩旁宏偉建築物的燈火輝煌﹐同樣一條河﹐風景居然有這麼大的不同。在這次周遊八國中﹐有兩次在河上坐船的機會。這兩條河都很有名﹐一條當然是多瑙河﹐另外一條是布拉格的 Vltava 河。如果說約翰史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把多瑙河的名聲傳遍世界每一個角落。同樣的﹐捷克作曲家Bedrich Smetana 《我的祖國組曲》中的《莫爾島河》(Moldau) 異曲同工 (pun intended)﹐ 也把 Vltava 河的名聲傳遍世界 -- 至少傳遍到世界上古典音樂愛好者的耳中。Vltava 河的德文就是莫爾島 -- Moldau 。
曾經有人說過﹕偉大的城市都有一條偉大的河流。這話是不是有道理先不深究﹐但布達佩斯是個迷人的城市卻不是浪得虛名的。那天黃昏的時候我們上船﹐船是我們旅行團包的。我們旅行團一共是 48 人﹐分別來自 9 個國家﹐從加州來的 20 人中﹐我和我們的朋友們就佔了15 人。那天的晚餐是自助餐﹐標準的匈牙利菜﹐匈牙利菜在東歐各國中算是頗有名氣。「股拉稀」(Goulash) 很合中國人的胃口。那天午飯﹐我們是在有名的 Gundel 吃的﹐名廚 Gundel 雖早已往生﹐餐館可能是他後人開的﹐從牆上掛的大廚或餐館老闆和普京﹐布希相片看﹐這餐館有兩把刷子。午飯吃得簡單﹐只有蘑菇湯和法國薄餅 (crepe)。那晚船上吃自助餐﹐每桌上紅白酒各一瓶﹐掌門人對喝酒是光說不練的高手﹐碰到同桌三位不說不練的女士﹐兩瓶酒變成了裝飾品。
飯後天黑下來了﹐我拿著照相機上到甲板去照兩岸建築物﹐那晚風大﹐奇冷。大部份的人怕冷躲在船艙裡不願意上甲板來﹐但我抱著既來之﹐則上甲板之的態度。布達佩斯離維也納不到 250 哩﹐曾經是奧匈帝國的兩個首都之一﹐又是有名的皇后伊麗莎白﹐人稱 Sisi 長居之地﹐因此在建築物的美觀和宏偉上比維也納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一次大戰匈牙利選錯邊。戰後奧匈帝國解體。二次大戰匈牙利被德國佔領﹐德國投降後又被蘇聯關在鐵幕裡。1956 年 10 月匈牙利人民走上街頭用石塊對抗蘇聯坦克震驚全世界。1999 年﹐匈牙利﹐波蘭﹐捷克﹐三個從前華沙公約的國家同時加入北大西洋公約 NATO﹐這才正式成為西方的一分子。
在黑夜裡多瑙河兩旁的建築物和跨河大橋﹐在燈光陪襯下﹐特別讓人驚艷。它們在二次大戰盟軍轟炸和德軍撤退時被破壞得很厲害﹐那晚驚艷看到的﹐多半是戰後重建的舊貌。在這方面﹐咱們老祖宗有喜歡燒前朝宮殿的壞習慣﹐後代子孫又沒有恢復舊貌的好習慣。難怪到中國大陸觀光除了故宮和廟宇外﹐沒什麼規模宏偉的建築物可看。
這次走過的八個國家氣候比較偏冷﹐白葡萄酒比紅葡萄酒有名。唐朝杜牧《遣懷》詩中記到﹕「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掌門人落魄江湖的時候﹐有次一個人從重慶坐民船順長江而下﹐兩岸黑漆漆的﹐既沒載酒而行的心情﹐也沒兩岸啼不住的猿聲。沒想到人到了快大江入海的年紀﹐還有機會寫「多瑙河上載酒行」。酒不醉人人自醉﹐掠前人小杜之美﹐故作瀟灑而已。
The Last Time I Saw Danube -- 此行最大的收穫之一是有機會看到多瑙河安靜的一面﹐就像是照片上我在維也納最後的一個早餐的 setting。但也有機會看到多瑙河風光旖旎的一面﹐就像是前面照片中沿岸的燈火輝煌。此生還有再來一次多瑙河上載酒行的可能嗎﹖只有一個人知道答案﹐但他不告訴我答案是什麼。 (Photo by XHN).
懷南補記﹕
引用小杜(牧)江湖載酒﹐青樓留名的詩﹐也許有人會認為欠妥﹐懷南在此謝過。我坐民船從重慶去武漢的經歷﹐有《滾滾長江東逝水》一文為證。本來以為在 In My Life 裡﹐居然沒有﹐歉甚。如果找得到一本《旁觀者的旅程》﹐那篇文章在裡頭。
《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三
2014 年8 月1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13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從 2014 年的七月底開始﹐我會連續用 9 個 星期天把《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 9 篇遊記﹐按旅程的先後次序在報上和網站上發表。
這九篇文章中除了最後一篇 《十萬哩路雲和月 (暫定)》談的是個人感想外﹐其他 8 篇的重點是旅遊所見。配上朋友 Chuck 的照片﹐在資訊的提供上﹐自認頗有「有告來者」的參考價值。
四年前我開始用《意外的觀光客札記》來作為我遊記的總標題﹐目的是想隨時提醒自己﹕此生有此機遇能到過這麼多的地方﹐能和什麼樣的朋友同行﹐的確是意外﹐是特權 (privilege)﹐也是福份。
從柏萊湖出來往東行﹐經過斯諾維尼亞的首都 Ljubljana 進入克羅西亞 (Croatia)﹐今晚夜宿克羅西亞的首都 Zagreb﹐我們要在那裡待兩天。
克羅西亞也是在不同時間從原來的南斯拉夫打打殺殺折騰出來的七個國家之一。老實說﹐我說七個國家也有點心虛﹐不是那麼確定。只記得在這打打殺殺的過程中﹐老美不知吃錯什麼藥﹐飛機居然誤炸(這是他們說的)了中國大使館﹐簡直荒唐絕頂。
出門之前有朋友告訴我說克羅西亞很漂亮﹐但事後發現他們所謂漂亮的地方是在克羅西亞西邊沿 Adriatic 海的小島和離 Zagreb 開車兩小時的 Plitvice 國家公園。從照片上看﹐Plitvice 國家公園裡的風景有點像九寨溝﹐但我們的旅行團沒帶我們去這個國家公園。相反的﹐帶我們去參觀在南斯拉夫掌權近 40 年狄托元帥 (Marshall Josio Broz Tito) 的出生地﹐一個叫 Kumrovec 的村莊。
在這裡﹐容我談談我們參加的這個旅行團﹐以作為我輩之人旅遊的參考。
這個旅行團的母公司叫 Trafalgar。Trafalgar 是成立於 1947 年的英國公司。他們帶團在歐洲國家旅遊算得上是識途老馬﹐比老美的公司和老中的公司應該在行。但相對而言﹐價錢也絕不會是最便宜的。價錢不算便宜的原因之一除了全陪﹐地陪﹐和司機的小費講明了硬碰硬之外﹐其他值得一遊的景點和節目都是所謂的 excursion 要另外付費。但他們的優點是非常專業﹐地陪的水準很高﹐也很盡責。有次在布拉格上洗手間要五毛歐元並講明不找。掌門人說一元兩個人如何﹖看門的那個惡婆娘硬是說不行﹐掌門人大怒﹐一狀告到地陪那裡。地陪二話不說就給我五毛解放費﹐並用捷克話大罵那惡婆娘。由於他的講話我們的收聽器都聽得見﹐他怎麼罵我們雖聽不懂﹐但語氣憤慨是聽得出來的。這個地陪有次罵兩個打我們主意的扒手﹐也被廣播出來了。
狄托是二次大戰的中咖人物。二次大戰的大咖有四位﹐分別是羅斯福﹐邱吉爾﹐斯大林﹐和載高樂。中咖有中國的蔣介石﹐南斯拉夫的狄托﹐和西班牙的弗朗哥。 掌門人對參觀獨裁者狄托的出生地哪會有什麼興趣﹖只是去年在西班牙﹐旅行團安排去看跳弗蘭明哥舞﹐我說這種甩頭﹐挺胸﹐頓腳﹐叉腰﹐裝腔作勢的舞電影上看多了﹐有啥好看﹖自己沒去﹐害得信夫人也沒去。結果被抱怨到今天。於是這次學乖了﹐幾乎所有的 excursion 都報名參加。
那晚另外的節目是到一個小山頂端的酒莊享受酒莊主人對外不賣的酒和家宴。去參觀狄托的出生地其實是順路。我們那夥人的默契是﹕反正要吃飯﹐因此﹐凡是有飯吃的節目都參加。
我們這一輩受反共抗俄教育長大的對狄托的印象不錯。原因是他雖不反共﹐但卻抗俄。狄托對南斯拉夫的影響﹐是老蔣和老毛的綜合體。二戰歐洲各國反納粹的地下組織中﹐狄托領導的表現最突出。這是為什麼狄托像老蔣一樣﹐國家領導人的霸王莊一連就是 37 年。他一翹﹐南斯拉夫就四分五裂了。
在另一方面﹐狄托也很像老毛。老毛開始時是以蘇聯為師的。漸漸地中共對這個蘇聯老大哥有點不服氣了。不服氣的原因之一是中國共產黨不想全盤抄蘇聯那套。另方面﹐老毛認為江山是老子打下來的﹐你蘇聯老大哥的功勞不大。狄托和斯大林鬧翻也是基於這兩個原因。二次大戰和盟軍並肩作戰時﹐狄托和西方的關係就很好。再加上和東歐其他共產國家﹐像波蘭﹐匈牙利﹐捷克﹐東德﹐保加利亞不一樣﹐那些國家是紅軍把他們從納粹統治下解放出來的。南斯拉夫主要是靠自己。
有段期間﹐斯大林很想除掉狄托﹐派了刺客去暗殺狄托都沒有成功。後來狄托火了﹐寫了一封信和斯大林攤牌。狄托信上說﹕「如果你繼續這樣做的話﹐我們也會派個人到你們那邊去。我保證我們不需要派第二個」。狄托和蘇聯的關係在斯大林去世後開始好轉。
其實狄托的故鄉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村子﹐村子裡茅屋數棟﹐裡面有些舊有文件和照片。院子裡有座狄托著戎裝低頭作 deep thinking 的全身銅像頗為性格。我一時心血來潮在來賓簿上大筆一揮簽上信懷南三個字。有朝一日﹐如有信文讀友到此鳥不生蛋的小地方一遊﹐見字如見人﹐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佳話一樁。
懷南補記﹕
老沈選台北市長打了退堂鼓﹐也許有人會好奇我的反應和感想﹕吃驚嗎﹖失望嗎﹖不滿嗎﹖老實說﹐誰當台北市長對我來說是沒有任何切身利益﹐如果說我挺老沈﹐也不過是我覺得他比其他兩位水準高些罷了。建議對老沈虛幌一招感到 either 吃驚﹐ or 失望﹐or 不滿的諸君做兩件事﹕
第一﹐把認為重要的事列個 100 條。誰做台北市長在不在名單上﹐在的話﹐排名第幾﹖
第二﹐複習一下我曾經講過的「殺君馬者﹐路旁兒也」這故事的典故。謝啦﹗
《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一
維也納的森林
2014 年7 月2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 月30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從 2014 年的七月底開始﹐我會連續用 9 個 星期天把《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 9 篇遊記﹐按旅程的先後次序在報上和網站上發表。
這九篇文章中除了最後一篇 《十萬哩路雲和月 (暫定)》談的是個人感想外﹐其他 8 篇的重點是旅遊所見。配上朋友 Chuck 的照片﹐在資訊的提供上﹐自認頗有「有告來者」的參考價值。
四年前我開始用《意外的觀光客札記》來作為我遊記的總標題﹐目的是想隨時提醒自己﹕此生有此機遇能到過這麼多的地方﹐能和什麼樣的朋友同行﹐的確是意外﹐是特權 (privilege)﹐也是福份。
我們這輩從台灣來的的留學生﹐對 The Great Waltz 這部老電影可能不陌生。The Great Waltz 有個很典雅的中文翻譯﹐叫做《翠堤春曉》。《翠堤春曉》是華爾茲 (Waltz/ 圓舞曲)大王約翰史特勞斯二世 (Johann Strauss II) 的傳記片。電影中史特勞斯在維也納森林的晨曦中得到靈感而譜出《維也納森林的故事 (Tales of Vienna Woods》那一段﹐曾經令青年掌門人蕩氣迴腸﹐嚮往不已。
後來年歲較長﹐發現《翠堤春曉》和所有好萊塢的傳記片一樣﹐十之八九都是美麗的謊言。沒錯﹐約翰史特勞斯的確寫過一首叫《維也納森林的故事》圓舞曲﹐但靈感是否來自與佳人策馬入林而得﹐這就和電影中老史因佳人離去﹐黯然銷魂﹐在多瑙河畔睡了一覺醒來聽到浣女嘻笑而譜成《藍色多瑙河》一樣﹐全是電影編劇和導演的文藝手法。去年年底﹐我們那夥在墨西哥 Puerto Vallata 租了一個別墅 (Villa) 住了三天﹐算是為今年結伴出門旅遊的熱身。我特別把 《翠堤春曉》的 DVD 帶去給大家看﹐結果發現片中膾炙人口的名曲 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 的歌詞也是 Oscar Hammerstein II 填的。此人 1960 年去世﹐生前很多有名的百老匯歌劇如《南太平洋》﹐《花鼓歌》﹐《奧克拉荷馬》﹐《國王與我》﹐《Sound of Music》的歌詞﹐皆出自於此公。 唉﹐人要成熟﹐就得忍痛承認年輕時讓人心醉的回憶大多是過份高估的美麗謊言。
這次和老朋友去東歐和中歐旅行的路線﹐是從維也納開始﹐經過原南斯拉夫分出來的史諾維尼亞 (Slovenia) 和克羅西亞 (Croatia) 到匈牙利的布達佩斯。然後穿過原捷克的斯洛伐克 (Slovakia) 到波蘭的柯喏克 (Krakow) 走訪在 Auschwitz 惡名昭彰的兩個納粹集中營。再繼續北上去華沙﹐轉德國的柏林﹐最後從捷克的布拉格 (Prague) 回維也納搭飛機回家。前後 18 天﹐經過 8 個國家。
一提到維也納﹐人們難免會想到古典音樂和作曲家。雖然史特勞斯的圓 舞曲風靡全世界﹐但和所謂的「維也納四大 Vienna's Big Four」比起來﹐史特勞斯算是輕量級了。這「維也納四大」又指的是誰呢﹖他們是海登 (Hayde)﹐莫札特 (Mozart)﹐悲多芬 (Beethoven)﹐和修伯特 (Schubert)。這四位泰山北斗級的作曲家﹐其實只有修伯特出生在維也納﹐其他三位名列「維也納四大」是他們生前長期以維也納為家﹐很多作品﹐都是在旅居維也納時作的。
我上面稱史特勞斯是「輕量級」當然也不太公平。少年往事﹐古典曲迷﹐我聽古典音樂是高中時代在地攤上買史特勞斯的圓舞曲 33 轉硬唱片啟蒙的。豈能數典(pun intended) 忘祖﹖相傳有一次史特勞斯的女兒請布拉姆斯(Brahms) 在她的扇面題字。根據當時的習俗﹐作曲家題字通常會在扇面上畫上一些自己作品的音符。布拉姆斯先畫些《藍色多瑙河》的音符﹐然後題字說﹕「可惜不是我作的。」可見大師級的布拉姆斯﹐也是「輕量級」史特勞斯的粉絲。
為了多花些時間在維也納﹐我們決定提早一天比旅行團先到。這次同行的七對半夫妻中﹐有兩對曾經到過維也納﹐由他們安排﹐我們趁在旅行團出發前﹐自己去維也納森林走一趟。
我說「去維也納森林走一趟」﹐這句話中有三個語病﹕第一﹐Vienna Woods 是個地區而非一座森林﹔第二﹐不是「走」而是「遊車河」﹔第三﹐公路旁的確樹木扶疏﹐風景宜人﹐但和《翠堤春曉》電影中的景色斷然不能同日而語。電影中的馬車﹐牧羊人和羊群﹐從樹林的間隙中直射下來的晨曦﹐在林中酒店翩翩起舞等鏡頭﹐掌門人在急駛的巴士中啥都「有看沒有見」。
事後為我們安排這個節目的朋友有點抱歉﹐因為現實和他的想像差距也很大。我安慰他說﹕「對我來說﹐倒是覺得此行值得。今天看到所謂的維也納森林﹐才知道我們年輕時候真的被好萊塢洗腦洗得很厲害﹐但如果我是生意人﹐我就在這裡闢個景點﹐養些馬車﹐讓觀光客重溫一下《翠堤春曉》舊夢。問題是這年頭知道或看過《翠堤春曉》這部電影的人已經不多了。我此生有機會到此一遊﹐算是又一個 了結(closure)。沒你自動為人民服務﹐我永遠不會來﹐你沒什麼好抱歉的。」
就這樣﹐我們就開始了走訪李斯特的匈牙利﹐蕭邦的波蘭﹐悲多芬的德國﹐《新世界交響曲》的作者德弗沙克 (Antonin Dvorak)﹐和《我的祖國/莫爾島河》的作者史明坦訥(Bedrich Smetana)的捷克。
這次走訪的8 個國家﹐從前除奧地利和西德外﹐全都是「鐵幕下」的國家﹐現在都走資了。「掀起鐵幕新氣象﹐多瑙河上載酒行」﹐《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主軸就此定調。容掌門人慢慢道來。
map
我們從維也納出發﹐逆時鐘而行。最後回到維也納飛 Frankfurt 回家。 IMHO (In My Humble Opinion)﹐聯合航空 (UA) 是全世界最差的航空公司 (但我沒坐過非洲國家的飛機﹐也許有點冤枉 UA)。記得在大西洋上空 UA 發給我的午餐三明治﹐包得像 Burrito 一樣。我一摸冰冷﹐還以為是冰淇淋呢。咬了一口就拒絕吃。絕不誇張﹐可惜沒攝影留念。 (Photo by XHN).
hotel
我們的旅館離多瑙河就這麼近。 (Photo by Chuck T).
sunset
靜靜的多瑙河邊看餘輝。 (Photo by Chuck T).
swan
喜歡親近人的白天鵝。 (Photo by Chuck T).
dinner
到維也納當天的晚上﹐先到的朋友已經為大家安排好吃晚飯的餐館和晚飯後的節目﹐照片右邊是我們留下的杯盤狼藉。因為是露天﹐又在大樹下﹐有「花粉熱」敏感的朋友慘了。 (Photo by Chuck T).
palace
飯後散步到餐館附近的「美泉宮」(Schoenbrunn Palace). 1683 土耳其攻佔維也納的時候﹐很多建築物﹐包括奧王的夏宮被毀﹐1696 年開始重建﹐然後歷經滄桑﹐兩次被拿破崙軍隊所佔。1814 -1815 整修時被漆為黃色。這就是今天有名的 「Schoenbrunn Yellow" 的來源。美泉宮的林苑極為有名﹐只是我們要急著趕去聽音樂會沒時間參觀。 (Photo by Chuck T).
concert
美泉宮的音樂廳和管絃樂隊規模雖然不大﹐但水準很高。那晚的節目幾乎全是莫札特和約翰史特勞斯的作品﹐舞蹈的部份甚至比音樂還精彩。 (Photo by Chuck T).
boat
「維也納森林 (Vienna Woods)」其實是個地區﹐在這個地區有個小城叫 Hinterbrul。 這裡有一個廢棄的地下石膏 (Gypsum) 礦地。1912 年這個石膏礦突然崩潰﹐大量的地下水湧入﹐變成歐洲最大的地下湖。二次大戰時﹐希特勒利用這個地下山洞當兵工廠製造第一架「噴射機」。我們那天只看到湖的一小角﹐這條船號稱上過迪斯耐的電影。是真是假﹐姑妄聽之了。 (Photo by Chuck T).
sisi
奧匈帝國約瑟夫一世的妻子伊麗莎白皇后 (1854 - 1898) 人稱 Sisi。她一生多彩多姿﹐被拍成多部電影。獨生子﹐王位繼承人魯道夫在維也納森林地區 Mayerling 將其情婦殺死後自殺﹐對 Sisi 後半生心情影響極大。1898 年 Sisi 在日內瓦遇刺身亡﹐享年 60。兇手本是想殺別人但失掉機會﹐因而決定刺殺下一個他看到的王室人員。Sisi 在位 44 年﹐也算是長的。但她年輕時和婆婆關係不好﹐因而長住布達佩斯﹐不回維也納。後來跟兒子的關係也不好﹐也可能是造成兒子自殺的原因。用紅顏薄命來形容 Sisi 的一生﹐不知合不合適。(Photo by Chuck T)
prince
那天我們也去了 Mayerling。這張照片右上方的那位姑娘﹐就是魯道夫皇太子的情人 Marie Vetsera. 死的時候只有 18 歲。魯道夫為什麼把情人殺死後自殺﹐怎麼死的﹐歷史上並沒有定論。二戰後蘇聯士兵盜墓﹐打開 Vetsera 棺材﹐發現骷髏頭上並沒彈孔。此事如發生在今天任何皇室﹐肯定是﹕「梅林門 Mayerlingate」﹐其轟動的情況能想像嗎﹖(Photo by Chuck T)
opera
維也納有名的國家歌劇院建於 19 世紀中葉。二次大戰時被美軍炸燬﹐戰後經過長時間辯論後﹐最後決定在原址按原樣重建。可惜我們沒機會進去看看。 (Photo by Chuck T).
rabbit
維也納 Albertina Museum/Palace 石階上有名的 Durer's Rabbit 放大畫。這幅畫收藏在這個博物館內。 Durer's Rabbit 是德國畫家 Albrecht Durer (1471 - 1528) 的水彩畫﹐是 1502 年﹐也就是 500年多年前的作品。英文正式名稱是 Hare by Albrecht Durer﹐或 A Hare, 或 Young Hare。此畫之所以有名﹐是原畫幾乎和照像一樣逼真﹐尤其是畫兔毛畫得之細膩﹐讓人歎為觀止。 (Photo by Chuck T).
light
這張照片是我特別要求我朋友替我照的。地點是維也納夏宮 (美泉宮)的林蔭大道上。那天天熱﹐我把夾克脫下來綁在腰上﹐看起來有點奇裝異服的樣子。我開玩笑說﹕將來我進天堂 (大膽假設)﹐就是這幅景象(可惜不能小心求證)。 (Photo by Chuck T).
懷南補記﹕
我知道我的讀者群中﹐顏色中間偏藍的佔絕對多數﹐你們對老沈可能會欣賞但不會把票投給他。理由是投沈會影響藍的選情。我也知道﹐我的讀者群中有台北市投票權的恐怕不多﹐但有親戚朋友住在台北市的不少。對這些投藍是怕綠的會當選的朋友們﹐我的建議是放膽把票投給老沈。為什麼﹖
第一﹐就算老沈現在不選了﹐連勝文還是會輸。綠的閉著眼睛都投柯﹐藍的卻會用不投票來教訓國民黨。
第二﹐老柯基本上是深綠﹐一路行來都挺扁。現在打著政治素人的招牌選市長﹐當選後要靠民進黨議員支持﹐變色龍會回到綠色。如果國民黨北市失守﹐你認為 2016 國民黨保得住政權嗎﹖民進黨執政﹐至少是 8 年。台北選情﹐是骨牌效應倒下的第一張牌。號稱泛藍的死忠人士﹐眼光要看遠一點。
老沈的顏色藍不藍﹐綠不綠﹐倒是有幾分英雄本色。如果老沈當選台北市長﹐他說過藍綠各請一人做副市長﹐連是做副市長的好材料。四年磨練﹐為下任接班做準備﹐那個時候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我已經準備好了﹗
我在這裡談藍談綠其實非常無聊。民主政治投票的目的是選能幹的人出來領導﹐怎麼老是選顏色呢﹖但台灣的民主就是這樣﹕不管是連勝還是柯勝﹐藍綠惡鬥的戲碼都會繼續上演。只有老沈當選﹐情勢會好轉。為什麼﹖因為老沈一路行來﹐都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作風﹐答應只會做一任市長﹐將軍最後的一戰﹐會不全力做個為民服務﹐為歷史留名的好市長嗎﹖他這次跳下來淌渾水是自認能力比柯連強。能力的定義怎麼下﹖我認為應該從兩方面去衡量﹕能力是領導能力和執行能力的總和。領導能力是能夠做對的事 (do the right things)﹐執行能力是把事做好 (do the things right)。你如果認真地去看老沈的政見﹐你應該承認他比柯連兩人有改革的勇氣和決心。至於執行力﹐那要看他能不能用能幹的人﹐和怎麼讓能幹的人為他做事。如果你(妳)把眼睛閉上﹐忘掉顏色﹐忘掉意識形態﹐捫心自問在沈柯連三個人中誰最有資格做台北市長﹖你能不說是老沈嗎﹖
非常鼓勵看信懷南專欄的朋友們和你們的親朋好友﹐多多並定時上老沈的臉書﹐為老沈加油打氣。 老沈的臉書是 www.facebook.com/ShenFuHsiung
最近沈春華專訪老沈﹐非常值得一看。 看完後再決定你對老沈的觀感。謝啦。
「多瑙河上載酒行」九之二
2014 年8 月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6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從 2014 年的七月底開始﹐我會連續用 9 個 星期天把《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的 9 篇遊記﹐按旅程的先後次序在報上和網站上發表。
這九篇文章中除了最後一篇《十萬哩路雲和月 (暫定)》談的是個人感想外﹐其他 8 篇的重點是旅遊所見。配上朋友 Chuck 的照片﹐在資訊的提供上﹐自認頗有「有告來者」的參考價值。
四年前我開始用《意外的觀光客札記》來作為我遊記的總標題﹐目的是想隨時提醒自己﹕此生有此機遇能到過這麼多的地方﹐能和什麼樣的朋友同行﹐的確是意外﹐是特權 (privilege)﹐也是福份。
我們從維也納出來的第一站是位於斯諾維尼亞 (Slovenia) 和奧地利 (Austria) 交界處的柏萊湖 (Lake Bled)。斯諾維尼亞原來是南斯拉夫的一部份﹐後來南斯拉夫分裂﹐斯諾維尼亞在2004 年獨立﹐今天她是歐盟和用歐元的國家。面積比紐澤西州小一點點﹐人口不及台北市﹐是標準的小國寡民。
但湖光山色是這個小國寡民的特色。從維也納到柏萊湖的公路上車不多﹐路傍都是青蔥蔥的樹﹐按照我們的行程﹐要在柏萊湖邊的旅館住兩個晚上。
柏萊湖不大﹐比起我們熟悉的太浩湖 (Lake Tahoe)小多了。但這個湖非常可愛。可愛的主要原因是安靜﹐湖上沒什麼船﹐遊客很少。在我的眼中﹐風景再好的地方﹐人一多就完蛋。湖中有一個小島﹐導遊說這是該國唯一的島﹐翻開斯諾維尼亞的地圖﹐這也許並非玩笑話。島上有個17 世紀修建的小教堂﹐教堂有個 171 呎高的鐘塔。上島唯一的交通工具是由船伕劃雙漿的小船。聽說這些划船的漢子﹐很多都是父傳子﹐子傳孫繼承下來的傳統。湖上沒摩托船﹐大部份時間水面上都維持一種鳥入雲無際﹐魚行水自流的寧靜和安詳。
上了小島後要爬 99 級相當陡的石階才能到那個小教堂。這個小教堂是世界上有名舉行婚禮的地方之一。根據傳統﹐新郎要抱著新娘走完這 99 級石階﹐當婚禮完成後﹐這對新人一齊拉教堂中前方吊鐘的繩子﹐鐘聲遠播﹐這是一種許願求福的儀式。但除非新娘身輕如(趙飛)燕﹐新郎要抱個(楊玉)環肥型的新娘上這 99 級石階乃是極高難度的動作。我們去的那天﹐正好有對美國去的年輕人在島上教堂結婚。聽說新郎苦撐了 20 級就宣告不支﹐把在旁看熱鬧的笑翻了。不過這是我後來聽人說的。我並沒有看到。
柏萊湖畔的峭壁上有個有一千年歷史的古堡﹐從這裡﹐我們可以鳥瞰柏萊湖全景。那天夕陽西下時我們柏萊湖邊的餐館吃晚飯﹐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小島教堂和古堡的燈光﹐遙遙相望。那晚的蘑菇湯是我生平喝過最好吃的﹐蘑菇湯是裝在一個用麵粉做成的碗裡﹐湯喝完了還可以連飯碗都吃掉。那晚我們也叫了有名的柏萊湖蛋糕來試試﹐至於主菜點的是什麼嘛﹖我不記得了。
除了柏萊湖外﹐如果你還能選一個地方去看的話﹐那你一定要去位於柏萊湖 70 哩外 的鐘乳石岩洞 (Postojna Cave)。柏萊的湖光山色雖美﹐但這個號稱世界上最有名的 Postojna 岩洞卻是百聞不如一見的自然奇觀。這個鐘乳石岩洞在 1818 年經過整理讓第一位奧匈帝國的皇帝弗蘭西斯一世來參觀後就名滿天下。那天我們進洞後先要坐 3.3 哩像迪斯耐樂園裡的飛車﹐車停後靠走路的方式上坡下坡在洞裡驚嘆百萬年點滴而成的各式各樣的鐘乳石。 二次大戰的時候德軍在洞裡儲藏了 1000 桶飛機汽油﹐後來被盟軍的地下工作者破壞﹐大火燃燒了七天七夜﹐連洞口都被封了。我旅遊回家後谷歌了一下世界有名的岩洞﹐Postojna 的岩洞在有的名單上排名第四﹐能到此一遊不是 overrated.。
在斯諾維尼亞的兩天中﹐我們還坐纜車上了 1600 公尺的 Mt. Vogel。 雖然是五月底了﹐山上積雪猶在﹐此地是冬季滑雪的好地方。我們在山頂上看一眼 山底下的 Bohinj 湖﹐卡位照幾張照片﹐喝一口號稱可以禦寒的甜酒就再坐纜車下山。有人形容我們這種旅遊方式是趕鴨子式﹐我越想越有道理。我們東張西望好像很忙的樣子﹐但究竟看到什麼呢﹖兩年前我和這夥人在 Grand Teton 國家公園的蛇河順流而下的時候﹐看到岸邊有個人坐在摺椅上望著 Grand Teton 發呆。美國 19 世紀有名的思想家和作家﹐《湖濱散記》的作者梭羅 (Henry David Thoreau) 曾經說過一句不好翻譯的話。信式翻譯是﹕「光看不算﹐要看到才算」 (It's not what you look at that matters, it's what you see)。不知道什麼原因﹐我現在常常想起這句話和那個在蛇河邊獨坐發呆的人。
離開柏萊湖那天在旅館吃早飯的時候﹐一個人過來打招呼叫我信懷南﹐我說﹕「對不起﹐你很面熟」。他原來是我大學同學﹐畢業 50 年我們只見過一次面。他和大學同班同學的太太隨華盛頓 DC 的一批老中往維也納去﹐而我們從維也納出來﹐大家在柏萊湖住同一個旅館。
唐朝的李益有首詩說﹕「十年離亂後﹐長大一相逢﹔問姓驚初見﹐稱名憶舊容 。別來滄海事﹐語罷暮天鐘﹔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幾重﹗」就這樣﹐我們就又各走各的路了。
懸崖峭壁上的古堡始建於 1004 年﹐迄今已經上千年了﹐是斯諾維尼亞最老的古堡。 (Photo by Chuck T).
柏萊湖的暮色 -- 唐朝韋應物的「野渡無人舟自橫」之所以精彩﹐IMHO﹐是 「野渡無人」和「舟自橫」乃天衣無縫的絕配。用任何兩個中國字﹐尤其是和湖有關的兩個字來代替「野渡」都不可能有原詩的神韻。不信試試看。 (Photo by Chuck T).
柏萊湖的夜深人靜時 -- 紞(音膽)如三鼓﹐鏗然一葉﹐ 蘇東坡描述夜深人靜的千古名句﹐ 翻譯成白話就是﹕五更天亮現在已經是第三更了。萬籟無聲﹐安靜得一片葉子落在地上都聽得見。 (Photo by Chuck T).
柏萊湖邊的教堂。 (Photo by Bob C).
「放舟翠自在﹐坐穩興悠哉」-- 改杜甫原詩「江流」為「放舟」比較合乎實情。 (Photo by Chuck T).
我不怪這個新郎只能抱起這個新娘走 20 級石階。不是滅自己威風﹐如果是掌門人的話﹐我會說﹕「親愛的﹐妳比較結棍﹐我看還是由妳來主持好啦」。 (Photo by Chuck T).
文章上網後﹐同行老友 Bob 寄來這張有照為證的相片。 (Photo by Bob C).
OK﹐ 這就是有名的 99 級「好漢坡」或者叫「斷背坡 (no pun intended)」也很恰當。 (Photo by Chuck T).
Lake Bohinj 距離 Lake Bled 大約 30 分鐘路程﹐沒 Lake Bled 有名﹐但比較安靜。在 Lake Bled 和 Lake Bohinj 之間是有名的雪上行走 (Cross Country) Pokljuka Plateau 森林區。風景非常優美。 (Photo by Chuck T).
回 Lake Bled 車停路邊有一座非常漂亮的石橋。橋下游魚可數。 (Photo by Chuck T).
我們就是坐這種纜車上山看山下的 Lake Bohinj。 (Photo by Chuck T).
Vogel 滑雪場﹐電纜車帶人上 1500 公尺的滑雪基地﹐要滑雪還得坐吊車上更高處。我們到基地時是五月底﹐山上積雪未溶。 (Photo by Chuck T).
這就是世界有名的 Postojna Cave 的進口。讓人想起《桃花源記》的描述﹕「山有小口﹐仿(應是雙人旁)彿若有光」。進去後坐一陣像迪斯耐樂園的電車才開始步行。可以說是別有洞天。 (Photo by Chuck T).
洞內不能用閃光燈照像。(Photo by Chuck T)
這是岩洞之遊近尾聲前「大廳」的宏觀。(Photo by Chuck T)
斯諾維尼亞 byway 路邊的一座教堂(我猜)。冬天背後山頂的白雪﹐春天前面遍地的黃花﹐應該是很漂亮的一幅畫。 (Photo by Chuck T).
懷南補記﹕
先請各位看下面這句話有沒有毛病﹕
上島唯一的交通工具是由櫓夫搖雙漿的小船。
然後再看一封來信和我的回信﹕
信懷南先生:
先祝福 您萬事如意!
鄙人老而不死,已越九十多多,然而對 閣下專欄,自世界週刊,至今日,從未間斷,必讀。
今天,忽然發現」湖光山色的小國」一文中, 先生對櫓、槳、搖、劃,這四個字概念,似乎未分清楚。
讀 大作已久,知 閣下懂粵語,那麼,棹、槳、櫓、舵這四字及其使用時的動詞,應該不會用錯啊!候 教!
讀者 夏 屋 2014/8/3
夏屋先生:
後學的確把櫓的定義弄錯了。櫓夫應為船伕,因為搖櫓就不會划槳。我對廣東話一竅不通。
特此奉告並致謝。
懷南感念多年厚愛,不另。
晚
信懷南敬上
2014 年07月2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7月23 日上網
掌門人從寫 《Michael 加油》為張德培及其家人提供不請自來的寶貴意見開始﹐一路行來﹐也為劉翔﹐姚明﹐林書豪﹐李娜諸君有所建言。怪異的是凡是被掌門人點名加過油的人﹐好像在事業上就開始走下坡。這讓人想起從前台灣的一個政治笑話。
國民黨被共產黨趕到台灣後﹐開國元老一大堆﹐老成凋謝﹐生病後都是住榮民醫院。老蔣不去探老同志的病還好﹐只要老蔣御駕親徵去榮民醫院探了某老同志的病﹐該老同志立刻就駕鶴歸西﹐屢試不爽。於是搞得那些開國元老的家人非常緊張﹐生怕老蔣有天心血來潮﹐御駕親征來探病。舊事重提的原因是希望掌門人的加油不要變成「信懷南的魔咒」﹐為了保險起見﹐這次挑個 11 歲的李小妹妹來為她加油﹐ 11 歲嘛﹐事業才旭日東昇﹐總不至於立刻走下坡吧﹖
李小妹妹是何許人也呢﹖她的中文名字叫李億﹐英文名字叫 Lucy Li. 父母來自香港﹐家住舊金山南灣﹐由於她是歷史上打進美國女子高而富公開賽年紀最小的選手﹐雖然兩天下來不能進入決賽﹐但一鳴驚人﹐在主流媒體上風頭之健﹐就連最後奪冠的韓國美女﹐史丹福校友魏聖美都要讓她三分。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李小妹妹會印證這句話嗎﹖我們不妨以十年為限來對屆時已 21 歲的李姑娘在高而富球場上的成就﹐究竟表現如何來個大膽預測。我們從四方面來分析﹕
第一﹐任何運動都有一個天敵﹐那就是最怕受傷。高而富看起來是個非常斯文﹐又不是所謂有身體接觸的運動 (body-contact sport)﹐但打高而富容易受傷卻是事實。容易受傷的原因是扭轉身軀去揮杆擊球的動作非常不自然。年齡越大﹐身體越殭硬﹐受傷的機率越高。李小妹妹在這方面占身體柔軟的便宜﹐只要保健得當﹐十年之內因受傷而影響球技進步的可能性不大。
第二﹐根據我個人打球的經驗﹐打藍球最容易﹐打高而富最難。投籃是個機械式動作﹐熟能生巧﹐這是為什麼邁可喬登曾經表演過在發球線閉著眼睛也會投進球的原因﹐閣下閉著眼睛打高而富試試看﹖很多人看不起高而富﹐掌門人曾經是其中之一﹐認為一顆固定不動的小白球﹐拿根桿子去打有啥難﹖難就難在桿子的長度加角度﹐失之毫釐﹐差之遠矣。何況每天風向﹐氣溫﹐空氣濕度不同﹐場地設計﹐草地狀況各異﹐再加上運氣扮演重要的角色﹐這是為什麼高而富上一球打得好不能擔保下一球可以如法炮製的原因。
李小妹妹出道甚早﹐又有良師啟蒙﹐打球的基本功很紮實。高而富和網球一樣﹐出手的架式( form) 很重要。而架式一開始不正確﹐以後要改就難了。李小妹妹在這方面沒問題﹐十年之內﹐球技與經驗都有進步的空間。
第三﹐高而富是個靠巧力而非靠蠻力的運動。李小妹妹出手就是 200 多碼﹐掌門人自認還有幾斤蠻力﹐要打出 200 多碼的球﹐得靠球掉在水泥走道上往前蹦才行。說到打高而富靠蠻力沒用﹐掌門人有兩個反面教材供各位參考﹕
有次練習場上掌門人用力過猛﹐居然跌了個四腳朝天﹐爬起來後幸好四周無人﹐否則此一信門絕活被別人偷學去豈不是劃不來了﹖另外一次是信二世送他老爸「愛瘋」( iPhone) 不久﹐掌門人又去練球﹐用力過猛﹐愛瘋從襯衫口袋裡跳了出來掉在地上把玻璃殼跌破一條縫。掌門人不好意思告訴信二世愛瘋跌破的原因﹐自己找個地下工廠花錢換個殼。我舉這兩個例子是說明李小妹妹在球場上的表現不會受力量不如人的限制﹐這和從事其他運動不同。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高而富是對心理和精神狀態要求極嚴的運動。不像讀書或學樂器﹐「虎媽」或「虎爸」用高壓的教育方式也許可以逼出一個哈佛的學生或彈鋼琴的郎朗。但李小妹妹本人對打高而富球沒興趣的話﹐球技絕不可能用逼和單靠苦練能成大器的。李小妹妹在接受訪問時被問到球場上最愉快的時光是什麼﹖她的回答是和朋友打球。希望李小妹妹的父母聽懂這句話﹐也懂得偃苗助長這個故事的教訓。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或大未必不佳都不是什麼定律。事在人為﹐冠軍有望﹐李小妹妹加油。
懷南補記﹕
這篇補記和正文毫無關係。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從下星期開始﹐掌門人《意外的觀光客札記》第四回隆重推出。一共是九篇﹐全寫好了﹐輪番上陣不留白。這九個星期中﹐天下不管發生什麼大事﹐我這九篇文章絕不「留中不發」。除非發生了小店打烊我就走那種事。
因此﹐這九個星期算是我的休假期。如果真的想到什麼寶貴意見非不吐不快的話﹐我會利用《懷南補記》買一送一的方式和各位見面。時間也不一定在星期三﹐信文讀者也不要像很多所謂的基督徒一樣﹐禮拜天去教堂畫個卯就算交了差﹐平時聖經翻都不翻。當然﹐我補記的內容往往是興之所致﹐吹無定向風﹐和正文無關。現在就示範 (demo) 一下﹕
自從咱們那篇《替老沈說兩句話》發表後﹐有兩件事發生了﹐值得一談﹕
第一件事是老沈的選情顯然不是革命情勢一片大好。他如果要打退堂鼓﹐我只能說他是「其情可憫﹐其志不可嘉」。我本來以為他是為了「那美好的一戰」而戰﹐如果以此為目標﹐那就沒有理由言退。但如果老沈一開始就抱著「目的為當選」而戰﹐那風緊扯活﹐就不足為奇了。
第二件事是在網站上看到兩篇評論直接提到我的那篇「挺沈」文章。也看到一個和我那篇文章間接有關的回應﹕
有一位挺沈的先生提到老沈欠缺的是「感性」和「親和力」。我完全同意他的這個看法。我猜老沈年輕時候因為書讀得太好﹐因而缺少寫情書的實戰經驗。如果掌門人替他捉刀寫《告全市父老兄弟姐妹書》之類的文宣﹕寫法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義﹐脅之以「我的遺憾﹐您的損失」﹐怨之以「我本將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柯P」。嘿嘿嘿﹐保證會多得幾票﹐信不信由您。
另一位自稱玩過78 天州長選舉的先生(怎麼可以說選州長是玩呢﹖那支持你的人豈不是被玩了﹖不過這是用詞有欠考慮的題外話﹐掌門人事不關己﹐沒有評論)﹐批評老沈「小事奸巧有餘﹐大事懦弱苟且﹐僅適合參事職。如有鎮得住的主管﹐老沈最高可勝任副主管職」。
關於「大事」「小事」如何如何的評論﹐用詞嚴苛﹐超出了掌門人臧否人物的一般習慣﹐我就不再發表我的寶貴意見了。倒是這位先生批評老沈只能做副主管的看法我完全不同意。
老沈的性格做主管固讓人產生懷疑﹐但他太聰明 ( too smart)﹐ 太尖銳(too sharp)﹐鋒芒太露 (too much show off)﹐其實更不適合做副手。我倒是認為老馬是天生做副手的人才。但《彼得定律 》(Peter Principle) 把他推上總統寶座。時也﹐命也﹐其奈公何﹖
有一個年輕人問上面第一位先生﹕「人到了 75 歲﹐是去選台北市長好呢﹖還是 to enjoy the rest of the life (only 5 or 10 years left)?」
這位年輕人問題最後括號裡的那句 5 到 10 歲的補充說明﹐簡直看得掌門人冷汗直流。這個 million-dollar 問題的關鍵字是 「enjoy」的定義。要回答這個問題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掌門人寫了近百萬字的文章﹐目的之一﹐難道不是為了回答這個問題嗎﹖
2014 年07月0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7月09 日上網
前幾天收到一封電郵﹐信上是這樣寫的﹕
「信老, 久未連繫,現從星島日報的專欄拜讀大作,對您給的支持十分感謝。
弟仍一秉書生報國之志,枕戈待旦,不時奮起。本想可以著力之處此生恐已無多,沒想到朝野兩黨竟推出這樣的候選人,只有義無反顧,潦下去了。
這是一場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極其艱巨之戰,李勝峰在今晚趙少康的節目中把我的選情分為攪局、影響、有趣、期待四個階段。今天是我宣佈參選的第十一天,很可喜的好像已站上第二階段,希望能在短時間內成為大家的期待。
真的很難,多想一下,就可能走不下去了,可是回顧中國歷史類似的契機不是很多,能躬逢其盛,如果不盡力而為也真的對不起大家了。 對您不懈的肯定與支持,再度感謝不止。
弟富雄 6-23-2014
我與老沈﹐俱屬同代﹐素非相善也。趣舍異路﹐未嘗銜盃酒﹐接慇勤之歡。但我觀其為人﹐從在西雅圖率眾抗議鄧小平訪美﹐到回台從政﹐機場被捕﹐從一個激進的台獨﹐逐漸調整為一個代表知識份子理性的聲音。最後和民進黨分道揚鑣但又不見容於深藍選民。他們欣賞他但又不捨得把票投給他。最近我在一篇文章中將他名列我們這世代三個標竿人物之一﹐並在網站上公開宣佈 100% 挺他選台北市長。不知道他怎麼看到這篇文章﹐來信謝謝是我輩之人的禮數週到。
老沈宣佈參選後遭遇到的困難﹐譭謗﹐謠言接踵而至是可以預料得到的。斐短流長﹐所不堪受﹐其中有兩個錯誤觀念尤其荒謬。掌門人路見不平﹐忍不住又要拔刀相助。一方面是替老沈打抱不平﹐另一方面也是對一些 unclear on the concept (頭腦不清) 的同胞門提供一些反思的機會。
有些人認為老沈年齡太大﹐所以不會把票投給他。這些人運氣好住在台灣﹐如果住在美國公開把年齡拿出來當攻擊對方的口實是年齡歧視﹐是違法的。你知道 11 月競選連任的加州州長 Jerry Brown 哪年生的嗎﹖比老沈還早一年。加州選民只問布朗是不是個好州長﹐誰管他多老﹖
我常想﹕我和老沈年齡差不多﹐如果是我出來選市長﹐別人只因為我太老而不把票投給我﹐我怎麼辦﹖首先﹐我建議說我太老的人﹐或所有的侯選人和我各選五項運動來個十項體能比賽。說我老的人真有把握贏我嗎﹖但這樣比根本是暴虎馮河﹐極度無聊。就算我贏了﹐或者對方贏了﹐能證明贏家就會是個較好的市長嗎﹖選市長又不是選救火隊員﹐年紀輕﹐體力好﹐就可以做個好市長嗎﹖
選市長是比較侯選人的能力﹐腦力﹐判斷力﹐決策力﹐經歷﹐溝通﹐學識﹐應變力﹐風格﹐見解﹐抱負﹐宏觀﹐魄力﹐理想﹐知人善用﹐世界觀﹐對市政的理想藍圖和執行力。
老沈在他的臉書上懸賞 5000 台幣徵求 Age is an issue of mind over matter, if you don't mind, it doesn't matter 的中文翻譯。相傳這句名言出自馬克吐溫﹐用的雙關語太巧妙﹐不好翻。我現在不請自來﹐免費替老沈翻譯。別忘了這是別人認為他年齡太大不適宜做台北市長的回答﹐口語話很重要。我的翻譯是﹕
「年齡是自己看自己的心態問題而不是別人怎麼看你的問題。如果你自己都不在意你的年齡﹐那別人怎麼看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另外還有一些人﹐他們認為老沈是個藍嫌綠不愛的「孤鳥」﹐把票投給他是浪費。我實在不知道有這種想法的人吃什麼長大的﹖閣下上街買東西﹐是根據自己的喜好買還是根據為了把某個牌子哄抬成暢銷榜排名第一買﹖民主政治是憑良心投票選出賢能的人還是閉著眼睛選自己人﹖如果說投下浪費票﹐閉著眼睛選自己人才是浪費票﹕過去的歷史難道沒證明不管是藍的當選或綠的當選﹐選上那天就是政爭的開始。結果政績不彰﹐一事無成﹐那投的票才是浪費耶。如果做任何事全先看民調和計算可能性﹐那歷史上重大的發現﹐偉大的成就都不會發生了。
因此﹐我認為台北的選民有一百個﹐甚至一千個理由不把票投給老沈﹐但基於他的年齡和沒希望當選就不投給他絕不應該是理由。
雷根 73 歲連任美國總統﹐邱吉爾 77 歲時第二次出任英國首相﹐年齡對他們的政績和成就有負面的影響嗎﹖We are older BUT wiser (用啤酒 Budweiser 的諧音雙關語)﹐老沈穩住﹐別洩氣。
懷南補記﹕
熟讀《古文觀止》的我輩之人﹐應該知道「我與老沈 。。。。」那段話出自何處。當年的「太史公牛馬走」為李陵仗義執言闖了大禍的悲劇﹐當然不會發生在掌門人身上。希望老沈也別做李陵式的悲劇英雄。
我的專欄老沈說他從星島日報看到﹐這不大可能。我的專欄﹐舊金山和紐約的星島看得到﹐連洛杉磯﹐西雅圖﹐溫哥華﹐多倫多﹐芝加哥的老中看不看得到我都懷疑。上網看信懷南比較容易﹐我的網站和新浪網篇篇都登。谷歌信懷南也可以搞惦﹐但老沈號稱連手機都沒有的人﹐不可能上網。他能看到我那篇文章並來信致謝﹐想來是有熱心之士暗中相助。謝了。
老沈的 facebook ﹕ https://facebook.com/ShenFuHsiung
我不用 facebook ﹐給他的信用 e-mail 寄出﹐他看不看我也不知道﹐用不用﹐怎麼用﹐也由他做主﹐我是不會公開我給他寶貴的﹐不寶貴的﹐甚至 %$%#^@ 意見的。
鼓勵信門朋友多上老沈的「非死不可 (no pun intended)」逛逛﹐如果贊同他的政見﹐不妨替他掌聲鼓勵鼓勵。 老沈的處境他信上說得非常清楚﹐我也告訴過他﹕You sell what they need, but they always buy what they want. 這是老沈將軍最後的一戰﹐希望他打一場漂亮的仗。
老大好,
台灣政治人物中,格局格調均高,精於計算卻不屑使用的漂亮人物不多,沈富雄算是個首選,看到老大不出意外的支持雄哥,先對老大一貫性的『挺下狗』表示佩服,小弟也在此表態支持老驥伏櫪尚思千里的『雄哥』。但小弟也傚法老大一貫性的對台北市長選舉結果發表個人預測。
2012 年底美國總統大選後一個月內紐約時報暢銷書非小說類最賣座的冠軍竟是本讓人看了會打瞌睡的"Signal and Noise" by Nate Silver。此君在 2012 全年在他的網站 538.com 利用民調和Bayesian Analysis 預測歐巴馬2012 底的大選一定大贏,跌破了所有政治專家的眼鏡,他的選舉人票預測結果百分之一百吻合最終結果,選舉讓 Nate Silver不但一夕暴紅,更直接促銷同時間出版的新書,讓他大賺一筆版稅。
小弟對Bayesian Analysis 有一定熟悉,Signal and Noise 這書我在選前翻了一下就知道大概哪回事,所以對他的預測結果和功力雖然佩服,但不像大部份老美般過為驚豔。
小弟熟悉台灣政情靠的不是名嘴,而是各種分析和民調中代表的含意。目前離台灣的地方首長選舉還有五個月,任何預測都嫌早,不過看了老沈的幾個專訪和研究了幾個民調之後,根據 Bayesian Analysis 原則,小弟可根據兩個可能性做出預測:
1. 若雄哥依其諾言參選到底,依其人格特質和反馬賭爛種種因素可以順利拿到15~20%,但不可能和柯文哲形成對決。但若被最終仍被棄保則可能僅得10% 左右,但會遠超過 2012 年的宋楚瑜。連勝文本人當然是政治素人,和柯文哲一樣無甚政績,但連先人餘蔭和個人權貴氣過重反而引起中低階層選民反感。加上連勝文身負馬英九和國民黨兩個大包袱,即使有朱立倫護航,除了鞏固基本盤,氣勢很難拉抬。就算藍營或都會選民棄保,連勝文也很難保住35~40% 鐵桿藍營門檻,甚至有可能和沈富雄雙雙以二字頭得票率大敗。反觀柯文哲已有40% 北市綠營鐵票,三人選舉中已立於不敗,更有30 歲以下首投族在反服貿氛圍發酵後取得壓倒性的支持。
2. 若雄哥最終像王建(火宣) 98 年般最後退選或有棄沈保連一事,連柯對決結果還是會以柯最少以 5~8% 比數勝出。
柯雖是個口無遮攔的政治素人,但台北市市政運行不會因為柯的當選有太大波動。不過國民黨在包括北市在內的縣市長選舉一定大敗,進而影響2016 的朱立倫蔡英文對決,再次政黨輪替有一定可能。中國大陸對此事心知肚明,也已有心理和實質準備。
以上預測結果會因股市,房市,物價,兩岸關係或世界經濟而有小幅波動,但柯文哲的市長寶座因雄哥參選可以坐得更加篤定是可以確定的。此事萬一成真,對高格調的雄哥和其高格調支持者(如老大和小弟或信家軍)雖不甚美,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是莫(沒)有辦法的事。
雄哥在周玉蔻專訪時說過幾次雖千萬人吾往矣,但是未說出口的則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老大或許該把 Man of La Mancha 的主題曲Impossible Dream 贈與雄哥伴其人生最後一役。
Cheers,
Jay
ps 雄哥乃沈大老要求選舉期間別人如此稱他,非小弟僭越。
Dear Jay:
我早就忘了 Bayesian Analysis 這個 terminology﹐你一提﹐想起從前寫電腦程式常用到這個原則﹐對吧﹖
你對台灣 11 月選舉的預測我完全同意。老沈的票一定比 2012 James 宋的得票多很多。理由很簡單﹕
其一﹐那時老 K 和老馬的聲望比現在高太多。
其二﹐不喜歡老宋的人遠比不喜歡老沈的多。
其三﹐我相信老沈絕不會學王建(火宣)模式 (我的中文軟體沒有火字旁的宣字)。開什麼玩笑﹖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值得嗎﹖老王當年代表新黨﹐一開始就說明如果馬要選他就讓﹐和老沈把此戰視為歷史的契機不同。
In fact﹐我會建議老沈公開宣稱如果當選﹐請連勝文出任代表國民黨的副市長。給連四年磨練的機會﹐ 2018 再來。
你提到「信家軍」。這讓我突然想到﹕這些年來﹐看我專欄的何止千萬﹖(I mean a thousand or 10-thousand, not 10-million)﹐ 自稱是我的粉絲人數也不少。「信家軍」這三個字偶爾被人提起﹐但我從沒想過什麼樣的人才是「信家軍」。今天看你的來信給我一個靈感﹕老沈居然可以當成用來區分「信家軍」和「信文讀友」的acid test。 凡是能像你我一樣跳出藍綠﹐懂得欣賞老沈的政治理念和政治風格者﹐這才是正牌「信家軍」。
民進黨當年不能接受黨員老沈為台北市長候選人﹐今天反而可以接受柯文哲這個深綠的非民進黨員去代表他們出馬﹖為什麼﹖老沈當年雖然是民進黨﹐當選後卻要改造民進黨。老柯雖然不是民進黨但他當選後不可能改造民進黨。理由就這麼簡單。
記不記得我 N 年前就說過﹕如果民進黨提名信懷南為侯選人﹐泛綠的選民照樣閉著眼睛把票投給我。相較水準較高的泛藍選民不一定閉著眼睛投國民黨。因此﹐11 月的選舉國民黨一定大敗。連台中的老胡都會落選。歸根結底要回到 2008 台灣大選。我告訴泛藍老馬不是做總統(黨主席)之才﹐有些自認是信懷南的粉絲還生我的氣。其實台灣由笨蛋黨和壞蛋黨輪流做莊﹐輪流被修理也沒什麼不好。
老沈當年如果像我一樣沒有大志﹐留在美國﹐現在還不是和你我一樣住在高級住宅區﹐生活得悠哉悠哉﹐行有餘力﹐還可以指點指點江山﹐臧否臧否人物﹐反正是光說不練﹐起不了什麼大作用﹐自己過乾癮罷了。哪像老沈﹐到了這把年齡﹐還要披掛上陣﹐搏命演出﹐和後生小輩苦戰。其志可嘉﹐其情可憫﹐我支持他﹐從某種角度看﹐也算是我的 redemption 吧。我其實可以像他那樣走難走的路﹐但我選擇容易的路走。歷史是老沈這樣的人寫的﹐不是信懷南這樣的寫的。這也公平。
換個話題﹐素聞貴市房價奇貴﹐前陣子貴市市長因「狗屎門」下臺上了報紙﹐才知道貴市房價之高﹐果然名不虛傳。2014 信門烏龍獎﹐貴市市長是熱門人選。如有可爆之料﹐不妨講來聽聽。
懷南敬覆 (7/10/2014)
不知自何時起,對港台新聞漸進冷漠。看不下那胡說亂搞 兩地都被厚顏之小數挾持,打著民主旗號幹他們心裡才曉得的胡驢(may be you meant 葫蘆﹐ but on the other hand 驢 = ASS 也說得通)鬼藥 似乎文革幽魂非得讓港台人也經歷文革動盪,才顯出人人有份,永不落空的「天道無親」
本以為自己那已屆"原知萬事空"的歲月,咋的看到老沈這句「本想可以著力之處此生恐已無多」卻不由得酸了。
小學生時老師已教文天祥的衣帶贊,讀聖賢書所為何事, 巴金反省文革懺悔自己的沈默,他的感受如今自己也體會到 對現狀的無力無奈,及不知兩地將演變至什麼境地的憂慮。
希望台北沈默的人,能支持老沈。至少,他有足夠智慧去應付那些魑魅。 至少,他讓我感到他不會有假面具,就算他對台灣定位跟我不一樣 起碼他讓我相信他是真誠的。
想起蘇軾一首詞﹕(句點與括弧內為懷南註。不一定對)
缺月掛疏桐,漏盡人初靜。時(誰)見幽人獨往來 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 揀盡寒枝不肯棲,獨在秋江(沙洲)冷。
This world is never meant for a person as beautiful as you!
LT (7/10/2014)
WOW!! We are getting sentimental now, aren't we? 連Vincent -- Starry Starry Night 的歌詞都出來了。老沈這下可得意了﹐Man of La Mancha (唐吉柯德)﹐Vincent (梵高)集於一身。希望這些稱讚能夠換成選票。也希望你們的來信他可以看得到。懷南敬覆 (7/11/2014)
2014 年06月2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7月02 日上網
大陸有一家人的名字很有意思(意識)﹐老爸叫令狐野﹐有點像武俠小說裡人物的名字。五個子女一字排開﹐分別為令路線﹐令方針﹐另政策﹐令計畫﹐令完成。令大俠不知師承何方高人﹐把我們搞專案(項目)管理的生命週期 (Life-Cycle)在替子女取名字時表現得淋漓盡致﹐讓人佩服得緊
專案管理最重要的原則就是在開始時把方向搞清楚。方向者﹐「路線」也。路線錯了﹐專案保證失敗。幹我們這行的有句名言﹕「如果你不知道往哪個港口去﹐風往何處吹有什麼關係﹖」老大取名路線﹐先立於不敗之地。
路線確定後的下一步是決定優先秩序和行事守則﹐這就是所謂的「方針」。有了路線和方針後﹐接下來就是要有一個原則性的規劃。這個規劃叫作「政策」。但光有原則性的規劃是紙上談兵﹐是空中樓閣。如要實現這些規劃的藍圖和細節設計靠的是「計畫」。有了「路線」﹐「方針」﹐「政策」﹐「計畫」後﹐下一步就是專案導入﹐所謂導入就是「完成」。令狐野百密一疏﹐忘了專案管理中品質監控的重要。令家五傑中﹐獨少了一個「審核」﹐因而現任山西政協副主席﹐也是全國政協副主席「計畫」的「令」兄「政策」涉嫌嚴重違法違紀﹐接受中共中記委的調查後撤職。
但我們今天要談的不是令家取名字的問題而是想問﹕為什麼一個號稱大國崛起的中國會有那麼多違法違記的官員﹖
這些年來﹐從大陸來美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有錢。有一次我們教會請此間一家社區大學隻身在美的中國留學生過感恩節。我去幫忙排桌椅﹐倒垃圾。經過停車場的時候放眼一看﹐這些小留學生的車子都很新﹐其中不乏 BMW﹐和我們當年做留學生時候開老爺車真是不可同日而語。這批在社區大學選課的留學生﹐他們不可能自己有錢賣車﹐錢從哪裡來﹖當然是父母從國內寄來的﹐那他們父母的錢又是從哪裡來的呢﹖我當然不會昏庸到說這些年輕人父母的錢來路不正﹐我只是描述一個現象。
很多人對中國違法違紀的事件屢出不窮的原因有很多不同的看法。如果我們仔細分析一下這些接受調查人士的背景﹐也不全都是在朝為官直接收賄。他們出毛病被雙規調查的原因﹐多半是被發現他們的親戚朋友﹐部下親信在貪污受賄上充當「白手套」。我認為這個現象和老中民族的劣根性有關。這話怎說呢﹖
中國人講究「關係」﹐「凡事有關係就沒關係」的特異功能已經到了非常離譜的地步。這是為什麼有些老中會費盡九牛二虎和吃奶的氣力﹐千方百計要和大咖人物來一張單獨照的原因。他們不但拚命和中國大咖照﹐也爭著和洋人大咖照。洋人大咖﹐尤其是做官的﹐你要和他們合照﹐捐錢者來者不拒。他們簡單的腦袋瓜裡﹐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的「玉照」會清水變雞湯被老中用來當關係唬人的工具。
在老中的心目中﹐有張和大咖的單獨照﹐乖乖隆地冬﹐這簡直是傳家寶。我現在試舉例以說明之﹕
例一﹕那個寶貝陳阿標來紐約中央公園請美國窮人吃飯﹐自己也惡補英文歌 We are the world。我對標哥最新耍寶的寶貴意見﹐留待以後再做評論。但其在美國媒體的造勢廣告﹐用的卻是夾在比爾蓋茲和華倫巴菲中間的一張相片。這證明了掌門人點出老中喜歡挾大咖自重的劣根性並非全無根據。可惜掌門人不住在紐約﹐否則一定去捧場﹐免費吃一頓。吃完後能撈點「大拉屎」走路則是槓上開花也﹗
例二﹕聽說我的一位朋友﹐最近從中國旅遊回來﹐不知護照出了什麼問題被罰 1000 美金才能上飛機。回美後寫信去申述理由並附一張女兒和一位習先生的合照。結果 1000 「大拉屎」又拿回來了。故事是另一位朋友轉述的﹐真實性我不懷疑。我朋友的女兒曾經是克林頓的白宮實習生(No, not that one)﹐有次克林頓來加州﹐她帶信二世去參觀過總統專機。她現為美國最火紅大公司駐華公關主任﹐陪克林頓見習先生併合照的機會是有的。
「政策」出了毛病﹐連帶「計畫」會受影響。老中民族性中有關係好辦事的陋習不改﹐大國崛起是在沙堆上建的高樓大廈﹐根基不固會垮的。
懷南補記﹕
這篇文章上報不久﹐中共黨慶前夕﹐中共把四個大咖給開除了黨籍並移送法辦。這四個大咖中有一個曾經做過軍委會副主席﹐官拜上將的徐才厚。我對這件事有點寶貴的﹐不寶貴的﹐有人可能認為是 %$^%&% 看法﹕
第一﹐搞什麼名堂﹐胡溫體制下養出來的壞蛋﹐怎麼要等到習近平來處理﹖聽說老徐是江澤民提拔的﹐老江人不壞﹐會唱意大利山寨版國歌 O Sole Mio 和用英文背林肯的Four score and seven years ago .....演講的國家領袖再壞也有限。不過這話不能講給法輪功聽。他們為什麼把老江當天敵﹖那是另外一個故事。
第二﹐誰說習近平﹐王歧山這兩個太子黨反腐不是玩真的﹖薄熙來的麻將搭子快湊齊了﹐現在只等「康師父」來就可以擺桌子了。
第三﹐我還是搞不清軍委會是啥個組織﹖權力蠻大的。閣下一定看過老共國慶閱兵的分列式吧﹖走在方陣前面的是兩個人﹐左邊那個是政委。我看徐才厚的資歷﹐根本沒帶過兵﹐照樣是上將﹐難免讓人想起北韓那票站在金胖後面的將軍﹐胸前掛滿勛章﹐難道是用來防彈的嗎﹖陳阿標也有張玉照有樣學樣。真是乾過癮﹐過乾癮。在這裡順便打個岔﹐最近看過一張金胖的玉照﹐髮型看起來像是一塊東坡肉﹐信不信由你。
最後建議老共把軍服的肩章改一下。現在的肩章設計﹕將官﹐校官﹐解放軍﹐武警﹐警察官階不是有很明顯的區別。由其是上將才三顆星﹐和老美的上將站在一起少一顆星﹐多沒面子﹖應該把大校昇為一顆星﹐少將兩顆﹐中將三顆﹐上將四顆﹐元帥五顆。OK﹖
2014 年06月2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6月26 日上網
有人說人生有兩個悲劇﹕一個是想要的東西得不到﹐另一個是想要的東西得到了。我把前者稱為有緣無份﹐後者有份無緣。我和「野馬」之間的緣份不知道是不是像這樣。
「野馬」者﹐ Mustang 也﹐是 1964 年福特公司推出的新車。命名野馬的原因是該車的設計團隊是二次大戰美國野馬戰鬥機 (P-51) 的粉絲。1964 正好是美國所謂的「嬰兒潮」滿 18 歲可以開車的一年﹐這些二次大戰百戰榮歸﹐解甲歸田 G.I. 生的小孩﹐人數之多﹐超過美國歷史上的任何一代。當時日本車和歐洲車的八字還沒一撇﹐美國年輕人需要一部看起來挺「酷」﹐馬力十足﹐但價錢又不太貴的新車。野馬來的正是時候。
一般認為野馬之父是意大利移民的後裔 Lee Iacocca。此人是美國汽車界的傳奇人物。後來在福特總裁任上被老闆福特二世炒了魷魚。老李問被炒的理由﹐福特二世的回答是﹕「有時候﹐一個人就是不喜歡另外一個人」後來 Lee Iacocca 到 「闊來兮樂」將該公司從死裡救活﹐不過那是後話。
我 1965 年來美國﹐在好萊塢大道的重慶樓打工。一道端盤子的是號稱杜月笙的兒子小杜。洛杉磯靠兩條腿走路是「否來屎 (上海話發音)」的﹐有天我拉小杜陪我在好萊塢大道上的賣車場看車。我一眼看上野馬﹐大為驚艷。但小杜表情怪異﹐我問為什麼﹖原來此乃 1964 才上市的新車﹐非我輩普羅階級買得起的。那是咱們這生荷包追不上品味的開始﹐用掌門人的話說﹕I always have the taste that I can't afford。照上面悲劇的定義﹐可以算是有緣無份這類。最後我仍然買了一部福特﹐不過是 1959 年的老爺車。那部老爺車後來被我同房徐君趁我下放農改時開出去風流快活報廢掉了。
1968 年掌門人在威州陌地生郊外兵工廠走馬上任系統分析師﹐第一件事是買彩色電視看墨西哥城舉辦的奧運會﹐第二件事就是去買野馬。那天天在下雨﹐我把一輛 1968 年的白色野馬從 Dealer 那裡開出來﹐不怎麼搞的﹐野馬居然熄了火﹐初次相親不來電﹐印象不好。再加上聽了一個後來做修女女娃的餿主意﹐說什麼野馬只是好看﹐虛有其表。結果我棄野馬而買了一部老實的「屙屎 Olds」。回想起來真冤﹐什麼人的寶貴意見不好聽﹐偏要聽一個有志做修女的不寶貴意見。這次算是可以得到的沒有得到﹐不知又算那類悲劇。
那時候我有一個在讀博士後的朋友有部野馬﹐大概是 65 年的。他們夫婦回台灣省親﹐要我替他們把野馬騎出去兜兜風﹐熱熱引擎。有天晚上我去開他們的車﹐發現是手排檔。我從沒開過手排檔的車﹐仗著膽大心粗﹐硬是把那部野馬給開上了街。一上街就開始下雪﹐好傢伙﹐鵝毛般的雪片從天而降。最後有驚無險﹐算是開了一次洋葷把朋友的野馬開回了家。那天之後我再也沒開過手排檔的車了。
這位朋友後來在 Ohio State 做教授﹐知道信懷南居然是我後﹐代表當地的老中請我去演講。我不但去一次﹐並且去了兩次﹐因為第一次是先生出面﹐第二次是太太出面﹐我和他們夫婦夠這份交情。當年在陌地生﹐我朋友是我乒乓球的手下敗將﹐幾十年不見﹐他撞球﹐高爾夫球﹐跳舞﹐卡拉 OK 功力精進。我開玩笑說﹕老中物理教授中比十項全能﹐冠軍非你莫屬。
野馬 50 歲了﹐我們更不用說。小杜不知道在那裡﹐如仍健在的話﹐應該是老杜了吧。重慶樓鐵已經不存在﹐就像好萊塢大道上的黃金地段不可能還在賣汽車一樣。當年我野馬試車的小城﹐2001 年和我兒子開車橫跨美國的時候彎道經過﹐街上賣車的 Dealer 林立。最後一次聽到同房徐君的消息是保釣運動時﹐美東左派窩裡反﹐他被歸類為鬥臭鬥垮的對象。Ohio States 的教授朋友已經退休﹐在 愛達荷面湖的山上自己設計了一棟房子﹐聽說半哩之內沒有鄰居﹐隱居山林的原因是離他在 Spokane 做醫師的兒子比較近。今天 Lee Iacocca 仍在保持呼吸﹐炒他魷魚的福特則墓木已拱。
我現在開的車﹐一部是信夫人換車時接手的「凌志」﹐現在高齡 280000 哩出頭﹐另外一部是兒子讀大學時給他買的「本田」﹐年齡當然也不小了。我天天在等其中一部掛掉好換新車。問題是﹕過去的夢想﹐失掉的機會﹐有沒有必要把它們找回來﹖地球一陣亂轉﹐又到該不該買野馬的時候了。
XX:
十分欣喜收到你的來信和大作! 關於我那部野馬的來歷: 在陌地生時我是個書呆子 (nerd), 怎麼會去買一部花騷的野馬呢? 原因是鄭心雄慫恿我去買的。此公自己對野馬心儀已久,可是太座不許他買 (是個與野馬有緣無份之人), 所以只好推我去買。
你老大如果五十年後的今天還想著野馬, 何不當機立斷去買一部? 我認為這事要做就要做得徹底, 甘脆買部紅色的敞篷車, 開起來灰髮 (salt and pepper) 飄飄, 那才是酷!
我們大致決定明年搬去Idaho, 安頓後你和信夫人隨時歡迎來玩, 紅酒到時候帶來好了。
C H 問你和 XX 好!
T Y
懷南補記﹕
文章上報前﹐我先寄給我朋友過目﹐上面是他的回信。那時候和我最熟的三個人後來都很有成就。
鄭心雄回台學者從政﹐一路高昇﹐做過國民黨海工會主任和副秘書長。但 50 歲時肝癌去世﹐心雄生前並不喝酒。
我一直很好奇﹕如果心雄不早逝﹐國民黨新黨分裂時他會和宋楚瑜一邊挺李登輝﹐還是和關中﹐新黨那夥走在一起﹖難說。
最近看報﹐心雄的長公子有為世兄是連勝文競選團隊的顧問。聽說連戰率團見習近平時帶了兩個年輕人﹕一個是連勝文﹐另一個就是有為。心雄地下有知﹐當會感到安慰。
C.C.H 2002 年回到中國出任中國科學院化學研究所高分子科學與材料聯合試驗室主任﹐首席科學家。 2004 年出任中國科學院化學研究所高分子物理與化學國家重點試驗室主任。Charles 比我小 4 歲。想來現在還沒退休。久不通音訊﹐最近去谷歌一下故人的成就。對其 resume 只有兩個字﹕Extremely impressive.
T.Y.L 的成就也不多讓﹐陌地生一別﹐進入芝加哥近郊的阿岡原子實驗室工作不久﹐到 Ohio State 一開始就是終生職教授。數十年在 Columbus 安居樂業﹐上次去 Columbus 大家仍然相處甚歡﹐再見如故。他帶我參觀他的實驗室﹐講了半天我還是搞不清他究竟研究什麼。不過在物理書後面看到 T Y 什麼的﹐顯然是他的發現。此兄自認是 nerd 乃自謙。無師自通的兩指功可以彈鋼琴名曲﹐動手可以自己做傢具。我問他為什麼自君別後 18 般武藝樣樣精通﹖他的回答是﹕反正諾貝爾獎也拿不到了。聽後令人莞爾。
那時他們那夥東海幫的還有後來嫁胡金銓又分手﹐本身在文學領域也頗有成就的鍾玲。這都是 40 多年前的事了。我們那時候都很年輕。幾十年後我成為信懷南恐怕是最出乎他們意外的事。其實理由很簡單﹕一開始﹐他們都是將軍選對了戰場。我沒有。
Oh well, those were the days my friend. Take care -- wherever you are, whatever you do.
2014 年06月15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6月18 日上網
年輕的時候﹐我一聽到人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放在嘴上和寫在字裡行間就火大﹕白頭宮女又在話天寶舊事﹐我想。但當自己到了白頭宮女的年歲時﹐突然警覺這個世界的確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我剛來美國的時候﹐不知道到是汽車老爺呢還是無知﹐不但不鎖車門﹐連家門也不必鎖。當然﹐你可以說﹕你窮光蛋一個﹐誰會來你家偷東西﹖我不跟你辯﹐但車停在路邊被人撞了﹐就算你人不在現場﹐肇事者留下電話號碼和保險資訊是常態。在公路上伸大姆指搭順風車也很普遍﹐並且安全。上加油站加油﹐自然有小廝過來聽候吩咐。什麼話都不用說﹐只要說 fill-up 就搞惦。小廝不但替你加油﹐還會替你擦窗子﹐打開車蓋量機油。臨去秋波﹐閣下還可以順手拿張免費地圖走路。你告訴我﹐如果你有選擇﹐你願意活在哪個時代﹖
上次我批評台灣年輕人霸佔立法院﹐攻撞行政院的行徑是大陸紅衛兵和天安門事件的山寨版﹐也許有人覺得我對目前台灣年輕人的處境同情心不夠﹐低估了他們的優點。比較一個世代和另外一個世代的優劣本來就沒有什麼標準﹐每一個時代都有每一個世代的特色。我今天想談的不是比較我們同一個世代過來的人﹐和現在台灣﹐大陸年輕的那一代人孰優孰劣。我是憑我的主觀來談我們兩代人的基本區別和造成這些區別的原因。
先看最近報上刊登的一些消息﹕台灣有個姓洪的年輕人﹐他老爸給他取名字的時候希望他崇尚和平與安靜 (崇晏)﹐結果他崇尚「大聲公」﹐反什麼他都無役不與﹐妨礙社會秩序﹐法院傳他他也不理﹐並否認有些事是他發動的。
有個宜蘭選出來的立法委員陳歐珀﹐馬總統母親過世家祭時他不請自來發表些 %^%$& 意見﹐後來又想自圓其說﹐鬼話連篇。
有個大陸來美的留學生開一部 20 幾萬的法拉利跑車和一個韓國現代平價車相撞﹐結果撞不過現代﹐車毀人亡。大陸留美學生每年花在買車的錢是天文數字。
和我同一個世代過來的那輩人﹐在成長過程中有三個非常獨特的文化背景。這三個獨特的文化背景是﹕優秀的農村子弟﹔特殊的眷村文化﹐和軍公教家庭的小孩很有家教。我現在舉三個標竿人物來談談我們這代和他們那代不同的地方。
沈富雄和我是君子之交。他曾經是民進黨內優秀的人才﹐因為太優秀了﹐結果不見容於民進黨裡那些草包當權派。老沈是優秀農村子弟的代表﹐書讀得頂呱呱﹐放棄華州湖邊舒服的生活環境回到台灣投身政治改革。一路行來﹐不時奮起﹐諤諤如故﹐是一個快意人生的孤鳥。他最近投書聯合報﹐對台灣社會三反五反的抗議鬧事(市)也頗不以為然。
郭台銘曾經是我的老闆﹐他雖然不是什麼名校畢業﹐但苦學自修﹐能提著一個公事包跑天下談生意﹐有次還拿 Harvard Business Review 的一篇文章和我討論。郭先生警務人員家庭出身﹐人稱孝子﹐他罵陳歐珀禽獸不如雖然大快人心﹐但我認為這對禽獸不公﹐禽獸至少不會強詞奪理。郭董如果把他凡事躬親的微視管理風格 (micro-management) 改一下﹐我認為他很適合做目前台灣的總統。
高希均先生在威斯康辛州時我也在﹐但大家在不同的校區﹐並不認識。後來有次在台北會面我又遲到﹐迄今仍然深感歉然。高先生是經濟政策的專家﹐他最近有篇談台灣現狀《從白吃午餐的美夢中覺醒》的文章﹐文章裡提到台灣現在是把壞消息當能熱賣的好新聞﹔把做壞事的惡人當成名人﹔把翻雲覆雨的政客當成英雄﹔把信口開河的對答當成專家﹔把違反做人做事原則的叛逆當成好漢﹔把堅守原則的君子當成傻瓜。文章的結尾﹐高先生說﹕1950 年代在南港長大的眷村子弟﹐只學會一件事﹕「一切靠自己。」
我們這個世代走過來的人﹐生於憂患﹐長於貧困﹐但我們發奮圖強﹐心中對禮義廉恥還有把尺﹐並且一切靠自己。哪像現代這一代的年輕人﹐在美國花父母親的錢開名車﹐政客胡作非為也照樣當選。像馬英九這樣有教養的人﹐這樣低調的總統﹐母親去世﹐看看網路一些留言多刻毒。唉﹐台灣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懷南補記﹕
這篇文章是一個半月前就寫好的﹐是我去歐洲旅遊之前的存糧。那時老沈還沒宣佈要參選台北市長。
現在老沈正式宣佈競選台北市長﹐我也正式宣佈在這三個候選人中﹐我 100% 挺老沈。
記得六年前台灣選總統時我給泛藍的忠言逆耳嗎﹖Here we go again。 拔刀相助 under dog 是信懷南的宿命﹐說是 deja vu 也可以。諸君之中如果有人知道老沈的聯絡地址或電話或電郵﹐請通知我一聲 (xinbuxin@aol.com or xinbuxin@hotmail.com or xinbuxin@gmail.com)﹐我想和他聯絡。我本來有他家的地址和辦公室電話號碼﹐久不使用﹐找不到了。懷南拜謝 6/17/2014
並非對死者不敬﹐也不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實在是很少有這麼巧的目擊者和照片為信文作證。
開得起法拉利的人不多。我曾經站在羅馬街頭數都數不出一部。這麼貴的車居然撞不過只有它 1/10 價錢的韓國現代﹐太不像話了。懷南補筆 6/18/2014
Master Xin:
I happen to have lunch Saturday at Monetary Park and happen to see the result of the crash. I am surprised that Hyundai did not do an advertisement showing $20K car verses $370K Super Car.
I don't think people realize how dangerous it is to drive at City of Irvine or any place with high concentration of students from China. The students that killed this Latino girl at Washington state was only sentenced for 4 years and most likely will be out after two years. Yet, this girl's parents will never see their child again.
Drive defensively and watch out for these 「Super Car」 driven by the most spoiled rotten child on this planet.
Peter, 6/18/2014
2014 年06月08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6月14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掌門人下山雲遊﹐專欄上網晚了﹐不便之處﹐容我解釋﹕
有朋友來信指出此事去年發生過﹐今年再犯﹐希望以後先打個招呼。
這讓咱們想到有位老兄在「非死不可」(Face Book)昭告天下他將於何日何時出門旅遊﹐結果有人屆時到他公館替他搬家。掌門人年齡越大越低調﹐出門雲遊實在沒有敲鑼打鼓的必要。
更重要的﹐如果閣下把掌門人當故人﹐關心故人是否無恙﹐來電郵關懷﹐掌門人自當回信謝謝。但咱們現在出門﹐已經沒必要帶電腦辦公﹐iPad 沒設置 PC site。閣下來信如果被誤投 Junk Mail pile﹐要等我回家後才能看到﹐覆信晚了﹐特此致歉。
現在先將晚來的三篇文章一一上網。如有後記﹐容後再補。懷南拜啟 6/13/2014
前陣子在報上看到一個佔 1/4 版面﹐非常奇怪的廣告﹐因為廣告中提到請轉播這消息﹐因此我全文照抄如下﹕
「哈佛大學拒絕你﹐是你的學業不夠好﹐還是僅僅因為你是華裔﹖有膽量把這件事搞清楚嗎﹖為了祖先﹐家族﹐榮譽和其他和你一樣優秀的學生﹐請趕快去 http://harvardnotfair.org 講述你的經歷﹐並支持或參加訴訟﹐狀告哈佛大學錄取不公﹐你若被選做原告﹐將無需出錢﹐並有80-20 促進會做你的後盾﹐詳情請看 http://harvardnotfir.org. 請轉播這消息﹗吳仙標﹐80-20 促進會會長上 (sbw@udel.edu; 858-472-5558)」
在我發表我的寶貴﹐而你可能認為是不寶貴甚至是 %^$#^% 意見前﹐容我先交代三件事。
第一﹐吳仙標先生是第一代美籍華人學而優則仕的先行者。早在駱家輝當選華盛頓州州長之前﹐吳先生就榮任特拉華州副州長。終身以提昇在美華人權益為己任。就算我的看法與其相左﹐並不表示我對他錯﹐更不會減少他造福華人的美譽。
第二﹐80-20 的典故來自 「怕亂多定律 (Pareto Principle」。該促進會的目的是集中老中的票投該促進會推薦的候選人或公共政策。原則上我是反對這種「打群架」的民主方式﹐但該促進會推薦的候選人或政策過去比較傾向於民主黨﹐我也常常接受他們的推薦。但由於老中向來是一盤散沙﹐我猜年老後從民主黨轉為共和黨的人數比從共和黨轉為民主黨的人數為多﹐這個組織的歷史雖久﹐效果如何我不知道﹐但樂觀其成。
第三﹐傳統上﹐哈佛是美國自由主義的大本營﹐如果所在地的麻省通過所謂的 Affirmative Action﹐哈佛寧願多培養些優秀的非裔或西裔是可以理解的。第一個黑人總統出身哈佛﹐第一個西裔總統哈佛當然也希望是他們的校友。
招呼打過後回到這則廣告。基本上我瞭解 80-20 想挑戰哈佛的收生標準的意圖﹐但這則廣告絕對沒什麼效果。沒什麼效果的原因是廣告的內容有太多值得商榷的地方。
第一﹐誰敢說自己沒被哈佛錄取僅僅(唯一)的原因並能證明是因為自己是華裔﹖有資格申請哈佛的高中畢業生﹐成績單的分數都差不多﹐否則來湊熱鬧幹什麼﹖大家比的往往沒什麼客觀標準的項目。既然沒有客觀標準﹐除非哈佛一個老中都不收﹐你怎麼問為什麼收他不收我﹖更關鍵的是這些吃了被哈佛閉門羹的學生﹐多半會被其他頂尖學府錄取﹐有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誰說非讀哈佛不可﹖
第二﹐用「為了祖先﹐家族﹐榮譽和其他和你一樣優秀的學生」的原因要告哈佛錄取不公簡直是荒繆絕頂的理由。讀者諸君中﹐子女進哈佛或其他頂尖大學的家長一定很多﹐你們能坦白告訴我﹐除了他們能讓你們的虛榮心得到滿足﹐這是 intangible 的好處外﹐還有什麼了不起的實質(tangible) 好處﹖如果你們連這個問題都回答不出來﹐那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拚死拚活也要把子女擠進哈佛﹖坦白說﹐實質好處當然有﹐但不多。
第三﹐把進哈佛當成光宗耀祖的事﹐那簡直是開倒車開到封建社會的科舉時代。如果這些理由有道理﹐反過來問﹐不進哈佛就是不為祖先﹐不為家族﹐不為榮譽﹐不為其他和你一樣優秀的學生嗎﹖這種廣告是什麼人起草的﹖太離譜。
老中父母迷信名校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和非裔家庭迷信打職業球隊是最佳出路同樣的荒繆。高中畢業生能進哈佛﹐和大學畢業能進職業球隊的人和鳳毛麟角一樣少。就算進了哈佛﹐或是成了職業球員也不能擔保一輩子吃香喝辣啊﹗
我不知道為什麼 80-20 促進會要單挑哈佛﹖也許他們想殺雞儆猴。他們應該全力在各州反對大學入學錄取標準將種族列入考慮因素。
不知道有沒人做過統計﹐老中哈佛畢業的子女﹐在成就上和其他排名前 25 名的大學畢業生的成就相比如何﹖和排名前 25 之外的大學畢業生相比又如何﹖同時﹐不知道有沒人想過﹐老中會讀書﹐進名校如探囊取物﹐但對提昇華人地位的直接影響又如何﹖老中進名校的人數越多﹐遭遇外來的嫉妒和反感越大﹐這是一個惡性循環﹐大家又有沒有想過﹖在人數上老中明明是少數民族﹐但在大學錄取名額上又是多數﹐最後搞得進加州大學還不夠﹐一定要進加州大學的前三個校區才有面子。簡直太超過﹗
懷南補記﹕
因下山雲遊而未能及時上網的三篇文章﹐現在算是完全補上。再次謝謝有心朋友來信致意﹐掌門人如有選擇﹐不會不告而別。這個承諾的 key word 是「如有選擇」。
如果我不是信懷南而是「信傳道」﹐閣下每星期來聽我講一次道﹐這麼多年下來﹐你我之間多少會建立起一些個人感情﹐算得上是神交。最近有人形容我的文章是他的「心靈雞湯」。我的「傳道」是不是「心靈雞湯」我不知道﹐但我自己覺得更像是 Costco 賣的多種維他命 ( Kirkland Signature Daily Multi Vitamins & Minerals)。 咱們日吞一枚﹐N 年下來已成習慣。吃了之後究竟有沒有好處﹐天知道﹖﹗但好像壞處也沒有。維他命要花銀子買﹐信懷南的專欄是免費的 既然是免費的玩意﹐對服務的水平要求太高是不合實際的。Costco 的 Signature 產品﹐Quality 和名牌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因為沒有掛上有名的商標﹐有點像是廉價品﹐往往被人看輕﹐見笑啦﹗
2014 年06月01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6月12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掌門人下山雲遊﹐專欄上網晚了﹐不便之處﹐容我解釋﹕
有朋友來信指出此事去年發生過﹐今年再犯﹐希望以後先打個招呼。
這讓咱們想到有位老兄在「非死不可」(Face Book)昭告天下他將於何日何時出門旅遊﹐結果有人屆時到他公館替他搬家。掌門人年齡越大越低調﹐出門雲遊實在沒有敲鑼打鼓的必要。
更重要的﹐如果閣下把掌門人當故人﹐關心故人是否無恙﹐來電郵關懷﹐掌門人自當回信謝謝。但咱們現在出門﹐已經沒必要帶電腦辦公﹐iPad 沒設置 PC site。閣下來信如果被誤投 Junk Mail pile﹐要等我回家後才能看到﹐覆信晚了﹐特此致歉。
現在先將晚來的三篇文章一一上網。如有後記﹐容後再補。懷南拜啟 6/12/2014
南加州地區有兩個職業籃球隊﹐一個叫「湖人」﹐一個叫「快艇」。最近這兩個球隊都黴星高照﹐湖人隊曾經是美西一哥﹐今年連季後賽的門票都沒撈到﹐於是炒了總教練魷魚。至於快艇嘛﹖倒霉的倒不是球隊的戰績而是球隊的老闆斯達寧。
斯達寧高齡 80﹐ 又非常的「驢」(ASS﹐Absolutely Super Stupid)﹐掌門人叫他「老驢」並沒有冤枉他。但在發表「我的寶貴意見」前得先還老驢一個公道。
第一﹐人驢並不一定人壞。
第二﹐一時倒霉也未必永久倒霉。
斯達寧有個女朋友比他小 50 歲。80 老翁有個小他 50 歲的女朋友﹐整件事一開始就有點「驢」。老驢的女朋友有黑人和墨西哥人的血統﹐有次和老驢吵架﹐老驢抱怨說﹕「我真的不爽妳老是和黑人公開在一起。妳可以和他們睡覺﹐做朋友﹐但為什麼非要搞得天下皆知﹖也別帶他們來看我的球隊打球。。。。」
我說老驢很驢是因為這種男女朋友間的吵架怎麼會被錄音﹖又怎麼會被公諸於世﹖老驢顯然是中了「機關」﹐幹這種事的藏鏡人有沒有違法錄音﹐我看還有得吵的。但不管怎樣﹐老驢已經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對象。大家別忘了﹐就算老驢有種族歧視﹐So what? 他女朋友是黑人﹐他球隊的教練是黑人﹐他球隊裡的球員多數是黑人﹐只要他的種族歧視光說不練﹐不違法﹐你也只能說他「驢」﹐用不著把他視為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就是因為這段被偷錄的「不寶貴意見」﹐老驢被 NBA 處罰 250 萬美金﹐並被禁止終身不能進入快艇球場看球﹐也不能參與球隊的管理事務。同時﹐NBA 也會採取行動迫使老驢把球隊賣掉。
罰老驢 250 萬對老驢來說是九驢一毛﹐當年老驢以 1200 萬買下快艇﹐目前快艇的市價超過 3 億。就算被迫賣掉﹐老驢也只賺不賠。不許進場看球﹖Big deal? 在家看電視還不是一樣。這些都問題不大(在大陸一聽到問題不大就知道有問題了)﹐但說此驢甚黴﹐也是有憑有據的。
證據一﹐什麼人不好得罪﹐偏偏要得罪黑人。職業籃球是全盤皆墨 (pun intended) 的運動。如果老驢歧視的對象是咱們老中﹐你說美國的主流媒體和NBA 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嗎﹖如果老驢是黑人﹐麻煩會這麼大嗎﹖老驢的錄音中提到「魔術強生」﹐而「魔術強生」對洛杉磯湖人隊捲鋪蓋教練的發言為什麼沒人責難﹖難道是因為那個教練是白人的原因嗎﹖講白了﹐美國有兩票人惹不起 -- 黑人和同性戀。老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被虎吃掉﹐政治正確差了點。
證據二﹐NBA 聯盟的領導席爾瓦新官上任﹐又正好碰上季後賽打得如火如荼的緊要關頭﹐如果黑人球員就算不來個集體罷工﹐來個集體怠工﹐那還得了﹖因此席爾瓦根本沒選擇﹐非要拿老驢的驢頭祭刀不可。時也命也﹐倒霉的老驢劫數難逃。
這件事節外生枝惹出一件事非常有意思﹐值得我們思考。原來這個倒霉的老驢曾經答應捐給洛杉磯加州大學 (UCLA) 3 億美金作腎臟病醫學研究之用。第一筆捐款 40 幾萬已經給了﹐現在 UCLA 忙著退錢並拒絕接受 3 億元捐款。為什麼﹖只是因為捐款的老驢叫他的女朋友可以和黑人睡覺但不要和黑人公開露面嗎﹖就這樣就讓三億美金捐款的受益人希望泡湯﹖如果我是 UCLA 的校長﹐我會和大家一樣﹐義正辭嚴把老驢大罵一通﹐然後錢照收。如果老驢一氣之下說不捐了﹐40 幾萬已經到手的錢我是不會退的。
也許有人會問﹕那如果是 911 的恐怖分子或 3K 黨的人要捐錢你收嗎﹖
第一﹐3K 黨那些「紅脖子」沒什麼錢﹐不用擔心。
其次﹐恐怖分子行為違法﹐老驢言論受民權法案第一條保護﹐並沒有違法。何況如果恐怖分子或黑幫老大天良發現願意捐款做善事﹐只要不敲鑼打鼓的高調宣揚﹐有何不可﹖
從前哥倫比亞有個叫 Rafael Garcia Herreros 的神父﹐他他在哥倫比亞貧窮的地區修建了很多學校和醫院﹐他最大的捐款人是Pablo Escobar。 Escobar 乃是一個販毒集團的首領。現在問題來了﹐你說 Herreros 神父該不該收毒梟 Escobar 的捐款﹖換個方式問﹕Herreros 神父的善事會不會因為錢的來源是個販毒集團的頭頭捐的就有所遜色﹖這個答案恐怕會因人﹐因組織而異。但我站在校友的立場認為 UCLA 當局也有點驢。我很好奇﹐如果這個老驢要捐的不是 3 億而是 30 億﹐UCLA 還會拒絕嗎﹖
懷南補記﹕
人在國外﹐在新聞網站上看到共和黨眾議院的多數黨領袖﹐在初選時居然敗在茶黨的候選人之手。昨天進城﹐看到大街 Market Street 兩傍代表同性戀的彩虹旗隨風飄揚。我提這兩件事和本文有啥相干﹖
美國﹐台灣﹐一些所謂自由民主國家現在已經搞成了少數聲音大的自由派族群主導政治議題的局面。但物極必反﹐過猶不及﹐左傾的方向太強勢﹐太走偏鋒﹐右傾反撲的力道就越強﹐同情者就更多。左右惡鬥﹐我們這些走中間路線的人就會被流彈擊中﹐倒霉倒到印度國了。
容我發問
2014 年05月25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6月11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掌門人下山雲遊﹐專欄上網晚了﹐不便之處﹐容我解釋﹕
有朋友來信指出此事去年發生過﹐今年再犯﹐希望以後先打個招呼。
這讓咱們想到有位老兄在「非死不可」(Face Book)昭告天下他將於何日何時出門旅遊﹐結果有人屆時到他公館替他搬家。掌門人年齡越大越低調﹐出門雲遊實在沒有敲鑼打鼓的必要。
更重要的﹐如果閣下把掌門人當故人﹐關心故人是否無恙﹐來電郵關懷﹐掌門人自當回信謝謝。但咱們現在出門﹐已經沒必要帶電腦辦公﹐iPad 沒設置 PC site。閣下來信如果被誤投 Junk Mail pile﹐要等我回家後才能看到﹐覆信晚了﹐特此致歉。
現在先將晚來的三篇文章一一上網。如有後記﹐容後再補。懷南拜啟 6/11/2014
有三件事容我舉手發問﹕
第一件事是有關美國最高法院以 6 票對2 票判決﹐支持密西根州 8 年前公投決定﹐大學入學禁止用種族的理由獲得優待。換句話說﹐美國最高法院認為申請大學入學的資格﹐種族的因素不應該考慮在內。前陣子加州也遇到同樣的問題﹐一個叫 SCA5 的提案﹐目的是想要恢復加州諸大學入學申請應該考慮種族優待。雖然這個提案目前暫停﹐但等 11 月選舉完了後﹐大概會捲土重來。
有人曾經來信希望我對這個 SAC5 提案發表點「寶貴意見」。此間的華裔政治人物也壁壘分明﹐有的贊成﹐有的反對。贊成的表示申請入學要考慮種族因素﹐反對的表示﹐保持現狀﹐不考慮種族因素。很多人被這個提議案搞得稀里糊塗的。
不管 SAC5 通過或不通過﹐我反對大學入學還有種族優待這種事的立場非常清楚﹐但我反對的理由和一般人想要保護老中後代能進好大學的機會完全沒有關係。老中希望自己的子女進好大學還不夠﹐一定要進頂尖大學才覺得有面子﹐有的父母在這方面的要求真是有點走火入魔。
在美國的老中是個很奇怪的族群﹐如果說「平權措施 Affirmative Action」讓少數民族在就業﹐昇遷﹐商業得標方面能佔點便宜﹐那咱們同胞就自認是少數民族。但在大學入學這件事上﹐尤其是加州大學系統的學校﹐咱們漢家子弟本來就是一支獨秀﹐別人要搞什麼「平權措施」來分杯羹﹐這怎麼可以﹖於是咱們又變成反「平權措施」的急先鋒了。
我舉手要問的第一個問題是﹕把 Affirmative 翻譯成「平權」是誰的餿主意﹖大學入學的資格﹐有的人憑皮膚黑一點﹐或吃 Burrito 或 Tortilla 長大的就要受到優待﹐這種 Affirmative Action 是哪門子的「平權措施」﹖平等究竟是立足點的平等還是平頭點的平等﹖如果是平頭點的平等﹐拿個梯子給我﹐讓我站在梯子上﹐那我就和姚明一樣高﹐這能讓人服氣嗎﹖這合理嗎﹖就算「在紙上(on paper)」,咱們和姚明一般高﹐單打獨鬥起來﹐咱們能不吃鴨蛋嗎﹖何況阿米哥很快就會成為加州的多數民族﹐和老中正好相反﹕老中明明是少數民族﹐有時又吃多數民族的悶虧。老墨明明是多數民族﹐卻仍可以沾少數民族的光。Affirmative Action 乃掛平權的羊頭﹐賣逆向歧視不平權的狗肉﹐我真搞糊塗了。
第二件事是有關台灣該不該建第四個核子發電廠 (核四)。 繼反服貿之後﹐台灣反核四的肥皂劇又接著上演。台灣該不該建核四﹐我相信贊成和反對的人都很多。為什麼大家不能夠坐下來聽聽專家們的意見﹖把建的好處和壞處﹐不建的好處和壞處都攤開來辯論。我個人原則上是反對在台灣那麼小的一塊地方建核子發電廠。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出事﹐人往海裡跳﹖但我願意聽聽主張建的人的理由﹐我也想由專家告訴我不建的代價是什麼。
林義雄是台灣反核四的領袖﹐我對他的遭遇很同情。但他用以死明志的絕食來反核四我可大大不以為然。我要舉手問的問題是﹕難道任何事有人願意為它死就是對的嗎﹖這是什麼邏輯﹖什麼民主﹖這樣下去﹐那「我死給你看」豈不是天下唯一的真理﹖看到蘇貞昌為林義雄流淚的鏡頭﹐又把我搞糊塗了。台灣的政治人物﹐江山是哭出來的嗎﹖倒是從沒見蔡英文公開流過眼淚﹐連最流行的哽咽都沒見過。
我每次看到台灣的藍綠對幹就想起短命的 Rodney King 的名言。記得這個 1991 年在洛杉磯被警察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的黑人嗎﹖他的名言﹕Man, can we all just get along?
我最後還有一個問題﹕到目前為止﹐那麼多國家投入那麼多的資源去找一架從人間蒸發的 MH370 飛機﹐結果一無所獲。中國政府派飛機﹐派軍艦去搜尋﹐想來是自己負擔費用﹐那美國出動的飛機和軍艦的費用誰出﹖向馬來西亞要﹖那是做夢。我要問的問題是﹕就算最後發現飛機的殘骸在印度洋三﹐四哩深的海底﹐then what? 是不惜工本去打撈黑匣子 (其實匣子是紅色)呢﹖還是把精力放研究從此之後﹐同樣的事不會再發生的亡羊補牢的改進之道。
我不是裝糊塗﹐我對「 Affirmative Action 明明是不平權但為什麼叫做平權?」「有人為一件事願意死﹐這件事難道就是對的嗎﹖」和「不計代價地去找 MH 370 為什麼﹖」三個問題的確很迷惑。
懷南補記﹕
這篇文章是我下山雲遊前就寫好寄出的。我不只一次說過﹕「掌門人評論的不是『時事』而是『議題』。『新聞』過了就失效﹐但『現象』可能重覆發生。看掌門人的文章當如是觀之。」
文章中提到蔡英文﹐此人曾是台灣我最欣賞的三個女人之一。現在蔡是 totally out﹐ 其他兩位各有敗筆﹐每人分數減半。蔡 OUT 的原因是此女不但沒有宏觀遠見﹐並且心機莫測﹐不能信任。她和李遠哲一樣﹐中國情結非常複雜﹐台灣意識根深蒂固﹐不大好搞。如果蔡做總統 (不是沒可能)﹐非台灣之福。
水清石自見
2014 年05月18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5月19 日上網
懷南前記﹕
70 歲生日﹐我小孩送了我一本紀念冊做生日禮物。翻開紀念冊的第一頁﹐我兒子引用的是﹕
這是《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的最後一篇﹐也是最難寫的一篇。
難寫的原因是會牽涉對人和事的評論﹐該不該提人名﹐在拿捏上需要考慮。同時﹐也不能把自己寫成老信賣瓜﹐自賣自誇。
後來我想起漢朝《艷歌行》裡的一個故事﹕有個漂泊在外的路客﹐租屋而棲﹐屋主的妻子看他衣服破了﹐自動替他補。婦人的丈夫回家看到這個場景﹐有些疑心。原文用的兩句是「與卿且勿眄﹐水清石自見」。意思是說﹕別斜著眼睛看我﹐真相終會大白的。真相只有一個﹐是什麼就講什麼﹐也沒什麼難寫的。
那年在台北做管理顧問的時候﹐偶然遇到《經理文摘現改名 EMBA》雜誌的老闆黃宏義先生。交談之下﹐他告訴我三件事﹕
1﹐他贊成臺獨但雜誌是 100% 管理雜誌。
2﹐他要我替他雜誌寫文章。
3﹐我回美國後繼續寫。
就這樣﹐就開始用信懷南和我的本名左右開弓﹐大寫特寫起管理文章來了。
寫啦寫的給我寫出相當奇特的事。
一是郭台銘先生因看到我的文章請我去鴻海做「執行顧問」。
二是台灣中國生產力中心評估請人講授專案(項目)管理課程﹐評估者推薦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信懷南。
三是台灣的《天下雜誌》每個月一篇的《哈佛商業評論/Harvard Business Review》翻譯轉載﹐老是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信懷南給搶了風采﹐於是要求 Harvard Business Review 簽獨家轉載權。
我回美前﹐朋友阮大仁先生介紹我認識《商業週刊》的金惟純先生﹐他二話不說就邀請我回到美國後替《商業週刊》寫專欄。那個專欄寫了近兩年﹐後來因為陳文茜也加入《商業週刊》專欄作家群﹐我和她的專欄內容有重疊性﹐《商週》新總編輯希望我改寫管理文章。我當時對「管理」已經興意闌珊﹐比較喜歡談「人生」。既然《經理文摘》都不寫了﹐沒理由在《商週》重作馮婦。
這時候美國《世界日報》的魏碧洲先生將我的《老美看招》擇要刊登﹐同時請我寫《舊案新評》專欄。世界書局的副理 Jeffrey 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有次他和《世界週刊》的主編蘇裴玫女士同車﹐蘇問 Jeffrey 世界書局有信懷南的《老美看招》嗎﹖Jeffrey 問﹕「妳知道信懷南是誰嗎﹖」這樣就開始了我在《世界週刊》上寫《坐看雲起時》的人生行旅。
那十幾年看雲的日子成就了北美報紙專欄很可能是空前絕後的一件事﹕由 100% 信懷南讀者群捐款的群德基金會在四川大涼山區完成了群德﹐群義﹐群力三個項目。在台灣也做了些善事。我原以為《坐看雲起時》是我寫專欄的終站﹐連最後一篇專欄的結尾都想好了﹕「Every trip has to end. Good-bye.」 沒想到世事難料﹐峰迴路轉的事發生了。
我和當時《世界日報》舊金山的總編輯陳裕如先生並無私交﹐因惺惺相惜在一起喝過兩次咖啡。陳先生早年受王惕吾先生賞識﹐在報界的資歷極為完整﹐作風為人我很欣賞。後來舊金山《世界日報》改組﹐陳先生「被要求榮退」﹐新手林少予先生接任總編輯。林先生上任後沒先打個招呼就把《坐看雲起時》停了。反而我要去信問才被告知是為了節省篇幅。連「我不喜歡」都沒膽說﹐當信某人昨天才出娘胎的﹖《世界週刊》建議我繼續寫﹐專欄在其他城市照登﹐如意算盤被我拒絕﹐他們也太小看信懷南了。
我後來寫了一封電郵給《聯合報》的王文杉先生﹐稱他「世兄」因我和他伯母張寶琴女士是大學時的舊識。這封信寫得很客氣﹐網上看得到﹐但講白了是問﹕ 這種決定能由舊金山菜鳥總編輯一個人決定嗎﹖What the hell is going on?
「世兄」是對晚輩客氣的稱呼﹐不是很多人都懂的禮貌。做過兩蔣秘書﹐主管過台灣文宣的楚崧秋楚伯伯知道我就是信懷南後﹐來信稱我「世兄」而非「世姪」。王先生把我的信轉給紐約的《世界日報》﹐社長張漢昇回了一封電郵。一開頭也稱我「世兄」﹐這笑話鬧大了。
陳裕如先生任《聯合報》專欄主編時﹐沈君山投書﹐《聯合報》不能用。陳先生轉給《中國時報》刊出。無私薦才陳先生有前例﹐《信懷南專欄》是陳先生推薦給《星島日報》的梁建鋒先生的。
眾裡尋它千百度﹐驀然回首﹐燈光下是黃宏義﹐金惟純﹐魏碧洲﹐蘇裴玫﹐陳裕如﹐梁建鋒六位識貨的陌生人。
懷南補記﹕
如果我說我寫這篇文章和補記﹐既不是為了逞李敖式快意恩仇的一時之快﹔也不是傚法老美所謂的 keep beating the dead ass (pun intended)﹔更不是無知和自我膨脹到認為我的專欄沒人能停﹐世界上一定還是有人不會完全相信。但如果我說我不會單單為了這三個理由就寫這篇文章和補記﹐這話應該是可信的。
《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本來就是在寫我這生的文字緣。文字緣中該感謝的人很多﹐我從沒有公開謝過他們﹐現在是時候了。同時﹐文字緣中若不提從「世界級」到「宇宙級」(I'm kidding and trust you know that) 的來龍去脈是不可能的。
在《坐看雲起時》結束﹐《信懷南專欄》繼起四年半之後﹐我對一件事始終不能夠有一個了結 (closure) 的失落感﹕這種不能了結的失落感有點像 MH370 班機乘客的家屬﹐他們可以接受他們親人的命運已經一去不回的結果﹐但是他們想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這個結果的心態和外人有異。外人想知道是為了好奇﹐他們想知道是為了有個了結 closure。
我想知道為什麼一個舊金山世界日報剛上台的總編輯﹐居然能把像《坐看雲起時》這樣連載了15 年﹐有廣大讀者群的專欄說停掉就停掉。弔詭的是此人辦公室的椅子都沒坐熱﹐自己也捲了鋪蓋﹕不但離開舊金山世界日報﹐聽說也離開了世界日報系統。他在位短短幾個月﹐幹了一件對僱主(世界日報)﹐對顧客(讀者)﹐對別人(信懷南)﹐對自己(驢)都沒好處的事﹐究竟是為了什麼呢﹖總不能說是發神經吧﹖
我花了不少時間打聽這個菜鳥的動機是什麼﹐根據世界日報內部透露出來的「馬路社」消息﹐原因可能有二﹕
其一﹕此人認為信懷南﹐李文中和原來的總編輯是一掛的。要整肅李文中﹐原總編輯﹐信懷南陪斬。
其二﹕不管是什麼原因﹐此人就是不喜歡信懷南。
如果這兩個傳言屬實﹐我說此人是驢 (ASS=Absolutely Super Stupid) 並沒冤枉他。身為總編輯﹐難道對自己報上的各種專欄受歡迎的程度完全沒譜或根本不在乎﹖就算恨信懷南入骨﹐也應該看在市場價值的份上外舉不避仇啊﹗怎能置付你薪水僱主的利益於不顧﹐無知到買櫝還珠﹖這種人憑什麼有資格當總編輯﹖
此人雖驢﹐但看在他來美不久﹐沒進入狀況﹐東南西北都沒摸熟的份上﹐情有可原。我更想對美國世界日報當時的管理階層的失責及造成失責的心態﹐站在一個曾在世界日報母公司聯合報的出版社(聯經)﹐出過兩本管理書籍﹐和連鴻海郭台銘那樣大陣仗都見過的過來人身份﹐坦率地發表點寶貴的﹐不寶貴的﹐或有些人認為是 /^%$^&% 的意見。 諷刺的事是﹕Once upon a time,世界日報還買飛機票請我去紐約替他們的員工上管理課。唉﹐大水沖翻龍王廟啦﹗
美國世界日報的組織﹐雖說是諸侯各擁山頭的架構﹐但《世界週刊》則是由紐約總部主編。一個地方諸侯手下﹐和《世界週刊》無關的新手﹐上臺三把火要燒掉《坐看雲起時》﹐其他諸侯和所謂的紐約「共主」﹐居然沒人提醒他一聲﹕「老兄﹐要砍也得先搞清狀況﹐做點市場調查的功課啊﹗」為什麼沒人提醒他一聲﹖我告訴你為什麼。
報紙是夕陽工業﹐世界日報的黃金時代已過﹐從新聞報導的深度看﹐簡直不能和星島日報比。世界日報是靠我們這輩讀者群撐在那裡﹐換句話說﹐看世界日報的讀者群﹐極大多數會喜歡信懷南的專欄的。他們的忠誠度﹐放眼四顧﹐有哪個專欄作家能號召那麼多人捐錢做善事和建小學﹖世界日報當局居然連這點社會價值都看不出﹐這不是目光如豆兼失責是什麼﹖由於上網看新聞的人會越來越多﹐任何報紙如果沒有能招徠顧客的特點如吸引人的專欄﹐讀者只會越來越少﹐不會越來越多。平面媒體的經營會越做越難﹐世界日報也不會是例外。
現在替美國世界日報做事的那批資深員工和經理﹐很多都是台灣坐直升機外放出來的。這些人是關起門來﹐在老中的圈圈過土皇帝的日子。他們在家一條龍﹐在外一條蟲﹐收到一封阿貓阿狗從律師樓寄來的信就嚇得 PGNL。這票人如果離開世界日報﹐在美國想另外找事的機會微乎其微。他們的心態是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如何自保﹐能撐到退休就阿彌陀佛了。他們不但沒有早先報人的學養﹐更沒有老一輩那種敬業的精神。他們通常把個人的利益遠放在報紙的利益之上﹐標準末代王朝打工仔的心態。世界日報有沒有信懷南的專欄﹐對他們個人沒有直接的影響﹐這是為什麼一位分社的總編輯居然可以做出損所有的人﹐但又沒利到己的驢事而沒有人吭聲的原因。他們全是些懂得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脊椎骨的人。
再說一次﹐大家別以為我這些話是挾怨報復世界日報停了我的專欄。如果他們付我 600 塊大洋一篇而不是 60 塊大洋一篇﹐專欄停掉了﹐我挾怨報復還有點道理。讓我火大的是﹕雖說上我網站看我專欄的人數目前已經近 54 萬人次﹐但那些從前看世界週刊從後面《坐看雲起時》看起﹐現在不會上網或不知道上網可繼續看我專欄的世界日報老讀者呢﹖是誰﹐為了什麼原因要剝奪了他們生活的一點享受和權利﹖為什麼沒人交代一聲﹖怎麼可以根本不把他們放在心上﹖看在眼裡﹖Is this how you guys run your store?
1964 年﹐也就是 50 年前﹐福特推出野馬 (Mustang) 傳奇。野馬之父 Lee Iacocca 在福特總裁任上被福特二世炒了魷魚。Iacocca 問福特二世炒他魷魚的理由﹐二世說﹕「有些時候﹐一個人就是不喜歡另外一個人。」沒錯﹐我們這些在美國過的橋比很多人走的路還多的人﹐非常能夠接受這種沒有理由就是理由的現實。但最大的區別是福特二世炒 Iacocca 魷魚沒有找些荒謬的藉口。炒咱們魷魚的人連主動打個招呼或通知一聲的基本禮貌和勇氣(種﹐guts) 都沒有。他們的水準和我一路行來遇到﹐在《水清石自見》文中提到那六個人比起來﹐的確是差了些。
今天﹐野馬﹐Iacocca 在歷史上有他們的地位﹐他們的傳奇被人津津樂道。福特二世呢﹖你又在哪裡﹖
信門四大護法 - 《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 ﹕四之三
2014 年05月11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5月14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是我分析自己文字和文字緣的四篇文章。《信門四大護法》是這四篇文章的第三篇﹐他們都會被歸入 In My Life 裡﹐其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之重﹐可想而知。
我為什麼要寫這四篇文章呢﹖理由很簡單﹕有一天當《信懷南專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之後﹐有人問起這《信懷南專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的答案在這裡。
用《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做總標題是有原因的。我曾經寫過一本書叫《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大陸版叫《假如克林頓是龍的傳人》。台灣版上市的時候我正在台灣﹐到金石堂書店去逛的時候﹐注意到一位中年男子把《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翻開一秒鐘後就關上。我想他老兄看到書名以為是色情書籍﹐翻開後沒 Ms Jenny Pan 的清涼照﹐大為失望。坦白說﹐我這四篇自我分析的文章是想避免那些翻錯書的讀者。
我開始寫政論文章是在台灣的商業週刊上。那時候正趕上台灣 2000 年總統大選﹐連﹐宋﹐陳﹐李﹐許五人捉對兒撕殺 (李敖最絕﹐把自己的那票投給了老宋)﹐好不熱鬧﹐能寫的議題也很多。
從一開始我就確定了兩個寫作原則﹕
第一﹐「我的寶貴意見」信不信由你。由於咱們不是什麼大師﹐學者之類的人物﹐發表寶貴/不寶貴/%^$%#$ 意見既非為名﹐更沒什麼利﹐哪有閒功夫跟人「真理越辯越氣」比牙板勁。
第二﹐咱們不沾鍋﹐不靠邊﹐不交友﹐不樹敵﹐不搶別人的風頭﹐不威脅別人的地盤﹐不隨便與人同臺﹐不和任何團體﹐組織掛鉤﹐不怕得罪自以為「和我一國」的「自己人」。對過份熱情的人皆視為因愛生恨的可能人選﹐保持距離﹐以策安全。換句話說﹐打定主意謹守「懷南筆下無敵友﹐掌門眼中無踏繪」的遊戲規則。
「踏繪」是啥名堂呢﹖1612 年日本的德川家康開始禁基督教﹐到了 1629 年想出一個修理日本基督徒的絕招。在地上畫些耶穌﹐聖母﹐十字架的像﹐誰不敢從上面踏過去﹐誰就是基督徒﹐用這種方法來分辨人的信仰。信某乃大「瞎」之輩﹐就是把天皇老子畫在地上我也看不見照踏不誤。理由很簡單 (其實也不簡單)﹕掌門人垂垂老矣﹐陞官發財的機會早就隨風而逝﹐到大江快入海了﹐難道還要咱們突然像是迷途知返的樣子﹐吹牛﹐拍馬﹐把腦袋瓜削尖了猛鑽﹖幹嘛呢﹖
至於懷南筆下無敵友嘛﹐良藥苦口﹐「我的寶貴意見」自認對紅黃藍綠橘諸色皆利﹐但有色之人老是認為我對紅黃藍綠橘諸色皆不利﹐這是我本將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無奈。結論是﹕我的遺憾﹐你的損失﹐這也是「莫法躲」的事。
《觀點 -- 旁觀者的良心與選擇》是我寫的一本書﹐現在有錢也買不到了﹐提它的名字不會有「打書」的嫌疑。
如果說《旁觀者的旅程》代表信懷南感性方面的文章﹐那《旁觀者的良心與選擇》則是代表信懷南理性方面的文字。我用旁觀者來作我兩本代表作的書名是受彼得杜拉克 (Peter Drucker) 的影響。杜拉克在他的自傳 《Adventures of A Bystander》裡說﹕「我不是學者﹐更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管理顧問。有名的學校﹐像哈佛之類﹐在我垂垂老矣的時候才開始肯定我這號人物。。。我會是一個很差勁的經理人﹐因為就管理別人來說﹐實在是件非常乏味的事。。。我一直是個不合時宜的人﹐大圈圈裡沒我﹐遑論小圈圈了。。。不錯﹐我是個外人﹐我是個孤獨者﹐我自己幹我自己的。」
最近接到兩位讀友的來信﹐一位說很為我高興因為他認為我終於信神了﹐同時﹐他也很奇怪我是國民黨的官二代﹐居然對兩蔣並不怎麼佩服。還有一位來信對余胤良致敬﹐希望我為華人後代的權益﹐務必要挺他。
我看了這些信後一方面非常感謝這兩位「粉絲」多年來的厚愛﹐但也很遺憾他們在練信門秘笈的武功時﹐仍然過不了要登堂入室信家莊前那四大護法把守的大門。
第一個大門護法是「先把定義搞清楚」。天下 90% 以上的爭論都是定義上的夾纏。就以信神和信教來說吧﹐我的文章中從來沒否認過我是個有神論者。信神和信教根本是兩碼子事。區別在哪裡﹖信神是相信宇宙有一個創造者﹐萬事有個主宰。尋求與這個創造者和主宰者之間的親密關係是人生的大奧秘。基本上信神是個人的行為。
信教是奉行一種有組織的信仰方式﹕任何宗教都有教主﹐有教條﹐有教義(聖經) 有教規。信神像是信馬克思﹐信教就像加入共產黨﹐基本上信教是群體的行為。所以﹐如果要談信仰或辯論任何一件事的時候﹐釐清定義是首先要做的事。
替信家莊把門的第二個護法是「凡事沒必要全盤接受」。我常常以自由派自居﹐直到有一天我兒子對我說﹕「老爸﹐哪有主張死刑的自由派﹖」我一想﹕我不但主張死刑﹐並且主張「統統給我關起來」的法律和秩序。這不是保守派是啥﹖但我這個保守派又不歧視同性戀者﹐也認為政府有義務照顧無力照顧自己的弱勢。這樣一想﹐我又像是個自由派。到今天我還搞不清我究竟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我常開玩笑說﹕我的政治主張就像我打高爾夫球﹐球出去一下子中間偏左﹐一下子又中間偏右﹐勉強算是個有「心腸」的共和黨和有「頭腦」的民主黨吧。當年李敖主張全盤西化我就想不通為什麼非要全盤接受﹖為什麼不能選項﹖
信門第三個護法是「別用二分法看問題」。如果全盤接受的思想模式是接受 A 就無條件地接受 A1﹐A2﹐ A3 ... 。二分法就是非 A 則 B﹐非白則黑﹐非對則錯﹐非0 則 1 的思想模式。記得我們小時候看電影最喜歡問大人﹕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長大後發現好人和壞人之間﹐還有不好不壞的人﹐和有時好時壞的人。到了最後又發現有的人看起來像是好人但卻是壞人﹐有的看起來像壞人但事實上是好人。如果我們對任何事物的判斷仍然停留在一分為二﹐不是這就是那﹐而不能分辨白跟黑之間有灰色﹐0 和 1 之間可能會無限大﹐那我的文章恐怕並不適合你。
替信門把關最後一個護法是「真理之前六親不認」。評論人物或判斷是非的時候﹐最難做到的是撇開本身的喜惡和利害關係。沒錯﹐我是吃國民黨奶水長大的﹐這和我有話直說評論兩蔣有啥關係﹖有人因為是蔣家的後代或部下﹐到現在還會捧兩蔣捧到肉麻的地步﹐但也有人為了突現自己的獨特風格而刻意與兩蔣劃清界限﹐或詆譭他們。我對余胤良的態度也是一樣﹐不能因為他是華裔就只認黃面孔不問黑白是非。何況越來越多的報導說老余對老中並不是那麼夠意思。
William Blake 是英國19 世紀初期過世的一位詩人兼畫家。他生前默默無名但留下一句擲地有聲的名言﹕When I tell the truth, it is not for the sake of convincing those who do not know it, but for the sake of defending those who do (不信者恆不信﹐唯信者吾當捍衛之). 這也許是為什麼像我這樣一個沒什麼名的旁觀者﹐會花上 20 年光陰寫專欄的真正目的。
懷南補記﹕
這些年來﹐偶爾我也聽到一些名詞﹐像師父﹐徒弟﹐信家軍﹐信一軍﹐二軍﹐三軍﹐四軍﹐雜牌軍 等等。受之有愧﹐卻之不恭﹐這種事﹐當不得真。
這篇文章的主要目的是敬告(也可以視為警告)各位有心成為信門中人﹐練《信門秘笈》有點像練《葵花寶典》-- 欲練神功﹐引刀自宮﹐在進信家莊之前﹐要有成為副作用亂多「獨孤求敗」 (不是真正練《葵花寶典》的東方不敗)的心理準備。今試舉例以說明之如下﹕
過了「先把定義搞清楚」這第一關後﹐閣下面臨的問題是會發現天下極大多數的辯論都是雞同鴨講﹐鬼扯蛋一通。副作用是給人孤芳自賞﹐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印象。沒有耐性﹐動不動就說﹕I am getting out of here 會得罪人。
過了「凡事沒必要全盤接受」第二關後﹐副作用是別人搞不清你究竟是朋友還是敵人﹕今天給老馬 100 分﹐明天又給他零分。一下批評他能力非治國之才﹐一下又稱讚他行為足以為國人的表率。雖然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別人會覺得你是個洋人所謂洋製的 unguided missile 或土製的自走炮。
過了「別用二分法看問題」的第三關後﹐副作用是「黨性不強」﹐「靈性不高」﹐「抗爭性不大」﹐「意志不堅定」。最後變成帶頭嘛﹖沒那股理不直而氣壯的霸氣﹐跑龍套嘛﹖咱們可不是閉著眼睛搖旗吶喊的料。結果分糖時閣下靠邊站﹐鐵沒你的份。
最後「真理之前六親不認」那關一過﹐閣下從此可能(嚴重點)被貼上不忠不孝﹐無情無義的標籤﹐(有那麼嚴重嗎﹖)也會被認為不通人情世故﹐不講究人際關係。結果是立功年齡已過﹐立德年齡未到﹐立言嗎﹖立言多少錢一斤﹖比牛肉麵如何﹖
掌門人的勸告是﹕如果不練神功﹐何需引刀自宮﹖從此吃香喝辣﹐倒也風流快活。切記﹐切記。
2014 年05月4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5月7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是我分析自己文字和文字緣的四篇文章。《生命的豁達與感動》是這四篇文章的第二篇﹐他們都會被歸入 In My Life 裡﹐其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之重﹐可想而知。
我為什麼要寫這四篇文章呢﹖理由很簡單﹕有一天當《信懷南專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之後﹐有人問起這《信懷南專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的答案在這裡。
用《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做總標題是有原因的。我曾經寫過一本書叫《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大陸版叫《假如克林頓是龍的傳人》。台灣版上市的時候我正在台灣﹐到金石堂書店去逛的時候﹐注意到一位中年男子把《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翻開一秒鐘後就關上。我想他老兄看到書名以為是色情書籍﹐翻開後沒 Ms Jenny Pan 的清涼照﹐大為失望。坦白說﹐我這四篇自我分析的文章是想避免那些翻錯書的讀者。
最近有機會回到 In My Life 去看裡面的文章﹐發現入選者幾乎 100% 都是屬於感性的散文。意外嗎﹖不﹗
天下寫政論文章的人很多﹐能寫感性文章的人也很多﹐但能左右開弓﹐硬軟兩功一齊上的人並不太多。寫理性的文章是用頭寫的﹐要再來一篇不難。感性的文章是用心和靈寫的﹐可遇而不可求。這是兩者最大的區別。
偶爾有人把我的文章和一些有名的作者相提並論﹐《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本來是五篇﹐其中一篇是分析我的文風和李敖﹐柏楊的區別﹐但後來一想﹕何必呢﹖別人是好意在捧我﹐我又何必解釋顯得驕傲和不識抬舉。但如果要我見賢思齊焉的話﹐我希望我感性的文章有 Charles Kuralt 的影子﹐幽默的文章像 Art Buchward 的風格。至於在老中裡挑嗎﹖聽過或看過高克毅(喬志高)先生的專欄嗎﹖高先生活了 90 幾歲﹐晚年頗為寂寞﹐他學問和英文比我好太多﹐是我心嚮往之但無緣識荊的長輩人物。
前陣子收到一封讀友的來信﹐說他偶爾靈機一動﹐上「谷歌」去找信懷南﹐意外發現仍然在報上和網上可以看得到我的專欄﹐他原以為我得罪了什麼大人物﹐搞得「世界級」的專欄作家做不成了。他用「老友重逢」來形容每星期又能看到《信懷南專欄》的心情。
基於好奇﹐於是我也輸入「信懷南」三個字到「谷歌」去瞄瞄。這一瞄﹐瞄出一個意外的喜悅。
台灣有個第一流的出版社叫「天下文化」。十幾年前我在「天下文化」出版了我的「假」(pseudo) 回憶錄《旁觀者的旅程》(Journey of A Bystander)。那是我的留學時期和人到中年﹐闖蕩江湖的劄記。我曾經說過﹐如果只讓我有一本書留下來﹐我會留這本書。
為了慶祝創立 30 週年﹐「天下文化」把它出版過的書歸納成12 大類﹐每一類都有一個非常響亮的標籤。其中有一類的標籤是「塑立社會中堅風範的作者群」。名單上的作者﹐包括四個團體﹐像世界女記者及作家協會﹐中國時報製作團隊﹐和其他兩個律師事務所﹐大約是 40 位。我和我的《旁觀者的旅程》名列其中。
能和一些思想家﹐學者﹐出版界的領軍人物﹐民進黨裡面最有文化氣質的女士﹐「飛躍的羚羊」﹐坐了 10 年冤獄的「女匪諜」﹐名記者蕭乾﹐社會賢達﹐名律師﹐和幾個做大官的並列「塑立社會中堅風範的作者群」﹐坦白說﹐心情有點複雜。但我前面提到「一個意外的喜悅」和與大咖同列無關而與《天下文化》用「生命的豁達與感動」8 個字來介紹我那本書有關。能用這8 個字來形容我那本書﹐表示這個編輯看懂了我文章感性的那一部份。
我的文章基本上是東方的感性和西方的理性的結合。感性來自我從小對中華文化中的唐詩宋詞﹐古典文學﹐和哲學思想的喜愛。而理性則是受大學時代看《文星》﹐半輩子又靠系統分析為業的西方影響。
一個系統分析師應該有兩個最重要的核心能力﹕一個是能夠把一個很簡單的東西﹐像洋蔥那樣一層層的剝開﹐最後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另一個能力則是要能夠把一堆像意大利麵一樣糾纏不清的東西﹐整理出一個簡單明瞭的頭緒出來。東方的感性給予我文章一些深度和「味道」﹐而西方的理性則幫助我在談論比較嚴肅的議題時不至於言不及義味同嚼蠟。
這些年來﹐我文章中感性的那部份比理性的那部份容易討好﹐討好的原因是這部份多少帶些「神秘感」並且爭議性不大。雖然如此﹐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天下文化」那樣只用了「生命的豁達與感動」8 個字就畫龍點睛地把我文章中感性部份的精神點了出來。
「豁達」翻譯成白話就是「想得開」。想得開的基礎來自對生命的看法已經趨於成熟和自信。「成熟」怎麼衡量﹖「自信」從何而來﹖對我來說﹐能接受對別人的失望就是成熟﹐能面對自己的不如人而不自卑就是自信。豁達和自信的具體表現就是「幽默感」。我們常常誤解什麼是幽默感﹐以為一個人會講笑話就是有幽默感。如真如此﹐那幽默感和牙尖嘴利的區別在那裡﹖我認為區別在你取笑的對象是誰。回頭去看我的文章﹐數數我取笑的對象是自己還是人家﹖
如果說「豁達」來自與思想和哲學上的領悟﹐那「感動」則是藉文字表達感情的方法。我們常常把「感情」的對象人物化﹐而人物話的感情中第一個想到的是愛情﹐然後才想到親情和友情。我的筆下幾乎不談愛情﹐很少談友情﹐談的較多的是親情。我們常常忽略了世上還有一種感情更能令我們感動﹐而我筆下談這種感情談得最多。這種感情是對人生行旅過去的回味和未來的好奇。寫任何感情要寫到「感動」的地步﹐三個原則很重要﹕真摯﹐不肉麻﹐有格調。李敖自認文章天下第一﹐但他在寫情這方面的風格我並不佩服。
在「塑立社會中堅風範的作者群」名單中與信懷南同列的還有目前台灣聯合報老闆的祖父王惕吾先生。此間的世界日報是聯合報的子公司。如果說信懷南真的被王先生孫子部下的部下的部下「踢佢個屎忽出門」﹐掌門人若沒有點豁達和幽默感﹐那還能活嗎﹖
懷南補記﹕
把我放在「塑立社會中堅風範的作者群」裡有張作錦﹐王力行﹐方勵之﹐陳長文﹐王惕吾﹐許倬雲﹐徐佳士﹐紀政﹐陳郁秀﹐崔小萍﹐金溥聰﹐胡志強﹐蕭乾 。。。等各路名人。和他們並列覺得很怪。我猜他們真不知道該把我放在哪一類。一個旁觀者怎麼可能是「塑立社會中堅風範」的人物﹖
名豈文章著 《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四之一
2014 年04月2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4月30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是我分析我自己文字和文字緣的四篇文章的第一篇。這四篇文章會被歸入 In My Life 裡﹐其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之重﹐可想而知。
我為什麼要寫這四篇文章呢﹖理由很簡單﹕有一天當《信懷南專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之後﹐當有人問起這《信懷南專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的答案在這裡。
用《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做總標題是有原因的。我曾經寫過一本書叫《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大陸版叫《假如克林頓是龍的傳人》。台灣版上市的時候我正在台灣﹐到金石堂書店去逛的時候﹐注意到一位中年男子把《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翻開一秒鐘後就關上。我想他老兄看到書名以為是色情書籍﹐翻開後沒潘金蓮的清涼照﹐大為失望。坦白說﹐我這四篇自我分析的文章是想避免那些翻錯書的讀者。此記。
我什麼時候開始寫專欄的﹐不記得了﹐如果當時知道一寫就寫這麼多年﹐那我一定會把開張大吉的日子記下來。最近有人告訴我 1996 年我去西雅圖演講時見過我一面﹐這樣一算﹐18 年前我就仗筆江湖﹐在北美也闖出一點「萬兒」﹐否則別人不會慕名請我去西雅圖演講。
我不是一個好名的人﹐尤其對「文名」看得很淡﹐其中受一件事的影響很深。
有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我有機會進到史坦福胡佛圖書館的書庫裡看書﹐在那裡無意中看到 1966 年我在台灣《皇冠》雜誌發表的一篇小說《青春繭》。那是我生平發表過唯一的一篇小說。那篇小說之後我封筆 30 年。書庫讀書的日子裡﹐在李敖 60 年代的日記裡看到他提到我寄給他的一封信﹐說我是最瞭解他的人。我當時心想﹕寫專欄能寫這麼多年﹐也許並非偶然。但放眼四顧﹐書庫裡成千上萬的書﹐對每本書的作者來說﹐也很可能都自認是夠資格藏諸名山。但古往今來﹐有那麼多人寫過麼多書﹐又有多少人真的 gives a damn 別人寫過些什麼﹖
從我初中因作文被記留校察看開始﹐下筆倚馬可待註定是上天給我的禮物但也是命運加給我的咒詛。我知道「我的寶貴意見」一出﹐肯定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但很多時候﹐他們都是基於選擇性的理解去詮釋我寫的東西。真理越辯越氣﹐何況所謂「真理」往往是名詞和定義的糾纏﹐這是為什麼從一開始我就採取「信不信由你」的「犬儒」態度﹐用謔而不虐的幽默感來談人生和社會議題﹐來指點江山﹐臧否人物。我不能否認這 20 幾年來﹐定時讀我專欄的人相當的多﹐而在上千篇文章中﹐只有一篇引起的反應最為奇怪。
我有一篇文章﹐甲君看了認同﹐乙君看了不認同﹐但奇怪的是這甲乙兩君都在罵我。
十年前我寫《三流總統﹐三流人物》評論李登輝﹐這篇文章是我評論台灣最有名的三李的第一篇。我說李登輝學王莽的偽善而得到政權﹔用牛二的無賴來管理國家﹔以歐陽鋒的狂傲而終老。這篇文章出來後在網站上流傳很廣﹐當時此間「李登輝之友」的負責人在網上寫了一篇文章說我「不入流」但又不舉例說明我為什麼不入流。他文章用「信懷南者﹐不知何許人也」開頭。我看後開玩笑說﹕「說我不入流我不氣﹐說不知我是何許人也﹐那太不給面子了。」我那時身為「世界級」的專欄作家已經十年﹐我的結論是﹕「不知我是誰不是我的錯﹐是報紙沒人看的錯。」
前些日子﹐台灣的《旺報》把那篇文章找來連載(居然不給稿費)。這下怪事出現了。
有一位叫 George 的仁兄﹐他朋友把我那篇文章寄給他並附筆說﹕「此文筆鋒很像專欄作家信懷南先生,很過癮!」下面是George 老兄寄來回他朋友的信。原文有些字我的中文軟體沒有﹐只好用括號來還原原汁原味﹐如果看不懂﹐學我一樣去請教看得懂的人﹐恕我不翻譯了。
「係 信『壞男』條友仔寫既(原字有口字邊)。this time 萛佢鬧得岩(又是口字邊)。以前在 北美世界日報登過。講起 呢隻信壞男, 好奸詐, 滑頭 , most of the time said more wrong thing than right thing (英文有點奇怪﹐好像不太靈光)。三年前 世界日報 kick his ass, 踢佢個(還是口字邊)屎忽出門, 唔再登佢既(廣東文字為何口字邊特多﹐真是天上飛的非的除了飛機﹐地上四隻腳的除了椅子都能吃乎﹖)爛文章。 Thx 4 sharing. (火星文也出來了)」
20 年來﹐來信稱呼我信掌門﹐掌門人﹐信大俠﹐信大哥﹐信老大﹐老大﹐信老﹐老信﹐信公﹐信公子﹐信夫子﹐信老師﹐信員外﹐信首座﹐信兄﹐懷南兄﹐信哥(幸好不是偉哥)﹐信博士(幸好不是性博士)﹐信掌櫃﹐信不信的都有。此兄別出心裁﹐虧他想得出一個「信壞男」。說我好奸詐﹐滑頭﹐錯的比對的多等等「不寶貴意見」﹐既然沒有舉例說明之﹐就隨他去吧。
「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劉長卿﹐陶淵明﹐司馬遷﹐楊雄哲人日遠。李敖「請有資格的批評﹐沒資格的閉嘴」傲氣太重。至於說到「踢佢個屎忽出門」嘛﹐一筆光寒 20 年﹐回首風雨漫長路﹐恩怨情仇總會有一些。故事我來講﹐這是「打開信懷南的墨盒子」的第一篇。
馬航之謎
2014 年04月2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4月23 日上網
今年夏天還沒到﹐地球上發生的大事一件接一件﹐克里米亞公投揭開新一輪的東西冷戰序幕﹔台灣學生鬧事簡直是六四加文革的山寨版﹔大陸那邊說要把「周師傅」給揪出來也只見樓梯響不見人出來﹔但最引人入勝﹐最撲朔迷離的一件大事則非馬來西亞航空從吉隆坡飛北京 370 號航班變成「搞飛機」莫屬。
3月24 ﹐ 馬來西亞的總理緊急召開記者會宣佈該班機墜毀南印度洋﹐機上所有的乘客和機組人員全部罹難。4月13 澳洲主持搜尋失事航機黑匣子的負責人宣佈黑匣子的電磁耗盡。中國人有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傳統﹐到了這個時候也許該冷靜下來考慮三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搜尋的費用誰付﹖第二個問題是有可能永遠找不到飛機的殘骸或黑匣子。最後一個問題是就算找到飛機的殘骸或黑匣子﹐飛機失事的原因也不一定會真相大白。
自從六四天安門事件後﹐我眼睛就沒有拈在電視機上過﹐這次 CNN 卯出吃奶的氣力﹐鋪天蓋地 (wall to wall) 報導此一新聞。其收視率之高﹐讓作風一向保守﹐收視率原來領先 CNN 的福斯新聞 (FoxNews) 脫口秀主持人 Bill O'Reilly 大為吃味。但 CNN 雖然動用了全球龐大的資源﹐請了無數位專家記者來報導這條新聞﹐但對馬航 370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新聞報導仍然像是猜謎大會。既然是猜謎﹐那我也不妨來猜一下。
話說在前頭﹐文章寫了很久才上報﹐屆時有被證明完全猜錯了的風險﹐但這也不能改變我認為在研判任何一件事時﹐不要迷信專家和權威﹐應該依靠「普通常識」﹐「冷靜思考」﹐「邏輯分析」和「不被感情左右」的堅持。
馬航事件一開始我就對一位朋友說﹕「將來有一天事實證明馬航 370 墜毀﹐別忘了是我先告訴你的。」當時我之所以敢如此斬釘截鐵的預言﹐是基於馬航 370 如果著陸﹐為什麼沒人知道它在那裡﹖飛機上有電話的人何其之多﹐還有很多 IT 專家﹐難道沒有一個人能夠與外界聯絡嗎﹖如果飛機被劫﹐怎麼沒人出面勒索﹖」
我在電視上看到一些專家記者的發言說﹕「飛機是被中國打下來的﹐中國有隱瞞真相的前科」﹐和「飛機靠新加坡航空一架客機掩護而逃過雷達追蹤」﹐和「飛機被劫﹐現在正在某地加油準備再起飛傚法 911 恐怖事件﹐並以乘客為人質」﹐和「為安全計﹐應該坐美國航空公司的飛機。」我認為這些言論全是胡說八道。
但馬航 370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以下是我的大膽假設﹕
馬航 370 是在馬來西亞和越南領空管轄區交接的空間轉西北再往偏僻的印度洋南飛﹐避開印尼的雷達﹐並且關閉所有的通訊﹐這怎麼可能是意外﹖這種高難度的操控一定是人為的。問題是誰是這個人或這夥人﹖是機組人員還是恐怖份子﹖答案其實很簡單。
如果是恐怖份子劫機﹐而結果又是機毀人亡南印度洋﹐其所為何來﹖如果機毀人亡是機組人員和劫機者打鬥的結果﹐拜託﹐這年頭恐怕除了中國民航的駕駛員想學雷鋒外﹐誰會這樣不要命﹖因此﹐我猜如果真有人在「搞飛機」的話﹐這個人一定是會開飛機的人。
3月26 在網站中時新聞看到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標題「機長失婚﹐自殺飛行弄昏乘客」。一個高收入的機師會因失婚而自殺﹐自殺又要採取拖幾百人「下水」(pun intended) 的可能性有多大﹖當然不大。但人如果要發神經你把他奈何﹖我們不能完全否定機師自殺的可能性。
但問題是一個要自殺的人﹐自殺的過程還能拖上好幾個鐘頭才死得成﹐就算是死前把一生像走馬燈一樣轉一趟才自殺﹐走馬燈也用不著三分鐘就轉完了。自殺需要勇氣﹐哪有人可以把自殺的過程拖那麼久才完成的道理﹖
這就要回到「弄昏乘客」的可能性了。飛機能飛那麼遠一定要高飛才能省油。但高到某一程度﹐就需要氧氣罩。但如果飛機維持這一高度的時間超過氧氣供應的時間﹐飛機上的人會失掉知覺甚至死亡。從邏輯上講﹐控制飛機的人可以把人因缺氧而弄昏或弄死﹐然後將飛機換成自動駕駛﹐直到油盡為止。這種情況下飛行的飛機 CNN 用了一個不是很精確的名稱 "zombie flight" 。馬航 370 是這樣墜毀南印度洋的嗎﹖
結論是﹕我不知道答案﹐但答案遲早會水落「機」出的。
懷南補記﹕
如果任何人願意參加猜謎大會。 Be my guest. 猜得最接近最後揭曉的答案的﹐有獎。
Mr Xin:
我以前在航空修護幹過(中華, 國泰, 新航).有香港(英國),台灣執照. 根據我所瞭解沒有一種理論可以完全解釋的通 -- 都有破綻. 也許Jay 老兄可以提供一些-他是航空專家:-)
我的猜測是外星人LOL..
Andrew
Dear Andrew:
此人突然失了蹤,待我將你的信轉給他看能否引蛇出洞. 懷南 (4/24/2014)
老大好,
蛇出洞了。
MH370 事件鬧得沸沸揚揚,CNN每天的Breaking News 竟有大半是"No new information discovered"。台灣名嘴當然也見獵心喜,電視上天上地下事全都精通的張友樺和馬西屏帶頭胡說八道,各種陰謀理論滿天飛,連火星人都來湊上一腳,讓人恨不得把電視都踹翻。看到老大竟徵求全民亂講,更有Andrew 大哥推薦。小弟既曾忝為航空界一介小卒又是信門一軍,來湊個趣也是應該。
911 之後所有的FAA-Certified 的飛機駕駛艙門全都改裝過,駕駛艙被恐怖份子暴力侵入而組員無法發出Stress Signal示警的機會已降到極低。加上飛機的Transponder 和ACARS 在將進入越南航管區前被先後關掉後飛機大轉向並沿著兩國航管交界死角飛行以避開追蹤的跡象顯示,機組人員經過精心預謀而劫持(Rogue Crew Hijack) 的可能性最高。而正副駕駛同時行動雖不能排除,但一方制服對方後完全掌控駕駛艙的可能性更大。
飛機在深夜的轉向或升降操作只要不太劇烈,乘客或組員不太可能發現異常。但因飛機6:30AM就該抵達北京而八點十一分的信號顯示飛機仍在飛行,這時乘客和組員若非因缺氧昏迷,就不可能不發現異常而做出激烈反應。
一般有預謀的自殺者都會有某種形式的遺言交代,由MH370飛行狀態看出駕駛一定有計畫,不是突然間覺得活得不耐煩。機上有多位與駕駛熟識的組員,有點職業道德的駕駛不該不做任何交代就找兩百多個無辜者陪葬。所以正副駕駛自殺雖不該排除,但不很像。
目前的南印度洋搜索區是INMARSAT根據ACARS 失聯後收到的Digital Handshake 信號估算出來的,馬來西亞總理(澳洲﹖)宣佈飛機墜海也是根據這個計算得出的目標區內沒有波音777足以安全降落的地點而推斷的結論。這些信號是ACARS 每小時一次自動發出的衛星同步訊號,無法被駕駛關上但不含數據。INMARSAT 發佈的資料只有一張簡單的Burst Frequency Offset Analysis,並不包括計算細節。這張圖早被指出有三個誤差甚遠的數據點無法圓滿解釋,更有專家指出該INMARSAT 計算基礎的假設有盲點,無法讓人信服。而且近一個月的無效搜索已讓各國開始懷疑目標區根本不該在南印度洋。可能一開始就走錯方向,浪費了找到黑盒子所附的Beacon 信號最寶貴的30天黃金時間。
這幾點加起來就讓曾經單純過的飛機下落又開始撲朔迷離起來。馬來西亞政府這次事件中顏面掃地,花招使盡後更開始踢皮球,先說美國和澳洲政府扣住重要情資不發,又想把責任賴給波音飛機公司。幾天前馬國政府還故意漏出風聲,懷疑飛機說不定已降落某地,海上搜尋根本是白忙一場。馬來西亞的如意算盤是只要飛機找不到,結不了案,就沒有所謂賠償和善後問題。
在沒找到殘骸以及座艙對話和飛行資料記錄器前,全世界懂航空的行家何只千百,連世界上鑑定飛安事故最權威的美國NTSB在內,沒有人可以提出讓人信服的說法。不過老大專欄裡大做無本生意的這也不是第一回,非要小弟猜,小弟會說飛機的確墜入印度洋中,殘骸一定找的到,但搜索時間可能得花上一年以上,離目前的搜索區也差十萬八千里。駕駛劫持飛機的原因不太可能被證實,但可能與宗教或家庭有某些相關。劫機目的不像自殺,只是劫持行動最後階段因超出劫機者可掌握的因素而功虧一簣。
There you have it.
Cheers,
Jay
PS. Say Hi to Andrew for me.
Dear Jay:
說來也怪﹐我的讀友中有四個 Jay 全都有兩把刷子。
最先認識的 Jay S 是史東﹐灣區名電視節目主持人。第二個認識的是 Jay L, 舊金山交響樂團坐第二把交椅的中提琴手。你是第三個認識的﹐現在又出現一個「世界級讀者」也是 Jay M﹐本老大可拉風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你的分析非常精彩。上次接到那個「世界級讀者」Jay M 的信﹐以為是你﹐回了一信﹐劈頭就是一句﹕「非常高興你我仍然在保持呼吸」。後來轉過神來﹐趕快去信說認錯人了。
謝謝參加無本生意的﹐全民亂講的﹐猜謎大會。 懷南敬覆 (4/24/2014)
此風豈可長
2014 年04月1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4月16 日上網
星島日報一位年輕的記者來電話想訪問我談談台灣和大陸簽訂「服務貿易協議(服貿)」的事。他話剛講完﹐我連細節都沒問就婉拒了。我對那位年輕人說﹕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何況我近年已經不再接受訪問了。希望他不要認為我不識抬舉。
相傳林肯曾經說過﹕「無論我做任何決定﹐總有一半人喜歡一半人不喜歡。但喜歡的一半人中﹐一半是基於錯誤的理由。而不喜歡的一半人中﹐一半也是基於錯誤的理由。」像「服貿」這種公共政策正是如此。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觀點和立場﹐決策不可能 100% 的人都滿意。我們常常用「瞎子摸象」來形容不能著眼全局的人。對一個摸到象腿說象像根柱子的瞎子﹐和一個摸著象鼻子說象像一根管子的瞎子﹐我們能理解他們憑直覺和個人經驗判斷是非值得同情。我們當然也可以把這場學運輕易歸罪於台灣的馬政府沒有儘可能地把「服貿」這隻龐然大物給老百姓講清楚。
但這 20 幾年來台灣的老百姓已經喪失了講理和包容的修養﹐年輕人也缺少從長計較﹐分辨是非的訓練。他們動不動就走上街頭﹐動不動就抗爭﹐人數動輒數十萬。這些人知不知道「服貿」是啥玩意﹖抗議什麼﹖是不是被政治人物利用﹖像一窩蟲一樣擠在一起是為了湊熱鬧和領免費飯盒嗎﹖沒錯﹐我曾經支持過「紅衫軍」﹐因此﹐這次「黑衫軍」上街頭我也不會反對。
上街遊行﹐示威﹐喊口號﹐靜坐﹐紅衫﹐黑衫﹐太陽花﹐康乃馨﹐就算老百姓選擇做「驢/ASS (Absolutely Super Stupid)」是一回事﹐但佔領政府最高立法﹐行政機構﹐破壞公物則是另外一回事了。試問世界上有幾個國家﹐什麼樣的國家可以讓學生如此胡鬧法﹖台灣的年輕人﹐尤其是一個叫林飛帆和一個叫陳為廷的學生領袖們﹐你們敢攻佔中南海﹐打鬧人民大會堂嗎﹖就是在美國﹐你們強佔國會山莊或國務院能全身而退嗎﹖你們只不過是在自由民主的保護傘下面欺負馬政府軟弱﹐王金平滑頭罷了。
我們那一代人﹐如果做同樣的事﹐是要付慘痛代價的。今天台灣的年輕人﹐嬌生慣養長大﹐以為走上街頭﹐強佔立法院﹐穿件 FXXX GOVERNMENT 的黑衫就是叛逆。台灣式的民主﹐走火入魔到了和尚打傘﹐無「法」無天的民粹地步。鬧事者完全不珍惜我們那一代為他們爭取來的經濟是亞洲四小龍之首﹐ 生活是 13 億中國人羨慕對象的基業。李登輝﹐陳水扁﹐馬英九﹐台灣本可以成為另一個瑞士或新加坡﹐但你們怎麼把她搞成泰國﹐菲律賓那樣不成氣候﹖你們不覺得慚愧嗎﹖
這次台灣「服貿」立案引起的動亂﹐馬英九團隊的無能是肇因。講得更白一點﹐人民對「服貿」的不滿情緒﹐事前不能述之以理﹐動之以情。事後不能曉之以義﹐最後還要看能否將鬧事者繩之以法。馬英九當年憑什麼能得那麼多張票當選總統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也許台灣的瞎子特多吧。
台灣的學生領袖們﹐希望你們汲取六四天安門事件的教訓﹐適可而止。你們比天安門事件學生領袖們要幸運太多。問問就在你們身邊的吾爾開希和王丹﹐他們搞出來的大規模示威﹐最後變成解放軍進城﹐血灑天安門﹐事件的發展﹐是他們預料得到的嗎﹖他們流亡國外﹐有家歸不得但至少命還在。他們不能競選公職而你們能。要獨立﹐要建國﹐要反這﹐要反那都行﹐何不投身選舉﹐到地方和中央議會去一展抱負。這才是改革之道。不是嗎﹖
這幾十年來台灣學運不斷﹐任何運動都有可能成為「潘朵娜的盒子」﹐一打開後就不容易控制。領頭搞破壞容易﹐帶頭搞建設難。叫人家下臺容易﹐自己上臺去做做看。有機會看看歐洲國家是怎樣接待習近平的。沒有人說一定要愛中國﹐但中國崛起的大勢能擋得住嗎﹖「服貿」一定會對一些行業造成衝擊﹐但這就是時代進步要付的代價。
我們這代從當年美國反越戰就開始看起﹐身穿 FXXX 這﹐FXXX 那的學生還看得不夠多嗎﹖他們於今安在哉﹖40 歲後回頭去看﹐如果仍然無怨無悔﹐如果所作所為對台灣人民和社會有正面的影響﹐那才是英雄。否則﹐也只不過是 Andy Warhol 所謂出 15 分鐘的風頭 (the 15 minutes fame) 罷了。然後呢﹖
信老大,您好,
希望您不要介意,在下沒有使用那些繁文縟節的抬頭,因為大約都忘光了
首先向您報告,在下是世界級的讀者,然資歷因年代久遠,已不可考。一路拜讀大作有一心得,可能因為閣下年事漸長(恕不敬),字行間慢慢地不若從前具批判性,但卻益發感性。一直到上週拜讀了大作,此風豈可長!才又讀到從前的鋒利。
在美國看台灣的一切,尤其是政治,就像看三流編劇寫的戲碼,歹毒的後母(綠)欺負可憐的小孩(藍),無知的爸爸(人民)每天下班回家後,就聽後母數落小孩子的不是,然後爸爸火大了,就海K小孩,而住在家裡的叔叔(王院長),卻成天和後母眉來眼去,而短命的爸爸綠雲罩頂,卻毫不自知。
在下屬於泛藍一掛,但眼見台灣再這樣幹下去,大陸實在不用花什麼力氣,台灣就自己完蛋大吉了。在下有一想法,應該讓綠的完全執政,因為只要藍軍執政,綠的就是想盡辦法去扯藍軍後腿,就像兩人騎車,藍軍在前蹬得死去活來,綠的在後面,唯一做的事,就是提起車尾,讓輪空轉!就拿這次韓國船難來講吧,跳海都比留在原地等死好!
另有一點在下深感迷惑的是,同樣的教科書教出來的台灣人民,為什麼反綠人士的社會運動,大多數像拍記錄片一樣,單調乏味?而反藍人士的社會運動,大多數像拍動作片,甚至於像拍戰爭片,緊張刺激,毫無冷場?
盼老大指點迷津!
Jay Mei 4/21/14
Dear 世界級讀者:
我初看你的來信﹐還以為是另一位 Jay Min 的寶貴意見。你們不但名字相像﹐對我的稱呼﹐和文筆也類似。不過那位 Jay 久無音訊﹐他和你可能一樣﹐對我評論性的文章比較感興趣。我和信文讀友間的溝通顯然是我明你暗。只要是我人在﹐專欄/網站就在。專欄/網站沒了﹐那信老大的革命情勢就有點不妙。但信文讀友的革命情勢﹐你們不告訴我﹐我則想表示關切都不可能。不過這有點離題了。
你的觀察正確但原因不全正確。我最近寫感性的文章較多的原因和年齡無關。在我《老年守則 12 條》中就提到過﹕年齡越大﹐越應該有/像 who 怕 who 的 nuts (guts 也說得通)。我從做「世界級專欄作家」一開始﹐就很清楚地告之天下信懷南對談「人生行旅」的興趣遠超過談「台灣政治」。
回頭看我這些年來對台灣人民﹐政策﹐社會﹐人物的「寶貴意見」﹐有道理嗎﹖當然有﹗有作用嗎﹖當然無﹗再加上發生在台灣的事﹐坦白說並非我的 priority。這話聽起來有點傷感情﹐但難道你要我講假話嗎﹖
你對台灣藍綠對著幹的比喻﹐尤其是對「王叔叔」的描述非常傳神。上次總統大選﹐我告訴你們泛藍的那掛老馬非治國之才﹐你們不聽﹐害我輸掉一瓶 Bordeaux 之外還要被罵。民進黨也真驢 (ASS/Absolutely Super Stupid)﹐老是用同樣的方法而期望得到不同的結果。他們如果稍微聰明一點﹐國民黨的江山早就不保了。
回到你認為讓綠的當政算了的想法﹐我完全同意。大家輪流被修理﹐不亦快哉。至於藍綠兩掛的示威者演出風格有異的問題。李家同最近對教改的發言就是我的答案。李家同說﹕「我曾經上書教育部多次﹐沒人理會。也許我也應該去靜坐抗議﹐但恐怕也沒什麼用。況且﹐我們也不是那種人。 」我們不是那種人﹐演出當然不夠看。這次學生佔據立法院﹐上演的不但是動作片﹐還有 A 片的鏡頭。這 20 年台灣最大的失敗是教育的失敗。台灣的教育對年輕人的價值觀完全起不了正面的作用。
My five cents. 「宇宙級專欄作家」懷南敬覆 4/23/2014
老大好,
太陽花學運前後這幾個禮拜我人正好在台灣,而且護照正好過期,得親征外交部辦理,誰知竟一頭撞進靜坐區,親眼見證了學運現場。老大的『此風豈可長』小弟拜讀後腦中有千言萬語,本想提筆就寫,但是瞻前顧後,又怕被正式列入逢中必反的反調分子,遲遲沒敢動筆。這禮拜看到Jay Mei 兄的來信,小弟最後還是決定做個 Devil's Advocate,唱一次站在年輕人立場的反調,希望老大和Mei兄不要介意。
我兒子在普林斯頓時有個台灣台中女中畢業後申請進入的優秀學妹叫劉安婷。劉小妹大學畢業自普大鼎鼎大名的Woodruff Wilson School,還拿了最佳論文獎,在美國錢途一片大好之際卻就回台灣創立了Teach For Taiwan這個非營利組織。傚法Teach for America 的模式,號召台灣的名校畢業生到台灣的窮鄉僻壤教幾年書,回饋給自己生長的土地,並在過程中讓自己成長,短短兩年多已小具規模並激起無數迴響,劉小妹幾年後成為台灣未來最有影響力的青年領袖不會是件奇怪的事。(劉小妹上過 TED,老大的寶貝女兒極可能認識她。)
所以小弟一開始注意到台灣的學運不是從報紙電視,而是從劉小妹的臉書的反服貿號召和她支持者的高水準言論。我因已清楚劉小妹底細,知道她沒有政治色彩,更是個有理想的小女孩,所以在不先貼她標籤的狀況下反而讓我不先入為主的聽聽她們這群年輕一代的想法。
或許讓Mei 兄會跌破眼鏡的是支持太陽花學運的力量絕非單純的汎綠民眾。除了汎綠加反馬外,這次的學運更像是台灣版的佔領華爾街,是台灣的99% 對1%,是貧富間對抗,是世代間對抗,是台灣群眾對中國大陸無所不在的壓力感到窒息,是對自己指間不斷流失的競爭力感到無力又焦慮,是對馬英九的無感無能感到憤怒,種種因素一次性全面爆發。
太陽花學運像個平常被衣物蓋住的暗瘡被擠破,髒血四溢,讓人痛的不得了,但也讓人不得不正視不處理。
其實服貿或反服貿本身非主要議題,但馬英九在無力處理兩岸敵對狀況下,無視於反對聲浪,不容黨內或跨黨討論,又在缺乏政令宣導之下,祭出黨紀要求黨籍立委挾多數優勢像幾年前的ECFA 一樣強渡關山,當然讓老百姓有被出賣的疑懼。何況ECFA通過四年後台灣經濟非但不是大好,而是更加速了人才和投資向大陸流動。台灣賴以成功的勞力密集模式迫使無法轉型的老闆們早早開始向低人工成本國家轉進,台灣目前的大量貿易出口數字根本是假象,台灣接單卻是在大陸或海外生產。台灣製造業根基被掏空多年後,工廠不是空無一人就是根本找不到合格工人,學生沒有就業的環境當然沒有訓練的誘因,就算是大學畢業也只能投入低門檻卻低報酬的服務業。相反的,台灣除了吸引到大陸觀光客讓少部份人賺錢外,台灣流失的競爭力和政府的重重限制又使流入台灣的大陸資金不能投入生產或創新事業,卻只能投入已經高不可攀的房市中,讓無殼蝸牛或年輕人更痛苦。
馬英九無睹台灣已累積多年的民怨仍然試圖利用服貿為馬習會鋪路,目標是建立他的歷史定位。國民黨在他的強力推動下竟以30秒通過審查,這才引爆核彈。學生用社群網路全面發動而馬政府卻毫無應對能力。第二天學生衝進立法院時原本是心虛的,此時是強力執法的最佳時機,馬政府竟輕易放過。幾天內任由群眾聚集後馬拒絕直接面對學生卻把行政院長推上火線當炮灰。又在抗議群眾已成氣候後動用警察強力驅散,讓社會輿論轉向。又任社會觀感不佳卻與對岸千絲萬縷揪扯不清的張安樂出面激化對立。馬政府在與學生斷絕一切對話可能性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王金平撿現成的便宜。整起事件唯一的罪人唯有馬英九,該負全責。(馬英九竟有本事將60% 的支持率整到只剩9%,有這種膿包總統,台灣也真不需要敵人了。想到當年浪費我夫妻兩張飛機票投他票,真有張嘴吃進死蒼蠅的感覺。)
許多大老闆支持服貿都引用央行總裁彭淮南的話,服貿是Give and Take(有取必有捨)。只不過彭總裁沒有明言的是『取』的人是大企業和各行各業最頂尖,競爭力最強的人,被『捨』的卻是All the rest,其中又以年輕世代為主。大老闆們和張安樂等大陸早有根基的人說不出口的話是服貿簽或不簽其實只有早死晚死的分別。不簽當然是坐以待斃,但早點簽更只有更加速台灣的邊緣化,一樣是死,就該讓一部份人跳上桌面分享中國經濟成長的大餅。
但沒有能力跳上桌面或走不出台灣的大部份人,卻是服貿的非受益者甚至是受害者。已經吃香喝辣的卻想要更多的大老闆要這群人單方面心甘情願買單,確實缺了些同理心。
台灣的『天下』,『商業週刊』,『財訊』和『今週刊』都是頗為支持自由化並開放全面競爭的媒體,不但偏藍也偏右。但這些雜誌最近幾期竟不約而同的支持學運,其中又以『天下』的專刊『爭議之後,和解的必要』寫的最好。藍綠對抗的死結不打開,台灣不可能有未來。台灣的媒體兩極化傾向目前似乎無解,從電視畫面你只能看到極偏頗的面向。藍綠媒體人和觀眾更是各取所需,各自解讀。在鐵桿汎藍眼中或許林飛帆、陳為庭兩個學生領袖不過是蔡英文或綠營的走狗,卻很少人會思考兩人如何發動如此大能量的社會運動?小弟沒有見到驅離和遊行場面,但我看到的現場並不髒亂,極有秩序,擴音演說當然擾人清靜,但遠非一般藍綠造勢場般的聲嘶力竭。更讓人訝異的是補給站全部是自發性捐獻,用餐時間便當源源不斷湧入,根本吃不完。各種物資從洗衣粉到紙內褲,能想的到都有。更有不少人送便利商店現金卡讓學生使用。物資管理也是學生自髮式的組織,還有熱食吃,管理的極有效率。最讓小弟開眼界的是支持者三小時內在網上募齊六百萬台幣買下紐約時報的全頁廣告,Democracy at 4AM 由台灣新生代的大師聶永真半個小時內設計出來,效果絕佳。整起學運過程中學生當然有攻進行政院偷東西等脫序演出,但沒有像 Mei 兄形容的動作片甚至戰爭片場面出現。整體而言,黑衫軍秩序和自制力表現略遜當年紅衫軍,但黑衫軍的宣傳、組織和動員力卻將當前的藍營綠營遠遠拋在腦後。
我原本對『天下』所談的大和解很悲觀,但回頭想想台灣這種惡劣環境仍可出產劉安婷這種小孩和她的跟隨者,又看到平常只知在家裡上網打電玩的宅男宅女竟也可以發出如此巨大隱藏的能量,我的希望又被莫名的點燃了。Mei 兄的憤怒和焦慮在字裡行間非常明顯,或許我這封信可以讓他怒火稍微平息些,甚至也像我一樣也燃起一線希望。
一個年輕人成長過程中照師長和社會訂下的規矩行事(Play by the rules),該努力時努力,該輕鬆時輕鬆,而到頭來的下場竟是僅堪溫飽,看不到未來,而電視報章卻不斷的報導名人名媛名牌名表名車豪宅美食美景等各種自己遙不可及的事物。政府不停標榜的經濟成長和低物價卻總是和自己薪水袋脫節,嫁入豪門和娶到千金女竟是翻身唯一的機會,那年輕人把這筆帳算到把世界搞爛搞臭的成年人頭上或許不是件太該苛責的事。我們嫌小孩們嬌生慣養吃飽撐著,或許真該慚愧的該是我們大人。最低限度,我們這一輩並沒有把他們一個個教育成不畏懼競爭的強者。
這封信長度已破了小弟的記錄,不好意思。但這次的學運的確有世界日報或東森新聞以外的另一種種面相,長居美國的信家軍偶爾需要點兩滴小弟這種眼藥水,看見一些平時不易看到的東西。
如有得罪大家,萬請大度海涵。
Cheers,
Jay (4/25/2014>
樓下出事了
2014 年04月0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4月09 日上網
最近有朋友來信說﹕「掌門人寫專欄像習近平最近在德國回答有關軍費問題一樣﹕朋友可以選擇﹐而鄰居不能選擇。閣下從前還是『世界級』專欄作家時﹐鄰居全是些賣春藥的廣告。後來升段為『宇宙級』後﹐樓下的常客又被 FBI 逮捕。總結是﹕和掌門人做鄰居可以﹐但不能太接近﹐否則不是吃大力丸就是吃官司。比踢佢個屎忽出門更慘。。。」
為什麼來信中突然冒出句廣東話「踢佢個屎忽出門」(原文中那個「個」字還是原汁原味有個口字邊)﹐這個典故我們以後找機會再談。現在先交代一下「不是吃大力丸就是吃官司」這句話的來龍去脈。
不錯﹐從前做「世界級」的專欄作家時﹐不知道是信懷南三個字的信(姓)是 X 打頭呢﹐還是刊頭那張苦瓜臉讓人產生聯想﹐文章的左鄰右舍常常是賣特異功能玩意的廣告。後來從「世界」大躍進到「宇宙」後﹐美西版每星期專欄的樓下是加州參議員余胤良附玉照的專欄。專欄的文筆如何﹐沒看過﹐不知道。但想來是幕僚捉刀﹐每星期一篇﹐也算是為人民服務。
回顧余先生的投票記錄﹐市立大學案站在希爾登旅館邊﹔禁賣魚翅案﹐站在中國餐館邊﹔入學平權案站在阿米哥邊﹔以及扮演禁槍的急先鋒但牽涉到武器走私是主要罪狀之一。要說信某和余先生是志同道合的哥們﹐那有點牽強。但同在一個屋簷下每星期見面不相識那麼久﹐樓下的有難﹐牆倒萬人推﹐乘機打落水狗的事﹐掌門人也是做不出來的。因此﹐這篇文章要談的不是余胤良﹐而是因余胤良被捕讓我想到一些現象和建議。
首先﹐建議此間那一小撮仍然熱衷於台獨的死硬派﹐你們為什麼對余胤良情有「獨」鍾我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但不要在美國也搬出台灣什麼都泛政治化﹐什麼都是政治迫害那套搖旗吶喊。137 頁的起訴書﹐50 萬的交保費﹐FBI 沒有一點「底氣」敢如此大張旗鼓逮人﹖現在挺余胤良最好的辦法就是捐錢幫他請好律師打官司。其他的全是和主張臺獨一樣﹐ 光說不練沒用。
其次﹐建議僑胞們在投票的時候不要老是只看黃面孔就認為是寶。政治人物眼睛的構造中外皆然﹐一眼只看得見鈔票﹐另一眼只看得到選票。所以別以為選個黃面孔的出來就會為黃面孔爭取福利﹐沒有這種事。余胤良想選州務卿﹐沒阿米哥和黑人的票想都不必想﹐這是為什麼他開始是贊成所謂的 SAC5 提案﹐後來又改變立場﹐是幡然「悔悟」﹖還是見風轉舵﹖那我就不知道了。
當我看到余胤良手被拷上帶走的鏡頭﹐腦海裡出現的一個英文字是 what a pity 。Pity 這個字翻譯成「可憐」嗎﹖力道太強。翻譯成「遺憾」嗎﹖力道不夠。大概勉強可以翻譯成「可悲」吧。
可悲之一是從余胤良非法收取政治獻金的數目來看﹐再加上上次聽說是因被他告密向冰果店收賄而坐牢的市參議趙悅明收賄的數目﹐比起洋人政客非法得到的數目﹐真是小「污」見大「污」﹐「米老鼠」(mickey mouse) 得緊。報載余胤良為區區七萬元競選債務而陰溝裡翻船﹐實在不划算。
可悲之二是就算余胤良和黑道「蝦仔」打交道又怎樣﹖Big Deal? 紐約﹐芝加哥﹐邁阿密的政客﹐誰不和黑道打交道﹖問題是打什麼樣的交道和會不會被逮個正著﹖余胤良想幹軍火交易又被逮到了﹐算是手氣背﹐運氣不好。
可悲之三是余和趙都曾經被此間華人捧為華人之光﹐他們對華人從政也的確立下汗馬功勞。我相信他們開始的時候一定抱著為人民服務的崇高理想問政﹐最後踏上權力讓人腐化的不歸路﹐落得一個黯然下場。
可悲之四是政治是冷酷無情的遊戲。余胤良出事後﹐昔日戰友﹐民主黨的重量級人物都馬上跳出來和余劃清界限。同志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是政客的職業病﹐也不必苛斥。不過華人參政太侷限於華人社區和中國城舊勢力的模式也應該改一改了。我看了 FBI 調查的起訴書﹐除了覺得余胤良有點表裡不一外﹐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他和我樓上樓下鄰居多年﹐如今出事了﹐但政壇失足﹐後來捲土重來者不乏先例。在沒有被判罪前﹐他仍然是無罪之人﹐我祝他好運。
公投後遺症
2014 年03月3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4月04 日上網
最近有兩件事引起全世界的關心﹐一件是克里米亞的公投﹐一件是馬來西亞航空的 370 號班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先讓我們來談克里米亞的公投﹐為什麼我們應該對這個看起來和我們毫不相干的事感興趣﹖為什麼在聯合國安理會不承認克里米亞的公投結果的投票中只有中國棄權﹖這次公投有什麼後遺症﹖
克里米亞本來是俄國的領土﹐居民絕大多數說俄語。1954 年烏克蘭出生的蘇聯領袖赫魯曉夫把克里米亞給了烏克蘭。(請再看一次這一句﹐因為懷南補記中會特別提到這句話。相當有意思。)從此克里米亞就變成一個被寄養在烏克蘭的孤兒。這次親俄的總統被親西方的反對派趕下了台﹐正好給克里米亞老百姓的藉口﹐想利用公投的方式納入俄國版圖。由於克里米亞戰略位置的重要﹐美國和她歐洲的盟友當然不願意看到野心勃勃的普京把勢力往西擴張。但美國和西方國家的經濟制裁﹐對普京來說﹐外有 96% 克島居民投票一面倒要回歸母國的正當理由﹐內有超過 70%的支持率。面對歐巴馬和西方的制裁﹐仍然我行我素﹐看你把「任我行」奈何。
克里米亞是個半島﹐最南端的深水不凍港賽瓦斯托波爾是俄國黑海艦隊的基地。克里米亞的東邊尖端和俄國幾乎是聯在一起的﹐只要搭座浮橋﹐俄軍就可以長驅直入克里米亞。如果烏克蘭的政府親俄﹐俄國就可以放烏克蘭一馬﹐但如果烏克蘭政府向西方靠攏﹐想加入歐盟﹐ 像普京那樣有「強國再起」雄心的領袖人物﹐當然不會讓西方有零距離的接觸。這就是克里米亞公投帶來的後遺症﹕美俄角力﹐倒霉的是老烏。
對中國來說﹐克里米亞是個傷心的地方﹐1945 年健康已經出問題的美國總統小羅斯福﹐和英國的邱吉爾﹐蘇聯的史大林在克里米亞的雅爾塔秘會﹐羅斯福一心想蘇聯出兵亞洲戰場打日本﹐對史大林的要求百般遷就﹐結果東歐淪陷成後來邱吉爾所謂的「鐵幕」﹐中國的東北﹐也讓蘇聯捷足先登接收。
我們現在追溯到 19 世紀。1853 到 1856﹐ 帝俄的軍隊和英法聯軍在克里米亞「過硬」﹐結果帝俄發現以農奴為主的軍隊﹐非英法聯軍的對手﹐此戰加快了十月革命和農奴改革的腳步。這場戰爭出現了三個小插曲﹐其中一件和100 年後的信懷南小有關係。另一件影響了美國。這話怎麼說呢﹖
原來在這場克里米亞戰爭中﹐野戰醫院出現﹐結果一個大大有名的人物留芳百世﹐那就是護士的楷模南丁格爾。同時﹐將香菸配給給士兵的傳統也是從這場戰爭中開始的。有些我輩之人在台灣當兵時養成「吞雲吐霧」的習慣﹐和免費煙配給有關。同時﹐吃敗仗的帝俄在這場戰爭中學到一個教訓﹐覺得為一塊境外之地與人幹架還不如趁早賣掉撈點銀子入袋更好﹐這是為什麼美國只花了 720 萬美金就把阿拉斯加那麼大一塊土地給買下來的原因。美國是克里米亞戰爭漁翁得利的大贏家。
長久以來﹐很多想在中國搞獨立的人﹐像臺獨份子﹐像藏獨份子﹐他們有一個迷思 (myth)﹐那就是老美會做他們的後台﹐只要抱住老美的大腿﹐一切就 OK. 這次克里米亞公投﹐讓人看到老美的立場絕對是以自己利益為依歸﹐不是什麼國際正義的維護者。講白了﹐人家克里米亞 96% 的投票者要回歸俄羅斯﹐你憑什麼反對﹖何況老美欺軟怕硬﹐遇到像普京這樣的人物和俄羅斯這樣的國家還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次中國在安理會投票中棄權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首先﹐他不能和俄羅斯站在同一戰線上﹐這樣一來﹐豈不是默許以後台灣﹐西藏﹐新疆或任何其他的地區和省份都可以用公投的方式要求脫離中國﹖但同時也不能和美國和歐盟站在一邊反對俄羅斯﹐因為到底普京是中國的親密戰友。這次克里米亞用公投「脫烏歸俄」的先例一開﹐總有一天加州的「阿米哥」憑他們是多數﹐投票決定加入墨西哥也不是絕對不可能。如果沒記錯的話﹐加拿大講法語的魁北克地區就曾經試圖用公投想脫離加拿大獨立。對台獨和藏獨而言﹐如果中國弱﹐你要加入日本﹐加入印度﹐中國把你沒轍。但如果中國強大﹐就算全世界都聲援你也是沒用的。國際間只認拳頭大小﹐台獨﹐藏獨的大頭夢該醒了。
懷南補記﹕
先看來信和回信﹐再看我對「來信指教」這個議題的看法。
尊敬的老前輩:
您好!今早我在星島日報拜讀你在信懷南專欄撰寫題為公投後遺症一文中發現有關蘇聯前巳故領導人赫魯曉夫的出生日期有誤,根據他回憶錄資料介紹的是;他出生於1894年並在1971年逝世。而星日報文中所刊登的卻話他1954年在烏克蘭出生。
作為一個參加過衛國戰爭的前蘇聯領導人,若他出生於1894 年,他的年齡應比我爺爺還大,但如果他生於1954 年的話,他甚至比我弟弟還小,估計如此低級的錯誤,肯定不是像你這樣資深的報社撰稿人所為,應該屬報刊發行付印部門之誤,因此希望能更正見報唯盼!
一名灣區讀者;
晚生姓黃
黃先生:
謝謝來信,非常有意思。
原文的意思是"一九五四年,在烏克蘭出生。。。"「 年」和「在」之間那個逗點被我省掉了。和星島編輯無關。
也許我應該寫 "烏克籣出生的赫魯曉夫在1954年把。。。"
我很好奇有多少人同樣認為我提到1954 是指赫魯曉夫出生年。從文章的內容看,沒理由提赫魯夫哪年生,但他哪裡出生,哪年把克里米亞給了烏克蘭則非常重要。寫文章者的思維和讀文章者的思維往往有差異。寫了2O 幾年的專欄,你的"更正" 是唯一嚇我一跳的信,我以為編輯自作主張加上赫魯曉夫是1954 年生的。
懷南敬覆 3/31/2014
又:該文和你的來信上我網站 www.thelastndr.org 時﹐在懷南補記中會被提到。別太高估資深撰稿人,人越"資深"越容易犯筆誤,見怪不怪,多多包涵。
我的回信寫得很客氣﹐和我心裡真正想告訴這位「晚生」的話有些不一樣。我真正想告訴他的是﹕閣下自認晚生﹐那就容我這個老前輩來 tell it like it is.
來信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客氣﹐但作為一封要求更正 (來信的標題是correction 加驚嘆號)的信﹐廢話太多﹐用詞不當(什麼是低級錯誤﹖)﹐最後一段純屬畫蛇添足。不過掌門人在《老年守則》第某條說過教訓人的時候要輕聲講重話﹐於是回信時還是點到為止。何況來信者並無惡意﹐可能是涉世未深﹐初讀信文﹐不知道掌門人 MBA 科班出身﹐中美國 corporate 文化之毒頗深﹐非常講究 protocol。
不過也正好給我有機會談談寫文章﹐尤其是寫專欄的心得。
中文很美但不是很精確的文字﹐因此才會發生《論語》中「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不同解釋。我那句話如果用英文寫﹐應該是 "In 1954, Nikita Kurushchev who was born in Ukraine ...."這樣 誤會就不會發生了。讀中文﹐讀的人怎麼讀﹐怎麼想比讀英文需要多一些理解力。來信的黃先生也許求指出錯誤的心急了點﹐沒仔細想一下﹐文中幹嘛要提Kurushchev 是哪年出生的﹖和 Crimea 有何相干﹖
寫了那麼久的專欄﹐每星期要交一篇﹐出錯誤當然難免。錯誤通常有兩類 --資訊的錯誤和筆誤。
在記憶中﹐我曾經犯過資訊的錯誤 included but is not limited to 把「駕返瑤池」user 的性別誤認為是 unisex。把一個只是病重的名作家寫成已過世 (幸好文章還沒寄出就發現了)。就在上星期﹐我文章中說除西藏和新疆外﹐中國只有一個 time zone. 我得到的資訊顯然是錯誤的。有去過西藏和新疆的朋友告訴我﹐他的錶在西藏和新疆並沒有撥快或撥慢。
至於筆誤﹐我出錯的機會就高多了。由於我的中文輸入仍然停留在從多個同音字中選字的階段﹐老眼昏花﹐選錯是常事。像「買「跟「賣」﹐「似乎」和「是乎」﹐就在三分鐘前﹐我發現補記中有個地方﹐我把知「道」寫成了知「到」。掌門人對這些字的區別豈有不知道的道理﹐常常搞錯是因為沒有「小秘/蜜」再看一遍的緣故。
我上載的文章中也常用 cut-n-paste﹐比如文章的標題那幾行就是用 cut-n-paste 放上去的﹐有時日期忘了改﹐有時發生上網日期在上報日期前。有些心細的讀者也來信提醒。通常都是把有疑問的地方 highlight 出來﹐我的回信致謝﹐學的是當年 Edward E. Murrow 回年輕的 Charles Kuralt 的便條 --「Good catch」 (At that time, Murrow was Kuralt's montor at CBS. 「Good catch" was Murrow's thank you note when the young Kuralt caught Murrow's typos once in a while)。 像這位黃先生那樣前三皇﹐後五帝長篇大論的要求更正﹐掌門人倒真還沒遇到過。說良心話﹐除非文章中真的把活人寫成死人﹐那是要道歉的﹐其他 Mickey Mouse 的錯誤﹐我想報紙是沒功夫更正﹐所以我也從來不要求更正。
在過去﹐我也遇到來信者不知到有些古字和現代字通用或兩句成語/典故皆可的例子﹐如「每況愈下」或「每下愈況」的用法﹐有些讀者以為我用錯了。
我有一位朋友是很好的編輯 (編輯的眼睛有特別的訓練﹐我就沒這個本事)﹐這幾年來﹐他通常在 24 小時內會告訴我文章中的錯誤或筆誤。因此養成我的懶和依賴性﹐專欄上網前根本不再仔細看一遍。至於上報前編輯有沒有改﹐what I don't know won't hurt me。不過上星期有關大陸只有一個時間﹐而不是我原文說西藏﹐新疆和北京時間差一個鐘頭的錯誤﹐上報時被改正過了。如果您不同時間再讀我網上《信懷南看世界》﹐也許會發現原有的筆誤給改正了﹐這是我朋友的功勞。
很多年前我在台灣的《商業週刊》寫專欄﹐把杜魯門桌子上的那塊牌子 「Buck Stops Here" 的 Buck 自以為是寫成 Bucket。週刊編輯也沒有 (或不敢)改。後來沈富雄來信更正但附上一句﹕我們先查過才給您去信。一字之師﹐我這輩子也不會忘掉因此而學到 Buck 在這句成語中的意思。
說了半天﹐結論是「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眼力好的﹐功力高的讀者諸君﹐繼續來信提醒掌門人文章中的筆誤和錯誤。不要被掌門人這段懷南補記給打了退堂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篇補記﹐有沒有黃先生的來信都是遲早要寫的。所以並不是針對某一個人而發。既然現已習慣被人稱為老前輩﹐那就容老前輩放肆多囉哩囉嗦一通。
這篇補記夠長﹐可以送到報社賺稿費。唉﹐可惜了。
20140330 公投後遺症
2014 年03月3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4月04 日上網
最近有兩件事引起全世界的關心﹐一件是克里米亞的公投﹐一件是馬來西亞航空的 370 號班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先讓我們來談克里米亞的公投﹐為什麼我們應該對這個看起來和我們毫不相干的事感興趣﹖為什麼在聯合國安理會不承認克里米亞的公投結果的投票中只有中國棄權﹖這次公投有什麼後遺症﹖
克里米亞本來是俄國的領土﹐居民絕大多數說俄語。1954 年烏克蘭出生的蘇聯領袖赫魯曉夫把克里米亞給了烏克蘭。(請再看一次這一句﹐因為懷南補記中會特別提到這句話。相當有意思。)從此克里米亞就變成一個被寄養在烏克蘭的孤兒。這次親俄的總統被親西方的反對派趕下了台﹐正好給克里米亞老百姓的藉口﹐想利用公投的方式納入俄國版圖。由於克里米亞戰略位置的重要﹐美國和她歐洲的盟友當然不願意看到野心勃勃的普京把勢力往西擴張。但美國和西方國家的經濟制裁﹐對普京來說﹐外有 96% 克島居民投票一面倒要回歸母國的正當理由﹐內有超過 70%的支持率。面對歐巴馬和西方的制裁﹐仍然我行我素﹐看你把「任我行」奈何。
克里米亞是個半島﹐最南端的深水不凍港賽瓦斯托波爾是俄國黑海艦隊的基地。克里米亞的東邊尖端和俄國幾乎是聯在一起的﹐只要搭座浮橋﹐俄軍就可以長驅直入克里米亞。如果烏克蘭的政府親俄﹐俄國就可以放烏克蘭一馬﹐但如果烏克蘭政府向西方靠攏﹐想加入歐盟﹐ 像普京那樣有「強國再起」雄心的領袖人物﹐當然不會讓西方有零距離的接觸。這就是克里米亞公投帶來的後遺症﹕美俄角力﹐倒霉的是老烏。
對中國來說﹐克里米亞是個傷心的地方﹐1945 年健康已經出問題的美國總統小羅斯福﹐和英國的邱吉爾﹐蘇聯的史大林在克里米亞的雅爾塔秘會﹐羅斯福一心想蘇聯出兵亞洲戰場打日本﹐對史大林的要求百般遷就﹐結果東歐淪陷成後來邱吉爾所謂的「鐵幕」﹐中國的東北﹐也讓蘇聯捷足先登接收。
我們現在追溯到 19 世紀。1853 到 1856﹐ 帝俄的軍隊和英法聯軍在克里米亞「過硬」﹐結果帝俄發現以農奴為主的軍隊﹐非英法聯軍的對手﹐此戰加快了十月革命和農奴改革的腳步。這場戰爭出現了三個小插曲﹐其中一件和100 年後的信懷南小有關係。另一件影響了美國。這話怎麼說呢﹖
原來在這場克里米亞戰爭中﹐野戰醫院出現﹐結果一個大大有名的人物留芳百世﹐那就是護士的楷模南丁格爾。同時﹐將香菸配給給士兵的傳統也是從這場戰爭中開始的。有些我輩之人在台灣當兵時養成「吞雲吐霧」的習慣﹐和免費煙配給有關。同時﹐吃敗仗的帝俄在這場戰爭中學到一個教訓﹐覺得為一塊境外之地與人幹架還不如趁早買掉撈點銀子入袋更好﹐這是為什麼美國只花了 720 萬美金就把阿拉斯加那麼大一塊土地給買下來的原因。美國是克里米亞戰爭漁翁得利的大贏家。
長久以來﹐很多想在中國搞獨立的人﹐像臺獨份子﹐像藏獨份子﹐他們有一個迷思 (myth)﹐那就是老美會做他們的後台﹐只要抱住老美的大腿﹐一切就 OK. 這次克里米亞公投﹐讓人看到老美的立場絕對是以自己利益為依歸﹐不是什麼國際正義的維護者。講白了﹐人家克里米亞 96% 的投票者要回歸俄羅斯﹐你憑什麼反對﹖何況老美欺軟怕硬﹐遇到像普京這樣的人物和俄羅斯這樣的國家還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次中國在安理會投票中棄權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首先﹐他不能和俄羅斯站在同一戰線上﹐這樣一來﹐豈不是默許以後台灣﹐西藏﹐新疆或任何其他的地區和省份都可以用公投的方式要求脫離中國﹖但同時也不能和美國和歐盟站在一邊反對俄羅斯﹐因為到底普京是中國的親密戰友。這次克里米亞用公投「脫烏歸俄」的先例一開﹐總有一天加州的「阿米哥」憑他們是多數﹐投票決定加入墨西哥也不是絕對不可能。如果沒記錯的話﹐加拿大講法語的魁北克地區就曾經試圖用公投想脫離加拿大獨立。對台獨和藏獨而言﹐如果中國弱﹐你要加入日本﹐加入印度﹐中國把你沒轍。但如果中國強大﹐就算全世界都聲援你也是沒用的。國際間只認拳頭大小﹐台獨﹐藏獨的大頭夢該醒了。
懷南補記﹕
先看來信和回信﹐再看我對「來信指教」這個議題的看法。
尊敬的老前輩:
您好!今早我在星島日報拜讀你在信懷南專欄撰寫題為公投後遺症一文中發現有關蘇聯前巳故領導人赫魯曉夫的出生日期有誤,根據他回憶錄資料介紹的是;他出生於1894年並在1971年逝世。而星日報文中所刊登的卻話他1954年在烏克蘭出生。
作為一個參加過衛國戰爭的前蘇聯領導人,若他出生於1894 年,他的年齡應比我爺爺還大,但如果他生於1954 年的話,他甚至比我弟弟還小,估計如此低級的錯誤,肯定不是像你這樣資深的報社撰稿人所為,應該屬報刊發行付印部門之誤,因此希望能更正見報唯盼!
一名灣區讀者;
晚生姓黃
黃先生:
謝謝來信,非常有意思。
原文的意思是"一九五四年,在烏克蘭出生。。。"「 年」和「在」之間那個逗點被我省掉了。和星島編輯無關。
也許我應該寫 "烏克籣出生的赫魯曉夫在1954年把。。。"
我很好奇有多少人同樣認為我提到1954 是指赫魯曉夫出生年。從文章的內容看,沒理由提赫魯夫哪年生,但他哪裡出生,哪年把克里米亞給了烏克蘭則非常重要。寫文章者的思維和讀文章者的思維往往有差異。寫了2O 幾年的專欄,你的"更正" 是唯一嚇我一跳的信,我以為編輯自作主張加上赫魯曉夫是1954 年生的。
懷南敬覆 3/31/2014
又:該文和你的來信上我網站 www.thelastndr.org 時﹐在懷南補記中會被提到。別太高估資深撰稿人,人越"資深"越容易犯筆誤,見怪不怪,多多包涵。
我的回信寫得很客氣﹐和我心裡真正想告訴這位「晚生」的話有些不一樣。我真正想告訴他的是﹕閣下自認晚生﹐那就容我這個老前輩來 tell it like it is.
來信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客氣﹐但作為一封要求更正 (來信的標題是correction 加驚嘆號)的信﹐廢話太多﹐用詞不當(什麼是低級錯誤﹖)﹐最後一段純屬畫蛇添足。不過掌門人在《老年守則》第某條說過教訓人的時候要輕聲講重話﹐於是回信時還是點到為止。何況來信者並無惡意﹐可能是涉世未深﹐初讀信文﹐不知到掌門人 MBA 科班出身﹐中美國 corporate 文化之毒頗深﹐非常講究 protocol。
不過也正好給我有機會談談寫文章﹐尤其是寫專欄的心得。
中文很美但不是很精確的文字﹐因此才會發生《論語》中「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不同解釋。我那句話如果用英文寫﹐應該是 "In 1954, Nikita Kurushchev who was born in Ukraine ...."這樣 誤會就不會發生了。讀中文﹐讀的人怎麼讀﹐怎麼想比讀英文需要多一些理解力。來信的黃先生也許求指出錯誤的心急了點﹐沒仔細想一下﹐文中幹嘛要提Kurushchev 是哪年出生的﹖和 Crimea 有何相干﹖
寫了那麼久的專欄﹐每星期要交一篇﹐出錯誤當然難免。錯誤通常有兩類 --資訊的錯誤和筆誤。
在記憶中﹐我曾經犯過資訊的錯誤 included but is not limited to 把「駕返瑤池」user 的性別誤認為是 unisex。把一個只是病重的名作家寫成已過世 (幸好文章還沒寄出就發現了)。就在上星期﹐我文章中說除西藏和新疆外﹐中國只有一個 time zone. 我得到的資訊顯然是錯誤的。有去過西藏和新疆的朋友告訴我﹐他的錶在西藏和新疆並沒有撥快或撥慢。
至於筆誤﹐我出錯的機會就高多了。由於我的中文輸入仍然停留在從多個同音字中選字的階段﹐老眼昏花﹐選錯是常事。像「買「跟「賣」﹐「似乎」和「是乎」﹐掌門人對這些字的區別豈有不知道的道理﹐常常搞錯是因為沒有「小秘/蜜」再看一遍的緣故。
我上載的文章中也常用 cut-n-paste﹐比如文章的標題那幾行就是用 cut-n-paste 放上去的﹐有時日期忘了改﹐有時發生上網日期在上報日期前。有些心細的讀者也來信提醒。通常都是把有疑問的地方 highlight 出來﹐我的回信致謝﹐學的是當年 Edward E. Murrow 回年輕的 Charles Kuralt 的便條 --「Good catch」 (At that time, Murrow was Kuralt's montor at CBS. 「Good catch" was Murrow's thank you note when the young Kuralt caught Murrow's typos once in a while)。 像這位黃先生那樣前三皇﹐後五帝長篇大論的要求更正﹐掌門人倒真還沒遇到過。說良心話﹐除非文章中真的把活人寫成死人﹐那是要道歉的﹐其他 Mickey Mouse 的錯誤﹐我想報紙是沒功夫更正﹐所以我也從來不要求更正。
在過去﹐我也遇到來信者不知到有些古字和現代字通用或兩句成語/典故皆可的例子﹐如「每況愈下」或「每下愈況」的用法﹐有些讀者以為我用錯了。
我有一位朋友是很好的編輯 (編輯的眼睛有特別的訓練﹐我就沒這個本事)﹐這幾年來﹐他通常在 24 小時內會告訴我文章中的錯誤或筆誤。因此養成我的懶和依賴性﹐專欄上網前根本不再仔細看一遍。至於上報前編輯有沒有改﹐what I don't know won't hurt me。不過上星期有關大陸只有一個時間﹐而不是我原文說西藏﹐新疆和北京時間差一個鐘頭的錯誤﹐上報時被改正過了。如果您不同時間再讀我網上《信懷南看世界》﹐也許會發現原有的筆誤給改正了﹐這是我朋友的功勞。
很多年前我在台灣的《商業週刊》寫專欄﹐把杜魯門桌子上的那塊牌子 「Buck Stops Here" 的 Buck 自以為是寫成 Bucket。週刊編輯也沒有 (或不敢)改。後來沈富雄來信更正但附上一句﹕我們先查過才給您去信。一字之師﹐我這輩子也不會忘掉因此而學到 Buck 在這句成語中的意思。
說了半天﹐結論是「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眼力好的﹐功力高的讀者諸君﹐繼續來信提醒掌門人文章中的筆誤和錯誤。不要被掌門人這段懷南補記給打了退堂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篇補記﹐有沒有黃先生的來信都是遲早要寫的。所以並不是針對某一個人而發。既然現已習慣被人稱為老前輩﹐那就容老前輩放肆多囉哩囉嗦一通。
這篇補記夠長﹐可以送到報社賺稿費。唉﹐可惜了。
勿謂吾言不預
2014 年03月2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3月26 日上網
最近《信懷南專欄》談到停辦冬季奧運會和一國兩「治」的問題﹐在某種程度上﹐信大「瞎」這種「大膽預測﹐何必求證」的搞法﹐自己也知道非常不合乎胡適之先生「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治學原則。但回顧此生重要的預測﹐卻發現兩個非常有趣的結論﹕
其一﹐凡是我對商業現象走向的預測﹐有的已經看到結果﹐但我卻沒有把握機會獲得任何好處。
其二﹐我對社會現象走向的預測﹐雖然信心滿滿﹐但結果很可能不是我有生之年看得到的。
關於第一點﹐我們以後找機會再聊﹐今天專門談第二點。
除了預測冬季奧運會會逐漸沒落和一國兩「治」會成為國家統一的創意選項外﹐信大「瞎」的預測還包括同性婚姻合法化將被美國多數州接受﹔百年之內﹐美國不會再出現黑人總統﹔六四天安門事件會重新定調﹔毛主席紀念館將轉型成為開國紀念館﹔毛主席的照片將會從天安門上取下來﹔中國共產黨一黨獨大 50 年內不會變﹔台灣新興政治勢力崛起﹐社會議題採中間偏左﹐國防﹐經濟﹐教育﹐司法﹐價值觀採中間遍右﹔台灣獨立成為歷史名詞﹐有性格的政治強人出頭。。。。同時﹐信大「瞎」猜(信大﹐瞎猜)終會有一天﹐美國會廢除fall (秋天﹐退後 同義) 撥後一個鐘頭﹐spring (春天﹐彈前同義)撥前一個鐘頭﹐「日光節約時間」(Daylight Saving Time/DST) 和「標準時間」(Standard Time) 換來換去的餿主意。
先講清楚﹐我不是反對「日光節約時間」我是討厭每年要換兩次時間的麻煩。如果「日光節約時間」真是好東西﹐那何不全年都用它來計時﹖據我所知﹐老共不但不換時間﹐除新疆﹐西藏外﹐也沒有什麼地區性時間 (time zone)﹐大家都按北京時間辦事﹐也不見得有什麼不好。
前陣子 (3 月九號)換時間﹐我算了一下屋裡屋外需要撥快一小時的玩意包括﹕收音機﹐微波爐﹐烤箱﹐烘麵包機﹐鐘﹐手錶﹐自動灑水控制﹐自動開燈控制﹐自動燒咖啡機。真是沒事找事﹐多此一舉。
「日光節約時間」的始作俑者之一是百元大鈔上那位老兄 Benjamin Franklin 在1782 年發表的一篇論文中提出來的。二次大戰的時候小羅斯福總統下令全國只有一個戰時時間﹐那就是「日光節約時間」。後來各州各行各「時」。到了1974 尼克遜簽下能源節約法令﹐全國恢復撥快一小時﹐但國會又修改法令每年撥快﹐撥慢各一次。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於是下面這些怪現象就出來了。
年輕的一代大概不知道越戰期間﹐美國按生日決定徵兵入伍的先後次序。有個 Delaware 的年輕人﹐是「日光節約時間」 午夜後不久出生的﹐他拒絕被徵入伍﹐說 Delaware 用的是「標準時間」而不是「日光節約時間」。因此﹐他的生日比徵兵證的生日不同。
1990 年以色列 West Bank 的恐怖份子把定時炸彈裝好﹐偷運到以色列﹐他們不知到 West Bank 用的是「日光節約時間」而以色列本土已經換成「標準時間」了。於是炸彈提早一個小時引爆﹐炸死了三個恐怖分子自己人。簡直是烏龍絕頂。
說道烏龍﹐大家都知道明裡蘇達州的兩個大城明裡安波利斯和聖保羅中間只隔了一條密西西比河。1965 年兩城對什麼時候開始實施「日光節約時間」看法不一﹐於是橋的東邊和橋的西邊時間差一個小時。有一年﹐愛我華州就有23 個「日光節約時間」開始和結束的日期。每年有五個星期﹐紐約﹐波士頓﹐費城的時間和同屬東部的 DC﹐ 巴鐵摩不一樣﹐但和中西部的芝加哥卻是一樣的。
總之一句話﹐這些年來雖然聯邦政府有規定什麼時候換時間﹐但也不是每州都遵行。印地安納州奉行的就是一州兩制﹕西邊兩角行以美中時間為準的「日光節約時間」﹐東邊行以東岸時間為準的全年標準時間。東南近 Cincinnati 和 Louisville 的幾個郡縣又和這兩個城一樣行「日光節約時間」。1996 印州州長競選人 Rex Early 說得好。他說﹕我的一些朋友贊成「日光節約時間」﹐有的朋友不讚成﹐而我一直是支持我朋友的。
2007 年11月﹐北卡州的丁太太早上 1 點32分生下丁一﹐34 分鐘後生下雙胞胎丁二。但北卡州是早上兩點撥慢一個鐘頭﹐於是丁二變成了一點零六分出生是老大。搞糊塗了吧﹖有一天美國會只有一種時間的﹐到時候掌門人地下有知﹐勿謂吾言不預。
懷南補記﹕
星島日報的記者來電話說要訪問我談談台灣和大陸「服貿」的事被我婉拒。我開門見山就告訴這位年輕的記者﹐這種事我已經不做了﹐希望他不要以為我不識抬舉。我沒告訴他的是﹕這種蜻蜓點水式的訪問﹐既不能暢所欲言﹐並且往往還會出現被錯誤引述﹐掌門人早已經不再在乎是否要常常見報﹐或上電視接受訪問這些沽名釣譽的玩意了。Just pay attention to what I said on my weekly columns.
說到 pay attention to what I said on my weekly columns, 我建議女士們﹐先生們﹐同志們﹐朋友們好好看一下我上面用藍色標示出來的一些預言。我知道有多事之徒要說﹕信大瞎﹐你又沒說多久之後這些預言才會實現﹐這算什麼先知﹖Wait a minute, 誰說我想做先知? 誰說我是先知﹖先知會把 Tesla 的股票早早賣掉嗎﹖OUCH﹗
OK﹐忘掉早早把 Tesla 股票賣掉的新仇舊恨﹐各位看看台灣學生攻佔立法﹐行政兩院的場面﹐看看王丹﹐吾爾開希出頭支持鬧事的學生﹐看看民進黨的天王們一字坐開挺暴民﹐想想我說的﹕台灣需要一個有性格的﹐ no nonsense 的領導人。。。想想這些年來我是怎麼評估馬英九和台灣政壇的。如果不是我對台灣這塊土地﹐對台灣善良老百姓仍有一分情﹐咱們大可以丟下一句﹕FMDIDGAD。唉﹐掌門人這一生﹐都是被俠骨柔情﹐劍膽琴心害的。嘿嘿嘿。
也算瀟灑走一回
2014 年03月16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3月19 日上網
懷南前記﹕
我會把這清單上的 20 件「也算」瀟灑走一回的事用藍色粗體中英對照標示出來。有興趣的朋友自己去檢查一下。我不覺得這個清單有什麼特別了不起的特殊意義﹐因此﹐如果閣下 20 項全做到了我也不會特別吃驚。但如果閣下在這清單上的 20 項該做的事﹐連一半都沒做到﹐我倒是比較有興趣知道為什麼﹖同時﹐如果閣下對此清單有什麼寶貴/不寶貴/^&^%$% 看法﹐不妨來信分享。
很多年前我還在台灣的《商業週刊》寫《信懷南專欄》的時候﹐有次借題發揮﹐用寶馬 (BMW) 汽車人生 20 件必做之事的廣告﹐寫了一篇《瀟灑走一回》的評論。那篇文章後來被收集在《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裡面。寶馬的名單中﹐百分之一百是小資產階級的品味。前19 條全是項莊舞劍﹐意在第 20 條的「開寶馬車」﹐我文章的最後﹐有這麼一段話﹕
「以上是『寶馬級』同胞的生平大志﹐對『豐田級』的朋友不一定適合。其實瀟灑走一回的基礎並不一定要全靠銀子。
春天在煙雨濛濛的江南看臘梅初開﹔
仲夏夜借宿空山小木屋看流星劃空而過﹔
秋天驅車坐看楓林晚﹐秋水共長天一色﹔
冬天北國冰封﹐萬里雪飄的景緻都不需要錢買的啊﹗」
我對自己親身經歷過的四季描述﹐應該是對蝸居島國同胞放眼天下的鼓勵。
很多年過去了﹐在網路上又看到一份 20 條「一生中至少應該做一次」的清單。清單上的 20 件事中﹐百分之八十我已經做到了。
四項沒做到的是﹕
「潛水」(Go snorkeling or scuba diving)﹐年齡已過﹔
「設計自己的房子」(Design and build a house)﹐沒這個天份和興趣﹔
「 憑信心行」 (Take a leap of faith)﹐做到了嗎﹖ 後面有一個問號﹔
「領養一個寵物」(Adopt a pet)﹐非不為也﹐乃不能也。就像 Dirty Harry 的名言說的﹕A man's got to know his limitations。
回顧一生﹐我不能算是一個敢放膽一搏 (risk taker) 的人﹐除了從威斯康辛搬加州的決定是憑信心外﹐似乎沒有做過什麼其他冒險的事。那次舉家西遷﹐也是基於只要公司搬家的條件好我就接受新職的許願﹐嚴格說起來﹐算不上什麼憑信心行。至於領養一個寵物﹐我曾經有過一次機會﹐凡是看過我《五月的五天》的朋友﹐應該知道為什麼在我 10 篇自以為寫得最好的文章中它排名第五的原因。
在已經做到的 16 件事中﹐「買房子」(Buy a home)﹐和「因喜歡而買一件藝術品」(Buy a piece of art because you like it)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因為名單上沒說非買什麼價錢的房子和藝術品不可。
做到「要寫日記」(Keep a journal)不難﹐好在清單上也沒說寫日記要維持多長時間才算數。剛來美國的第一年﹐我有寫日記的習慣﹐那些往日情懷的日記仍在﹐只是沒勇氣也沒必要回頭翻開來看看。為什麼﹖也許是一種「近鄉情怯」情意結吧。
清單中我能夠做到「採取立場」 (Take a stand)﹐「做自己喜歡的事」(Do work you really care about)﹐「回饋」(Give something back) 和「被人歡呼」(Be cheered by a crowd)的主要原因都和我寫專欄有關。我的專欄能夠維持20 年﹐如果這不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那是不可能的。我的立場﹐在我的文章中應該很清楚﹐一路行來﹐不能說沒有原則。因專欄結緣而成立的群德基金會﹐這些年來好歹也做了些回饋社會和人群的善事。有一次在台大的「杜鵑花之夜」演講﹐開始的時候還有杯盤碰撞的聲音﹐漸漸地﹐所有杯盤碰撞的聲音都靜下來了。此時無聲勝有聲﹐大概算是一種另類的歡呼聲吧。
如果吃自己釣到的魚和後院種的菜和水果算是「自食其力 (Make a meal with food you raise yourself)」的話﹐那我也做到了。初中的時候在碧潭露營﹐夜深人靜時和一個調皮搗蛋的傢伙用潭水煮咖啡﹐然後爬到吊橋上去猛搖﹐這也許算得上是「紮營野外」(Go wildness camping)的實現。人到中年﹐落拓江湖﹐有時早晨醒來要想一下才知道身在何處﹐「在外國生活過」(Living in foreign country)的經驗也是出於無奈。這兩項也做到了。
清單上還有「做件讓自己感到害怕的事」(Do something that really scares you)﹐和「親手做件傢具」(Make a piece of furniture)。關於前者﹐我真正想做但沒沒機會(或沒膽)做的是高空彈跳。其他做過感到害怕的事多半是無心之過。至於後者﹐倒是和朋友合作親手做了一個可坐 14 人的大圓桌加轉盤。結果成本比買的還貴﹐用過一次後就送給喜歡做菜請客的朋友了。
名單上現在剩下來的只有「自己做老闆」(Own your own business)﹐「休假」(Take a sabbatical)﹐「開車橫跨美國大陸」(Drive coast to coast)﹐「曾經心碎過」(Get your heart broken)四件事了。這年頭打工被公司請走路的機會很大﹐失業帶來的是自己做老闆和長期休假的機會﹐這不是什麼高難度動作。倒是開車橫跨美國大陸可不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說做就做得到的。吊句洋文﹐掌門人 been there﹐ done that。為什麼人生一定要心碎一次﹖學問就比較大了。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心碎就像是出痲疹﹐碎了一次後就能終生免疫。回首夕陽紅盡處﹐那大概就是人生瀟灑走一回的起點吧。
再談一國兩治
2014 年03月0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3月12 日上網
最近連戰又去大陸訪問﹐在和習近平見面的時候﹐根據報上的標題是「習近平理解台灣同胞希望當家作主的意識」。乍看這標題﹐很容易讓人產生習是針對台灣目前的政治發表他的寶貴/不寶貴/^&%*&^ 意見。其實習老總是對台灣歷史和台灣人的心態在做一個分析。他說﹕「我知道,台灣同胞因自己的歷史遭遇和社會環境,有自己特定的心態,包括特殊的歷史悲情心結,有強烈的當家作主『出頭天』的意識,珍視台灣現行的社會制度和生活方式,希望過上安寧幸福的生活。將心比心,推己及人,我們完全理解台灣同胞的心情。」
2012 年的4月15﹐我在本欄發表了一篇《何不一國兩治》的文章﹐回頭看這近兩年世界局勢的發展﹐很多國家都有驚天動地的改變。唯獨台灣和大陸﹐仍然對國家認同的一些基本看法缺少有建設性﹐創意性的想法。在這個情況下﹐我覺得我應該把我對「一國兩治」的建議說得更具體些。
首先﹐讓我解釋一國兩「制」和一國兩「治」的區別何在。
眾所週知﹐一國兩制是 1984 年6月鄧小平在北京接見香港工商訪京團的一次談話中提到的香港回歸和台灣問題的解決方法。這兩制指的是中國遵行的社會主義和香港﹐台灣遵行的資本主義和平共存。但我認為一國兩制在邏輯上是說不通的﹐因為從長遠上來看﹐一個國家不可能永遠維持兩個不同的制度。這是為什麼當鄧小平提出這個主張的時候﹐他也知道這個主張是暫時的權宜之計。他在賭 50 年後﹐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和社會主義色彩漸重的資本主義會越來越靠攏。因此兩制會漸漸變成一制。重要的是「一國」﹕這個緊箍咒的大帽子一戴上就脫不下來。
台灣長治久安的基礎是戴上一個中國的大帽子﹐但大帽子不會受緊箍咒的控制。台灣同胞必須瞭解這是她應該爭取的目標和方向。超過這個界線是一邊一國﹐中共不會接受﹐低於這個界線是香港模式﹐台灣人民不會接受。不幸的是台灣藍綠政治人物中沒有一個有此遠見和膽識。
歷史上有一個一國兩治的先例﹐那就是 從 1867 到 1918 盛極一時的奧匈帝國。
奧匈帝國是奧地利的德意志民族和匈牙利的馬紮爾民族經由和解協議而組成的一個強國。帝國有兩個首都﹕
奧國部份的首都在維也納﹐主導外交﹐國防和匯率。
匈牙利部份的首都在布達佩斯﹐在立法﹐行政﹐司法﹐稅收﹐海關﹐貨幣等領域當家作主。
那時是中國清朝光緒年間﹐天津租界是奧匈帝國的禁臠﹐租界內的建築物也仿照布達佩斯而建﹐八國聯軍中也有奧匈帝國的份。1914 年奧匈皇太子被刺身亡﹐引發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果奧匈帝國選錯了邊﹐變成了戰敗國之一。再加上 20 世紀初期﹐民族運動風起雲湧﹐奧匈帝國原來就是一個民族大雜燴的國家﹐牆倒萬人推﹐一下奧匈帝國就分裂成好幾個國家。除原有的奧地利和匈牙利外﹐新加了捷克斯拉夫和南斯拉夫。到了 20 世紀的末期﹐這兩個國家又再次分裂為更多的國家。
從奧匈帝國的興起和沒落﹐我們學到兩個教訓﹕
第一﹐一國兩治並非荒誕不經的狂想曲﹐事實證明是可行的。
第二﹐造成奧匈帝國沒落的原因是民族分裂。
中國的少數民族雖然上百﹐但漢族獨大。分離份子如西藏的達賴﹐越來越像掛宗教領袖的羊頭﹐賣政治領袖的狗肉﹐靠一點信懷南都講得出的淺顯哲理﹐自以為詼諧的老頑童形像﹐唬洋人有餘﹐唬老中不足﹐想搞獨立是做夢。新疆的少數民族﹐搞點恐怖襲擊就到頂了。至於台灣﹐要想獨立建國比藏獨還沒有正當性。
在這個政治的大環境下﹐習老總談話中的「當家作主」和「珍視台灣現行的社會制度和生活方式」是關鍵。「當家作主」講白了就是台灣的領導由台灣人來決定。香港模式的一國兩制遲早要出亂子﹐因為香港的領導不是全民選出來的。如果中共看不清這一點而想台灣回歸祖國懷抱﹐這不是「驢 ASS=Absolutely Super Stupid」.是啥子﹖
中共早就說過﹐只要是承認一個中國﹐什麼都好談。如果我是台灣的領導人﹐好﹐咱們就以中國台灣的地位來和中國大陸平起平坐談條件。WHO 怕 WHO 耶﹖
懷南補記﹕
一國兩「治」的構想﹐來自 80 年代的末期﹐我在蘇杭鐵路車廂裡和一位陌生人的談話開始。
那時候大陸剛剛開放不久﹐還是用外匯券在人民商店才賣得到西方日用品的時代。我在大陸出差﹐從杭州坐火車去上海。那時在大陸搭火車﹐混亂的情況﹐就像電影上逃難的鏡頭一樣(當然比 Dr. Zhivago 的情況又要好很多)。好在當時的政策是對外籍人士和臺胞有特殊待遇﹐因此不必搶位子。
蘇杭鐵路(是不是真的叫這個名字我也不很確定)經過的是中國有名的江南魚米之鄉。從車廂玻璃窗看出去﹐新建的磚房比比皆是。但讓人反感的是咱們同胞抽菸的人太多﹐廁所奇臭不說﹐花生殼﹐橘子皮﹐打開窗子就往外面一丟。
坐在我對面的是一位氣質看起來和一般老百姓有點不同的中年男人﹐聊起天來﹐他知道我是大陸出生﹐台灣長大﹐長住美國的華僑﹐非常好奇。東問西問﹐我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他問的多﹐聽的多﹐發表意見的少。記得當時我大鳴大放問為什麼不大陸﹐台灣合併由台灣做 COO﹐ 大陸做CEO﹖那位先生笑而不答。
在商場上﹐公司合併﹐由小公司的管理階層來主持合併後的日常業務並非沒有先例﹐我那時的想法也的確如此﹐因為覺得大陸的管理能力比台灣差很多。
這麼多年過去了﹐大陸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般老百姓的國民道德有沒有提昇我不知道﹐但國家的硬體建設和自信心遠遠超過台灣。由台灣人來做 COO running the show 的可能性已經沒有了。一國兩「治」的模式﹐除了像奧匈帝國模式外﹐也可以像是 Toyota 和 Lexus 的關係。
變調的理想
2014 年03月0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3月05 日上網
信懷南是主張廢掉四年搞一次奧運會的﹐但不表示我主張廢除國際運動比賽。我主張廢掉奧運會的理由﹐總的來說﹐用 16 字真言就搞定﹐這 16 字真言是﹕政治掛帥﹐悖離理想﹔勞民傷財﹐所為何來﹖
現代奧林匹克運動會是一個叫 Pierre de Coubertin 的法國佬發起的。他當時的理想是發揚古希臘藉由公平競爭的運動方式來促進國與國之間的瞭解﹐因而和平相處。不幸的是在奧運會辦了118 年後﹐法國佬的理想在奧運會上連影子都看不到﹐競技場五彩繽紛的背後﹐變成了國際間的政治較勁的機會。
這次在俄國索契舉辦的冬奧會﹐西方國家的領導人彼此之間是乎有個默契﹐他們用不出席開幕式來抗議俄國總統普京公開反對同性戀的立場。在這之前有非洲國家在 1976 年抗議南非出席 Montreal 的夏季奧運會而集體缺席﹐但他們有沒有想過地主國加拿大能拒絕南非來參加嗎﹖1980 年美國總統卡特為了抗議蘇聯入侵阿富汗﹐決定不派美國代表隊出席在莫斯科舉辦的奧運會﹐很多跟著美國屁股後面跑的歐洲國家也起鬨不去 。但後來美國自己也入侵阿富汗﹐這又怎麼說呢﹖1984 年﹐美國在洛杉磯辦奧運會﹐蘇聯逮著機會報一箭之仇﹐同樣不出席。這下輪到共產國家的小弟們跟著蘇聯老大哥缺席。但那年老共趁蘇聯和東歐國家的「職業選手」缺席而趁虛而入。結果一鳴驚人﹐大出風頭。卡特甩老毛子一耳光﹐老毛子甩回來打在雷根臉上﹐倒楣的是十年磨一劍﹐青鋒未得試的運動員。
奧運會的政治鬧劇到了1972 年的德國慕尼黑奧運會﹐和1996 的美國亞特蘭大奧運會﹐卻演變成出鬧出人命的悲劇。悲劇的發生都是少數極端份子趁火打劫。這次索契冬運會﹐老毛子拿出二戰時保衛列寧格勒的精神來保安﹐勞民傷財﹐也不過是為了少數幾個白皮膚的國家上臺領獎﹐自己過癮罷了。
有名的奧運宣言是﹕「重要的不是輸贏而是參與﹔因為生命的宗旨不是征服而是盡力而為。」如果要我發表寶貴意見﹐我說這是 BS。1988 年的漢城奧運﹐8 位100 公尺決賽的選手中﹐包括得冠軍的加拿大選手 班強生 (Ben Johnson)﹐ 6 位服用藥物。2002 冬季奧運鹽湖城之所以獲得主辦權﹐是因為審核委員有人收了賄賂。醜聞之外﹐很多城市和國家﹐用飲鴆止渴的方式主辦奧運會﹐結果變成債留子孫。
隨手舉兩個例子﹕ Montreal 為了要主辦 1976 的奧運會﹐不惜舉債建大體育館﹐結果要 30 年才能把債還清。2004 年﹐希臘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打腫臉充胖子﹐發行了 90 億的公債舉辦奧運﹐結果搞得國家幾乎破產。我看過幾個奧運會的舊址﹐如今都是一副破落像。
也許你會問﹕既然如此﹐幹嘛要舉辦啥子奧運會呢﹖掌門人想用一個比喻來回答這個問題。
世界上的國家就像是一大夥朋友說好彼此輪流作東請客吃飯。極大多數的人家房子太小﹐又沒錢辦酒席﹐因此永遠不能做主人。有的人家家道中落﹐但很愛面子﹐於是當了褲子也偶爾作次東﹐2012 的倫敦奧運就是如此。有的人家需要請次客﹐辦桌酒來沖沖喜。1984 雷根的奧運會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也達到了這個目的。有的人家本來是一窮二白被人看不起﹐現在突然發了﹐非要擺個比誰都豪華的大宴席來秀秀實力。北京奧運難道沒有這個企圖嗎﹖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此時不搏﹐再待何時﹖習老總把話說得如此之白。北京和張家口現在爭取辦 2022 年後的冬運會﹐正好給習總書記送行﹐時間安排得真準。
這次索茲冬奧會﹐背後的推手是俄羅斯強人普京。普京霸氣十足﹐有個鏡頭說明一切。
好幾年前還是胡錦濤做總書記的時候﹐在北京舉行「上合組織峰會」。中國中央電視台轉播各國領導人步入會堂和胡握手的特寫。好個普京﹐一路走來﹐虎虎生風的樣子。會議開始﹐做主人的老胡還沒坐下﹐老普就一屁股先坐了下來。後來和胡同行﹐我注意到胡總書記走路時兩隻手居然緊貼身體不擺動﹐和普京的龍行虎步截然不同。這次普京不惜工本擺桌﹐目的是召告天下﹐俄羅斯家道中落已久﹐今天由老子操盤﹐士別三日﹐刮目相看﹐老毛子的時代來矣。
做個總結﹕奧運會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政治大戲。
馬習會不會
2014 年02月2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2月26 日上網
馬習或習馬會不會啥呀﹖當然是會不會見面囉﹖這個問題有「會」和「不會」兩個答案。
話說老馬總統卸任了﹐以國民黨前主席身份回湖南尋根﹐湖南的娃兒列隊喊﹕「馬爺爺﹐你終於回來啦﹗」然後到北京兜一圈﹐在釣魚台賓館或人民大會堂和習近平會面當然有可能。
我們年輕的時候受國民黨反共教育﹐認定共產黨是些沒有人性的匪幹。其實老共習慣對自己人沒人性﹐對外人人性交關。不信的話﹐回想一下尼克遜落魄時誰對其仍以國家元首級規格待之﹖這是為什麼美國卸任的總統﹐如果記得不錯的話﹐好像除小布希外﹐人人都去過中國接受招待。因此﹐如果將來馬英九無官一身輕的時候﹐去大陸訪問﹐享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待遇﹐我敢拍胸脯打保單的。
但如果馬英九想今年在 APEC 會上和習近平見面﹐那我的答案是「不是不會﹐是絕對不會」﹐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會如是認為。
但有些名嘴和政治評論員把馬習會說得像真的一樣﹐我看/聽了就來氣。拜託﹐能不能用點大腦分析問題﹖馬習會的話題從王張會開始。王指的是台灣主管大陸事務的王郁琦﹐張是大陸主管和台灣關係的張志軍。海峽兩岸同文同宗﹐但從1949 年後﹐雙方以官銜稱呼坐下來談這是第一次。內鬥內行﹐這是老中通病﹐非常窩囊﹐但有些人看見王張以官銜對稱就興奮過度﹐以為馬習會有譜了。真是如此嗎﹖
習近平主政後第一次當主人在中國開 APEC 會議﹐誰是主角﹖當然是習﹐誰是第二主角﹖當然是馬 -- Mind you, 此馬指的是歐巴馬。媒體的焦點會在哪﹖當然在看習近平和日本的安倍晉三如何互動。你能想像 APEC 會議上突然跑出一匹黑馬 -- 這可指的是馬英九﹐情勢會是怎樣嗎﹖
首先﹐媒體的焦點全轉到馬習會上去了﹐對老共來說﹐趁機把安倍打入冷宮也未嘗不好﹐但馬的英文呱呱叫﹐到時候東西兩馬開起同學會來了﹐習老總情何以堪﹖馬的出現變數太多﹐這是在 APEC 上馬不可能出席的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台灣能加入 APEC ﹐正式銜頭好像是中國台灣﹐和中國香港一樣。不管台灣派誰去 -- 從辜振甫﹐到連戰﹐到李遠哲﹐到蕭萬長﹐中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們代表的不是國家而是地區﹐他們也不是實際的國家/地區領導人。如果馬英九現在去﹐算什麼身份呢﹖中華民國的的總統﹖台灣當局的領導人﹖「台灣」前面那個「中國」能拿掉嗎﹖拿掉老共肯定不答應﹐不拿掉﹐「馬特首」之名﹐就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我真不知道世界上那些頭腦發熱的政治名嘴和媒體憑什麼認為馬習會在 APEC 會見面最適當﹖是故意將老共的軍﹖目的在那裡﹖
說來說去﹐「基本盤」還是老問題﹕台灣究竟能不能接受一個中國的前題。老共在一窮二白﹐甚至社會動亂的風雨飄搖之際都沒有放棄一個中國的堅持﹐到了現在兵強馬壯﹐大國崛起﹐革命情勢一片大好的時候﹐你說她會放棄一個中國的底線嗎﹖如果她能夠放棄那個底線﹐在釣魚島問題﹐南海問題﹐西藏問題﹐新疆問題上還能堅持嗎﹖
如果我是馬英九﹐我也會開始著急了。還有兩年就下臺一鞠躬﹐在歷史上總不能以一流人物﹐三流總統傳世吧﹖(比起三流人物﹐三流總統當然又要好很多)。拚經濟沒拼出什麼名堂﹐兩岸關係是唯一的希望。掌門人很早就提出過「一國兩治」的政治主張﹐也許有人認為我在玩弄文字遊戲。殊不知高手出招﹐點到為止﹐一國兩治的構想是台灣利益的最上限。「治」和「制」一字之差﹐是香港模式和台灣模式的基本差異。當我提出這個構想的時候﹐我完全忘了 19 世紀末和 20 世紀初的「奧匈帝國」就是這個模式。,「奧匈帝國」曾經是世界一線強國之一﹐雖然只維持了 50 年﹐她的結局值得我們警惕﹐但造成「奧匈帝國」分裂的原因﹐具有中國色彩的一國兩治不會發生 -- 除非中國人全是李登輝或達賴喇嘛之流。台灣對自己的定位沒有共識﹐馬習會根本沒意義。
N 年後﹐驀然回首﹐你們會驚悟很多我的看法正確﹐那時候咱們的骨灰已經 GWTW (隨風而去)了﹐就算你們追封信大「瞎」為「先知」也沒用了。
懷南補記﹕利用這個機會打個招呼﹐如果你們收到從 xinbuxin@aol.com 寄來的電郵﹐只有一個連線﹐沒有掌門人的附筆﹐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刪掉。幹這種勾當的人也真是無聊﹐這樣做廣告會有任何效果嗎﹖聽說這次是賣食物的﹐算是比上次偷信懷南之名賣大力丸給我留了點面子。唉﹗
Back to 《馬習會不會》﹐這標題當然是賣弄雙關語。文中提到何不一國兩「治」﹐我另外有一篇評論文章會發表在我 3/9 的專欄。我有極強的信心這個觀念 (concept) 會是解開海峽兩岸關係僵局的一把鑰匙。我說﹕N 年後﹐驀然回首﹐你們會驚悟很多我的看法正確﹐那時候咱們的骨灰已經 GWTW (隨風而去)了﹐就算你們追封信大「瞎」為「先知」也沒用了。語「輕」心長﹐並不是開玩笑的。
李娜的絕殺技
2014 年02月1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2月19 日上網
中國的李娜最近在澳洲的網球公開賽中奪得冠軍﹐由於她的言行有點另類﹐不合乎一般老中心目中愛國運動員的樣板模式﹐於是難免引起爭議﹐也因此勾起掌門人對網球的一些俱往矣的回憶。常言道﹕英雄不提當年勇﹐但如果不是英雄呢﹖
話說掌門人 40 歲那年﹐不知道吃錯什麼藥﹐突然嗜網球如痴﹐業餘心靈導師說這是老信的中年危機。這個危機延續了 20 年﹐其中如醉如狂之事頗多﹐今試舉例以說明之﹕
其一﹐由掌門人帶頭組織了一個「瘋貓俱樂部」。「瘋貓」者﹐「中年老爹狂愛網球」﹐Middle Age Dad Crazy About Tennis 的縮寫也。有位嫂夫人後來把 Middle Age 改成 Senior Age﹐一夕之間﹐瘋貓 (MADCAT) 就變成了 「哀貓」(SADCAT)。唉﹐太不給面子。
其二﹐當年掌門人的座車為賓士柴油車 300D﹐此車發動起來驚天動地﹐我們打球都是週末清晨﹐為了不想把老婆小孩吵醒﹐前晚就把車停到老遠。回想起來﹐對自己人有人情味﹐對別人沒公德心﹐Love:40 (網球計分﹐pun intended) 頗為慚愧。
其三﹐有時霧大﹐球要過了網才看得到。雨天發球﹐球觸拍後﹐水珠如虹。枕「拍」待旦﹐聞「機」(收音機)而起﹐風雨如晦﹐打球不已﹐可謂敬業。
其四﹐期間掌門人文思潮湧﹐下筆如風﹐寫出《天才老爸煮鞋記》﹐《打網球談人生》等重要文獻。其中有一男主角名叫信東來的短篇﹐在已成絕響的《中報》上連載。那是我的小說《信東來傳奇》的第一章﹐可惜小說寫到第二章﹐信東來有個兒子叫信懷東的出場後就寫不下去了。未盡之功﹐有待後續﹐不過那是另外一個故事。現在該回頭談談李娜的絕殺技了。
李娜的球路及打法和男選手無異﹐這絕對是肯定她的話。她這種打法﹐和 Chris Evert 甚至 Billie Jean King 老一代的「淑女型」打法不可同日而語。這派打法是從 Martina Narratilova 開始﹐到黑金剛 Williams 姐妹定型。
很多年前大陸有位網球國手叫胡娜的來美國受訓﹐結果「投奔自由」了。有天她到我朋友家作客﹐我朋友家有網球場﹐大夥說要和胡娜討教討教。我那天不巧有事沒去﹐當時很好奇﹐心想﹕球打不過她﹐她的發球﹐總該接得到吧。這些年來﹐網球女選手的個子越來越高﹐李娜算矮的但也有 5 尺7 寸。她第一個發球的平均速度是 99 哩﹐第二個發球是 93 哩﹐並不算太快。但她發球靠的不是速度﹐是落地的彈跳 (kick) 和位置。如果再多點變化就更好了。
掌門人的網球無師自(然不)通﹐是從電視上模仿 Bjorn Borg 起家的。正手上旋球 (top spin) 頗有點架勢﹐這種球看起來像會出界﹐但落點在底線內邊上﹐不但有霸氣﹐並且極為好看。李娜上旋回球的落點﹐大多非常深 (deep)﹐離對方底線近﹐這種壓著對手的打法﹐對手的回球遲早會是短球﹐這時李娜就有機會欺身而上﹐正手來一記所謂的「由內往外」(inside out)﹐或不等球落地就抽殺對方左邊(右手握拍者的反手)漂亮得分。
但李娜更厲害的絕殺是他的反手 (back hand)。掌門人打球的罩門是沒有反手。反手的理論我全懂 -- 轉虎口﹐側身﹐拔劍式出手。但知易行難﹐球場上靠移形換位化反手為正手。李娜完全沒這個弱點。我最佩服她的一招是當對方將球打到她的反手時﹐說時遲﹐那時快﹐反手將球直抽回對方右方底線得分。這種球掌門人一生中也打出過幾次﹐遺憾的都是在做夢時打出來的。
李娜今年已經 31 歲了﹐職業網球場是年輕人的天下。她會再贏一個大滿貫嗎﹖
溫布頓是草地場﹐球觸地後跳不高而速度快。最有利的打法是發球強﹐上網快﹐這不是李娜的強項。李娜在溫布頓三次進入四強都無功而回﹐要想得溫布頓大滿貫機會不大。反而是美國公開賽硬地 (hard court) 比較適合李娜﹐2013 年她已經打進決賽。網球很邪門﹐往往是一物剋一物。這次澳洲公開賽﹐賽到最後﹐排名在李娜前的選手全先被淘汰出局了。所以要得大滿貫﹐運氣也很重要。如果一切正常﹐我認為李娜拿美國公開賽大滿貫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就算她從此單打不能奪冠﹐但她打雙打左邊的位置是上將之材。配上一個正手強的搭檔﹐前途看好。
最後﹐掌門人對李娜還有一個寶貴/不寶貴/%$^&%^ 的意見。如果不打球後想當全國人大代表﹐下次奪冠後掏出一面五星旗來搖搖。
懷南補記﹕
曾經有位頗負文名的作家笑著對我說﹕「你的文章我都可以寫得出來﹐就是你談姚明和林書豪的文章我自認寫不出來。」我也笑著回答說﹕「嗨﹐不但你寫不出來﹐李敖﹐龍應台﹐錢鍾書﹐朱自清﹐魯迅﹐張愛玲﹐沈從文也寫不出來。」
我輩之人在台北長大的應該還記得「自由杯」籃球賽吧﹖高中初中的娃兒們﹐隨便抓幾個人組成一隊就可以在唯一的室內籃球場「三軍球場」比賽。回想起來﹐少年掌門人的球隊叫「雙鷹隊」﹐是咱們信家班「雙鷹」哥們倆擔綱組成﹐如果記得不錯的話﹐好像從沒贏過一場球﹐為什麼﹖因為教練是我。我的戰法是﹕把球傳給我﹐讓我投球就 OK 了。
地球一陣亂轉﹐籃球不打打網球。這篇文章還是一樣﹐李敖﹐龍應台﹐錢鍾書﹐朱自清﹐魯迅﹐張愛玲﹐沈從文﹐再加兩個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高行健和莫言也寫不出來。嘿嘿嘿。
Seriously﹐寫這種文章是彫蟲小技﹐大師級文豪寫不出來﹐大廝級的掌門人寫得出來不足為奇。倒是我上星期的《A 字型的家庭》並非全是花拳繡腿﹐到目前為止﹐有一位朋友來信kudos﹐說是他看過所有談家庭關係文章中﹐用△形和 A 字形來談﹐是最簡單明瞭﹐最容易記得的。掌門人江湖賣藝﹐偶爾也有一兩個看門道的人拍手叫好﹐謝啦。
A 字型的家庭
2014 年02月0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2月12 日上網
前陣子在北加州屋崙 (Oakland) 有一個 14 歲的少年人﹐聽說是為了洗衣服的細故﹐和 17 歲的姐姐發生衝突﹐然後開槍把姐姐打死了。這對姐弟的母親現在正在坐牢﹐父親顯然並沒有和小孩同住。據鄰居說和這對姐弟同住的是他們的祖母。死者有個三歲大的小孩﹐而14 歲的娃兒兇嫌據報稱已經是個 4 個月大女嬰的爹。
這是一個在貧窮﹐無知的環境下造成的倫常悲劇﹐沒有人會從評論這種事中得到任何樂趣和滿足﹐但我把它放在檯面上來講﹐因為我相信這個悲劇的背後有我們值得思考和警惕的教訓。
如果你要我猜這悲劇發生的家庭是什麼族裔﹐我會直覺地猜是非裔黑人的家庭。我憑直覺就猜是非裔黑人的家庭算是種族歧視嗎﹖當然是。我早就說過老中是最歧視別人的民族。不信的話﹐問老中父母最怕的是什麼﹖難道不是怕兒子是同性戀﹐女兒嫁黑人嗎﹖從統計數字來看﹐類似的倫常悲劇也會發生在華人的家庭中﹐但發生在黑人家庭的比率卻高很多﹐原因在那裡﹖這是我們要探討的目的。
我認為這種悲劇之所以會不斷地發生﹐有直接和間接兩個因素。直接因素是美國槍支氾濫﹐而破碎的家庭是容易造成類似悲劇的間接因素。
美國槍支氾濫是個老掉大牙的問題﹐在我有生之年是無解的。我向來主張全面禁槍﹐理由非常簡單﹕擁槍自保的民權法案和台灣民進黨的臺獨黨綱一樣全是不合時宜﹐早就該丟到糞坑的玩意。如果那 14 歲的弟弟沒槍只有刀﹐她姐姐今天大不了躺在醫院裡哼呀哼的喊痛﹐但可能還著呢。
非裔男人有個只管生不管養的壞習慣。單親母親和未成年就生小孩的現象給美國帶來極大的社會問題。家庭結構可能是華裔和非裔族群最大的區別。這也是非裔要徹底檢討的地方。
中國的第一代移民﹐不管自己多窮﹐教育程度多低﹐住的社區多差﹐但一定盡其全力培植第二代受高等教育。因此﹐我們那代的華裔不會像非裔那樣生於貧民窟﹐死於貧民窟﹐一代復一代的惡性循環。老中離婚的例子雖然越來越普遍﹐但對極大多數的老中而言﹐他們寧願容忍和選擇一個不「完美」的家庭﹐也要維持一個「完整」的家庭。這就像是我剛來美國時 Tareyton 香菸廣告鼓吹的﹕「寧願打也不願換 ( I Would Rather Fight Than Switch)。」畫面是一個嘴裡啣支香菸有熊貓眼的人。
掌門人對夫妻關係﹐親子關係﹐離婚問題﹐想給年輕的朋友﹐和為時並不太晚的朋友們一點建議。我的建議恐怕不是你們的父母﹐你們的牧師﹐你們的朋友能夠給的。同時﹐我的比喻需要點想像力才會明白。
一個完美和完整的家庭像一個等邊正三角形。子女是三角形頂端的那點。從那個點﹐有兩條叫親子關係的線連到代表父親和母親的底下兩點。底下那兩點之間也有一條叫夫妻關係的線連著。
在現實生活中﹐三角形底下那條線會因為很多不同的因素而斷掉﹐這是所謂的「托爾斯泰結論」。對三角形上面那一點而言﹐只要連接它的兩條線仍在﹐有沒有三角形底下那條線其實並非你想像的那麼重要。不錯﹐等邊三角形少了底下那條線就不能再叫它是個完整的三角形。一個不完整的三角形當然不能算是一個完美的三角形。但你們要知道﹐人活著﹐手上不會老是抓一副好牌﹐生存之道是儘量把手上拿到的那副牌打好。只要連到三角形頂端的那兩條線都仍然在那裡﹐同時﹐在這兩條線之間﹐也可以搭起一條短橋。這條短橋可能是斷線父母間不能切割的共同朋友和歷史淵源﹐以及為子女好的一些行為準則。這樣一來﹐原來的三角形就轉換成一個 A 字形了。
A 字形家庭需要父母對子女有愛﹐本身又都很理智才能做到。我們傳統思維是認為當一個像三角形那樣完美(整)家庭不存在的時候﹐沒有另外一個次好的模式可以取而代之。在很多非裔家庭中﹐父母之間的那條線斷了﹐父母與子女間的那兩條線也隨之消失﹐這種家庭最容易出毛病﹐屋崙悲劇就是例子。老中迷信「寧打勿換」是為小孩好也是一個迷思。父母離婚並不等於小孩會從此失掉父母﹐可惜很多人不懂得這個道理。
懷南補記﹕
我加了一封讀友迴應在《揮手自茲去 -- 2013》後面﹐還沒發現此一更新的朋友們﹐可以去看看。不過我們談的﹐對年輕的朋友們來說﹐的確有點像我們這些白頭宮女在談天寶舊事的味道。但有什麼辦法呢﹖人要老也不是我自願選擇的。難怪現在已經有人來信稱我老先生了。
說道老先生﹐本老先生號召西雅圖的信文讀友和老先生環綠湖步行一圈。響應號召的已有 7 人。其中一位住溫哥華﹐如果真是當天開車下來﹐算是冒險。常言道﹕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相見﹐不過如此。如果趁興而來﹐敗興而歸﹐汽油費我是不會還的。
另有一對夫婦﹐他們告訴我 1996 年去西雅圖演講時見過一面。這樣說來﹐我《坐看雲起時》的專欄應該是 1996 或 1997 年開始寫的。但在此之前﹐信懷南應該已經出道﹐否則他們不會慕名請我去。據告知﹐當年請我去的趙女士已回台灣。世事變化莫測﹐掌門人的專欄居然還在保持呼吸﹐也算是異數。不過請記住﹕
Fool you once, shame on me; Fool you twice, shame on you. 掌門人招呼打過了。
2014 年02月02 日 馬年談馬運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02月05 日上網
馬年到矣﹐喜歡寫對聯﹐迷信吉利話的人有福了。現成應景的八股如「龍馬精神」﹐「馬到成功」﹐「一馬當先」之類的吉祥話一大堆﹐比遇到鼠年﹐狗年﹐豬年想講好話要容易很多。如果硬拗的話﹐狗算是忠心的動物﹐豬嗎﹖吃了就睡﹐睡醒又吃也算是有福氣。只有屬鼠的﹐絞盡腦汁要想點好話來講也難。在這裡容掌門人插播一個笑話﹕
相傳有個屬鼠的貪官﹐別人行賄都送他一個金老鼠。一天他老婆罵他﹐說他為什麼不對外宣稱是屬牛或屬馬的﹐金牛和金馬總比金老鼠要大些吧﹗不過我今天不是在找屬鼠的人麻煩﹐我是想趁馬年之始﹐不請自來替東西兩馬批批流年。
東馬馬英九﹐西馬歐巴馬﹐這兩匹馬的相同點甚多。他們靠形像牌登上總統寶座﹐任期四年後都獲得連任。現在離他們卸任還有三年﹐他們的歷史地位﹐會由他們這 8 年任內的政績來決定。從前5 年施政的結果﹐看這後3 年的表現﹐信鐵嘴不用夜觀天象﹐不用撥鐵算盤﹐不用看生辰八字﹐替這東西兩馬批批流年﹐八九不離十﹐準確性也大致不會太離譜。
先談美國黑馬。歐巴馬的政績如何﹐用雷根和卡特辯論會上問的那句話就一翻兩瞪眼。雷根問美國老百姓﹕「你現在的生活比四年前較好嗎﹖」當然﹐評論一位國家領導人的政績﹐用這一句話來定江山是不公平的﹐因為外交上的成就並不能用你生活改善沒來評估。根據最近的民調﹐三分之二的老百姓認為歐巴馬的政績不及格。但在信鐵嘴的心目中﹐美國黑馬在 眼光和魄力上都表現的不壞﹐換句話說﹐歷史地位豈是由民調來決定﹖美國黑馬在抓千秋功業的大事上看得頗準﹐遇到困難時也頗有點魄力﹐不會動不動就龜縮。我現在把黑馬任上的大事列舉如下﹕
通過醫療改革法案﹔通過 7870 億刺激經濟法案﹔改革華爾街的一些漏洞﹔結束伊拉克戰爭﹔幹掉賓拉登﹔拯救美國汽車工業﹔改善美國在海外﹐尤其在阿拉伯世界的形像﹐伊朗核子發展協定﹐敘利亞化學武器銷毀。再說一次﹐不管你對美國黑馬的評價如何﹐但你不能否認歐巴馬這 5 年來還試圖幹一些歷史留名的大事。
現在回頭用同樣的基準 (criterion) 來看台灣的老馬﹐有人能告訴我老馬這 5 年的政績是什麼嗎﹖馬是一個規矩人但並非沒有心機﹐從小就有志做官﹐但跟錯了人。做小蔣的秘書能培養得出眼光和魄力嗎﹖。我一想到他就想到他不是鞠躬道歉就是兩眼發紅哽咽的樣子。這算那門子的國家領導人嘛﹖
傑克沃希 (Jack Welsh) 當過 20 年奇異電器 (GE) 的執行長﹐他認為一個領導人是不是傑出﹐在他離開他領導的機構後﹐該機構是否還能基業長春才是最重要的檢驗標準。這是為什麼我很早就說過﹐郭台銘的歷史地位﹐和他的 legacy 不是用他做董事長時的鴻海來衡量﹐而是用他離開後的鴻海來衡量。同樣的道理﹐我預測歐巴馬卸任後的下一任美國總統仍然會是民主黨﹐並且很可能是希拉蕊克林頓。台灣呢﹖還會是國民黨執政嗎﹖李登輝把政權輸給了民進黨﹐這是為什麼我評他為三流總統的主要原因。
台灣的民進黨是個少見的「驢」(ASS = Absolutely Super Stupid)黨﹐早就可以在台灣長久執政﹐但被臺獨幻想﹐阿扁亂政﹐沒有人才搞到不成氣候。說到沒有人才﹐國民黨的人才又有誰﹖老馬煩事纏身﹐連個「關說案」都搞不定。打電話的沒事﹐接電話的個個有事﹔有人趁老馬外出開沙石車來「闖空門」﹔親家公又在街上和老同學幹架。流年「交關」不利。
信鐵嘴預言這次台灣六都選舉﹐台北市如果真像秀蓮師妹所說的幽靈人出戰外星人的話﹐我看外星人不一定會贏。台中老胡﹐勝算也不高。信鐵嘴的預言如果瞎貓碰到死老鼠﹐真的被矇中了﹐吊一句英文用法﹕You've heard it from here first. 泛綠人士到時候原地起立﹐遙望掌門人住家地致敬就行。泛藍的朋友嘛﹐破口大罵掌門人烏鴉嘴(或 TMD)以消心頭之恨可也。如果預測不準﹐泛藍朋友則應該感謝信鐵嘴善用拖刀之計﹐佯敗誘敵有功。泛綠則不妨鄭重考慮選信鐵嘴為下任黨主席(最好有薪水)﹐死馬當活馬醫﹐結果也不會比任何人幹糟到那裡去。信不信由你。
懷南補記﹕
在這裡﹐掌門人要向 1924﹐1936﹐1948﹐1960﹐1972﹐1984 出生的「鼠輩」(no pun intended)說聲對不起﹐開你們的玩笑﹐罪莫大焉。不過各位也不必太泄氣﹐連毛主席都稱讚過諸位是「數(鼠)風流人物」﹐毛主席說了算﹐掌門人算老幾﹖
家住西雅圖的朋友們﹐如果三月初的一個星期六早晨九點鐘有空的話﹐願意和掌門人在 Green Lake 走一圈﹐請來 xinbuxin@aol.com 伊媒兒聯絡﹐我會把我手機號碼告訴你﹐到時才不會見面不相識。屆時閣下有事不克赴約也沒關係。我反正會在(除非下雨)﹐你來不來我還是照走不誤。沒有壓力。攜眷﹐攜友前來也歡迎﹐我請客喝咖啡。
在過去的 20 年中﹐掌門人也到過不少地方登臺信口開合﹐初試啼聲的地方居然是西雅圖。記得邀請者好心帶我去看大片鬱金香﹐參加在一個高級住宅區的老中家 Pot Luck﹐在一個景點自認為很得意的相片﹐沒想到用它來做《坐看雲起時》的刊頭招牌後﹐變成有名的苦瓜臉 N 多年。當時做夢也不會想到這生中會和西雅圖結下不解之緣。當年請掌門人去演講的﹐來聽過掌門人演講的﹐請掌門人吃過 Pot Luck 的朋友﹐如果你仍然沒有忘記 20 年前的一面之緣﹐請給我一個機會說聲多謝。請你(妳)喝杯咖啡是應該的。
懷南補記﹕
下面是一封我輩之人對我文章中提到的一些人物的補充。我專欄因字數限制不能暢所欲言﹐由讀友迴應補充﹐自己看得非常過癮之餘﹐也願與諸君分享。括號內藍色字是我對讀友迴應的再回應。咖啡色為來信原文。橘紅色為來信者引用我文章的原文
Dear Mr. Xinbuxin,
It is nice to read some of your writing about Joan Fontaine. Here I just add some comments.
相對而言﹐希區考克 (Alfred Hitchcock) 導演﹐由瓊芳登 (Joan Fontaine) 主演的 Rebecca 為什麼中文片名要翻譯成《蝴蝶夢》則是相當的令人納悶。有識之士不妨指點指點掌門人。
中文翻譯可說是一門藝術,但也可以說是 』莫衷一是,各憑天才』. Rebecca 是人名,可直接譯為』莉貝卡』. 世界名著多的是人名,諸如』安娜.卡累莉那』,』簡愛』,』約翰.克利斯多夫』, 『湯姆瓊斯』 等等. Rebecca 被譯成』蝴蝶夢』,倒是很特別.不知道第一位譯者是誰,所以很難查考. 但』蝴蝶夢』聽來很Romantic,所以這譯名很快被通用了. 有兩種解釋,其一是中文電影界常常把原著改名,讓它比較通俗,羅曼帶克或充滿詩意. 這些作法無非是增加市場,提高收視率. 』蝴蝶夢』有可能是從電影問始,因為在1940年代,還有以』呂蓓卡』譯名出書. 另一解釋是這本小說第一句是有名的: 『Last night I dreamt I went to Manderley again'. 一開頭就開始作夢,而且這夢非常真實,'是夢是真'很難辨別. 所以譯著可能是引用莊周的』夢蝶論』,表示夢的真實性和影響力.(沒錯﹐電影一開始夢幻似的濃霧瀰漫中﹐旁白是﹕Last night, I dreamt ....如果這是將 Rebecca 翻譯為《蝴蝶夢》的原因﹐那譯者的想像力相當豐富。電影中的女主角﹐的確是有點麻雀變鳳凰的迷惘﹐不知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再次證明﹐早期翻譯電影名字的從業人員﹐他們中英文造詣﹐比今下的高段多多。)
《蝴蝶夢》裡的深院巨宅和懸崖海景﹐相傳是在北加州 Carmel 附近有名17-mile Drive 上某富貴人家拍的。這也可能是美麗的謊言或傳說﹐可靠性要打折扣。
The following is some information about the movie and its mansion:
The mansion was built at the old Selznick Studios. This studio still stands & unchanged. It is now called Culver Studios, at 9336 West Washington Boulevard, Culver City. The estate grounds were in the Del Monte area of Monterey, CA. The beach exteriors is in Catalina off the coast of Los Angeles. The rugged cliffs of 『Monte Carlo' actually is at Point Lobos State Reserve just south of Carmel.
她與比自己年長一歲的姐姐奧麗維婭德哈維蘭德是少見的「好萊塢姐妹花」,但兩人勢同水火,為了避免讓人聯想到自己的姐姐才改名為瓊芳登。
Fontaine 本名 Joan de Beauvoir de Havilland. Fontaine and her elder sister Olivia de Havilland are well known as both of them won Oscar award. Both sisters were educated at Saratoga Grammar School, the Notre Dame High School in Belmont, and Los Gatos High School. Joan Fontaine used to live in Carmel until she passed away last December. Olivia de Havilland is said to still live in Los Gatos, but not confirmed. On 15 December 2013, Fontaine died in her sleep of natural causes at the age of 96 in her Carmel home. After Fontaine's death, Olivia de Havilland released a statement saying she was "shocked and saddened" by the news. It is said a large part of the resentment between the sisters allegedly stemmed from Fontaine's belief that de Havilland was their mother's favorite child. It is kind of sad to hear a story like this. It is always wise for parents to treat children equally and not to be biased from the view of children. (我不知道 Olivia de Havilland 仍在世。這對姐妹的基因真不是蓋的。瓊芳登生前談到她和她姐姐交惡的原因之一是她姐姐嫉妒她。瓊芳登說﹕「我比她早結婚﹐早得金像獎。如果我比她先死﹐那她不知怎麼想。」我也不知道她們居然是我們的「鄰家女孩」。By the way, 開車常經過 Belmont 看到 Notre Dame College 的路標﹐想來早年有或是高中)。
另外一位不但漂亮﹐演什麼像什麼的女明星伊蓮諾派克 (Eleanor Parker) 也以91 高齡在 2013 去世。派克一頭紅髮﹐50 年代和 60 年代幾乎和所有好萊塢的天王男明星都演過對手戲。
My first introduction to Eleanor Parker was the movie 『Scaramouche', a novel based on Rafael Sabatini. 中文電影譯名叫』美人如玉劍如虹』, another marketing name for the movie. 譯名稍嫌俗氣,但如直接譯名 『Scaramouche' 成中文,可能沒有人去看了. 這部影片最精彩的是最後十分鐘的鬥劍境頭. 我小學四年級看過這電影,大呼過癮,茶飯不思. (I beg to differ, 我認為把 Scaramouche 翻譯成《美人如玉劍如虹》 太傳神了。電影的故事情節不正是美人如玉劍如虹嗎﹖
西方雜耍劇中的 Scaramouche 有點像京劇中的小丑﹐Scaramouche 戴著面具﹐身材笨拙﹐任人惡作劇﹐逗人發笑。美人如玉劍如虹電影中的男主角﹐在劍術沒練成之前﹐以此掩護身份﹐避免仇家追殺。沒錯﹐那電影的確美人如玉劍如虹非常好看。 Scaramouche 不但難翻譯﹐也和劇情關係不太大。My five cents.)
Esther Williams
Esther Williams 自創品牌,她的花式游泳電影是有一系列的,就像 Shirley Temple & Sean Connery 一樣. There is one & only one Esther Williams,可說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小時候常把她和 Doris Day 搞混了,真是奇怪. 聽說 Doris Day 現住在 Carmel 付近. Doris is an Animal Welfare Activist. Esther Williams 的經典作是 'Bathing Beauty', 中譯名 『出水芙蓉』, another 『各憑天才』的翻譯. Per dictionary: 芙蓉:荷花。剛露出水面的荷花。原比喻詩寫得清新;後也形容女子的容貌清秀美麗。也作「出水芙蓉」。至於』入水芙蓉』 作何解釋, 這需要一些想像空間. (有幾張照片﹐Esther Williams 和 Doris Day 長得的確非常像。把她們搞混了一點都不奇怪). Mark (Palo Alto) 2/9/2014
揮手自茲去 2013
2014 年1月2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29 日上網
根據慣例﹐每年這個時候總得談談在過去一年去世的人物﹐這些人物在我成長過程中﹐或多或少算是熟悉的名字。
2013 去世最有名的當然是南非的曼德拉 (Nelson Mandela)。曼德拉可能是我們這個世代最多彩多姿﹐最傳奇﹐最受人尊敬的政治人物之一。他年輕時參加過共產黨(和李登輝一樣)﹐因叛國罪坐過牢﹐放出來後並不記前仇(和施明德一樣)﹐當一任總統就不尋求「于右任(余又任)」﹐一般政治人物因活得太長晚節不保﹐曼德拉是個例外﹐他活了95 歲。
現代南非國父﹐應該是施明德的偶像 Nelson Mondela
2013 年去世還有一位在國際政治舞台上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那就是英國的前首相柴契爾夫人 (Margret Thatcher)。老中老是奚落她和鄧小平談判香港回歸時跌了一交﹐但她整頓英國經濟﹐對抗工會罷工﹐出兵遠渡重洋收復失土﹐作風果斷﹐人稱鐵娘子豈是浪得虛名﹖
英國的鐵血宰相 Margret Thatcher。晚年患失憶症﹐頗為讓人心酸。
喜歡看英文小說和專欄的朋友在 2013 年要和兩位能文者說再見。一男一女﹐男的是以《獵殺紅色十月號 The Hunt For Red October》一鳴驚人﹐多本小說改編成電影的湯姆克蘭希 (Tom Clancy)。女的名字叫 Pauline Friedman Phillips。此人名大過湯姆克蘭希 ﹐粉絲也多很多。如果大家不知道她是誰的話﹐她另一個名字叫 Abigail Van Buren。如果閣下還是不知道我在講誰﹐OK﹐ 總應該知道誰是 Dear Abby 了吧﹖
寫間諜小說的高手 Tom Clancy.
感情上的疑難雜症﹐寫信給 Dear Abby﹐答案都是一樣﹕看婚姻顧問。講了不如不講。
喜歡音樂的我輩之人可能對派蒂佩吉 (Patti Page) 和范克里本 (Van Cliburn)不會陌生。當年台灣大學生的家庭舞會上﹐年輕掌門人一聽到派蒂佩吉唱的田納西華爾茲 (Tennessee Waltz) 腳就發癢。派蒂佩吉咬字清晰﹐歌詞如怨如訴﹐該曲對掌門人的英文﹐地理及「舞」功有啟蒙的作用。至於Van Cliburn 嗎﹐不聽古典音樂的大概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1958 年美蘇冷戰方殷﹐23 歲的美國范克里本在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鋼琴大賽中勇奪冠軍﹐對美國而言﹐簡直像是後來 1976 年巴黎大賽美國加州納帕紅白葡萄酒打敗法國葡萄酒那樣劃時代性的突破。我現在還有不少范克里本後來錄的唱片搬家都捨不得丟。
掌門人不值錢的寶貝。託孤無門﹐ 最後被信二世﹐信丫頭當垃圾丟掉﹐鐵也﹗
每年這個時候﹐美國專播老電影的電視台TCM 會製作一部短片將在過去一年影劇界逝者的照片﹐像走馬燈一樣放一遍。對老影迷如信懷南者﹐看到這些照片﹐難免有「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的感觸。去年過世的影劇界有名的人物中﹐有六個我熟悉的名字。
羅吉爾伯 (Roger Ebert) 1967 年開始在芝加哥太陽時報寫影評﹐一直寫到他去世﹐一共寫了46 年。他是第一個靠寫影評得普里茲(Pulitzer) 新聞獎的人。可算是信懷南羨慕的對象。他活了 70 歲。
專欄一寫就是 46 年的 Roger Ebert. WOW!
安妮塔凡妮綺洛 (Annette Funicello)﹐那個被華特迪斯奈栽培﹐60 年代拍過不少帥哥辣妹海灘載歌載舞﹐青春不留白式的電影﹐她逝世時 70 歲﹐令人不敢相信她也會老。
隔壁意大利裔的女孩 Annette Funicello。
伊漱蕙蓮絲 (Esther Williams) 身材健美﹐開花式游泳先河的美女﹐曾經拍過不少歌舞片﹐其中一部的中文譯名頗具功力﹐叫「出水芙蓉」﹐相當轟動。這條美人魚活了 91 歲。
Esther Williams 究竟應該是出水芙蓉或入水芙蓉﹖有沒人想過﹖
Joan Fontaine 的姐姐也得過 Oscar 最佳女主角獎。知道是誰嗎﹖歷史上她們是唯一的一對姐妹都得過 Oscar 最佳女主角金像獎。但她們之間的關係是老死不相往來。
相對而言﹐希區考克 (Alfred Hitchcock) 導演﹐由瓊芳登 (Joan Fontaine) 主演的 Rebecca 為什麼中文片名要翻譯成《蝴蝶夢》則是相當的令人納悶。有識之士不妨指點指點掌門人。《蝴蝶夢》裡的深院巨宅和懸崖海景﹐相傳是在北加州 Carmel 附近有名17-mile Drive 上某富貴人家拍的。這也可能是美麗的謊言或傳說﹐可靠性要打折扣。瓊芳登2013 年12 月去世﹐活了 96 歲﹐算是長命。
另外一位不但漂亮﹐演什麼像什麼的女明星伊蓮諾派克 (Eleanor Parker) 也以91 高齡在 2013 去世。派克一頭紅髮﹐50 年代和 60 年代幾乎和所有好萊塢的天王男明星都演過對手戲。印象最深的是她演澳洲出生的歌劇女高音瑪菊蕊勞倫斯 Marjorie Lawrence 的傳記片 《中斷的旋律 Interrupted Melody》。
最後一次看到 Eleanor Parker 的電影是 The Song of Music。美人遲暮﹐那時她已經不再是主角了。
說到勞倫斯﹐不得不讓人想到演《阿拉伯的勞倫斯 Lawrence of Arabia 》的彼得奧圖 (Peter O'toole)。世人一想到彼得奧圖就想到《阿拉伯的勞倫斯》﹐反之亦然。這是相當了不起的成就﹐電影史上一提到Orson Welles 就聯想到《大國民 Citizen Kane》算是唯一可以媲美的例子。彼得奧圖在 2013 年底去世﹐活了 81 歲。
靠一片走天下的 Peter O'toole。
我是從 2013 年開始寫「告別上一年」文章的﹐第一篇的標題是《惜別﹕2012》。「惜別」是 fond farewell 的中譯。我並不是很滿意這個翻譯﹐覺得有點辭不達意﹐但是中文中沒有「喜別」的觀念。從今年開始﹐我會把標題換成李白《送友人》的「揮手自茲去」﹐算是對「勿蹉舊歲別﹐行與新歲辭」的一點懷念。自古美人如名將﹐不叫人間見白頭﹐其實你我也是一樣﹐有天都會老﹐也都會過去。
東西兩活寶
2014 年1月1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22 日上網
首先給「活寶」下個定義﹕「活寶」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不高﹐屬於搞笑級角色﹐我把他們耍寶當專欄的話題來談是基於三個原因﹕
一是它的娛樂性頗高﹐
二是社會對這些活寶過份重視﹐
三是我要預測一下他們的下場。
這東西兩活寶指的是誰呢﹖他們又是如何耍寶呢﹖各位看官稍安勿躁﹐容掌門人慢慢道來﹐嚴冬歲寒﹐馬年將至﹐講評寶事﹐與君同樂﹐不亦快哉乎﹖
代表西方的活寶是平壤丹﹐代表東方的活寶叫莫史特陳。也許有人要問﹕誰是平壤丹﹖誰又是莫史特陳呀﹖怎麼沒聽過呢﹖嘿﹐這就是閣下每星期要看《信懷南專欄》的原因﹐看《信懷南專欄》偶爾也可以學到點新玩意嘛。
平壤丹原名 Dennis Rodman﹐典故出自於「河內珍」。當年越戰方殷時﹐Jane Fonda 跑到河內去反美﹐吃裡扒外不說﹐好死不死﹐戴著越共發的鋼盔坐在高射炮座位上照了一張相片。近年來 Jane Fonda 多次公開發表聲明說那張照片是被騙照的。但木已成舟﹐「河內珍」叛國的惡名就算跳到湄公河也洗不清了。
Dennis Rodman 是個異類﹐他的那副尊容和打扮﹐尤其是他的紋身﹐恕掌門人直言﹐實在不敢恭維。但他年輕的時候是美國職業籃球隊頂尖的防守型球員之一﹐尤其是會搶籃板球﹐曾經週遊列隊﹐三次獲得總冠軍﹐入選籃球名人堂﹐貨真價實﹐端是一員猛將。但球場下崗後﹐演過電影﹐幹過摔跤業﹐宣告過破產﹐現已 50 出頭﹐混不出什麼名堂﹐算是俱往矣的過氣人物。
但不知道什麼原因﹐他老兄和朝鮮那個胖娃金三世搭上了線好像非常「麻吉(哥們)」。這次他帶了幾個過氣的 NBA 蝦兵蟹將去平壤打球替金胖娃慶生﹐當眾唱生日快樂歌﹐其肉麻當有趣的程度﹐不下於當年瑪莉蓮夢露唱該曲替甘迺「弟 」祝壽。只是金胖娃的品味比甘迺「弟 」差太遠了﹐怎麼看上平壤丹﹖難道真是叫花子吃死螃蟹 -- 隻隻好嗎﹖
現在把鏡頭轉到東方活寶莫史特陳。莫史特陳者﹐ Most Chen 陳﹐陳光標也。此兄的寶事我過去在專欄中提過﹐對其高調灑錢行善﹐雖覺得格調低俗﹐過份好名﹐但只要肯掏銀子﹐也隨他去吧。但這次他跑到美國來說要收購紐約時報的搞法﹐風頭出得太離譜了。稍微有點普通常識和精神正常的人﹐也知道要收購一個世界知名公司不是這樣土法煉鋼亂搞的。但掌門人對阿標最反感的地方是他的名片。名片上中文和英文的吹噓還不一樣﹐擺明了是唬洋人。他老弟吹起牛皮來臉不紅﹐心不跳﹐介紹自己﹐都是用「最」﹐也就是莫史特 (MOST) 開頭﹐這是為什麼我叫他「莫史特陳」的原因。
以下是阿標耍寶的名片「銜頭」。括號內是掌門人的「寶貴意見」。
行行出狀元﹐掌門人絕沒有看不起收破銅爛鐵的人。但掌門人有權對耍寶耍過頭的人發表寶貴/不寶貴/%^$#$% 意見。Look at this 活寶﹐滿胸勛章﹐像不像那些腦滿腸肥的北韓將軍﹖勛章哪來的﹖破銅爛鐵搜來的﹖美國有亂掛勛章被起訴坐牢的例子。
中國最具影響力的人物 (將來出毛病就出在這句話上。你阿標置習總書記於何地﹖)
中國最傑出慈善家 (阿標用的形容詞是 most prominent﹐翻譯成最傑出好像力道差些)。
中國道德領導人 (從此雷鋒不學學阿標)。
中國地震救援英雄(那些跳傘救災的傘兵算啥﹖狗熊嗎﹖)
中國最知名最被愛戴的模範 (和老信自稱是最知名﹐最被愛戴的專欄作家一樣搞笑)。
中國十大最光榮的志願者(誰選的﹖終身職嗎﹖)
中國最有魅力的慈善家(在最傑出外﹐槓上開花再加魅力﹐阿標的小平頭﹐和金三世的髮型半斤八兩)。
中國低炭環保首席鼓吹者﹐再生資源專家(翻譯成白話就是俺是專收破銅爛鐵的生意人)。
去年聖誕節家宴上﹐掌門人突然預測歐巴馬遲早會離婚﹐舉座皆驚﹐急問根據是啥﹖我說﹕如果預測準了﹐再來問我根據。預測不準﹐什麼根據都不重要。信鐵嘴預測是靠銳敏觀察和直覺。東西兩活寶這樣耍寶下去﹐遲早要出事。平壤丹的下場是貧病交困或藥物﹐酒精過量出意外。阿標嗎﹖整天不務正業﹐不好好專心經營他的本行﹐管理他的公司﹐憑他亂搞還能賺錢﹐天下所有管理學的教科書都該一把火燒光。
問題的關鍵是平壤丹只要不犯法﹐打著籃球外交的幌子自己過乾癮﹐美國政府不會管﹐也不必修理他。中國政府則不然﹐有時會對人民的行為規範表示看法。阿標久走黑路必遇鬼﹐如果讓勝利沖昏了腦袋﹐遲早要被修理。如果我是他﹐見好就收此其時也。
OK, 閣下生日﹐會請這位老兄光臨唱 Happy Birthday To You 嗎﹖I won't.
中國夢的開始
2014 年1月1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15 日上網
去年年底﹐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領導人習近平總書記﹐他輕車簡從在北京光顧了一家包子店。從排隊點菜﹐自己端盤﹐和一般市民一樣掏 21 塊人民幣付賬﹐然後和其他顧客坐在一起吃午飯。前不久﹐也看到習近平的夫人彭麗媛女士排隊進場聽音樂會的報導和照片﹐華文媒體把這兩件是當成親民作風的大新聞來報導。
中共領導人和夫人的親民表現值得我們拍手嗎﹖當然值得。為什麼﹖因為他們大可不甩親民不親民這碼子事。以前的領導人不自己買包子﹐你奈他們何﹖習總在做秀嗎﹖當然是。統御之術說白了就是做秀。
我從前看不起美國雷根總統﹐覺得他不但是演員出身﹐並且還不是天王巨星等級的演員。直到有一次他被人問到你演員出身﹐有什麼資格做總統時﹐他回答說﹕「我實在不知道如果不是演員怎麼有資格做總統」。這句話給我的印象很深﹐後來越想越覺得這話有道理。位高權重者如果願意演親民的戲﹐戲演多了就變成了「習慣」(pun intended)﹐ 多多益善﹐有什麼不好﹖
現在來談談國家領導人親民相關的議題。
老共之所以能夠把老蔣趕出大陸去台灣蝸居﹐靠的就是會把「人民」兩個字經常掛在嘴邊。什麼「人民」共和國﹐什麼為「人民」服務﹐什麼「人民」當家作主﹐什麼「人民」大會堂等等﹐真是花樣繁多﹐不勝枚舉。但開國60 多年了﹐為人民服務的國家領導人自己去買包子居然還是天大的新聞﹐這算那門子的「人民」共和國嘛﹖這也讓我想起很多年前在台灣親身經歷的兩件事。
老蔣被老毛趕到台灣後繼續在島上作威作福。要看電影﹐通常是片商把片子送到官邸去給他「御覽」。1959 年最佳奧斯卡鉅片 Ben-Hur 到台灣﹐因為是大銀幕﹐大場面與基督教有關的電影﹐蔣夫人想看但官邸沒有大銀幕設備﹐於是非去電影院看不可。放映該片的戲院是國民黨黨營的「大世界」。該片長達近三個鐘頭﹐於是該戲院的經理(名字就不提了)在其辦公室趕建一私用衛生間專供蔣夫人「方便」之用。夫人看的那場不對外公開自不在話下。
我讀大學的時候﹐有次在「大世界」看電影﹐散場時﹐發現小蔣和我們一道擠在人群中﹐覺得很驚奇。
小蔣特務出身﹐靠政工當家﹐是白色恐怖的元兇﹐但他比他老爸會做秀。到現在還有人津津樂道他的親民作風而不提他白色恐怖的罪孽﹐這就是國家領導人會做秀的好處。倒底看親民秀的人比受白色恐怖之害的人多很多。這次習總買包子﹐不清場﹐不封路﹐我認為比自己買包子更值得拍手。親民是利己的秀﹐便民得好處的是市井小民﹐不算是做秀了。
有次和一些朋友去以椒鹽螃蟹出名的嶺南小館吃飯﹐我們坐的隔間是不久前歐巴馬夫人和女兒及朋友來吃飯的同一隔間。女服務員也是招待她們一夥的同一服務員。掌門人東問西問﹐服務員也樂意爆料﹕原來掌門人坐的位子是歐巴馬一個千金坐的。我們點的菜比她們點的貴﹐最後她們也是和我們一樣 Go Dutch 。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問服務員﹐總統夫人進餐時有沒有別的客人。服務員說﹕來之前的客人照吃﹐來了之後﹐餐館就閉門謝客並且有封路。
我知道有很多人﹐尤其是生活在中國大陸的人對美國一知半解﹐非常嚮往美國的民主制度。不錯﹐美國的政治人物非常親民﹐沒有架子﹐但這都是在做秀﹐因為他們要我們的選票﹐擺臭架子會有人投票給他們嗎﹖但美國總統所到之處﹐極為不便民﹐和皇帝出巡也差不多。
有次替郭台銘的經理人上課﹐一位學生問﹕「信老師老是強調改變公司文化﹐要改變是上頭改容易呢還是下頭改容易﹖」我的回答是﹕「在西方﹐上頭改容易下頭改難﹐因為上頭要說服下頭百應(buy-in)。在東方﹐上頭改難﹐下頭改容易﹐因為上頭叫跳﹐下頭就問跳多高﹐不問為什麼要跳。」
這是為什麼我要為習總輕車簡從排隊買包子叫好的原因。明知其做秀﹐也欣然受之。總書記如是行﹐其他阿貓阿狗書記能不有樣學樣乎﹖大國崛起從總書記排隊買包子做起。這是我的新年願望和中國夢。
信門快樂模式
2014 年1月5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8 日上網
新年新開始﹐該寫篇正經的文章以期勵(利)人利(勵)己。
但寫這種文章有三大顧忌﹕其一﹐如果沒有什麼真正可行的「寶貴意見」﹐最好藏拙﹐免得被人罵是 %^&^%$ 意見。其二﹐有被扣上自己都做不到還要指指點點別人的風險。其三﹐我們通常對別人的經驗遠不如對自己的經驗那樣重視。於是當我們警覺到別人的經驗(建議)的確有點道理的時候﹐個人的經驗變成了慘痛的教訓﹐悔之晚矣。
「公無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是信懷南寫專欄的特色和執著。因此﹐決定用 2014 年第一篇專欄的機會﹐野人獻曝﹐提出一個「信門快樂模式」給大家做參考。
追求快樂是每個正常人活著的目的。 古往今來對怎樣才能追求得到快樂的建議則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史懷哲「身體好﹐記憶差」的建議頗具哲理﹐但怎麼去實踐他並沒有提供任何教戰守則。「信老師」2014 年版的《信門快樂模式》代號 HAPPY ﹐一共五招﹐相輔而成﹐缺一不可。
第一招是 H (健康/Health)。人的健康受三個因素左右﹕父母的基因﹐生活的環境﹐和個人的保養。父母的基因指的是遺傳﹐關於這點﹐你我只能接受事實﹐沒法改變﹐就算不服氣也得服命。生活的環境不外乎陽光﹐空氣﹐水。活在北京的空氣污染下﹐對健康的不良影響會比活在北加州要大些。關於這點﹐你我也沒有絕對的控制權。你我唯一還有點操之在我的控制權﹐是怎麼保養身體。保養之秘無他﹐有恆的運動和有節制的飲食而已。此外﹐蠟燭不能兩頭點﹐要作息有時。
接下來的第二招是H A (行動/Active)。不管是動手﹐動腳﹐動腦﹐動口﹐人活著一定要動﹐不動就變成了等吃飯﹐等睡覺﹐和等死的三「等」公民。有人會說﹕如果沒有健康的身體怎麼能動得起來﹖問得好。所謂 active﹐乃是強調多方面的興趣和起而行之的參與﹐這和健康沒有絕對有關係。重點是一個活在自我中心的人和對什麼都沒興趣的人不會快樂的。
第三招是H P (悟性/Perception)。人活著追隨什麼樣的鼓聲而行早該有個譜才行﹐否則終其一生﹐窮忙一陣﹐老是兜圈子。我所謂的悟性﹐指的是人生像把一個空瓶子填滿﹐如果不先把大的鵝卵石放進瓶子裡﹐等小石塊﹐沙子和水把瓶子填滿後再想把鵝卵石放進瓶裡是不可能的。人生的鵝卵石不外乎道德標準﹐錢財分配﹐宗教信仰﹐人生目的﹐兩性關係﹐做人原則﹐生涯規劃。不先搞清楚這些大方向﹐光憑摸著石頭過河過一生﹐豈能快樂得起﹖
快樂的第四招是另一個H P (充裕/Prosperity)。很多有酸葡萄心態的人老是說財富不能買快樂。這話有沒有道理我不知道﹐但我真希望有機會親身試驗一下。兒子讀高中的時候我對他說﹕希望你將來不會窮。他問我窮的定義是什麼﹖我說是「沒有其他選擇 (lack of options)」。生活的樂趣﹐錢是最好的僕人﹐最壞的主人。很多頭腦發熱的宗教狂熱份子往往把「屬靈的」和「屬世的」用二分法來區割﹐他們不瞭解一個美好而快樂的人生是在生命(屬靈)﹐和生活(屬世)間尋求一個平衡點。找到就快樂﹐找不到就不快樂。充裕的同義字是知足。自足常樂這話豈是浪得虛名﹖
最後的一招是H Y (Yield/讓步)。你我都知道車行到分岔路口看到(Yield) 牌子就應該讓人先行。目的是保持交通秩序以免發生撞車的意外。但在人生的道路上﹐讓步的牌子並非那麼明顯﹐是否非讓不可也沒什麼法律規定。在這種情形下﹐讓步和快樂有什麼關係呢﹖
人際關係最怕遇到的情況是不可阻止的力量 (the unstoppable force) 碰上不能移動的東西 (the unmovable object)﹐結果是什麼﹖結果一定是火花四射﹐兩敗俱傷﹐沒有一方能佔便宜。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遇到一個說他(她)最喜歡與人發生衝突﹐因為在衝突中能得到快樂的人。我把讓步當作《信門快樂模式》的關門招式﹐是深知退一步風平浪靜﹐讓一分海闊天空的好處。因為這是避免衝突的最有效方法。任何衝突的發生﹐一定會給人帶來不快樂的結果。「上善若水」﹐水的特性是看起來很弱﹐遇到阻礙就讓﹐但以柔克剛﹐有容乃大﹐最後征服對方。信門武功﹐快樂五式﹐知易行難﹐師傅帶進門﹐修行靠個人耶。
2013 信門鐵鼓獎
2013 年12月2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014 年1月1 日上網
幼年掌門人(未來 Doc X) 在等生意
「蓄氣以待﹐問天下尊臀幾許﹖憤而踢之﹐看老夫腿勁如何﹗」
女士們﹐先生們﹐領導們﹐同志們﹐朋友們大家早上/下午/晚上(任選一)好﹕
「踢股」聲中除舊﹐保持呼吸更新﹐非常高興又和大家在2013 信門鐵鼓獎頒發盛典上見面﹐謹代表信門全體同仁(其實信門只有掌門人一個人﹐哪有什麼同仁) 對各位多年來的支持(見者有份)表示衷心的感謝。
我已經準備好了﹗(左邊的才是掌門人)
為了「初信」的朋友不會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起見﹐所謂鐵鼓者﹐四川人普通話發音不準﹐會把「踢」唸成「鐵」﹐而鼓股同音﹐於是「踢股獎」就變成了「鐵鼓獎」也。
今年該踢之股甚多﹐掌門人體力有限﹐擇而踢之﹐遺珠難免。還希各位女士﹐先生﹐同志﹐領導﹐朋友們多多包涵。不過今年的得獎者有一個共同的特色﹐那就是他們的成就﹐證明了掌門人多年來宣揚的一些信念是正確的。這些信念﹐我會用「掌門人講評曰」來加以說明。Without more ado, 頒獎典禮立刻開始。請全體起立唱國際歌。。。
2013 信門踢股獎的銅牌得主是印地安那州﹐共和黨的史土思曼 (Marlin Stutzman) 聯邦眾議員。讀者中對老史知道的不多﹐容我先介紹他憑啥得獎的原因。
還記不記得不久前共和黨找歐巴馬健保改革的麻煩﹐拒絕通過政府預算﹐眼看政府就要關門大吉。沒想到歐巴馬得理不讓人﹐有民意做後盾﹐擺明了你看著辦吧的架勢。這下共和黨的死硬派下不了台﹐於是老史講了一句留傳千古的政治名言。他說﹕「我們不能這樣沒面子就乖乖下臺﹐我們總得在這整件事中撈點好處才行。但我們究竟要什麼我也不知道。」
掌門人講評曰﹕天下議員一般驢﹐在野黨為反對而反對的行為準則不分土洋全是一樣。這位共和黨的眾議員跳出來證明掌門人的看法正確。為此﹐特頒銅牌鐵鼓獎以示感謝。
接下來是 2013 信門踢股獎的銀牌得主。誰該得獎不是那麼容易搞定。嚴格說起來﹐應該由朝鮮「天下第一名將」金三世為首的那夥人統統有獎才對。人類都進入 21 世紀了﹐在朝鮮居然還有類似中國唐朝玄武門之變的韓劇上演。金三胖的姑丈張成澤﹐開會開一半就被拖出去﹐幾天後就被判死刑給斃了(還有一說是被餓狗咬死)。這太超過了﹗堂堂「天下第二名將(想當然耳)」一夕之間﹐被降為「人渣」級和「狗都不如」。想得出這個點子的人要就是太有學問﹐要就是太沒有學問。
掌門人講評曰﹕「人渣」源自「藥渣」。相傳古時某皇帝見後宮嬪妃人人沒精打采﹐請御醫來看病抓藥。藥方上書「壯男數十」。後來皇帝又到後宮巡視﹐發現眾嬪妃人人春風滿面﹐喜氣洋洋。但地上卻睡滿奄奄一息的人﹐驚問﹕「這是啥﹖」御醫回稟﹕「此乃藥渣也」﹐這就是人渣的典故。說到這裡﹐不是掌門人打落水狗﹐張成澤(這個澤字原文寫成哲﹐有識之士來信問掌門人寫人渣﹐藥渣寫得太興奮﹐澤哲不分了。其實不然﹕老張被斃掉後﹐掌門人封他一個「成哲」﹐取哲人已遠之意﹐有何不可﹖嘿嘿嘿)看起來的確是乾巴巴的。
至於「狗都不如」﹐高麗棒子好吃狗肉﹐罵人「狗都不如」也真夠毒。因此﹐只好套句吾友李白兄的話﹕「舉腿四顧心茫然」。該踢之股如林﹐掌門人不知從何下足。不過這也證明了掌門人向來認為民主國家和獨裁國家的老百姓都很差勁的看法是有道理的。他們全是欺善怕惡之輩。
現在該發 2013 年信門金牌踢股獎了。The Winner Is ... 道格拉斯。嚴。嚴君乃加州人士﹐有天和友人喝酒瞌藥﹐對是否有神的寶貴意見和友人的寶貴意見不同。友人問﹕「如果有神﹐你打電玩輸時上帝何在﹖你老爸中風過世時神又何在﹖」然後又說﹕「你如果不能平靜下來﹐不如拿槍把我殺了。」5 分鐘後﹐嚴君果然從「惡」如流﹐進房拿槍向友人連開 6 槍﹐最後一槍還是近距離朝腦袋瓜開的。結果嚴君被判 75 年。
掌門人講評曰﹕老實說﹐嚴君如果有個好的律師﹐臨時起意﹐酒/藥後殺人不會被判如此重刑。為了爭論有沒有神而殺人﹐證明掌門人最近才說過﹕不信神的人通常不會找信神的人的麻煩。害人害己闖大禍的傢伙往往是信神走火入魔的人﹐這真是「交關要命」 (pun intended)。掌門人早就講過天下只有「我的寶貴」﹐「你的不寶貴「﹐和「他的&*^%$*& 」三種意見。嚴君非信門中人﹐沒練過《信門秘笈》中《信不信由你》的武功﹐為世界上三大難題之一(其他兩大還沒想出來)爭論而殺人﹐太不值得啦。
懷南補記﹕
大年初一就踢人尊股﹐觸人霉氣﹐真是不好意思。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我﹐看掌門人的專欄看久了的人應該知道掌門人寫專欄的幾個習慣和特點﹕
第一個習慣和特點像是像在「打擺子」。不知道什麼是「打擺子」的晚生之輩總該知道什麼是洗三溫暖了吧﹖那就是寫幾篇嘻嘻哈哈的文章後總會來點正經的東西。正經不了多久﹐又是嘻嘻哈哈亂蓋。這是我所謂信文特色乃是思想性和娛樂性兼容並蓄﹐很難定位。
第二個習慣和特點是年初敲晨鐘(勵志文章)﹐年尾撞暮鼓(踢屁股)﹐不過因為上網時效的緣故﹐年終踢股變成年初踢之。也許明年在 timing 上加以改正。
第三個習慣和特點是不怕得罪自己人(如泛藍﹐如基督徒﹐如信神者)。我在金牌踢股評論中提到不信神者通常不會找信神者的麻煩。而找麻煩的﹐往往是信神者。很多分不清信神和信教之間並非一定是等號的基督徒不可能看清這點﹐或就算看清這點﹐也不一定有勇氣像掌門人這樣指出來。這是為什麼掌門人常常摸自己腦袋﹐喜歡信口開合(不是河)﹐發表寶貴/不寶貴/%^$^%& 意見﹐好像專門以得罪人為己任是不是腦後長了一根反骨的緣故。
當然﹐掌門人上面指出的問題也絕非老中或基督徒的專利。我現在圖文並茂試舉例以說明之﹕
我日行三哩的地方是一個叫 Rossmoor 全國有名的退休人社區。社區中居民上萬﹐以老外為主。每年聖誕節節前﹐基督徒總會在草坪上佈置一個聖嬰降生馬廄﹐三博士來朝的佈景。每年如此﹐沒什麼變化。
這是信神的基督徒每年佈置的應節場景
今年變化出現了。有天我經過的時候﹐看到住在該社區無神論者或不可知論者也在不遠處立了一個塑膠樹和裝飾標記。我心想﹕信不信由你﹐各自表態﹐和平共存﹐這倒底是美國。
沒想到第二天再經過的時候發現無神論者的佈置被毀掉了﹐樹也不見了﹐裝飾散落在地。再過幾天﹐一段劫後餘生的標記在原處出現到今﹐牌子上寫明原來的佈置被「懦夫」所毀。
原來的佈置還來不及攝影留念就變成這個德性了。
其實無神論者和不可知論者的述求﹐「想法自由﹐知識自由」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他們只不過把愛迪生﹐傑佛遜﹐湯姆斯潘﹐達爾文等人的相片擺出來壯壯氣勢罷了﹐夠可憐的﹐幹嘛把人家的裝飾給毀掉﹖這種基督徒真是我們這種信神者的恥辱。掌門人對信任何東西(宗教﹐政治﹐愛情)信到如此走火入魔﹐唯我獨尊﹐「痴」到深處變為「驢 (ASS)」的人﹐覺得非常討厭﹐非常看不起﹐非常恥於同類。阿門﹗
愛迪生﹐傑佛遜是不是無神論者或不可知論者﹐我不知道﹐也不覺得有什麼必要知道
2013 年12月2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25 日上網
女士們﹐先生們﹐同志們﹐朋友們﹐大家上午/下午/晚上(任選一)好﹕
信門烏龍獎自 2003 年頒發以來﹐如今已堂而皇之地進入第十個年頭了。一路行來﹐始終如一﹐那就是人不分男女老幼﹐地不分東西南北﹐色不分紅黃藍綠紫﹐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高舉小平同志六親不認是檢驗得獎資格唯一標準的旗幟。不管白龍黃龍﹐鬧笑話的就是烏龍。閒話表過不提﹐現在就宣佈 2013 年信門烏龍獎的得主。急(擊)鼓一通﹐「信封 (pun intended)」來也﹗
首先宣佈銅牌獎得主。2013 年信門烏龍銅牌獎得主屬於大陸「中央電視臺的體育頻道」。9月8日凌晨0 時 30 分﹐該頻道開始報新聞的時候﹐不知是主播在打瞌睡還是被反日情緒沖昏了頭﹐居然把 2020 年夏季奧運會的入選城市東京報導成一輪投票就出局。同時﹐把馬德里和伊斯坦堡 KP 後(候)補報導為贏家為該年奧運會的地主國。後來電視臺發現錯誤﹐並加以更正﹐但國家級媒體「新華社」在北京時間3 點10 分以快訊發出伊斯坦堡已獲得 2020 年夏季奧運會主辦權的消息。
這下熱鬧了﹐既然官方的「新華社」這樣報導﹐「人民網」也趕快跟進宣佈伊斯坦堡入選。最倒霉的還是傳統的平面媒體﹐「長沙晚報」幾十萬份的報紙要緊急追回﹐改版重印﹐財務損失遠比電子媒體的損失要大很多。
由於最近中日兩國在釣魚台(島)的問題上關係搞得很緊張﹐日本媒體趁機逮著機會修理中國媒體說他們不專業。 這是什麼話﹖本掌門為了嘉獎「中央電視臺的體育頻道」的抗日精神﹐在烏龍獎外另發「抗日精神獎狀」以示鼓勵﹐來年再接再勵﹐繼續發揚中華媒體老是出包的烏龍傳統。
接下來發銀牌獎得主。2013 年信門銀牌獎得主是台灣立法(又名立髮)院的立髮諸公及相關公務人員。5月3 日﹐經過朝野協商後﹐台灣會計法的 99 條之一修正條款居然通過對行政首長的特別費的報銷除罪化。基於有福同享和槓上開花的原則﹐除罪的範圍包括大專院校的教授﹐職員﹐研究人員﹐和追溯到2010年底。這明明是擺明了放那個因用公費請客吃花酒被關將起來的前「立髮委員」顏清標一馬。難怪聽到這個消息後﹐同樣亂花公費﹐現在還關在台中培德病監的前總統阿扁﹐心中不平﹐一時想不開﹐又用毛巾掛水龍頭企圖上吊。
掌門人雖然不是阿扁的粉絲﹐對其上吊的決心向來不是那麼有信心﹐但這次對阿扁還是蠻同情的。阿標花公費喝花酒沒罪﹐阿扁連花酒都沒喝到﹐的確有點倒楣。
但台灣「立髮院」得信門烏龍銀牌獎的原因倒不全是因為搞出一個「阿標條款」害得阿扁要上吊﹐原因是這麼一個重要的條款﹐條文中提到有資格除罪的教職員的「教」字居然漏掉了。害得大專院校的教授們窮緊張﹐空歡喜一陣。這不是烏龍是啥﹖
最後﹐該輪到頒發金牌獎得主了。2013 年信門金牌獎得主非泰國農業大學的領導莫屬。該校為了防止學生考試作弊﹐不知那位有創意的領導想出一個餿主意。他們設計出一頂頭上綁一條白帶﹐左右兩邊各掛一張 A4 size 白紙的帽子。此帽一戴上﹐試場上的眾考生不但不可能偷看左右鄰座考生的答案﹐並且樣子活像一群孝子披麻戴孝在靈堂低頭致哀。畫面之滑稽﹐讓人歎為觀止。各位不信的話﹐「谷歌」一下就知道2013 年的信門金牌烏龍獎頒給泰國農業大學不是沒有道理的。同時﹐為了表揚泰國農業大學頗具創意的發明﹐掌門人自掏腰包再奉送一張「愛迪生發明獎狀」以示佩服。泰國目前政局混亂﹐漂亮女總理有難﹐發個烏龍獎給他們沖沖喜也好。
榮獲 2013 愛迪生發明獎的泰式防弊帽。奇怪﹐怎麼全是女生﹖越想越覺得這帽子的功效很絕﹐不但強迫考生目不斜視﹐只要誰一轉頭﹐監考老師馬上就看得出來。真有創意。
根據慣例﹐每年除烏龍金銀銅獎外﹐另有一特別獎。今年的特別獎本來又是發給掌門人自己的﹐不料在南非前總統曼德拉的追悼會上﹐異軍突起﹐冒出一個手語翻譯員。他翻譯的手語被識貨的聾者看了後大吃一驚。蓋此人在台上指手(只差沒有劃腳)亂比劃一氣﹐你說你的﹐他比劃他的﹐反正現場沒人看得懂。後來聽說此人有精神分裂症和犯罪前科。為何在此冠蓋雲集的場合由他出任手語翻譯﹐也是怪事。有此「誤聾(烏龍)」先生出現﹐掌門人只好自動讓賢﹐2013 信門烏龍特別獎是他的。
懷南筆下無敵友﹐信口開河又一年。文中自是有真義﹐只是辯時已忘言。
2013 信門笨驢獎
2013 年12月15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18 日上網
「《周易》(易經)是籠罩中國思想最嚴重的一部書。其實它的基本﹐只是一部算命的書﹐也並無玄虛之處。不會讀它的人﹐總是進入迷魂陣﹐自迷迷人﹔會讀它的人﹐就覺得它實在沒什麼了不起。」
上面這段話﹐不是我說的。我沒讀過《易經》﹐沒資格對它發表寶貴/不寶貴/&^%$%^ 的意見。上面那段話﹐是我從李敖 200 種中國古典名著導讀《要把金針度與人》裡頭一字不改照抄的。但我今天要談的不是《易經》這本書而是一個與《易經》有關的一條新聞。這﹐得從頭說起﹕
每年這個時候我都照例要頒「信門烏龍獎」和「信門鐵鼓(aka 踢股)獎」。在整理資料時﹐看到在星島日報上有一則新聞佔了半頁版面。一讀之下﹐歎為觀止﹐不知道該它是屬於「信門烏龍獎」類呢﹖還是屬於「信門鐵鼓獎」類﹖因為說它烏龍嗎﹖當事人的動機好像要比得烏龍獎的人壞一些。說它真的壞嗎﹖是乎又沒有到非踢其股的地步。於是靈機一動﹐何不另立名目﹐除「烏龍」「鐵鼓」外﹐再增頒一座「信門笨驢獎」以示表揚。「驢」者﹐ ASS﹐Absolutely Super Stupid 也。此名詞的發明﹐靈感來自一位姓林的後生﹐在此笨驢獎隆重推出時刻﹐豈能忘掉將來「名驢堂 (Hall of Shame)」裡領軍人物的偉大貢獻﹖
現在回到2013 「信門笨驢獎」﹕最近在北京昌平區的一家酒店有一個為期四天﹐叫「六國易經峰會」登場。主辦單位為「世界易學領袖協會」。
首先﹐這六國是哪六國呢﹖報上沒講﹐於是還要勞駕掌門人親自上網去查。這六國指的是馬來西亞﹐新加坡﹐澳大利亞﹐印度﹐俄羅斯﹐和中國。這些國家倒是離北京不遠﹐如果真有人從那些國家專程來開會﹐飛機票錢到可以省一些。報上稱﹕與會代表入場採奧運模式﹐但沒說有沒有漂亮丫頭舉牌領進場﹐有沒有進行曲以壯聲威也沒講。
也許有人會問﹕既然是世界級的高峰領袖會議﹐出席者的資格審核一定很嚴格吧﹗嚴不嚴看閣下出不出得起 2980 大洋人民幣。出得起﹐一點都不嚴﹐出不起﹐那就很嚴。為什麼是 2980 而不是 3000 元整數呢﹖也許其中可有什麼易經上的大學問﹐俺勿得知也。
現在請看官方對「易學」的英文翻譯﹕「易學」者﹐Easy To Study 也﹐媽媽迷呀﹐如果諸君不知道什麼是掛羊頭賣狗肉的話﹐This is it!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許翻譯者是掌門人「巧譯函授補習班」出來的﹐喜歡賣弄雙關語﹐將「周易」之學翻譯成「容易」之學。真是青出於藍而勝與藍﹐唉﹐懷南敗矣﹗
據報載﹐高峰會議四天﹐第一天收費﹐第二天幹啥﹐不記得了。再加上最後頒獎﹐剩下來「發表論文」的時間有多少﹐我看也不會太多。300 人與會﹐100 人有獎。獎的名目繁多﹐各有價碼不同。「風雲人物」﹐「誠信人物」標價 3000﹐ 「高級風水師」﹐「高級預測師」則只要 2000 元。如果要有「領軍人物」那樣的證書﹐則非有10000 RMB 不可。但最精彩的玩意﹐還是那些「大師」的發言。現舉四例以說明之。
有個算命大師吹牛說他能算出會場任何人上三代﹐後三代人的命。任何人的村莊裡﹐哪家哪戶發生過什麼事他都算得出。最絕的是他說﹕「錯了我負責﹐信不信由你」。這簡直像咱掌門人預測台灣總統選舉的口氣嘛。不過他最後高呼口號:「易學萬歲﹗萬萬歲﹗」這種激情演出﹐掌門人是做不出來的。
接下來的是不甘示弱的「治癌大師」。他吹牛說﹕「病人得癌症﹐通過我這個相學﹐就能延長生命」。換句話說﹐看相可以治癌﹐歐巴馬應該發張綠卡給他﹐請他來美國開班授徒﹐以期減少健保成本。
第三個登場的不但知死﹐還能知生。不過要買一本他的書來研讀才靈。他說這本書是「人類發展史上前所未有﹗史無前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個「生死大師」真會「充殼子」(四川話吹牛的意思)﹐但國文水平有待加強﹐前面三個驚嘆號﹐全是同義的廢話嘛。
最後壓軸上臺的是一位「拆字大師」。此君對名字中有「軍」字者一律不看好﹐並舉王立軍﹐劉志軍﹐張曉軍﹐謝紅軍為例。王劉兩軍是倒霉鬼﹐路人皆知﹐但張謝兩軍是何方神聖﹐知道的我請吃「生力麵」﹐信不信由你。
信心的故事
三個感恩節的故事之三﹕生命的開始﹐2010
2013 年12月08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11 日上網
2010 年的感恩節是一個值得深思和感恩的日子。
那年七月﹐我們帶著女兒去上海看世博﹐兒子和媳婦沒去﹐因為他們的第一個小孩預計在12 月出生。不過我們會在香港會合慶祝他外婆100 歲大壽。
在上海﹐我們收到他的電郵﹐說有件事要告訴我們﹐電郵不好講﹐要我們打電話給他。 在電話中﹐兒子告訴我們﹐在檢查胎兒性別的時候﹐醫師意外發現胎兒左肺的旁邊長了一個「東西」 (mass)﹐這個東西的體積已經壓迫到左邊的肺﹐因此左邊的肺在超音波影像上看不到了。這個「東西」並不需要養份﹐如果繼續長大﹐基本上就會像是一個「怪物」把胎兒的左肺「吃掉」。這樣一來﹐胎兒也許會胎死腹中。就算沒有胎死腹中﹐生出來後要開刀﹐並且可能沒有左邊的肺。醫師又說﹐這是一個不常見的病例﹐那個「東西」會停止生長或縮小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但可能性沒有人能知道。
替我媳婦檢查身體的醫院是美國頂尖的兒童醫院之一﹐我兒子是那家兒童醫院的急診室醫師﹐他當然瞭解他同事給他提出的三個選擇 (options) ﹕第一個選擇是趁早把胎兒拿掉﹐第二個選擇是現在就開刀﹐但風險奇高。剩下來的選擇就是聽天由命﹐看以後的發展。
兒子和媳婦帶著這三個選擇到香港﹐在老夫人過 100 歲大壽一連串的慶祝讌會上﹐我們的心情﹐一夕之間從雲端掉到谷底。回到美國後再到醫院檢查﹐發現那個「東西」並沒有縮小﹐於是我兒子和媳婦必須在這三個選擇中有所決定了。當他們在思考他們的決定時﹐我電郵我兒子建議他把這個胎兒拿掉。我對他說﹕我寧願失掉一個我從沒有見過面的孫女﹐也不願意看到你和你妻子的一生中要揹負一個沉重的負擔﹐照顧一個天生有殘障的女兒。
我的建議是有原因的﹕我兒子在大學時認識他後來的妻子。女孩比他低兩屆﹐是新加坡政府送到史丹福讀電機的公費生。這批公費生被星政府有計畫地栽培﹐奉召回國都不能坐同班飛機。畢業後要回國服務 7 年。我兒子大學畢業後在 Andersen Consulting (Accenture) 做事﹐毫無興趣。於是辭職到喬治城大學讀碩士﹐然後進 Vermont 大學的醫學院。女孩回新加坡進交通部服務﹐請假到哈佛讀了一個碩士陪他。他們的結合﹐歷經近前後十年的時間﹐和跨越大洋的空間的考驗﹐現在好不容易在西雅圖安頓下來了﹐媳婦也放棄掉為新加坡政府做事的錦繡前程﹐在一家有名的公司開始上班。他們的人生剛剛起步就遇到這種事。這是為什麼我會對我兒子作那樣建議的原因。
有次我問我兒子最壞的情況會是什麼﹖他說﹕「對你來說﹐小孩生出來是殘廢的﹐對我們﹐胎兒死了」。這時候這對年輕人已經決定靠信心把小孩的未來交給了神﹐用兒子的話說是﹕We've decided to take the high road.
我們和他妹妹提早去西雅圖和他們過感恩節﹐他們夫妻依舊是開開心心的準備小女兒的降生。這時後那個 mass 已經停止長大﹐我可以想像他們在超音波影像裡第一次看到左邊有一點肺的感激和高興。這時候﹐嬰兒能活到出生是相當確定的了。雖然那個 mass 似乎已經停止成長﹐我孫女的肺功能如何﹐要嬰兒生出來後才知道。這一切仍然在神的手中。我半開玩笑的對我兒子說﹕「in time like this, I am always very religious.」我兒子笑了。說﹕「那很好」。我們的孫女 Abigail (The joy of my father) 是2010 年 12 月 9 日出生的﹐她第一聲的哭聲很大﹐這該是我兒子這生中聽到最好聽和最感動的聲音。
次年﹐我們再去和他們過感恩節﹐兒子對我說﹕「幸好當時沒聽從你的建議」﹐這叫我怎麼回答呢﹖也許到了我現在這個年齡他會瞭解我當時的想法是為他們好。但他也可能永遠不會瞭解﹐到底他比我懂得什麼是信心。信心不是科學根據﹐不是經驗累積﹐不是統計數字﹐不是買保險﹐不是建立在立竿就見得到影的功利上。信心是對我們眼睛看不到﹐理智想不透的未來有一種希望﹔以及無論結果如何﹐都會無怨無悔去接受的勇氣。這﹐就是真正的信心。
我孫女一歲的時候醫師在她腋下開三個小洞﹐一個照燈﹐一個切除﹐一個把切掉的 mass 拿出來。我每次看到她活潑可愛的笑容﹐就想起我曾經做過的建議﹐希望她父親有天能體諒我的苦心。明天她滿 三歲﹐非常為她高興﹐因為在她身上我看到什麼是信心﹐什麼是感恩。
懷南補記﹕
《信心的故事》是我「三個感恩節的故事」的最後一篇。這三個故事中﹐《那年冬天》和《晚來的答案》在我過去寫的文章中﹐或多或少也提到過。《信心的故事》只有群德基金會的 Core Members 知道。但我把它們重新整理過﹐有系統地﹐並且比較詳細地寫出來﹐這是第一次。這三個故事跨越了近半個世紀﹐從 1966 年到 2010 年。我用「生命的開始 - 2010」﹐「生命的結束 - 2007」和「生命的成長 - 1966」來做副標題﹐頗能代表我寫這 Trilogy 的感受和心情。
2013 對我們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經歷和遭遇﹐回頭來看﹐或憂或喜﹐是禍是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但能仍然保持(自然)呼吸﹐也是福份。信懷南專欄寫了至少15 年﹐就算從世界日報到星島日報也沒有斷過一個星期﹐這也許是努力加機會的結果。年齡越大﹐閱事越多﹐越覺得機會比努力重要太多。人能接受這個認知﹐是懂得感恩的開始。懂得感恩是生命成長的第一步﹐只要不是太狂妄自大的人都做得到這點。連台灣的政客也會唱「感恩的心」。因此懂得感恩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沒什麼好誇口的。接下來向誰感恩 (To Whom)? 怎麼感恩 (Then What)? 才是硬道理﹐也是你我值得思考的問題。
這也許是信懷南專欄的特色﹐在一年將盡的時候﹐總會談些「思想性」的議題 ﹐對喜歡看信懷南「娛樂性」文章的朋友﹐別忘了《信門秘笈》開章明義就說過﹕一個讓人嚮往的人生行旅是用嚴肅的態度看生命 (life)﹐用輕鬆態度過生活 (living)。接下來的三個星期該輪到發 2013 《信門烏龍獎》和《信門鐵鼓獎》的時候了。今年新增加了一個獎﹐下星期首次登台亮相。各位拭目以待吧。
晚來的答案
三個感恩節的故事之二﹕生命的結束﹐2007
2013 年12月01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04 日上網
2007 年的感恩節﹐晚上十點半左右﹐車子正在灣區大橋上回家的路上﹐接到電話說母親過世了。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問﹕「你確定﹖」對方說﹕「確定。」這樣的問話和回答是乎有些奇怪﹐但是是有原因的。
在那晚之前﹐有次我母親不省人事長達 24 小時之久﹐我們都以為她不會醒過來了﹐通知在波士頓讀書的女兒﹐要她趕回來奔喪﹐沒想到後來母親又醒了過來﹐算是虛驚一場。
回頭去想﹐那時母親已經從醫院回到家裡﹐進入「好死必死」( Hospice) 的階段﹐服用的藥很多﹐包括藥性極強的止痛劑在內。這些藥的作用和副作用﹐讓她完全失掉知覺﹐以為她已經往生去了。這是為什麼我聽到母親去世的消息時會不由自主地問一個是乎不合常理的問題。
那時候兒子已經結婚﹐在舊金山加州大學的附設醫院做小醫師﹐兩小口住在「雙拼」(Twin Peak) 的公寓﹐晚上從他家看出去可以看到舊金山城裡的萬家燈火﹐ 那是我們第一次在他們家過感恩節。在去之前﹐我們先彎到南灣去看母親﹐那晚她精神出奇的好﹐我問她知不知道我是誰﹐她也叫得出我的名字。我以前常聽說人去世前有迴光返照的說法﹐這的確是真的。夜深人靜﹐一輛救護車就這樣靜悄悄地把母親帶走了。回到家﹐天已經亮﹐2007 年的感恩節就這樣渡過了。
世界上有三種人﹐他們的分佈是一個標準的「鐘型曲線」(Bell Curve)﹐曲線兩邊是信宇宙中有神的人﹐和信沒有神的人。曲線中間極大部份的是根本不去想這個問題的人。當然還有些人一輩子不信有神﹐到快翹辮子的時候又信了。另外還有一下子信(比如說買「樂透」的時候信)﹐有時又不信(比如說「樂透」開獎沒中)的人。這些人不足以言義﹐我們就不談了。
一般說起來﹐信神的人相信凡事都是大計畫 (The Big Plan) 的一部份﹐只是很多時候我們並不知道這事會發生的原因和目的。不信神的人認為任何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全是巧合﹐沒什麼大計畫﹐也沒什麼大道理。他們相信除巧合外﹐也可以用科學上的因來解釋邏輯上的果。但「人」的能力和思想是有限的﹐我們可以瞭解抽菸的人容易得肺癌﹐但一輩子不抽菸的人最後還是死於肺癌﹐而鄧小平抽了一輩子的煙﹐最後卻不是死於肺癌。這又怎麼解釋呢﹖
不信神的人不會因其不信神而危害他人。但有些信神的人﹐基於他們對尋求「神的旨意」有一種宗教式的使命感﹐在這種認知和前題下﹐什麼怪花樣的「聖靈感召」﹐和自我解釋的「神的旨意」都出來了。他們把自己的迷信叫做信心﹐把別人的信心叫做迷信。這樣﹐世界上的笨蛋和災難就冒出來了。
我是個信神的人﹐但我對「神的旨意」有時不是那麼清楚﹐也能接受我可能永遠不會明白的可能性。我們這種人的優點是不會動不動就聽到神對我們說話﹐不會妄自詮釋神的旨意去害人害己。但我們的缺點是思維太複雜﹐容易失掉赤子之心﹐太多的理智﹐太少的熱情﹐往往得到的是頭腦但失掉的是靈魂。
現在回到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的一個問題。如果您有機會在網上看過我寫的《翻完最後的一頁》的文章和照片﹐您會同意我母親是一個很重視形像﹐打扮得很體面的老人家。但在她最後的兩年﹐尤其是中風後﹐整個形像完全變了。於是我一直有個不解的疑問﹕如果人的生命﹐從搖籃到墳墓都由神作主﹐那神為什麼要讓我母親多活那兩年﹖多受兩年的折磨﹖更重要的是﹐我母親是個無神論者而我不是。因此﹐如果神要我母親在毫無生活品質的情況下苦拖了兩年的目的是要我從這個經驗中學到什麼功課﹐那這個功課又是什麼呢﹖這些年來﹐這個問題一直在我的腦海裡徘徊﹐直到最近我打算寫感恩節的故事時﹐有天突然領悟到﹐也許神想用延長我母親心身多受痛苦的時間來換我能學到對受苦者的愛心和忍耐﹐能讓我最後多跟我母親接近一些。可惜我當時沒有這個領會﹐白白地浪費了兩年可貴的時間。今天我把那個感恩節的故事記下來﹐對我來說﹐答案也許晚了點﹐但對很多將來會有同樣疑問的來者﹐也許我的答案對他們有點參考價值。
那年冬天
三個感恩節的故事之一﹕生命的成長﹐1966
2013 年11月24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30 日上網
1966 年的感恩節﹐我和高中同學 JH 在北好萊塢梅林端盤子。JH 的未婚妻在比佛麗山有錢人家打工﹐感恩節放假來和我們過節。
在梅林幹活的還有一位年齡比我們大﹐太太小孩在台灣的留學生老魏。有次那個樣子長的像殺豬的大廚用廣東話的三字經來問候我娘被我問候回去。於是大怒﹐順手抄起一把菜刀作式要砍我。不知道年輕掌門人是被嚇呆了呢﹐還是真的不怕死﹐居然紋風不動。這下大廚下不了台﹐不知如何是好。於是二廚出來打圓場﹐把大廚勸開。從那天之後﹐大廚改變對象﹐開始欺負老魏。有天我問老魏﹕「你幹嘛要受這個大廚的氣﹖」老魏的回答只有一個字﹕「餓」。這麼多年過去了﹐老魏那個「餓」字始終刻印在我腦海裡﹐這已經是近五十年前的事了。
我這生中欠別人的情和債比別人欠我的多很多﹐他們為我做的事﹐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JH 是這些人中的一個。
我們那時候出國留學﹐身體檢查要通過兩關美國大使館才給簽證﹕一關是砂眼﹐一關是肺結核。砂眼是啥玩意我到今天都還不知道﹐只知道在檢查前到藥房買支什麼眼藥水一點就 OK。X 光是在我家附近一間小醫院照的﹐本來以為萬無一失﹐但沒想到結果出來說我有肺結核。這真是千古懸案﹐在此之前和在此之後﹐我 X 光也照過 N 次﹐從沒人懷疑過掌門人的肺有毛病。如果有毛病又不醫﹐今天還能繼續生猛嗎﹖回想起來﹐小醫院想要紅包也說不定。但當時火燒到眉毛了﹐情急之下﹐叫 JH 到三軍總醫院去用我的名字和照片「以肺相照」 。沒有他那張 X 光的底片﹐我就出不了國。我出不了國﹐就沒有今天的信懷南。1966 年 JH 和我也不會在北好萊塢梅林打工﹐共度感恩節了。
一早JH 的未婚妻來﹐我識相﹐說去好萊塢看電影。他們說我看完電影後回來一道吃感恩大餐。我也真夠寶氣地把我那 「101 套」西裝穿上﹐打好領帶﹐站在 Free Way 進口﹐學 Clark Gable 在「一夜風流/ It Happened One Night」裡用大指姆欄車法搭便車去好萊塢大道。那是個純真的年代﹐hitchhiking 很時髦﹐和現在的社會完全不一樣。
那天看的是什麼電影全不記得了﹐對我來說目的是找個地方打發時間比電影好壞重要。電影看完後坐公共汽車回公寓﹐如果你不知道什麼是貧窮﹐什麼是寂寞﹐什麼是疲倦的話﹐你實在需要在感恩節那天去坐趟公共汽車﹐去看看那天坐公共汽車乘客臉上的倦容和木然。也許那些面孔會教你懂得什麼是謙卑﹐什麼是是感恩﹐什麼是幸福。
回到公寓才知道那天菜市場休假﹐我們都沒車﹐不能到遠處買菜。JH 和我在餐館打工﹐家中冰箱是空的。那晚的「大餐」有罐頭湯﹐其他的不記得了。 是的﹐哪是近半世紀前的一個感恩節﹐用一個字讓我記得一輩子的老魏﹐那個老喜歡問候別人娘的廣東大廚﹐開著林肯牌轎車載我們找住處的黎老闆﹐還有那個叫梅林的中餐館﹐恐怕都隨風而去消失在人間了。
幾個星期前﹐我開車去南灣找 JH 一道看「林來瘋」電影﹐我們年輕時候在球場上「鬥牛」的情景恍若昨日﹐他抱怨現在晚上睡不著覺﹐白天精神不好。他最後突然說﹕「你身體倒是很好。」我笑著說﹕「我們當中﹐有的有錢﹐有的有事業﹐我什麼都沒有﹐有點頭髮和身體也算是公平吧。」
這也許就是我對人生的基本看法。看半瓶水的時候永遠只看那滿的那一半。有人讀我文章﹐覺得我傲慢而尖銳﹐他們其實不瞭解我。在剛到洛杉磯時﹐拿著一封介紹信去好萊塢大道 (Hollywood Blvd) 的重慶樓找工作﹐介紹信是重慶樓吳老闆﹐一個「不可來」加州大學工程碩士的父親寫的。沒想到介紹信一遞上﹐就被吳老闆羞辱說什麼在美國要靠自己。我回家後大哭一場﹐哭完了睡一大覺。醒來後覺得天下之大﹐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哪有什麼大不了﹖那年冬天﹐我從老魏和公共汽車上陌生人的疲倦而木然面孔上懂得什麼是忍辱負重和謙卑。從吳老闆的那堂震撼教育課中學到對落水狗 (under dog)多一點同情心﹐別傷人尊嚴。
再過四天就是感恩節了﹐明天我們飛紐約和信丫頭過感恩節。想起那年冬天﹐想起這生有太多的人我要感謝。但願這份感謝 finds you and finds you well。
懷南補記﹕
有一次我問 JH﹕「你拿我的照片去照 X 光是怎麼過關的﹖」
他說﹕「哪個驗證的人操著一口川音問﹕這照片不像你嘛﹖我也用四川話回答說﹕啊﹐那時以前的照片。這這樣過了關。」
我說﹕「你倒是很夠意思。」
他說﹕「什麼夠意思﹖是年輕時候 stupid. 」
你我的一生豈是我們能控制的﹖我們感恩的對象和方式也許不盡相同﹐但是懂得感恩﹐應該是生命成長的開始。
林深不知處
2013 年11月1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20 日上網
傑克倫敦 (Jack London) 是20 世紀初期美國最有名的作家之一。後人評論他筆峰流露出人在和環境奮鬥中強烈的意志和求生的艱苦。這種帶有傳奇色彩和社會改革訴求的風格﹐是他一生多彩多姿遭遇和經驗的寫照。用文如其人來形容傑克倫敦再恰當不過了 。
1876 年傑克倫敦出生在舊金山﹐倫敦是他繼父的姓。童年是在屋崙 (Oakland)的貧民區渡過。17 歲時他上船出海討生活﹐他最有名的小說《海狼》The Sea Wolf﹐靈感來自這段人生經歷。21 歲進「不可來」加州大學做老學生﹐但不久又輟學到阿拉斯加掏金去了。他很多有名的短篇﹐都有這段人生行旅的影子。
1905 年﹐名滿天下的傑克倫敦在北加州索洛瑪谷 (Sonoma Valley) 小城格倫愛蘭 (Glen Ellen) 陸續買了 1000 畝山坡地﹐這時候的傑克倫敦一心想做一個現代化的農夫﹐他在這塊叫「美莊」(Beauty Ranch) 的土地上建造自己理想中的家和用來試驗農業現代化的設備。他叫建造中的石頭住處 「狼屋」(Wolf House)。但就在傑克倫敦和他的第二任妻子準備搬入新居的前兩個星期﹐一場大火﹐把「狼屋」給燒掉了。1916 年40 歲的傑克倫敦去世﹐ 「美莊」現在成為州立傑克倫敦歷史公園 (Jack London State Historic Park)﹐「狼屋」只是一些廢墟。這個公園離我家 60 哩左右﹐但我從沒去過。
11 月初的一個星期三﹐我決定開車去傑克倫敦歷史公園走一趟。其實 Glen Ellen 這個人口不到 800 的小城我去過不少次﹐喜歡那裡與世隔絕的寧靜。很多年前﹐我兒子和他的女朋友開車經過這裡﹐在路邊一個叫 Eric Ross 的試酒小屋停下來買了一瓶 Pinot Noir 送給我﹐說他很喜歡這酒。如今他們已經是兩個女兒的父母﹐搬離開了加州﹐在風和日麗的週末﹐兩個年輕人開車在酒鄉小路上漫遊的日子對他們來說已成記憶﹐這是為什麼我有時經過 Glen Ellen 時﹐總會替他們買瓶 Eric Ross 的 Pinot Noir 寄去的原因。這些年來﹐ Eric Ross 的 Pinot Noir 價錢也貴了很多。
我 10 點半左右進入公園﹐停車場上沒幾部車子﹐公園進口離傑克倫敦廢墟不到一哩﹐放眼一看﹐全是些破垣殘壁。在那裡﹐我犯下了那天第二個大錯誤﹐只是當時我並不知道我已經犯下了當天的第一個大錯誤。
我看時間還早﹐於是決定不走回頭路﹐繼續往前走﹐空山無人﹐狹路上落葉滿地﹐兩旁巨木參天﹐這樣﹐我又犯下了那天的第三個大錯誤。
這些年來﹐我和我的朋友走訪過不少州立公園﹐在印象中所有的小徑 (trails)﹐不但過往有人﹐並且都是一個 loop。這觀念那天可把我害慘了。我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不但不見人影﹐連路標也沒有。想回頭也不知道怎麼回頭﹐換句話說﹐信大俠這次真的變成信大瞎了。
我原以為有「愛瘋/iPhone」在身﹐Google Map 可以幫我認路。 但後來發現老花眼鏡留在車上﹐只在此山中﹐林深不知處﹐ Google Map 也沒什麼大用處。突然想到﹐如果這時候心臟病發作﹐那可真是 What a quiet way to die。 人到了這個時候﹐最大的願望居然是想見到另外一個 soul。
這樣靠碰運氣﹐有目的沒方向地又走了一陣﹐一條黃狗突然迎面而來。我這生從沒想到會為看到一條狗而如此高興﹐因為我知道有狗就有人 (記得 You've Got A Mail 電影的結尾嗎﹖) 果不其然﹐狗的女主人就在後面﹐一問之下﹐她很驚訝我偏離公園停車場如此之遠﹐我其實已經離開了公園的範圍﹐從這裡回到公園停車場還有三 四 哩的爬坡路﹐靠兩條腿恐怕又是一兩個鐘頭。
於是那女士好心帶我回家拿鑰匙開車送我回公園。公園進口時我才知道進公園要買門票。管理員說﹕「原來你就是今早沒買票一飆就進去的那位。」我趕緊解釋我家附近的公園都是免費的﹐並且也沒見到售票亭裡有人﹐並自動願意補票。管理員找錢的時候給了我兩張地圖和說明﹐笑著說﹐「今早你如果買了票﹐就不會走失了。」不錯﹐那天一開始我就犯了一個大錯誤。我要請那開車送我回公園的女士吃午飯或送她一瓶酒﹐她說﹕「不必了﹐如果我在你家附近公園走失了﹐你也一定會做同樣的事。」
很多人都翻譯過 Robert Frost 的名詩 The Road Not Taken。最後一段﹐我是這樣翻譯的﹕「。。。林深分岔處﹐我往窄路行。小徑人皆棄﹐豈知風景殊」。「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是唐朝詩人賈島的名句。 Robert Frost 也好﹐童子的師父也好﹐ 那時沒有「愛瘋」﹐因此最好別迷路。
懷南補記﹕
在寫有關補記前先打點廣告﹕從下個星期開始我會連續講三個感恩節的故事﹐這三個故事我以前也提到過﹐不過沒有像這次講得那麼深入。接觸到的話題牽涉到嬰兒的出生﹐老年人的死亡﹐成年人的奮鬥﹐對神的信仰﹐對感恩的看法。我們到底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看掌門人的文章也不能專看掌門人嘻嘻哈哈娛樂性的那部份﹐有的時候也該想想掌門人究竟想說什麼﹐尤其是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的季節。
OK﹐回到《林深不知處》。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對 iPhone App 有研究的朋友。我的 iPhone 裡有Find iPhone 和 Compass (Utility 的一種)。如果我真的在林子裡走失了﹐如果天也快黑了。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靠 3G 的電話打出去找人﹐把我的 User ID 和 Password 告訴對方﹐由他們用我 iPhone 來定位找人﹐或把我 Compass 的位置告訴對方外﹐還有更好的方法嗎﹖在林中不像在街上﹐能夠知道精確位置嗎﹖幸好那天還沒緊急到要打電話求救的地步。那時才下午一點多鐘﹐離天黑還早﹐手中有瓶水﹐肚子也不餓。除了不知身在何方﹐何時脫困外﹐其他的問題不大。
Eric 和 Ross 原先都是舊金山記事報的攝影和記者。一起創 Eric Ross 酒莊﹐現在好像分手了。它的 Pinot Noir 也要賣 50 大洋一瓶。我進去對那個女主人說﹕我不喝酒﹐不必試﹐是買來送給我兒子的。她說﹕我記得你。我心想﹕這是生意人的應酬話。我問﹐怎麼越來越貴﹖她說葡萄的價錢漲了。知道這個酒莊的人不多﹐酒有什麼特別好嗎﹖我看也不見得。
再談美國的罩門
2013 年11月1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13 日上網
最近我寫了好幾篇批評美國的文章﹐對美國政治制度的效率頗多怨言。我把生活在美國制度下比喻成溫水煮青蛙。把美國的政客比喻為金光(祈福)黨。2011 年 11 月18 ﹐我也寫過一篇《美式選舉的罩門 》。今天我再談美國另一個罩門。在開講之前﹐讓我先講一個在網上流傳甚廣的笑話﹕
美國佬誇耀的說﹕我們上午投票﹐下午就知道誰是總統了 (其實這話是錯的﹐美西時間比美東晚三小時﹐美東投票結束﹐美西還在進行呢)。
中國人淡定說﹕傻不傻啊﹐我們今天投票﹐去年就知道主席是誰了。
朝鮮人藐視美國人和中國人說﹕我們不用投票﹐小時候就知道誰是天下第一名將了。
日本人一臉囧像說﹕我們一直在投票﹐就是不知道誰在當首相。
俄國人淡淡一笑說﹕我們總統當累了當首相﹐首相當累了當總統。
一個古巴人疑惑地看著各位﹐怯怯地問﹕哥﹐領導人還能換啊﹖
伊拉克人大聲回答說﹕能換﹐怎麼不能換﹖自己不換﹐美國人替你換。
這個笑話的背後隱藏著一個信息﹐那就是美國式的民主﹐幾乎變成了獨裁國家人民夢寐以求的理想。我生活在美國夠久了﹐算得上是老美國。對美國式的民主制度雖然並不一定滿意﹐但和其他制度一比﹐仍然是最好的。好的原因是我們每四年都有機會在兩個混蛋中選一個我們自以為比較不混的蛋做總統﹐然後罵他(遲早會有她)四年後再選一個出來繼續罵。這種兩個混蛋中選較好的制度﹐先天上至少有兩個罩門。
第一個罩門是真正值得我們投票選出來領導我們的人通常不會出來競選。於是出來競選和選上的﹐通常都是些會辯論和有錢的傢伙。這些傢伙是否有能力治理國家只有天曉得。這個罩門我以前講過﹐今天暫且不談。要談的是美國制度在政府結構上有另一個罩門﹐那個罩門就是只有執行長 (CEO) 而沒有營運長 (COO)。
美國開國之初﹐諸先賢先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政府結構有天會變成目前這麼龐大﹐這麼複雜。美國政府基本上是天下最大的公司﹐這樣大的公司居然執行長手下沒有一個負責做事的二把手。這不是很奇怪嗎﹖
美國的副總統看起來像是第二把手﹐但傳統上副總統是個汽車的備胎﹐唯一的作用是爆胎後能夠換上。有名的例子是 Coolidge 還在做副總統的時候﹐住在華府賓州大道上的 Willard 旅館。有天晚上旅館失火﹐房客都疏散到大廳等消防隊命令回房。Coolidge 等得不耐煩了﹐獨自想上樓回房間﹐消防隊員問他是誰﹖ Coolidge 說﹕「我是 Vice President」。 那個消防隊員正要讓他通過的時候﹐突然心血來潮再問﹕「什麼 Vice President?」 「美國的 Vice President,」 Coolidge 回答說。「等一等」﹐消防隊員說﹕「我還以為你是這個旅館的 Vice President 咧。」這不是笑話﹐是共和黨的大老 Bob Dole 書上記的故事。杜魯門當副總統的時候﹐羅斯福連製造原子彈的「曼哈頓計畫」都不告訴他。近年來的副總統﹐大不了偶爾扮演一下項目經理 (Project Manager) 的角色﹐不能算是管事的第二把手。
相信很多人都聽過以下領袖 (Leader) 和經理 (Manager) 區別的定義﹕領袖做對的事﹐經理把事做對 (A leader is doing the right things, and the manager is doing the things right)。做對的事往往直覺和判斷比經驗重要﹐甘迺迪處理古巴飛彈危機﹐哪有經驗可尋﹖但要把事做對則需要管理上的經驗和能力。 美國政治制度下的總統﹐CEO 兼 COO﹐既要做對的事﹐又要把事做對﹐有那麼容易嗎﹖
我寫這篇文章正在想用什麼例子來支持我的論點時﹐居然天上掉了兩個好例子給我﹕
第一個例子是歐巴馬的健保改革﹐這麼重要的一個傳世之作﹐到起動時居然最關鍵的網站還沒架好﹖在過去的一兩年﹐負責建立網站的人在幹啥﹖這種事發生在一般的公司行號﹐人頭早就落地了。身為美國總統﹐難道還要親自管理這些政策執行上的細節嗎﹖ 歐巴馬在做總統前﹐管理過大機構或有用人的經驗嗎﹖
另一個例子是美國國家安全部竊聽外國領袖﹐包括盟國領導人的電話。現在東窗事發﹐歐巴馬說他不知情。我們也不要太天真﹐相信他的話。說知情比說不知情的後果更慘。但如果美國的政治制度有個二把手﹐很多事總統就不必親上火線。就算必要時要找「替死鬼」也有現成的。美國總統是 CEO 兼 COO 的制度我認為也是她的一個罩門。
懷南補記﹕
有位加拿大的讀友來伊媒兒希望我有機會的話﹐對最近頗出風頭﹐多倫多的市長 Rob Ford 發表點「寶貴意見」。來信者認為這個市長和台灣那個阿扁很像。
老實說﹐我不覺得這位大胖子市長和阿扁有太多的相同點。從體積上看﹐這個福特是阿扁的兩倍有餘。阿扁是總統﹐阿福只不過是區區一市長而已。阿扁全家貪婪濫權﹐禍國殃民﹐阿福吸毒﹐酗酒﹐發飆要修理人 。。。這些屬於個人行為不檢的錯誤﹐大不了沒資格成為道德重振大會的會員罷了﹐有沒有資格做市長﹖誰說了算﹖比起阿扁犯的錯誤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何況阿扁到目前還死不認錯﹐這個福特市長不但認錯﹐並且認得很絕。以下就是他的公開道歉的翻譯﹕
「說抱歉和說對不起也只能說那麼多次﹐除此之外還要怎麼樣﹖各位﹐我的確 f---ed up﹐就這麼簡單。 」
f---ed up 中文的「巧譯」還沒想出來﹐因此從略。(有讀友來信建議 f---ed up 的文明翻譯是搞砸了。甚文明﹐甚巧。懷南甚感。)
但這個阿福和那個阿扁有一點倒是很相像﹕他們不辭職﹐別人還真把他們沒辦法。號稱百萬的紅衫軍包圍總統府要阿扁下臺﹐阿扁老神在在﹐大丈夫說不下臺就不下臺。同樣的戲碼在多倫多的市政府上演。多倫多的市府委員以 37 票對5 票(有沒有搞錯﹖City Council 怎麼這麼多委員﹖) 通過請福特走路﹐福特說不走就不走。
這就回到我想講的主題了﹕
民主制度和極權制度究竟那個比較好﹖從效率來說﹐當然是極權制度比較好。這個阿福如果是大陸北京市市長﹐早就被雙規或送秦城監獄吃北京飯店師傅的料理了。阿福賴著不走﹐多倫多市政還能推動嗎﹖這又讓我想起國民黨開大會﹐怎麼王金平還混在那裡湊熱鬧﹖他不是已經被開除了嗎﹖民主制度比極權制度有個最好的好處﹐民主制度是鬧劇﹐極權制度是恐怖片。年紀大了﹐還是看鬧劇較好。
最近在電視上看海峽兩岸共產黨和國民黨開大會。國民黨這邊﹐不知道是那掛人從阿拉伯那邊留學回來﹐學會用丟鞋子來抗議﹐抗議什麼我也懶得去研究。而老共那邊的新聞播報﹐總是千篇一律﹕先是領導魚貫入坐﹐然後一字排開﹐鏡頭一一掃過。我很早就說過﹐如果有一天領導的飛機頭兩鬢風霜了﹐領導的表情不再呆如木雞了﹐那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改革開放就大有可為了。
民主和極權的比較﹐我說過比效率﹐極權勝﹐但我也說過﹐我寧願做民主制度下溫水裡的青蛙﹐也不情願在極權的滾水裡一下就掛掉。歐巴馬也知道這點﹐他曾經在演講時說﹕「很多人不喜歡美國﹐但他們有選擇的時候又不願意離開。」
我對國共兩黨召開的橡皮圖章大會﹐在表決的方式上有個發現﹐這個發現充分說明了我雖然對國民黨和共產黨都不滿意﹐但相較之下﹐國民黨還是適合我多些﹕
老共表決通過用舉手﹐老 K 表決通過用鼓掌﹐ 我不鼓掌有人會注意到嗎﹖我不舉手那還有戲唱﹖下次黨代表大會鐵沒有我啦。
2013 年11月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6 日上網
中共前中央政治局委員﹐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因受賄﹐貪污﹐濫用職權一審判無期後﹐不服上訴﹐二審在 10 月 25 號定讞﹐維持原判。換句話說﹐曾經是中共炙手可熱的政壇明星﹐這下要在秦城監獄裡和前北京市委書記和上海市委書記麻將桌上三缺一。我相信天下沒有任何人﹐包括薄熙來本人會對這樣的判決覺得意外。
薄案開始迄今﹐不見「我的寶貴意見」 ﹐原因有二﹕
其一﹐案情太離奇﹐集香艷(異國情鴛﹐主僕苦戀﹐小三傳奇)﹐謀殺 (旅館設宴﹐毒殺 007 )﹐文藝 (唱紅)﹐權力 (打黑)﹐武打(甩耳光)﹐金錢(007 威脅東家少爺)﹐外交 (耳光之下必有怨夫﹐乾脆給你來個私奔美營)﹐追蹤 (重慶武警包圍成都美國領事館要人) 等情節於一身。看得掌門人眼花繚亂﹐只好擲筆(其實是電腦鍵盤)長嘆﹕「大佬﹐有冇搞錯﹖是真的還是假的﹖」因而不敢貿然發表「我的寶貴意見」。
其二﹐信鐵嘴夜觀天象﹐熙來星霉氣高照﹐被判有罪﹐鐵也﹗但刑期為何頗難預測﹐於是決定等塵埃落地後再說不遲。
現在總算塵埃落地該輪到我發表「寶貴﹐不寶貴﹐%^$#^% 意見」的時候了。
首先﹐薄君被判無期徒刑合理嗎﹖我認為太重﹐並不合理。但現在木已成舟﹐回天乏力﹐因此我鼓勵薄君向前(不是錢)看。聽說秦城監獄的牢飯由北京飯館的師傅打理﹐並可以跳舞(不知道有沒有辣妹伴舞﹖希望不是跳忠字舞才好)。飯飽舞罷之餘﹐潛心研究以下的問題並將研究報告傳世。
第一﹐為什麼政壇明星﹐一夕之間淪為秦城囚犯﹐這究竟是希臘式(命運)的悲劇﹐還是莎士比亞式(性格)的悲劇﹖如果是命運的悲劇﹐可能是姓名出了毛病﹕什麼不好姓偏要姓薄。薄者﹐非厚也﹐熙者﹐稀音也。既薄又稀﹐不倒霉才怪﹖何況名字裡既然有「來」﹐就應向周總理看齊﹐經上說﹕「嗯來的人有福了」。
如果是性格的悲劇﹐那要怪自己頭腦不清。沒事自己找頂綠帽子往頭上蓋﹐這算啥絕招﹖明知大勢已去﹐為何不認罪悔改表個態﹐以求從輕發落。咆哮公堂對著幹一定吃眼前虧﹐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都不懂。該強不強﹐該弱不弱﹐性格造成的悲劇能怪誰﹖
第二﹐如果是生在美國﹐保證沒事。美國只要有錢就請得到好律師。好的律師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收賄﹐貪污﹐利用職權要看證據﹐那個黑人球員辛普遜把他老婆和老婆的情人給幹掉了﹐因為證據不足﹐還不是無罪開釋。被起訴的又不是刑事罪﹐哪有把人先關起來審判的道理﹖如果舊金山的領導提倡唱愛國歌曲﹐強力打擊黑社會﹐關華盛頓啥事﹖部下害怕躲到洛杉磯中國領事館去﹐我派人去抓嗎﹖
第三﹐如果咱們生在台灣﹐有沒有事說不準﹐但一審有罪二審無罪的例子多來兮。 就算被判有罪﹐照樣可以有鐵桿粉絲把我當英雄看待。台灣那個阿扁難道不就是這樣嗎﹖說到阿扁﹐我們哥兒倆倒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我們的老婆都很愛錢﹐兒子都不會賺錢但會花錢。不是找藉口﹐我們淪落到今天﹐治家無方的確是值得檢討的一件事。
掌門人評曰﹕不管中國怎麼高唱改革開放﹐怎麼強調「中國夢」﹐改革開放僅限於經濟而不包括政治﹐那是一條腿走路﹐能不跌倒嗎﹖中國夢裡面沒有司法獨立﹐那不是美夢是噩夢。掌門人用「薄君命薄兮」作標題﹐並非落井下石。如果同樣的事發生在台灣或美國﹐薄君會倒霉如斯乎﹖不會的﹗不幸薄君生在中國﹐目前的中國仍然是個司法並不能獨立自主的國家。我猜濟南法院的法官不但不敢判薄熙來無罪或輕罪﹐我看連這樣想的念頭都不敢有。如果這樣的大案子﹐結局全在大家的意料之中﹐那大國崛起的夢還是靠演戲唬老百姓。
薄熙來進秦城﹐讓我想起秦城前輩江青。江青女士在堂上聞宣判也大聲抗議過。最後的結局﹐是以命運的悲劇兼性格的悲劇收場。希望薄君保重﹐千萬別傚法江青同志。
比起高崗﹐劉少奇﹐彭德懷﹐羅瑞卿等老前輩的下場﹐這些年來老共政治鬥爭手段也的確比較文明些。坐牢如果真的有舞跳也是不錯的。
信口談巧譯
2013 年10月2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30 日上網
最近有兩位朋友寄給我一篇叫《重回麥迪遜》的文章﹐因為文章的最後﹐作者客氣地提到信懷南將 Madison 「巧譯」為「陌地生」。在這裡﹐我得正式聲明﹕把 Madison 「巧譯」為「陌地生」的原創者不是我。我 1968 年到「陌地生」﹐在我之前﹐台灣的留學生已經替 Madison 取好名字了﹐同時把 Lake Mendota 也翻譯成「夢到她湖」。在「陌地生夢到她」﹐是很多我輩之人的共同回憶。
我是 1977 年離開「陌地生」﹐那 10 年中﹐我開始了第一個正式工作﹐買了第一部新車﹐結了婚﹐買了房子﹐兒子出生﹐我也變成了美國人。我這一生中﹐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或任何 10 年對我有那麼大的影響。在離開「陌地生」24 年後﹐和我兒子橫跨美國時﹐彎道舊地重遊。在「夢到她」湖邊吃了一頓午飯後又匆匆趕路東行。
這篇文章不是談我在「陌地生」的年輕歲月﹐那些往日情懷在我的《旁觀者的旅程》裡已經留下的往事並不如煙的痕跡。今天我要談的是這些年來﹐偶爾靈光一閃﹐在翻譯英文時﹐也有些原創性的例子。這些例子版權所無﹐翻印不究。如果將來有人用到﹐附帶說一聲是信式翻譯﹐我會感謝。如果不提﹐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翻譯人名﹐首先要注意的當然是發音不能差太遠﹐其次﹐那就要看會不會用雙關語。有段時期﹐我每個月替台北的《經理文摘》介紹一本新出版的英文管理書籍。這項工作大概做了兩年多吧。那時 Scott Adams 的The Dilbert Principle 上市﹐一鳴驚人。我是第一個把這本書介紹給台灣讀者的。我把 Dilbert 翻譯成「呆伯」覺得很得意。不過後來台灣出版這本書的時候﹐把呆伯變成了「呆伯特」。這是國人習慣把 T 的「特」或 S 的「茲」﹐在翻譯時特別加強。聽聽洋人怎麼唸 Gates 。對了﹐ Bill Gates 的信(新)式翻譯是 「貝爾給」﹐貝者錢也﹐爾者你也。「貝爾給」西學中用就是「給你錢」。「給」先生人如其名。
我把二戰歐洲盟軍統帥﹐後出任美國總統的艾森豪翻譯成「愛生毫」。蓋艾帥童山濯濯﹐心中一定愛頂上多生長一些毫毛。把 Al Gore 翻譯成 「阿哥」﹐理由是台灣政治人物有個行為不正的阿扁﹐中學西用﹐美國來個阿哥以示區別。
我把 Sucker 翻譯成「傻客」其實不需要什麼了不起的想像力﹐只是規矩的中國學者恐怕不屑翻譯 Sucker 這樣的字。中國旅行團把 Yosemite 翻譯成「優勝美地」﹐老實說﹐這翻譯的不錯。但我還是喜歡把它翻譯成「優山美地」。到底「山」比「勝」的筆劃少些。如果回頭寫當年倉惶出走洛杉磯去麥迪遜的紀實﹐標題應該是《落山雞敗走麥城》。不過那是另外一個故事。
剛來美國時候開老爺車 Chrysler﹐頗為得意﹐稱之為 「闊來兮勒」﹐後來買了第一部新車 Oldsmobile 我戲稱其為屙。。。嗯﹐此譯名頗為不文明﹐有損信大「廝」風範﹐各位用點想像力去琢磨一下可也。
說到文明的翻譯﹐我有兩個非常文明的創作﹐也許是太文明了﹐至今還是曲高和寡﹐沒人呼應。很多人把電郵 e-mail 翻譯為「伊妹兒」﹐一看就是有「信」幻想男士想出來的。我的翻譯是「伊媒兒」﹐一字之差﹐區別大矣。當然﹐有時收到「信」騷擾的 junk mails 非常火大﹐但有什麼辦法﹖見到此類「伊媒兒」我就「亦黴耳」了。同樣的道理﹐我把 Information 翻譯成「音諷媒訊」。四個字雖然長了點﹐但頗為寫實。
吾生已晚﹐很多精彩的譯名已經被別人捷足先登。徐志摩的「翡冷翠」(Firenze) ﹐棒﹗「洋火」(match) 是中國人的翻譯﹐桃太郎比較沒想像力﹐直接譯音。「愛我華」(Iowa) 鐵是愛國留學生的移情反射。「脫口秀」(talk show) 那個秀字翻譯得非常傳神。「血拼」(shopping) 不如「瞎拼」﹐cool 翻譯成「酷」﹐遠比台灣報新聞的﹐動不動就說「嗨(high) 到不行」要「酷」很多。同是現代產物﹐「愛瘋」(iPhone) 就比「非死不可」(Facebook) 高段多多。我到今天都不用 Facebook﹐與其中文譯名無關﹐覺得我幹嘛要和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有「信」關係﹖
我認為有史以來翻譯得最好的名字是「可口可樂」(Coca Cola)﹐據稱這名字是蔣彝教授翻譯的﹐獎金 350 英磅。「可口可樂」傳入中國時原來的翻譯是「蝌蚪啃蠟」。翻譯者可能投胎後變成信懷南﹐才會把 Oldsmobile 翻譯成「屙屎摸屁眼」。唉﹐還是忍不住洩漏了天機﹐大「廝」風範 GWTW 矣﹗
懷南補記﹕
有一位有識之士的朋友告訴我﹐把 Madison 翻譯成「陌地生」的是周策縱教授。周教授往生多年﹐無從考據。周教授是研究五四運動的權威﹐我到陌地生時﹐周先生已經是威州大學的教授﹐陌地生出自他的巧譯很有可能。
那位有識之士告訴我把 Lafayette 翻譯成「落飛葉」他是第一人。在此之前﹐有次我寫了一篇讀者投書寄到世界日報的論壇﹐根據習慣﹐最後要署投書者居住的城市。我一時心血來潮﹐把 Lafayette 翻譯成「老佛爺」。編輯可能認為投書者不夠莊重﹐把「老佛爺」換成其他的翻譯(編輯大概不知道 Lafayette 有「落飛葉」如此高段的翻譯)。我後來才知道﹐早年法國 Lafayette 百貨公司打進中國市場用的名稱就是「老佛爺」。最近看報「老佛爺」重回上海﹐掌門人把 Lafayette 翻譯成「老佛爺」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有人已經將其巧譯為「落飛葉」或「老佛爺」了。英雄所見略同﹐有點得意。
In case 有人想問 GWTW 是啥﹖ GWTW﹐ Gone With The Wind 也。國人將其翻譯成「飄」﹐算是巧譯。比「隨風而去」如何﹖翻譯電影名是個大學問﹐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談這個話題﹐上網應該找得到。
柏楊把 SIR 翻譯成「叟」﹐李敖﹐林語堂﹐和其他名家不知有沒有什麼巧譯。信文讀友中有識之士甚多﹐來伊媒兒開我茅塞﹐感謝。
2013 年10月2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23 日上網
預言一﹕十年後﹐中國將超過美國成為世界上排名第一的經濟大國﹔
預言二﹕官員貪腐現象仍然存在但情況比現在好﹔
預言三﹕共產黨一黨專政的局面不會改變。
以上是一位名叫 Eric X Li, 李先生的鐵口直判 (Please cut-n-paste the following link)
http://www.ted.com/talks/eric_x_li_a_tale_of_two_political_systems.htm?source=email#UITsrBI8XPF.emaill
李先生何許人也﹖吾莫宰羊(不知道)也。只知道他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出生在上海﹐「不可來」加州大學畢業﹐現在從事風險投資行業。李先生的預言是否正確不是我們今天討論的重點﹐重點是他在什麼場合﹐根據什麼理由敢如此鐵口直判。不過有件事我要先交代清楚﹕你我對「李鐵嘴」看法不一定同意﹐但我認為他提出幾個觀點值得我們思考。這是我在這裡宣佈「有請李先生(掌聲鼓勵鼓勵)」的主要原因。
首先﹐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一個叫 TED (Technology, Entertainment, Design) 的非營利機構 (www.ted.com/talks)﹐如果你不知道的話﹐我真誠的鼓勵我輩之人去看看這個節目和閣下喜歡看的台灣政論節目區別在哪﹖李先生講話的題目是《兩個政治制度的故事》。這兩個政治制度指的是共產主義為目標的一黨專制制度﹐和以資本主義為理想的兩(多)黨制度。
李先生從小受共產主義洗腦﹐被灌輸的是共產主義多麼好﹐資本主義多麼壞的教導。 好和壞對決的結果﹐代表好的共產主義勝利。這和我們在台灣長大的那一代接受的洗腦正好相反。我們受的教育是共產主義多麼可怕﹐資本主義多麼美好﹐共產對抗資本的結果﹐美好的資本主義獲得最後的勝利。李先生在講話中問﹕難道世界上非資即共沒有其他的路走嗎﹖
我的回答是﹕死抱某某主義食古不化的國家一定完蛋。放眼今天的中國﹐掛的是共產主義的羊頭﹐賣的是資本主義的狗肉﹐打的旗幟是「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從效果看﹐顯然比死抱資本主義大腿﹐視社會主義為票房毒素的美國好很多。歐巴馬的健保改革當然有社會主義的色彩﹐但他敢提嗎﹖敢提的話﹐共和黨會放過他嗎﹖這就回到李先生談到的第二個問題了。
李先生問﹕民主制度下的選舉﹐照理說是選賢舉能來為人民謀福利。一黨專政照理說會因缺少競爭而加速腐化。同時﹐一黨專政不會刺激進步和自我檢討。真的嗎﹖
李先生在 TED 論壇講話的時候﹐美國還沒發生政府關門和債務危機的問題﹐因為這些問題﹐美國總統在國際會議缺席﹐結果會議變成中國領導人獨領風騷。平心而論﹐此刻此時﹐你認為做美國人有面子呢還是做中國人有面子﹖美國不是所謂的民主政治嗎﹖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中國不是一黨專制嗎﹖怎麼會革命情勢一片大好﹖
上星期我說我被共和黨「綁架」了。這種綁架方式是反其道而行。一般綁架是綁人索錢。共和黨這次綁架歐巴馬是綁了錢要歐巴馬交人。歐的「人」是他的健改﹐他會交嗎﹖這篇文章上報的時候﹐我猜美國兩黨無聊的政爭已經用「鋸箭法」暫時解決了。胡鬧一場的結局對誰都沒好處。如果說一黨專政不能改革﹐回頭看老共建國以來走過的路﹐誰敢說一黨專政的中國共產黨路線永遠不變﹖
李先生的講演中用習近平和歐巴馬的經歷來比較中國領導人產生的過程和美國總統產生的過程。沒錯﹐老共的接班方式也是鄧小平之後才比較正規化﹐能出頭者一定飽經磨煉。但美式選舉則可能選出一個光會打選戰不會治國的總統。這兩個制度究竟那個好些﹐這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
台灣好的不學﹐專學美式民主的垃圾﹐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民進黨在台灣倒閣失敗﹐為什麼輕舉妄動要倒閣﹐我也懶得去搞清楚﹐反正那票人吃飽飯白拿薪水不幹正經事。現在回到李先生的預言準不準的問題。基本上信鐵嘴同意李鐵嘴的看法。既然如此﹐那不是證明一黨專政比兩黨選舉的民主制度要好﹖這我不敢說﹐各位自有其寶貴意見。但我越來越認為兩黨專政和一黨專政的區別是兩個壞蛋和一個壞蛋的區別。遇到一黨專政就像遇到土匪﹐在劫難逃要倒霉了。但兩黨輪流上場卻像是遇到金光黨﹐兩個傢伙唱雙簧﹐騙得老百姓團團轉還自以佔了便宜﹐結果倒霉程度和遇到土匪一樣。
老大好,
老大 Promote 自己寶貝女兒的公司,內舉不避親,LOL。
老大對台灣的看法小弟完全同意。但老大推薦的李先生演講雖還不錯,但他的Argument 採精英觀點和基於統計數字的結果論,在2013年此時此刻的歷史橫切面檢視兩種體制優劣當然會得到他的結論。而且他的三個預測跨度只有十年,只要這十年沒有造成社會斷裂的大事故發生,他的預測十分安全,等於沒說。
這篇演講在TED 網頁討論數已破1300,算熱門。其中以挑戰他觀點的佔大多數,不必重覆。小弟僅想指出一點,李先生大力推崇的 Meritocracy 不是新鮮玩藝,十九世紀的托克維爾就說 Meritocracy 是美國社會最該引以為傲的品質。但精英在成功之後第一個念頭絕不會是分享自己的果實,而是鞏固它,讓它能夠世世代代延續下去。
Chris Hayes 的書The Twilight of The Elites 解釋了Meritocracy 終將腐化,依賴Meritocracy 的社會一定會漸漸僵化和兩極化。美中兩國當今貧窮家庭出身的下一代很難光靠努力翻身,美國名校充斥高等中產家庭出身的子女,大陸的211/985 一線大學不靠補習已經很難考取,兩者都在教育面上具體而微的彰顯 Meritocracy 和Social Mobility 的不可持續。但美國社會的自由和社會救濟體系像個節氣閥,讓不滿有稍多的宣洩口。相反的中國中下階層對社會不公義的不滿是靠經濟成長維繫,靠維穩系統掩蓋。會像偃塞湖般累積,等到經濟成長無法持續,就會爆發。
邱吉爾說過」You can always count on Americans to do the right thing - after they've tried everything else.」今天的美國政治僵局明天一定有解,唯一的問題只是時間。民主制度效率低下是無庸置疑,李先生的演講內容的確該讓美國人反省,所以這個討論不該結束。但包括TED 在內的許多網站在大陸得靠新浪等官方可監控的公司代理,老百姓不能直接進入。去問問包括李先生在內的任何人(不拘中美),如果有選擇並且在沒有裙帶優勢的情況下,他會願意活在美國忍受民主的低效率或活在中國等待下一個明君???
那個答案或許可以間接說明一些李先生沒有觸及以及GDP 無法說明的事。
Cheers
Jay (10/24/2013)
Dear Jay ﹕
你長話﹐我短說﹕
So, 老弟的結論之一就是李鐵嘴的預測說了等於沒說。比起來﹐信鐵嘴的膽子要大些﹐否則也不會輸瓶 Bordeaux 給老弟了。彿蘭克馬害我不淺 (詹姆士宋不爭氣也有責任)。
老弟下筆﹐太有學問﹐什麼是節氣閥﹐要問谷哥才知道。211/985 不是大陸出來的恐怕又要去問谷哥才知道是啥了。
多年前看過一位有名攝影者的自我介紹說只有一個太太是應為 lack of alternatives. 我和美國政治制度綁在一起﹐不一定是 lack of alternative 而是 the alternative could be worse.
美國的黃金時代我是見識過也享受過的。美國什麼時候會起死回生﹐我這生是看不到了。美國需要在價值觀上復古。中國最適合由好皇帝統治。台灣嗎﹖需要一個 no nonsense 的強人。趙少康的名言「統統給我抓起來」也許不失為好辦法。現在很多人懷念蔣經國﹐這真是民主政治的恥辱。
懷南敬覆 10/24/2013
Dear Robert:
"遇到一黨專政就像遇到土匪﹐在劫難逃要倒霉了。但兩黨輪流上場卻像是遇到金光黨﹐兩個傢伙唱雙簧﹐騙得老百姓團團轉還自以佔了便宜﹐結果倒霉程度和遇到土匪一樣。"
雖然倒霉程度一樣,還是碰到金光黨比較好。土匪可以兩話不說就把人給斃了,金光黨想盡辦法騙老百姓得花點時間,小百姓還有逃命的機會。
我也看過李先生的演講,無法完全同意他的看法。 一個國家內有錢有勢的人都想把資產家人往外送,顯示這是一個暗濤洶湧的社會,咱們看著這隻鴨子還可像沒事的划水有多久。
Regards,
Michael 10/24/2013
Dear Michael:
請看上面我回 Jay 和《我被綁架了》補記中 LT 的來信。不另。
懷南敬覆 10/24/2013
土匪與金光黨
2013 年10月2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23 日上網
預言一﹕十年後﹐中國將超過美國成為世界上排名第一的經濟大國﹔
預言二﹕官員貪腐現象仍然存在但情況比現在好﹔
預言三﹕共產黨一黨專政的局面不會改變。
以上是一位名叫 Eric X Li, 李先生的鐵口直判 (Please cut-n-paste the following link)
http://www.ted.com/talks/eric_x_li_a_tale_of_two_political_systems.htm?source=email#UITsrBI8XPF.emaill
李先生何許人也﹖吾莫宰羊(不知道)也。只知道他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出生在上海﹐「不可來」加州大學畢業﹐現在從事風險投資行業。李先生的預言是否正確不是我們今天討論的重點﹐重點是他在什麼場合﹐根據什麼理由敢如此鐵口直判。不過有件事我要先交代清楚﹕你我對「李鐵嘴」看法不一定同意﹐但我認為他提出幾個觀點值得我們思考。這是我在這裡宣佈「有請李先生(掌聲鼓勵鼓勵)」的主要原因。
首先﹐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一個叫 TED (Technology, Entertainment, Design) 的非營利機構 (www.ted.com/talks)﹐如果你不知道的話﹐我真誠的鼓勵我輩之人去看看這個節目和閣下喜歡看的台灣政論節目區別在哪﹖李先生講話的題目是《兩個政治制度的故事》。這兩個政治制度指的是共產主義為目標的一黨專制制度﹐和以資本主義為理想的兩(多)黨制度。
李先生從小受共產主義洗腦﹐被灌輸的是共產主義多麼好﹐資本主義多麼壞的教導。 好和壞對決的結果﹐代表好的共產主義勝利。這和我們在台灣長大的那一代接受的洗腦正好相反。我們受的教育是共產主義多麼可怕﹐資本主義多麼美好﹐共產對抗資本的結果﹐美好的資本主義獲得最後的勝利。李先生在講話中問﹕難道世界上非資即共沒有其他的路走嗎﹖
我的回答是﹕死抱某某主義食古不化的國家一定完蛋。放眼今天的中國﹐掛的是共產主義的羊頭﹐賣的是資本主義的狗肉﹐打的旗幟是「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從效果看﹐顯然比死抱資本主義大腿﹐視社會主義為票房毒素的美國好很多。歐巴馬的健保改革當然有社會主義的色彩﹐但他敢提嗎﹖敢提的話﹐共和黨會放過他嗎﹖這就回到李先生談到的第二個問題了。
李先生問﹕民主制度下的選舉﹐照理說是選賢舉能來為人民謀福利。一黨專政照理說會因缺少競爭而加速腐化。同時﹐一黨專政不會刺激進步和自我檢討。真的嗎﹖
李先生在 TED 論壇講話的時候﹐美國還沒發生政府關門和債務危機的問題﹐因為這些問題﹐美國總統在國際會議缺席﹐結果會議變成中國領導人獨領風騷。平心而論﹐此刻此時﹐你認為做美國人有面子呢還是做中國人有面子﹖美國不是所謂的民主政治嗎﹖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中國不是一黨專制嗎﹖怎麼會革命情勢一片大好﹖
上星期我說我被共和黨「綁架」了。這種綁架方式是反其道而行。一般綁架是綁人索錢。共和黨這次綁架歐巴馬是綁了錢要歐巴馬交人。歐的「人」是他的健改﹐他會交嗎﹖這篇文章上報的時候﹐我猜美國兩黨無聊的政爭已經用「鋸箭法」暫時解決了。胡鬧一場的結局對誰都沒好處。如果說一黨專政不能改革﹐回頭看老共建國以來走過的路﹐誰敢說一黨專政的中國共產黨路線永遠不變﹖
李先生的講演中用習近平和歐巴馬的經歷來比較中國領導人產生的過程和美國總統產生的過程。沒錯﹐老共的接班方式也是鄧小平之後才比較正規化﹐能出頭者一定飽經磨煉。但美式選舉則可能選出一個光會打選戰不會治國的總統。這兩個制度究竟那個好些﹐這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
台灣好的不學﹐專學美式民主的垃圾﹐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民進黨在台灣倒閣失敗﹐為什麼輕舉妄動要倒閣﹐我也懶得去搞清楚﹐反正那票人吃飽飯白拿薪水不幹正經事。現在回到李先生的預言準不準的問題。基本上信鐵嘴同意李鐵嘴的看法。既然如此﹐那不是證明一黨專政比兩黨選舉的民主制度要好﹖這我不敢說﹐各位自有其寶貴意見。但我越來越認為兩黨專政和一黨專政的區別是兩個壞蛋和一個壞蛋的區別。遇到一黨專政就像遇到土匪﹐在劫難逃要倒霉了。但兩黨輪流上場卻像是遇到金光黨﹐兩個傢伙唱雙簧﹐騙得老百姓團團轉還自以佔了便宜﹐結果倒霉程度和遇到土匪一樣。
2013 年10月1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16 日上網
好多年前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叫《相倚 20 年》﹐描述我和我那部賓士 300D 老爺車﹐從它年輕花樣年華進我家門開始﹐一直寫到它年老色衰﹐眾病纏身被我送去安樂死為止。也許是寫得太生動了﹐很多讀者認為我是在寫信夫人。於是有女讀者氣憤填膺﹐來信說我太無情﹐要燒我的書﹐並拒看我的專欄。但也有位男讀者來信鼓勵﹐認為我大可以有第二春﹐差點就引用錢鍾書的名言﹕「中年喪妻是上帝給男人最好的禮物」﹐單刀直上為我介紹女朋友。後來我覺得這玩笑開大了﹐因為有位曾經做過兩蔣秘書的重量級父執輩﹐也托一位資深記者轉來一封慰問信。。。所以這次一開頭我得鄭重聲明﹐所謂的「我被綁架了」乃是比喻式 (figuratively speaking)﹐千萬別報警。
但誰是「綁匪」呢﹖當然是美國共和黨的眾議員們。講得更清楚一點﹕我被共和黨裡的死硬派「茶黨 TEA Party」給綁架了。他們的索求是要歐巴馬藉以傳世的健保政策或廢止﹐或延期﹐或修改。不然的話﹐仗著他們在眾議院是多數黨﹐讓聯邦政府的預算不能通過﹐造成政府關門。
我寫這篇專欄的時候﹐聯邦政府正處在關門狀態。政府關門是警告﹐就像綁匪先把肉票的耳朵割下來寄給你看看﹐如再不依老子的要求時﹐老子就把肉票腦袋瓜喀嚓後﹐限時快遞寄上門來。共和黨割人頭的大限日是本欄上報後第四天 (10 月17)﹐屆時如果美國政府借錢的上限 (debt limit) 不通過向上提昇的話﹐美國就向下沉淪到宣告破產的歷史新低點了。這個借錢上限又是啥玩意呢﹖
別看美國佬平時耀武揚威﹐老是扮演世界警察的角色到處管閒事﹐其實是外強中乾﹐靠借錢過日子。錢向誰借呢﹖除向外國借外﹐很大一部份是向自己借。但法律有規定能借的最高上限是先講好的﹐就好像我們的信用卡有個上限的規定一樣。如果你我花錢太多需要提高上限﹐那我們就得向銀行申請批准才行。同樣的道理﹐美國政府花錢太多﹐於是老是要上調借錢的上限。如果國會不通過調高上限﹐美國就沒錢付債權人如金融機構﹐如中國的利息。到時候總不能兩手一攤耍流氓說﹕「老子錢沒有﹐命倒有一條﹐你看著辦吧﹗」這樣天下一定大亂﹐後果比政府關門代誌大條(問題大)多了。
也許有人會問﹕共和黨對歐巴馬的健保改革反對得有沒有道理﹖這就要回到這個健保改革的法案是好還是壞的法案上去談了。此法案是好是壞﹐答案很簡單﹕如果你有工作﹐有醫療保險﹐你很可能認為這是個勞民傷財的壞法案。如果你沒工作﹐沒錢買醫療保險﹐你一定認為這是個救命的好法案。好壞因人而異﹐那已經不是議題。為什麼﹖因為這個法案已經經過參眾兩院辯論通過成為法律。共和黨不服氣把歐巴馬告到美國最高法院﹐判決也是共和黨輸。換句話說﹐比賽已經結束﹐勝負已分﹐哪有輸方逮到機會耍賴不認賬的道理﹖
那你更要問了﹕共和黨的眾議員怎麼膽子這麼大﹐一意孤行﹐綁架政府和人民﹐不怕選民反感下次不選他們嗎﹖這﹐美國式民主制度的罩門就露餡了。
美國眾議院的議員是各州地方選區選出來的﹐地方選區的政治色彩分明﹐就像台灣南部有些地區﹐只要民進黨提名的候選人一定當選。我曾經開玩笑說﹐如果有天民進黨吃錯藥提名我﹐深綠的選民也會閉著眼睛把票投給信某人。所以共和黨的一些眾議員擔心的不是選不過民主黨候選人﹐也不 give a damn 選區外的人怎麼看他們。他們擔心的是怕不能黨內初選勝出﹐要勝出就得討好極右的茶黨。茶黨的名字源自早期「波士頓茶黨」﹐最主要的述求就是減稅﹐減政府開銷。這述求有沒有道理﹖這又扯上政府對無力照顧自己的弱勢族群﹐究竟有沒有責任照顧他們的古典辯論議題了。
我們很多人對台灣和大陸的關心多過美國﹐我們常常報怨台灣的政治亂象和大陸的一黨專制。但在我看起來﹐民主和專制的區別﹐前者是溫水煮青蛙﹐開始時還覺得蠻舒服的﹐到後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後者是用滾水燙﹐一下就掛了。結論是﹕人為滾水﹐我為青蛙﹐倒楣的還是老百姓。
2013 年10月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9 日上網
在所有描述人生的比喻中﹐我認為「人生就像一捲衛生紙﹐越到後來就轉得越快」最為傳神。這也讓我想起一個曾經講過的笑話﹕在一個追悼會上﹐一個接一個的上臺讚揚死者生前做人多麼厚道﹐性格多麼善良。坐在台下的未亡人用手肘碰了一下身旁的兒子﹐輕聲在他耳邊說﹕「你上去看看躺在棺材裡的﹐究竟是不是你的爸爸。」
也許信懷南的人生行旅已經走到「衛生紙越轉越快」的階段了﹐也可能是參加追悼會的頻率有增加的趨勢﹐每次從追悼會出來我都會想起這個笑話﹐會對自己說﹕「信懷南呀﹐信懷南﹐你如果指望將來別人會說你好話的話﹐那你做人就得趕緊加把勁表現好一點才行啊。」但問題是怎麼表現好一點的詳細計畫還沒出爐﹐加把勁的偉大構想就被三分鐘熱度的老毛病拋到腦袋後面。不過這樣也好﹐將來不會有人輪番上臺講掌門人的好話﹐信二世也毋須奉命上前看躺在棺材裡的是不是他老子了。
在英文裡有個字叫 legacy, 不大好翻譯﹐勉強翻的話﹐也許可以翻譯成「傳世」吧。一提到「傳世」就自然聯想起老祖宗所謂的立功﹐立德﹐立言的三不朽。三不朽乃高難度動作﹐如果要達到這個標準才算是可以「傳世」的話﹐我敢保證世界上 99.9% 的人都沒有資格說他(她)有啥可以傳世的。這樣一想﹐人生豈不是太沒意思了嗎﹖怎麼可以這樣洩氣呢﹖
為了鼓舞我輩之人的士氣﹐增強你我的心理建設﹐掌門人決定走「信修」路線﹐把 legacy 這個字的定義平民化。將原先高山仰止﹐Mission Impossible 式﹐要別人認定才算的舊傳世之道﹐變成只要自己認定就算數的新(信)傳世之道。
根據《信門秘笈》記載﹐任何人在有生之年﹐做成一件 90% 的老中都做不成的事﹐憑此就有資格宣稱﹕「俺以此傳世也」 (I have my legacy)。也許有人要叫了﹕Holy Smoke﹐做 90% 老中都做不到的事談何容易﹖這﹐你就錯了﹕
第一﹐天下老中雖多﹐但只要閣下選對了藉以傳世的項目﹐極大多數的老中都不是你的競爭對手。比方說閣下乃餓死鬼投胎﹐此生立志要一口氣吃 20 條熱狗(hot dog)。我相信天下 80% 的老中都不知道熱狗為何物。如果閣下真的能一口氣吃上 20 條熱狗﹐我保證 90% 的老中會甘拜下風。閣下熱狗大王的 legacy 就此傳世。因此﹐選擇冷門項目乃爭取傳世機會的關鍵。
第二﹐90% 的標準屬於自由心證﹐是沒法證明的。只有閣下認為已經超過 90% 老中﹐那你說了就算數﹐不必官方驗證。所以﹐自我感覺良好也是爭取傳世機會的關鍵。
第三﹐機會加決心是傳世之道的不二法門。缺一不可。
如果各位要我「試舉例以說明之」的話﹐掌門人欣然從命﹕
吾友 M 君﹐60 歲後女兒要跑馬拉松他自願奉陪。此兄一介書生﹐非體育健將。憑其毅力﹐ 26 哩的馬拉松居然被他跑完。掌門人日行三哩﹐深知 26 哩要跑完的難度﹐ 90% 以上的老中是做不到的。
吾友 T 君﹐事業有成﹐豐衣足食度其餘生綽綽有餘﹐60 歲後﹐把公司交給兒子﹐自己到越南去再創業﹐想實現他曾經有過的理想。此兄創業大起大落不止一次﹐90% 以上的老中沒他這種抱負。
吾友 F 君﹐ 任職美國工兵軍團 (US Army Corps of Engineering) ﹐退休前自動請纓去阿富汗服務。被分配到德軍單位﹐德軍伙食較差﹐他常溜回美軍單位吃龍蝦。此兄讀中學時一個人從廣東偷渡去香港後來美﹐命是自己闖出來的。掌門人納的稅被他吃龍蝦吃掉也甘心。
吾友C 君﹐和我打了 20 年的網球﹐曾拜桃太郎為師學技。70 初度﹐決定去法國洛瓦谷 (Loire Valley) 騎腳踏車﹐ 200 公里的路程他全程騎完。網球贏我的壯志雖然未酬﹐但最後憑有銀子﹐有逸情﹐有體力﹐有品味以鐵馬走法國傳世﹐掌門人欣然服輸矣。
2001 年的秋天﹐我和兒子開車橫跨美國大陸﹐過 18「 關」﹐斬4100 「將」送他去讀醫學院。當年看《金玉盟 An Affair to Remember 》記得有句對白說﹕「如果沒有回憶﹐冬天將更為寒冷。」我父母親的墓旁有個墓碑上刻了「人生爾爾」四個字。我每次經過都會想﹕什麼樣的人會用「人生爾爾」來做總結﹖我們每個人的一生其實都是半瓶水﹐「人生爾爾」和「並不爾爾」的區別在你選擇看哪一半。「衛生紙」的品牌各異﹐但都有其價值﹐豈能以「人生爾爾」視之﹖
懷南補記﹕再次提醒諸君﹐來函 (email) 請寄 xinbuxin@aol.com。 同時﹐只要是有稱呼有署名的 email﹐我回信的可能性是 99%。但不一定會上網。如果寄到別的信箱﹐不但會有遺失掉的可能性﹐並且我用的最新 Windows 8.1 系統﹐cut-n-paste 不一定能和我 上我老的「南極星」相容 。就算我想來函照登也太費事。謝謝。
Dear Mr. Xin:
您的 M.T.F.C 四位朋友相當了不起。 大部分人在他們的年齡已開始慢下來,挑下坡路走。而他 們不受一般人想法的拘束,另闢人生戰場,十分可敬!
Regards,
Michael
Dear Michael:
我文中提到的 M T F C 四君﹐都是我遊記中同行的朋友﹐彼此認識 30 年了﹐我文中忘了提另外兩位﹕
吾友HC 君﹐傑出激光科學家﹐退休後常去大陸幫助中國發展太陽能。從 2005 年開始﹐我每天走 3 哩路為他和他夫人買世界日報﹐一路行來﹐已經是第8 個年頭了 (八年抗戰﹖) 他們給我買報的錢好像永遠用不完似的﹐真是奇蹟。
吾友 HH 君﹐退休後熱心為人民服務﹐包括替老年人送飯 (Meals on Wheel)﹐和探訪孤貧老病的人。我們這夥人中他最年輕﹐出門同遊﹐他駕 mini-van 接我們當中最年長的兩對夫婦。上餐館他點菜﹐結帳﹐全由他包辦。掌門人下車時﹐他夫人用手護著我的頭﹐讓掌門人有台灣大咖的感覺。能和他們交朋友是我的福氣。
懷南敬覆 10/24/2013
Mr Xin:
不知道您還記得這個email?
我應該是勉強可以加入"90% 以上的老中是做不到"的俱樂部... 嘿嘿嘿...
Andrew
Mr. Xin:
有這麼巧的事. 3 個星期前(開學之前)兒子和我兩個人開車去了Yosemite, Napa Valley, Monterey Bay, Carmel, Big Sur然後一路沿著Highway 1 開回南加州.我們沒有計畫.且走且停.開到那算那. Similar to you and your son driving across the continent except much shorter. We talked about his plans after graduate and many other things.It was very good trip.以前都是我在開車.這一次大部分是他在開.您提到的酒廠和餐館我都很熟.本來也想去 Mendocino 後來覺得稍微遠了一點而做罷.我覺得好像您在談我的Trip :-)
有家餐館在St. Helena和Yountville之間叫Mustard's Grill 就在29 號公路上您可以去試試.
Cheers.
Andrew 1/31/2012
Dear Andrew:
One day when you and your son are looking back your journey together, this trip will stand out as an affair to remember. Not too many people in this world -- including most of the politicians I mentioned in my writing during the past 20 years -- be able to understand, or have the feeling of the satisfactory, and the contentment of such an experience, the experience of the father and son (daughter) driving around the country byways ....
That's why I have never -- not even a single moment to regret that I did not go back to Taiwan to follow my father's footstep, or/and my peers' who stepped into Taiwan's political arena. Every thing has it's price tag attached, people makes his own choice and pay it's fair price. That﹐may I say﹕This Is My Believe.
A lot of people should navy you. I am one of them.
懷南敬覆 1/31/2012 回信﹐ 10/24/2013 上網
信先生,您好
您這篇文章發我深省。一般凡夫難有留名青史的機會。做些對自己或身旁的人有益或有意義的事,至少可流傳家史,倒也是Legacy.
我已連續 8 年參加 10 km Vancouver Sun。記錄從當初的74 min 到今年的62 min. 我的目標是under 60 min. 兩年前開始投稿世界日報,迄今有十多篇被笑納刊登。
今年我將整個二樓和樓梯拆掉地毯,換舖 laminate floors. 入境隨俗,說聲 I am proud of myself.
我寶貴的意見認為您的專欄,十餘年以來已經對北美華人有所啟發和影響。
Please keep writing!
順頌 台祺
JC 10/20/2013
Dear JC:
《人生並不爾爾》這篇短文﹐是我少數寫了又改﹐改了又寫的一篇。就連標題也改了幾次才定案。為什麼﹖
我寫政論文章的時候﹐是和非﹐對與錯的觀念非常清楚﹐要怎麼寫就怎麼寫﹐沒有太多的心理障礙。
寫《人生並不爾爾》這類文章﹐談的是人生價值的議題﹐人生價值的議題﹐最容易引起對與錯﹐是與非的爭辯。而我一開始就覺得這種爭辯是浪費生命﹐這是我用 xinbuxin 當招牌的原因。因為我沒有意願﹐也沒有能力扮演「信傳道」的角色。我對人活著的目的﹐坦白說﹐境界也不長遠高深。
我這篇文章的目的是反映我對生命價值的基本看法。我的本意是﹕各位父老兄弟姐妹們﹐人生行旅走到某一個階段﹐立功年齡已過﹐立德年齡未到(也許永遠到不了)﹐立言談何容易(到圖書館看看﹐誰在乎誰寫了什麼書﹖) 與其老是看到瓶子裡空的那半瓶﹐不如懂得珍惜那滿的那半瓶﹐做些讓人和自己都開心的事。也許有的人看懂了我寫這篇文章的本意﹐也許有的人沒看懂﹐或不同意﹐或想在立功﹐立德﹐立言外﹐還想立點更高﹐更有意義的「道」。下面這封來信是個例子。
我並不是很清楚下面這封「無名氏」來信的目的何在﹖也許是想向我傳教吧。唉﹐我除了說謝謝外﹐還能說什麼呢﹖
我上面提到的朋友﹐都是基督徒﹐我們的友誼是 30 年來每星期天見一次面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積 30 年聽道之經驗﹐深知於最好的「傳」道方式是「行」道。如果別人羨慕你作為一個基督徒﹐想傚法你的生活和價值觀。那你的道就傳出去了。傳道的方法光說不練是沒用的。
如果我說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向信某傳道﹐這顯得我太不謙虛﹐非我所願。但如果我說每個人向我傳的道對我都有影響力﹐那我是睜眼說謊話﹐信大「瞎」也不是這種人。利用回 JC 信的機會﹐有些話還是點到為止。見好就收,﹐阿門。
懷南敬覆 10/24/2013
以下是無名氏的來信﹕
How many twenty years old know about Michael Jordan now? How many thirty years old in China know about Chairman Mao? If they think they know, what are their impression about him? How many fifty old in China know about Confucious?
Jesus said, "If you get everything in the world but lose your life, what is that good for?" Our life is short and we eventually return to our creator. Have you prepared for this moment? Do you know where are going after this life? If there is a chance you can continue your life into eternity, would you give yourself a chance - believe Jesus who died for your sin.
2013 年9月2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2 日上網
2011 年的12 月 11 日﹐我寫了一篇《姚明醉了嗎﹖》的評論﹐重點在問﹕「姚家莊」(Yao Ming Family Wines) 的紅酒﹐憑什麼要賣那麼貴﹖真有人會買嗎﹖是什麼人替他搞出來這個商業模式 (Business Model)﹖最近看報﹐「姚家莊」即將推出一款「國民酒」。嘿嘿嘿﹐不貴﹐不貴﹐只要 90 元美金一瓶。
我說不貴﹐觀其文﹐聞其聲﹐當然是反諷意味濃厚﹐但如果比起姚家莊的另外兩款酒﹐一款 300 元(不是人民幣啦﹗)﹐一款 1000 元 (不是日幣啦﹗) 90 元加稅﹐湊個整數﹐就算是 100 元吧﹐相對而言﹐算是掛姚家莊招牌的酒中的「普羅」級。問題是﹕如果我有 100 塊買酒錢﹐我會挑姚家莊的酒嗎﹖老美會買嗎﹖在繼續發表「我的寶貴意見」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爭論﹐讓我先交待幾件事﹕
第一﹐我算得上是姚明的粉絲﹐不信的話﹐可把我寫的《 Dear 姚明》等公開信找出來看看﹐他做什麼我都樂觀其成。我對他的建言如果他聽得到﹐有參考價值的。
第二﹐姚家莊的酒我沒喝過﹐好不好不敢說。姚家莊的酒也許也不只我提到的這三款﹐100 塊錢那款應該是最便宜的。其實酒到了姚家莊那種價位﹐好壞關係不大﹐值不值這個價錢也不重要﹐有人買就值這個價﹐沒人買就不值﹐這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市場經濟。
第三﹐我不敢鐵嘴神算姚大個商業模式的成敗機率。我如果料事如此之神的話﹐為何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發﹖敗軍之將﹐不敢亂吹。這次姚家莊酒價下調﹐我猜他原先 300 元 與 1000 元的酒﹐賣的情勢恐不是一片大好。習老總上臺後﹐從前那種花公家錢大吃大喝的現象多少要收斂一下。這絕對對姚家莊的酒銷路有影響﹐這可能是姚明推出「國民酒」的原因。
加州有一類酒叫「神仙酒」。「神仙酒」者﹐「cult wines」的亂翻譯也。這些酒不是你說要買就買得到﹐酒莊在哪也不告訴你﹐就算有地址也謝絕參觀。「神仙酒」中最有名的是 Screaming Eagle, 其他如 Bryant Family Vineyard, Colgin, Grace Family Vineyard, Harlan Estates, Dalla Valle Vineyard, Saxum 等等。這些酒的共同性除產量少﹐價錢貴之外﹐更重要的是得過 100 分或得過近百分的記錄。這個以百分評酒的制度﹐是一個叫 Robert Parker 的律師搞出來的花樣。現在變成了影響葡萄酒價格和打響知名度的敲門磚。姚家莊沒有地址只有郵箱號碼﹐價錢貴﹐頗有點「神仙酒」的架勢﹐現在只等 Robert Parker 給個 100 分或 98﹐ 99 分來 justify 它的價位。這要憑真功夫的。
葡萄酒的好壞有標準嗎﹖當然有﹗一般人能分得出好壞嗎﹖不一定﹗尤其是價錢越往上走﹐100 元和300 元﹐300 元 和 500 元的酒﹐有多少人真的閉著眼睛能分得出來﹖因此﹐很多人都是憑價錢定好壞﹐被百分制牽著鼻子走的。
任何好酒必須具備至少兩個先天上的條件。就像練武功一樣﹐資質要好是首要條件。酒要好﹐葡萄一定要好﹐葡萄要好﹐出自什麼葡萄園是關鍵。姚家莊好像釀酒的葡萄是向其他的葡萄園買的﹐我上網看了一下﹐這些葡萄園多是些比較偏僻﹐名不見經傳的葡萄園﹐就算品質還可以﹐但名氣就差一點了。
練武功要看「師傅(釀酒師)」的武藝如何。姚家莊的師傅名字叫 Tom Hinde﹐唐師傅久走江湖﹐待過的酒莊不少﹐搞行銷管理的經歷勝過釀酒的「萬兒」。姚大個怎麼看上他﹐請他來操盤﹐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們七對夫婦從 40 歲起﹐男士們逢十慶祝生日﹐最近的趨勢是壽星請客吃飯﹐但將其他六對夫婦送的 999 元買禮物的錢捐給指定的慈善機構。我們當中有個朋友非常大方﹐藏酒甚多。碰到朋友逢十慶祝的時候他會另外自己送兩瓶好酒(一紅一白)。前陣子我們當中最年輕的過 60 歲生日﹐送酒的朋友問我 Joseph Phelps 酒莊的 Insignia, Stag's Leap 酒莊的 S.L.V﹐和 2005 年的 Chateau Montrose 三瓶紅酒中送那瓶﹖我說﹕「Insignia 大概是Napa 最好的紅酒之一﹐價錢比其他兩瓶要貴。 Stag's Leap 在 1976 年的「巴黎大賽」中﹐力敗法國名酒﹐將 Napa 酒放上酒國地圖的名酒莊。Chateau Montrose 是 1855 年法國評審選出 14 個 Second Growths 酒莊之一﹐2005 的年份極好。如果是我﹐我選 Chateau Montrose。」結果這位朋友把 Insignia 送給了過生日的朋友﹐把 2005 年的 Chateau Montrose 送給了我。這三款酒都名列 世界 100 名酒的名單中。除 Insignia 外﹐價錢都不超過 200 元。我上網看了一個網站 Top 50 Collectible Wines 的名單﹐超過300 元的酒只有 8 款。姚家莊的酒開價 300﹐1000 ﹐最近才有 100 元的「國民酒」﹐搞出這個商業模式的人如不是喝醉了﹐就是真有種。懷南服矣﹗
懷南補記﹕
今天 (10/5/2013) 翻閱 Wine Spectator 雜誌 2009 年加州 Cabernet Sauvignon 的評分表。姚家莊 $170 (在中國賣$300 那種)的紅酒﹐得分 86。 $625 (中國賣 $1000 那種)﹐得分88。 價錢差這麼多﹐分數隻差 兩分。You go figure!
在姚家莊後面的酒莊(按字母排)是大大有名的 Robert Mondavi (Ming 在前﹐ Mondavi 在後)﹐$28 一瓶的 87 分﹐$45 也是 87 分 (掌門人通常買這種 Oakville 產區的﹐以為比 $28 Napa Valley 產區的好﹐結果還不是做了傻客 Sucker)。$135 的那種(Mondavi 的鎮莊之酒﹐葡萄來至最有名﹐也是最貴的葡萄園 To Kalon Vineyard) 92 分。
其實 Napa 有兩個酒莊的老闆都是中國人。這兩個酒莊的酒都被歐巴馬用來招待過胡錦濤和習近平的。Hestan 2009 的 Cab﹐$100﹐ 88 分。Moone-Tsai 的 $175 92 分。
By the way, 90 分以下的酒﹐算是沒啥特別啦。看了這些比較﹐你知道為什麼我會覺得替姚大個搞出這樣一個商業模式的人﹐吃定了老中有錢的暴發戶是不會看 Wine Spectator 的。不過還是那句話﹕只有有人買﹐價錢就值得﹐沒人買﹐就不值得。Good Luck, Mr. Yao!
2013 年9月2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25 日上網
懷南前記﹕
這篇評論上網時和上報時的字數有相當大的差別。上報的字數是 1500 字﹐上網則沒有這個限制。我用不同的顏色代表那些文字是上網時加的。
收到三封讀者對我這篇文章中所採立場的預測﹐三封信三個不同的預測﹕預測我會批評馬﹐預測我會支持馬﹐和預測我會各打 50 大板的都有。這證明了兩件事﹕
信門武功真是莫測高深﹐掌門人在十字路口上赤膊上陣練了 15 年的把式﹐居然是啥門路還是讓人看得霧煞煞的。真有一套。
我一直相信很多人看信懷南是選擇他(她)喜歡看的看﹐結果變成越看就越像自己人。當有一天發現 XHN 又不像是自己人的時候﹐有的人難免會失望。失望之餘無名之火就冒上來了。這是我所謂的「因愛生恨症候群」現象。很多原先挺馬的人也是如此。
閒話表過不提﹐現在回到主題。
昨晚做夢﹐夢到「馬路社」 的記者(下稱馬問) 來訪問本「信掌門」(下稱信答)。他要我談談最近台灣熱鬧非凡的國會議長關說案。以下就是訪談的全部內容。
馬問﹕信掌門﹐最近台灣社會﹐為了國民黨的國會議長王金平替民進黨的黨鞭柯建銘關說引起的風風雨雨﹐怎麼沒見您。。請原諒我直接引用掌門人的名言﹐怎麼沒見您發表「你的不寶貴意見」呢﹖
信答﹕不錯﹐我的確還沒發表「我的寶貴意見」。這有三個原因﹕
第一﹐我向來只談議題和現象﹐不跟著人起鬨談時事。台灣政壇亂象的議題和現象我不知談了多少次了﹐多談也是白白浪費我的氣力。
第二﹐想先聽聽台灣的名嘴們胡說八道些什麼再說。
第三﹐坦白說﹐發生在台灣的事對我來說非常遙遠﹐也沒有切膚之痛。不過既然你這麼熱心﹐跑到我夢裡面來採訪我﹐那你有話就問﹐我知無不答。
馬問﹕謝謝掌門人。我的第一個問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王金平究竟有沒有關說﹖
信答﹕這個答案馬英九已經回答得再清楚不過了﹕(他)這不是關說﹐什麼才是關說﹖台灣的關說文化由來已久﹐也不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任何一個現代化的民主國家﹐有三個地方絕對不容許關說。這三個地方是法院﹐醫院﹐和學校。王金平號稱政壇不倒翁﹐藍綠都兜得轉﹐靠的是什麼﹖難道是靠能力﹖當然是靠 you scratch my back, I scratch yours 的八面玲瓏會做人。 身為立法院院長﹐位高權重﹐豈有連瓜田李下的道理都不懂﹖這是明知故犯﹐視國家司法如無物﹐豈能用「安慰對方」來硬掰﹖
關說就像女人懷孕﹐要就有﹐要就沒有。地位越高﹐關說的影響力道就越大。何況關說的結果也和關說的事實沒有關係﹕不能說小孩流產了﹐沒生出來﹐做母親的就不算懷過孕。王金平如果是女人﹐這次絕不是他第一次懷孕。怪異的是他幫忙關說的受益人居然是反對黨的頭頭。國民黨把承受關說壓力的司法部長給抄了魷魚﹐但給予他壓力的院長反而賴在那裡不走﹐不但不走﹐還有人力挺。天理何在﹖
馬問﹕ 聽信老師這麼一說﹐馬英九明明做了一件公義的事﹐但民調怎麼不昇反跌呢﹖
信答﹕這是台灣最悲哀的地方。我2000 年第一次上史東《話越地平線》的節目就說過台灣不斷上演政治鬧劇的原因﹐是觀眾(人民)的水準太差。觀眾水準差是因為劇本(政黨)﹐演員(民意代表和政客)﹐影評(媒體)太不夠水準。到目前為止﹐放眼台灣的媒體﹐重量級的政治人物﹐大多頭腦不清 (unclear on concept) ﹐明明是一個黑白分明的突發單一事件﹐偏偏要模糊焦點扯成老馬做人有問題﹐處理方式有問題﹐非法監聽有問題﹐是九月政爭﹐是老馬奪權﹐是法律程序的問題。這根本是本末倒置﹗
馬問﹕我知道掌門人千山獨行﹐誰都不怕得罪﹐能不能﹐套句信掌門常用的語氣﹐把上面那段話試舉例以說明之﹖
信答﹕你這娃兒倒是很會拍馬屁。不需要用激將法﹐我現在就點幾個名給你聽聽﹕
第一個丟人的是蘇貞昌﹐這個反對黨領袖﹐腦袋瓜裡只有為反對而反對。明明是柯建銘託王金平關說﹐現在反而吹牛說要罷免馬英九。就像小偷被抓到了﹐不處罰小偷反而要處罰警察﹐哪有這樣「驢」(ASS=Absolutely Super Stupid) 的黨主席﹖
其次是連家父子﹐連爺爺怎麼還沒有裸退﹖連大少被沈富雄在「全民開講」上批評說﹕「要選台北市長的應該有點常識。」不過這是我最後一次批評連勝文。此君大難不死應是天意﹐因此今後他說任何話﹐做任何事我都會放他一馬的。
還有我年輕時候的英雄李敖﹐他老大在「新聞龍捲風」裡前三皇后五帝鬼扯了一個鐘頭﹐自稱大師 N 次。總不能一味地因為介石舊恨﹐英九新愁就不管大是大非幫王金平開脫吧﹖這樣繼續耍寶下去﹐沒人會把你的「不寶貴意見」當真的。
順便提一下南方朔﹐不知道他為什麼那樣厭惡馬英九﹐下筆怒氣衝天說老馬是「權力病理學的瘋子」﹐是「道德法西斯權鬥」﹐是「金﹐江﹐羅﹐黃四人幫滅王大計」﹐南方朔論政喜歡弔書袋﹐有沒有道理﹐各位有興趣的話﹐自己 Google 找來看。唯獨他說老馬已經從「昏君」變成「暴君」這點﹐我完全不能同意。昏君容易做﹐暴君可不是阿貓阿狗都有資格做的。歷史上的暴君我想得到的只有秦始皇和毛澤東﹐他們都是雄才大略的人物﹐老馬算是雄才大略嗎﹖我認為他想暴也暴不起來。寫評論文章最好少一點怒氣﹐多一點幽默﹐多一點邏輯﹐少一點情緒。這是我的寶貴/不寶貴/^&*%$#@ 意見。
馬問﹕這樣說來﹐難道台灣沒有一個理性的聲音 (the voice of reason) 嗎?
信答﹕有﹐沈富雄算是一個。老沈與我久沒聯絡﹐我們勉強算得上是志不同而道合的相識。老馬和我志既不同﹐道也不合﹐並且還有點私人過節。但在這件事上我一面倒挺他。關說改革本來應該是老馬和國民黨撥亂反正的轉機﹐但現在卻變成了被群起而攻之的危機。但這也是老馬的 defining moment (定位時刻)﹐必須要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堅持﹐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馬問﹕掌門人﹐如果記得不錯的話﹐馬英九競選連任的時候﹐你給了他零分﹐並且認為他能力不足以擔當大任。就是在最近﹐您還在您的網站上批評過他。怎麼突然又一面倒挺他呢﹖
信答﹕我說你這娃兒的飯可能是白吃了。我批評一個人和挺同樣一個人是因事論事而不是因人論事。不錯﹐我最近在《所為何來﹖》的補記中對馬英就有下面這樣的結論。我說﹕
「有關我認為宋楚瑜比馬英九適合做總統的評論。當年來信發掌門人火的人﹐除了一個住在 Arizona 的寄來一封「悔過書」外﹐沒有任何人來信道歉。不知道這些深藍鐵桿份子﹐有多少人現在還認為老馬是做總統的最佳人選。就算寫「悔過書」的﹐也只是為出言不遜而道歉﹐並非為自己看法錯誤而感到抱歉。又要聽清楚啦﹐我並不討厭馬英九﹐我是認為他被深藍鐵桿份子 overrated 了 -- 老馬長得很體面但沒什麼個人魅力﹔人很有教養﹐但絕非沒有心機﹔政治企圖心大過政治能力﹔是做幕僚的長才而非做國家領導人的高手。馬做總統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人怕他。他雖然清廉﹐但親信不清廉。和阿扁最大的區別是阿扁的老婆﹐小孩﹐親戚﹐部下都貪。老馬只有部下貪﹐其他的不貪﹐這是老馬的家教使然。這是為什麼我只批評他的治國能力和領導人性格而從不批評他的人品。老馬是被發我的火的那票人害慘了。」
我這段未蓋棺先論定的話中肯定馬的人品﹐否定他的治國能力。宋雖然比馬能幹﹐但相對而言﹐卻比馬善於權謀﹐工於心機﹐遇到王金平的案子﹐是否比馬英九正直﹐秉公處理﹐我看未必。重點是既然馬選上總統﹐當他做對的事情時﹐我們就該支持他。現在很多人﹐包括他自己的同志都批評他在處理這件事上不夠細膩﹐不夠圓通﹐不夠週到。。。這是什麼話﹖細膩﹐圓通﹐週到 。。。講白了就是和稀泥﹐搓圓子﹐老油條﹐鄉愿。。。我們現在回到黃世銘向馬總統報告王金平和柯建銘的監聽錄音時(監聽是否合法依法處理﹐我沒意見)﹐你認為老馬應該怎麼處理﹖
馬問﹕弟子願聽信老師高見。
信答﹕我認為老馬有三個基本選擇﹕
第一個選擇是對黃說﹕「我知道了。」然後不採取任何行動﹐這叫吃案。更壞一點﹐學陳水扁拿著證據去威脅李登輝的先例 black mail 王金平﹐和老王討價還價﹐老馬是這種人嗎﹖難道這是你心目中理想的總統嗎﹖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聰明嗎﹖
第二個選擇是對黃世銘說﹕「你看著辦吧。」黃有膽﹐有必要辦他的頂頭上司和立法院龍頭嗎﹖你聽過 Buck Stops Here 這句話嗎﹖這種推卸責任﹐沒有擔當的總統難道是你心目中理想的總統嗎﹖
最後一個選擇就是老馬的選擇。現在很多人批評老馬對此事處理不當﹐我認為全是事後諸葛亮﹐和「星期一早上的四分衛」﹐全是馬後炮 (pun intended)。
馬問﹕那根據信老師的看法﹐那馬英九豈不是會成為大輸家﹖
信答﹕馬是不是大輸家我們等會再說。我現在把我的結論先講清楚﹕以下被點到名的本來都可以成為這件事的大贏家﹐結果因為他們太驢 (ASS)﹐全變成了大輸家。
先講蘇貞昌和民進黨。民進黨是個很奇怪的政黨﹐它具有所有先天的條件可以成為台灣第一大黨﹐但到今天也只不過靠國民黨被李登輝給分裂掉才執政了八年。結果亂搞一氣﹐連那個當總統的﹐現在還關在 whatever you call it 裡。組黨以來﹐民進黨只有三招最內行﹕
劣幣驅逐良幣﹐人才都跑了。
逢中必反﹐逢藍(馬)必反。
理不直但氣壯﹐民粹掛帥。
另一個大輸家是王金平和擁王的那一掛。老王幹了 13 年的「喬」家大院龍頭﹐有些什麼成就你能說說看嗎﹖這些年來﹐「喬」家大院除了不斷上演打架和霸佔主席臺的鬧劇外﹐立過些什麼了不得的法我真的不知道。有個 IQ 個位數的傢伙說沒有王金平﹐立法院會變成腥風血雨。這是黑社會大哥在威脅善良百姓嗎﹖
老王關說被抓包﹐要他優雅鞠躬下臺恐怕不是他的政治智慧和人格特質能做得到的。台灣的法律也很怪﹐政黨修理自己人﹐居然法官要來插一腿。如果這次王金平沒事﹐以後所有政黨還能祭出家規來清理門戶嗎﹖我看所有的紀律委員會都該關門大吉算啦。
這次出來支持老王的除了國民黨員外﹐還有民進黨﹐新黨﹐親民黨﹐和台聯黨的各路雜牌軍。這掛人挺王挺得越來勁﹐國民黨內的危機意識就越大﹐因而凝聚團結心也說不定。而老百姓也會對立法院空轉越來越討厭。事件拖得越久﹐老王的處境會變成越來越進退維谷。就算王另起爐灶去組黨也註定是輸家。
至於馬英九嗎﹖是輸家或是贏家只能交給歷史去評價了。如果台灣的關說文化和立法院的運作生態會因為這次馬王事件得以改善﹐馬的歷史地位自有其應有的高度。如果馬在處理這件事上虎頭蛇尾﹐妥協屈服﹐馬的歷史地位就免談了。如果我是馬英九﹐反正任期只有兩年了﹐現在搞成 damn I do, damn I don't 的局面﹐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吃了秤鉈鐵了心﹐堅持原則﹐勇往直前﹐就算做一個歷史上唯一因為做對的事被罷免的總統也沒什麼不好。民調跌到零又怎樣﹖
不幸的是﹕這樣鬧下去﹐台灣的老百姓可能是最大的輸家。
馬問﹕最後﹐信老師能不能用一個簡單的比喻來說明台灣政壇和社會現象﹖
信答﹕可以。台灣的政壇和社會﹐就像是一大夥瞎子擠在一間小黑屋子裡。有人一喊打﹐大夥就你打我﹐我打你亂打一氣。我這個旁觀者有時看不下去了﹐冒著風險進屋去把電燈給他們打開﹐但對瞎子來說﹐開燈也沒用﹐照樣打成一團﹐他們需要的是開刀把瞎的眼睛給醫治好﹐這樣才能夠分辨出什麼是黑暗什麼是亮光。但我只會點燈不會開刀。
我正想繼續大鳴大放再多找幾個人出來「試舉例以說明之」的時候﹐夢就醒了。唉﹐夢裡不知身是客﹐居然還會對事不關己的台灣政壇鬧劇忍不住要發表點「我的寶貴意見」。太上忘情﹐太下不及於情﹐難道掌門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2013 年9月15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18 日上網
很多年前﹐我寫了一篇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專欄叫《家有喜事七上秘訣》。家有喜事指的是你我娶媳婦或嫁女兒的喜事﹐《七上秘訣》﹐則是做家長的在家有喜事的時候應該遵守的七個規範 (protocol)。這個「上」字是英文「UP」的意思﹐「七上」就是七個帶有 UP 的 片語。它們是 Cheer Up (開心)﹐Listen UP (聽好)﹐Shut Up (閉嘴)﹐Dress Up (打扮)﹐Show Up (出席)﹐Give Up (放手)﹐最後一上﹐畫龍點睛﹐ Pay Up (埋單)。
後來這個七上秘訣在網上被人傳閱﹐但傳閱的祇是「招式」的名稱而非「練功」的心法。同時﹐大家也不知道這個《七上秘訣》只是信門秘笈﹐家有喜事篇的下半部。這下半部乃是針對兒女擇偶﹐我輩之人眼見大勢已去﹐無力回天的時候﹐見風使舵﹐避免全盤皆輸的救命招式。信門秘笈家有喜事篇的上篇 「拉功」又名 PULL 模式﹐功能強調做家長的在子女在做人生最重要的決定前﹐如何暗送罡氣﹐打通其任督兩脈的秘訣。
在管理學上﹐「拉」(PULL) 和「推」(PUSH) 是兩個基本不同的模式。「拉功」的第一招 P 指的是 Proactive ﹐Proactive 者﹐洞燭先機也。你我對子女選擇對象的底線﹐要從小灌輸。子女照不照父母的建議行是另外一回事﹐但到臨門一腳的時候﹐還不知道父母的底線是什麼。那就不能怪子女選錯對象了。
你可以叫我老頑固甚至反動派﹐但我仍堅持擇偶第一要件是「門當戶對」。門當戶對的意思是說兩個人的家庭背景﹐教育程度﹐價值觀念﹐性格習慣不能差太遠。我公開反對異族通婚不是歧視的問題﹐是現實的問題就是基於這個原因。教育程度並非全指學位﹐價值觀包括對宗教﹐政治﹐金錢﹐性與道德標準的看法。有人說要知道性格和習慣合不合最好的方法是先同居﹐我認為這是一種捨本逐末﹐得不償失的做法。要發現性格和習慣合不合絕不需要先同居。別拿思想前衛來做晃子唬人。
「拉功」的第二招 U 指的是 Unasuming。Unassuming 意思是說態度不要給人一種你高高在上的感覺。現在的子女﹐尤其是 ABC﹐ 多半認為他們父母親的意見不怎麼寶貴。他們往往不瞭解他們父母親在知人的判斷上通常比他們高明。但要他們承認和接受這個假設非常不容易﹐當有一天子女發現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時﹐代價已經付下去了。就算他們承認當年父母親是對的﹐能回頭重來一次嗎﹖因此﹐我們用Unassuming 的態度和子女溝通﹐是為了避免和子女正面衝突演變成不可收拾局面的緩兵之計。
「拉功」的第三招﹐第一個 L 指的是愛 (Love)﹐子女在交朋友的時候﹐常常會因看法不同而和父母發生衝突﹐因衝突而交惡﹐因交惡而造成遺憾的例子很多。我相信天下絕大多數父母的建議都是基於愛他們的子女的﹐但我們的子女往往不能體會這一點﹐這是溝通出了毛病的問題。最近我兒子批評我在某一個建議上﹐和他的價值觀不一樣﹐我不能瞭解他對愛和生命意義的看法 (you are incapable to understand my perspective of love and the meaning of life)﹐ 我聽了之後心裡很難過﹐覺得很冤枉。 隔了一天﹐我告訴他﹕「我的建議不是為我好而是為你好。我比你有一個優勢」﹐我正想告訴他我的優勢是什麼的時候﹐他先開口說﹕「是你因年齡而累積的經驗」。父母不希望子女受苦﹐只要子女不受苦﹐就算最後證明父母的建議和看法錯了﹐這是最好的結局。《信門秘笈》裡「獨孤求敗」乃是武功的最高境界。對子女千萬不能說﹕「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妳」。這話是在傷口上灑鹽﹐毫無意義。
因此﹐「拉功」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招 L 就是 Luck (運氣)。這招怎麼練我不知道。有人說性格影響命運﹐有人說信神可以改變命運﹐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解釋運氣。但我相信我們的的子女和我們年輕時墜如情網時是一樣的﹐男孩最容易犯的錯誤是高估了女孩的容貌而忽略了對方的性格 (personality) 和教養 (Upbringing)。女孩最容易犯的錯誤是認為愛情可以當飯吃。結論是﹕兒女選擇對象做父母的責任只能是煞車而不是方向盤。坐在駕駛位上的是我們的子女。出不出車禍運氣往往是關鍵。同樣的父母﹐同樣的方法教養出來的小孩往往結果不一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做父母的也只能把希望交給「拉功」﹐把結果歸於運氣。信門秘笈點到為止﹐不以成敗論英雄。
懷南補記﹕
我把上兩星期的兩篇文章 -- 《意外解開的一個謎》和《我的那篇文章 --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 十年後的補記》「升級 」到 In My Life 去了。我同時在 In My Life 的文章中 (在信懷南看世界裡聽不到)﹐加了一支我們那代人在開家庭舞會最後一支舞的時候﹐最常放的一支歌。對 60 年代在台灣讀大學的朋友們來說﹐這支歌也許會讓你(妳)想起一些塵封已久的往事﹐和恍如昨日的青春歲月。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懷南 9/18/2013
OK, fast forward 50 年﹐ 下星期的專欄我會發表我對台灣政壇最近發生的大事發表我的寶貴/不寶貴/&^%$#*& 意見。我的標題﹐寫法﹐和內容也許會出乎你的臆想之外﹐要不要先鐵嘴預測一下我的立場﹖This is an acid test: After that many years, how much do you know about XHN?
2013 年9月8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11 日上網
如果要我在「因為誤解而喜歡我」和「由於瞭解而不喜歡我」作個選擇﹐我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後者。理由其實很簡單﹕再過 10 年﹐我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但我那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可能還在。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我這篇補記會讓你失望﹐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Only truth can set me free﹐我其實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2003 年的3 月 23 號﹐我的《最後一代的內地人》上報﹐10 年來﹐文章在網上流傳的很廣﹐包括我的「原版」和別人的「改寫版」。在我寫過的那麼多的文章中﹐《最後一代的內地人》會是把信懷南「放在地圖上」的一篇。這是我當初寫那篇文章時完全沒預料到的。
我寫文章的習慣不好﹐通常是寫寫停停要拖一陣才能完工。但《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從頭到尾幾乎是一氣呵成﹐並且寫好後沒什麼修改。我後來常常在想一個問題﹕那篇文章什麼會寫得如此駕輕就熟﹐水到渠成﹖我的猜想是我在那篇文章裡想講的話﹐也許在我心中已經蘊藏了很久﹐有點像賈島的《劍客》那首詩描述的﹕「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有些事是命中註定一定會發生的 (it's meant to be)﹐我寫《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就是屬於這類。
很多人奇怪為什麼我不用近年來大家習慣用的「外省人」而用很少人還在用的「內地人」為標題。張系國曾經有篇文章一針見血的指出這是信懷南的「中國情結」。我那篇文章中一開頭就把「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定義說得很清楚。他(她)們是﹕「1937 到 1950 中國出生﹐台灣長大﹐長住美國的這批人」。有這種背景的人﹐以及他們的子女﹐如果住在台灣﹐就是所謂的外省人。「外」和「內」一字之差﹐充分表現出是自己人還是非自己人的區別。我認為「外省人」的政治意識味道太濃而故意不用﹐我用「內地人」是經過考慮的。
由於台灣是個政治掛帥的地方﹐在台灣的外省人是少數族群﹐這些人看信懷南的那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心中可能充滿一些複雜而矛盾的情緒。一方面他們知道信懷南是自己人﹐是所謂的「正藍旗」﹐但信懷南那批人大學一畢業就去了美國﹐變成了美國人﹐既沒有守在台灣和他們一道受苦﹐又沒有對台灣的成就有什麼貢獻。在心底下是有反感的。
這批人的代表人物是郭冠英。郭先生用范蘭欽(泛藍旗)的筆名寫了一篇文章評論《最後一代的內地人》。他的基調是對信懷南這種人「反獨」不夠狠﹐「親中」不夠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失望。郭先生的文筆很好﹐在我第一次讀范蘭欽的文章就公開說﹕「我不知道范蘭欽是誰﹐但此人必非泛泛之輩」。
郭先生用泛政治的出發點讀我那篇文章﹐不瞭解我認為「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彼此認同的基礎﹐出生背景是次要條件而非必要條件。我認為這批人彼此之間認同的必要條件是現代價值觀和中華文化。但由於我那篇文章用的標題﹐容易讓人誤會「最後一代的內地人」有排他性。郭先生和很多像郭先生那樣的民族主義者﹐大概不能瞭解從廣義來說﹐凡是自認身上流的是中國人的血液﹐對台灣存感恩之思﹐對美國有權利﹐義務﹐和責任的人﹐也都可以算是「最後一代的內地人」。
這些年來網上有一個用我那篇文章配上照片做成的圖輯檔案流傳得很廣﹐連我都收到不少次。由於這位不具名的作者在圖輯中提到「信懷南曾經寫過一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文章」而沒有很清楚地註明他用的這篇文章就是信懷南的那篇﹐於是有人誤以為又有一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出現了。
我知道這位不具名作者是好意﹐但如果他先和我打個招呼﹐我會給他三個建議﹕
第一﹐圖片用和我們那個時代有關的舊照而不是用毫不相關的風景照。
第二﹐我那篇文章沒提到陳水扁﹐要加就要註明是自己加的。
第三﹐我文章的原意絕沒有「處處流露著無處歸屬的感嘆與無可奈何的哀傷」的濫情。沒錯﹐我文章中有「無論我們住在哪裡﹐我們都是「過客」而非「歸人」的句子。但那是信懷南對人生行旅的基本看法﹐但這並不表示我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沒有歸屬感。我曾經在一篇文章中提到我出國後第一次回台灣﹐在台北的滾滾紅塵中﹐心裡想念的是美國。回程時在芝加哥轉機。在飛機上我睡著了。後來被駕駛員的廣播驚醒﹐看到地面上麥田縱橫﹐青山綠水﹐我心想﹕哇﹐好一個世外桃源。從那個時刻開始﹐我知道我屬於這個國家。無論遇到什麼挫折﹐始終堅信﹕如果我不喜歡美國﹐我就離開﹐否則別抱怨。更毋須幽幽怨怨作小兒女狀。這位不具名的作者和像他那樣的人﹐不瞭解我那篇文章「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無青山」的結論。「最後一代的內地人」不是沒有根﹐我們有中國﹐台灣﹐美國三個根。
信懷南 於人9/3/2013 抗日戰爭勝利日誌
我那篇文章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10 年後的補記
2013 年9月8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11 日上網
前言
如果要我在「因為誤解而喜歡我」和「由於瞭解而不喜歡我」作個選擇﹐我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後者。理由其實很簡單﹕再過 10 年﹐我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但我那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可能還在。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我這篇補記會讓你失望﹐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Only truth can set me free﹐我其實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名豈文章著
2003 年的3 月 23 號﹐我的《最後一代的內地人》上報﹐10 年來﹐文章在網上流傳的很廣﹐包括我的「原版」和別人的「改寫版」。在我寫過的那麼多的文章中﹐《最後一代的內地人》會是把信懷南「放在地圖上」的一篇。這是我當初寫那篇文章時完全沒預料到的。
我寫文章的習慣不好﹐通常是寫寫停停要拖一陣才能完工。但《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從頭到尾幾乎是一氣呵成﹐並且寫好後沒什麼修改。我後來常常在想一個問題﹕那篇文章什麼會寫得如此駕輕就熟﹐水到渠成﹖我的猜想是我在那篇文章裡想講的話﹐也許在我心中已經蘊藏了很久﹐有點像賈島的《劍客》那首詩描述的﹕「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有些事是命中註定一定會發生的 (it's meant to be)﹐我寫《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就是屬於這類。
為什麼用「內地人」而不用「外省人」
很多人奇怪為什麼我不用近年來大家習慣用的「外省人」而用很少人還在用的「內地人」為標題。張系國曾經有篇文章一針見血的指出這是信懷南的「中國情結」。我那篇文章中一開頭就把「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定義說得很清楚。他(她)們是﹕「1937 到 1950 中國出生﹐台灣長大﹐長住美國的這批人」。有這種背景的人﹐以及他們的子女﹐如果住在台灣﹐就是所謂的外省人。「外」和「內」一字之差﹐充分表現出是自己人還是非自己人的區別。我認為「外省人」的政治意識味道太濃而故意不用﹐我用「內地人」是經過考慮的。
由於台灣是個政治掛帥的地方﹐在台灣的外省人是少數族群﹐這些人看信懷南的那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心中可能充滿一些複雜而矛盾的情緒。一方面他們知道信懷南是自己人﹐是所謂的「正藍旗」﹐但信懷南那批人大學一畢業就去了美國﹐變成了美國人﹐既沒有守在台灣和他們一道受苦﹐又沒有對台灣的成就有什麼貢獻。在心底下是有反感的。
別用泛政治的心態看《最後一代的內地人》
這批人的代表人物是郭冠英。郭先生用范蘭欽(泛藍旗)的筆名寫了一篇文章評論《最後一代的內地人》。他的基調是對信懷南這種人「反獨」不夠狠﹐「親中」不夠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失望。郭先生的文筆很好﹐在我第一次讀范蘭欽的文章就公開說﹕「我不知道范蘭欽是誰﹐但此人必非泛泛之輩」。
郭先生用泛政治的出發點讀我那篇文章﹐不瞭解我認為「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彼此認同的基礎﹐出生背景是次要條件而非必要條件。我認為這批人彼此之間認同的必要條件是現代價值觀和中華文化。但由於我那篇文章用的標題﹐容易讓人誤會「最後一代的內地人」有排他性。郭先生和很多像郭先生那樣的民族主義者﹐大概不能瞭解從廣義來說﹐凡是自認身上流的是中國人的血液﹐對台灣存感恩之思﹐對美國有權利﹐義務﹐和責任的人﹐也都可以算是「最後一代的內地人」。
我們不是落花飄零的一代
這些年來網上有一個用我那篇文章配上照片做成的圖輯檔案流傳得很廣﹐連我都收到不少次。由於這位不具名的作者在圖輯中提到「信懷南曾經寫過一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文章」而沒有很清楚地註明他用的這篇文章就是信懷南的那篇﹐於是有人誤以為又有一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出現了。
我知道這位不具名作者是好意﹐但如果他先和我打個招呼﹐我會給他三個建議﹕
第一﹐圖片用和我們那個時代有關的舊照而不是用毫不相關的風景照。
第二﹐我那篇文章沒提到陳水扁﹐要加就要註明是自己加的。
第三﹐我文章的原意絕沒有「處處流露著無處歸屬的感嘆與無可奈何的哀傷」的濫情。沒錯﹐我文章中有「無論我們住在哪裡﹐我們都是「過客」而非「歸人」的句子。但那是信懷南對人生行旅的基本看法﹐但這並不表示我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沒有歸屬感。我曾經在一篇文章中提到我出國後第一次回台灣﹐在台北的滾滾紅塵中﹐心裡想念的是美國。回程時在芝加哥轉機。在飛機上我睡著了。後來被駕駛員的廣播驚醒﹐看到地面上麥田縱橫﹐青山綠水﹐我心想﹕哇﹐好一個世外桃源。從那個時刻開始﹐我知道我屬於這個國家。無論遇到什麼挫折﹐始終堅信﹕如果我不喜歡美國﹐我就離開﹐否則別抱怨。更毋須幽幽怨怨作小兒女狀。這位不具名的作者和像他那樣的人﹐不瞭解我那那篇文章「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無青山」的結論。「最後一代的內地人」不是沒有根﹐我們有中國﹐台灣﹐美國三個根。
信懷南 9/3/2013 抗日戰爭勝利日誌
意外解開的謎
2013 年 9月1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 月3 日上網
懷南前記﹕
你現在看到的這篇文章﹐加上前記和後記﹐比上報的原文長了兩倍。這可以說是「信門一軍」的特權和「福利」。福利兩個字加上括號表示這只是「我的寶貴意見」而已。在我們搞專案管理人的心目中﹐一個成功的專案必須具備三個要件﹕要好﹐要快﹐要便宜。信文上網﹐是否合乎前兩個要件我不好說。但最後那個便宜的要件﹐怎麼說「免費」總算是「便宜」吧﹖﹗
現在言歸正傳﹐我每天看免費贈送的星島日報﹐平心而論﹐在新聞報導方面﹐星島比世界內容充實很多。這可能是星島的資源比世界豐沛的緣故。
可惜我輩之人﹐說不看星島就不看星島。因此﹐掌門人的樁腳﹐還是從世界日報帶槍投靠上「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的「黃復興」為班底。大陸來的朋友們﹐大概不知道什麼是「黃復興黨部」。問問台灣來的朋友就有個譜了。知不知道和我想講的沒多大關係。
「黃復興」 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不妨有話直說給夥兒聽聽。不但這星期說﹐下星期還會繼續說。我也知道真心話有時會讓人聽起來不太舒服﹐這是為什麼「黃復興」的鐵票到後來也會生鏽的原因。
但信懷南這個假的掌門人和台灣姓馬的真掌門人很不一樣。馬掌門的性格老是想取悅所有的人﹐結果反而讓人搞不清他的立場究竟是啥﹖最後想結交的朋友沒結交到﹐不該得罪的人得罪了。這個教訓﹐信掌門 50 幾年前就學到了啦。
這篇文章的主旨有兩個部份﹕
第一﹐強調我們一生的遭遇﹐會受到不確定性因素的影響而改變。如果我們抱著一種好奇的心去看﹐我們會發現這些遭遇極為奇妙。不信的話﹐看完正文看我的懷南補記。人生行旅﹐劇本不是人能寫得出來的。
第二﹐有相當深度的自我分析﹐這些自我分析和補記﹐我不會在報上公開發表。所謂親疏之分也是人生旅途上學到的功課之一。 懷南 9/2/2013 Labor Day 出門與朋友去 Tiburon 吃午飯﹐步行過金門大橋前。
幾個星期前我在本欄寫了一篇《當你睡著的時候》的文章﹐文章中提到高中英文課讀到的一個故事。故事講的是一個年輕人旅途疲倦﹐在路旁大樹下睡著後路上發生的一些可能會影響他一生的事情。這個年輕人對這些可能發生的事一無所知﹐醒來後了無牽掛﹐繼續上路。
專欄上報後有一位讀友來信告訴我他高中時也讀過這篇叫 David Swan 的文章﹐原作者是 19 世紀美國有名的作家霍桑 (Nathanie Hawthorne)。說到這個霍桑﹐來頭可大了﹐他是美國新英格蘭文藝復興大師級作家﹐他把宗教﹐心理﹐和浪漫主義揉合在一起﹐代表作有《猩紅 A 字》 The Scarlet Letter 曾經拍成電影。
這位來信的讀友初中﹐高中讀的都是台灣頂尖的學校。大學考上台大最頂尖的科系。他說他問過五位他的高中同學﹐沒有一個記得當年英文課時老師教過這篇文章﹐而我居然能夠記得文章的內容﹐記憶力真好。
被人稱讚總是開心的事﹐但這封電郵也讓我不由自主地問我自己一個問題﹕50 幾年前讀過的課文何止上百﹐我能記得幾篇﹖答案是幾乎沒有。因此﹐我再問我自己﹕為什麼一篇連名字都忘掉的短文﹐內容卻仍然沒忘記﹖這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但這特別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於是﹐我開始從頭想起﹕我們每個人的一生﹐都有一段影響他(她)這生基本性格的成型年代。這個成型年代是我對formative years 的信手翻譯。我們可以把這個成型年代當成一個模子﹐這個模子把我們鑄造成一個雛型。每個人的成型年代可能不同﹐可鑄性的程度也不一樣﹐但往後性格上的變化﹐雖然可能受客觀和主觀環境的變化而調整。但你我的基本性格是在成型年代培養成的。
我講這些話﹐當然既沒有學理上的根據﹐也缺乏專家的知識。我只是憑自我分析 (Self Analysis) 試圖解釋為什麼我會在 50 多年後﹐在讀過的那麼多的課文中﹐仍然記得 David Swan 這篇文章的內容的原因。這﹐你也許會問我﹕那和你的成型年代有什麼關係呢﹖關係是﹕記憶是選擇性的﹐選擇性的記憶絕對和一個人的性格有密切關係。
我的性格定型於初中和高中的那六年。初一在台灣東部一個美麗的海港渡過。那時父母已經搬到台北去了﹐我一個人寄居在朋友家。有天看我的集郵簿發現有些郵票不見了。我知道一定是寄居家主人的兒子偷的。於是用計詐出那小子的口供﹐不過我也信守承諾沒告訴他老爸。那是我此生第一次用邏輯﹐推理﹐不為己甚﹐和信守承諾的實例。
那時晚上進城看完電影回家﹐騎腳踏車一定要經過一段小樹林﹐樹林中曾經吊死過人﹐在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人要穿過那個樹林﹐如果說不怕是騙人的。但再怕也得硬著頭皮挺過去﹐這是我性格中被遇到逼到牆角的時候﹐那種 Man has to do what a man has to do 的狠勁就會出現的開始。非天生神勇﹐乃不得已也。
初二轉學到台北﹐是一個人坐飛機去的。50 年代小孩一個人坐飛機的不多。不久就因為一篇文章被記兩個大過和兩個小過留校察看。到現在我還記得佈告欄裡記過通告的理由是「侮辱師長﹐情節嚴重」。回想起來﹐套句陳水扁的名言﹕「有那麼嚴重嗎﹖」但那是個學生不能講理的威權年代﹐記留校察看後我被掃地出門﹐換到另一班去。當時的處境﹐倒真有點像霍桑筆下《The Scarlet Letter 》中﹐身上被劃上代表羞恥的紅字的罪人一樣。只是紅字不是大「 A 」而是大 「B」(for Bad Student)。初中最後兩年﹐我本來就是轉學來的﹐現在又轉班﹐同學都不主動和我交朋友﹐我也不覺得沒有朋友有什麼大不了。於是樂得一個人在月光下勤練投籃和閱讀大量的中國古典章回小說和翻譯小說。唐詩三百首也是在那時候背的。回頭來看﹐我今天能寫文章的底子也是那時打下的基礎。
高中學校位於特種行業林立的北投﹐北投因時代雜誌 (TIME) 登過一張美國大兵和特種行業的姑娘洗鴛鴦澡的照片而聞名全球。我們班上龍蛇雜聚﹐在這種環境下﹐一方面要和混太保﹐耍流氓﹐和別人的姨太太有一腿﹐和動手打老師的問題學生打交道﹐做朋友。另方面又要保持頭腦清醒﹐挺得住同儕的壓力不能跟著亂混。這套群而不黨﹐同流而不合污的信門武功和性格﹐對我的後半輩子產生了兩個很大的影響和作用﹕
產生的第一個作用是我壯年風華正茂的時候﹐有一段不長也不算短的日子﹐一個人在台灣﹐香港﹐和大陸過活。
尤其是在台灣的兩段日子﹐正好碰上台灣經濟景氣﹐從美國回台賺錢的熟人很多。林森北路上那些酒醉金迷﹐「公主」坐檯的場面也跟著別人去看過。最後能夠全身而退﹐標榜自己潔身自愛﹐道德高尚也大可不必。取次花叢懶迴顧﹐半緣修道半緣君的定力﹐和自視甚高﹐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分寸﹐是高中時候就練出來的。
第二個影響﹐是我這種看起來很隨和的性格﹐在我成為一個半公眾人物的專欄作家後﹐很容易誤導別人對我的期望。
我說過﹐從表面上看﹐我下筆幽默﹐談吐風趣﹐沒有架子﹐決非呆頭鵝﹐容易給人一個「什麼時候我們來蓋蓋」的印象。但他們不知道我天生不喜歡交際﹐交朋友重質不重量。有一條行為規範的紅線﹐這條紅線是看不見的。任何人只要不跨過這條紅線﹐我們保持得體﹐禮貌﹐融洽﹐電郵往來﹐彼此問候﹐甚至關切會是我的 comfort zone。但如果有人想要跨過那條紅線和我深交﹐或者想進入比較私人的領域﹐那我的「防禦系統」﹐曾經有人所謂的「鐵板」﹐就會豎起來了。這是我性格中相當 controversial (爭議性)和 complexity (複雜性) 的部份。老實說﹐這也是我文章吸引人的地方。為了避免無辜的人踢到鐵板﹐這些年來﹐我常常利用機會提醒別人﹕
第一﹐ "love me little, love me long" ﹐10 年起跳﹐10 年後我驀然回首﹐閣下仍在燈火闌珊處的話﹐那才算數。
第二﹐ 熱情如火的人我是防他三分的﹐因為有這種性格的人最容易「因愛生恨」。那個從波士頓來紐約聽我演講﹐寫信給世界日報為我打抱不平的朋友後來因為我不挺馬英九而發我的火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我心裡很明白﹐如果我和別人保持君子之交﹐這樣﹐我們彼此之間都沒有什麼複雜的期望 (expectation) 。我對你是否真的瞭解我也不在乎。但如果有人想要跨過那條君子之交的紅線﹐那我就要問﹕「你對我的期望是什麼﹖我能滿足你的期望嗎﹖」以及﹐「你喜歡和我交朋友﹐是真的知道我的想法﹖真的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還是你想和我深交﹐是被我文字誤導﹖如果你沒有瞭解我的功力﹐怎麼能擔保我們能深交﹖」感情的培養是需要時間和經得起考驗的。
曾經有位讀友把我性格中的矛盾非常深刻地指出來。他回答我問他為什麼在我寫的那麼多的文章中﹐我把《也是秋天》排名第一的原因。他說﹕
《也是秋天》describes perfectly, for me, the conflicted feeling of being happy in your aloneness, and yet, longing and connect with an equal soul.
結論是﹕因為我從來就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是那麼著迷﹐所以使得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對人和神(老天﹐命運)的關係﹐以及我們的一生﹐會受到不確定性因素的影響而改變﹐覺得是個大奧秘﹐也非常著迷 ( I was always fascinated by the fact that life is determined by the elements of uncertainties. It is the greatest mistery of all.) 這﹐應該是為什麼我對 David Swan 的故事印象深刻的主要原因﹐也是我在 50 幾年後﹐意外地解開了一個謎的線索。
如果我不是對權威和威權那麼反感﹐把信神和信教不要分的那麼清楚﹐我可能會是一個好的傳道人。如果我能做到言不由衷﹐嚮往權力﹐那我會去從政。如果我真的在乎別人喜不喜歡我﹐我就不會千山獨行以旁觀者自居。如果我對我好奇的事有追求答案的渴望﹐我會成為一個學者﹐如果我寫專欄的目的是為了討好觀眾和爭取大量的粉絲﹐我就不會潑人冷水。如果我迷戀燈光和掌聲﹐那我不會這樣低調。。。結果呢﹖結果我什麼都不是﹐而我就是我。
一封陌生人的來信﹐意外地解開了一個塵封了 50 多年的謎底。生命中的不確定性仍然讓人著迷﹐誰說陽光下沒有新鮮的事﹖
懷南補記﹕
文中提到被記留校察看是因為「張老師作文事件」。
這件事是這樣的。很多年前我在世界日報《坐看雲起時》專欄的一篇文章中﹐附帶提到張老師打麻將的往事。張老師的孫女用律師樓的信紙寫了一封信寄到紐約世界日報總社。關於這件事後來在我的專欄中曾經輕描淡寫地提到過。但有兩件事我基於厚道﹐一直「留中不發」。現在時過境遷﹐該是還原真相的時候了。
第一件事是在我心目中﹐讓我最冒火的﹐表現最差勁的﹐最好笑的﹐最可憐的﹐不是來信唬人的張家後代而是世界日報的反應。
紐約世界日報接到印有律師樓 letter-head 的信嚇壞了 (在某種程度上用 PGNL 更為生動﹐不過算了)。於是先由世界週刊的主編來電話希望我在專欄上來段更正或道歉的聲明(大意如此)﹐結果被我訓了一頓。後來紐約世界日報把 hot potato 丟給舊金山的世界日報﹐因為張家住在南灣。於是舊金山的世界日報修書一封﹐並附了一張什麼國畫大師的複印品當禮物﹐希望對方笑納﹐算是賠罪。我看在眼裡﹐真是又生氣﹐又好笑﹐並且非常同情他們。堂堂這麼一份大報﹐在美國擺攤做生意也這麼多年了﹐怎麼被人一唬就變成軟腳蝦﹖專欄作家的寶貴/不高貴/&^%&^* 意見﹐和報社有什麼鳥關係﹖怕啥﹖絕的是禮送去﹐對方拒收﹐像是要玩真的法院見一樣。舊金山的世界日報真是自取其辱﹐丟臉到家。
我從頭到尾都是老神在在﹐理由很簡單﹕第一﹐咱們做了家庭作業﹐張家後人要告我譭謗﹐尤其在加州﹐勝算是 minus。第二﹐我手中握有秘密武器沒人知道﹕有位信文讀友寄來李敖的日記一則﹐提到當年落魄時﹐朋友介紹他替成功中學的國文老師代改作文﹐五毛錢一份﹐國文老師的大名﹐張老師赫然在目。
如果故事到此為止﹐人生的遭遇﹐恩怨情仇的不確定性﹐也太沒拍案驚奇的高潮了。這就是還原真相的第二件事﹕
大概是五六年前吧﹐我每個月和七位 Ph.D 聚會一次﹐我叫他們是我的「將官班」﹐叫這個聚會 Sundays with Bob。有次我在課堂上提到張老師事件﹐下課後一個同學過來告訴我她是張老師的姪女。張老師生前住在 San Jose﹐並向她提到過當年一定要處罰一個學生﹐因為蔣孝文也在成功中學﹐不處罰那位學生﹐則是表示放縱特權 (當時家父是國民黨台北市黨部主任委員兼組工會副主任﹐標準的小蔣的人)。
後來在我的專欄裡我還是教訓了張老師的後人﹐說他們仍然保留了老中的惡習﹐動不動就用印有律師樓 letter-head 的信來唬人是很不應該的(誰知道寄信者是不是律師樓的小妹﹖)同時﹐我也很誠懇的說明我不知道張老師已經往生﹐否則我在用字上會更小心或根本不提張老師的大名。在我心目中﹐那個時代的外省人﹐打麻將根本不算一件壞事。我文章中不止一次提到我的麻將技術是「幼承庭訓﹐家學淵源」。回想起來﹐麻將桌上被盛大主播﹐張大鐵﹐徐老師郎中了不少 NT﹐非常丟信老太的臉﹐慚愧﹐慚愧。
50 幾年前的事﹐50 幾年後換到太平洋這邊來 haunt 我。不過這一切現在都過去了。張老師和我都受當年台灣社會和政治環境的影響﹐我的一生沒有被那件事毀掉﹐算是運氣。張家後人如果在處理這件事上不是那樣咄咄逼人﹐世界日報不是那麼窩囊﹐也不會惹毛我那根 FMDIDGAD 的神經 。。。我「將官班」的學生﹐一個英年早逝﹐三個遠走新加坡(包括張老師的姪女)﹐兩個仍然以師禮待我﹐一個久無音訊。我今天除了說人的一生﹐仍然不斷地受不確定因素影響外﹐What else can I say, kid?
2013 年 8月25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28 日上網
有個笑話是這樣的﹕一個牧師非常迷「高而富」球﹐每次揮杆前都懇切禱告希望能一桿進洞。有天居然在球場上果真打出一桿進洞﹐但問題那天正好是禮拜天﹐這位牧師不去教堂做禮拜﹐反而溜去打小白球。一生難得一遇的精彩演出﹐卻不能鳴鑼打鼓﹐召告天下。他最後的結論是﹕這是上帝對他最大的懲罰。
我也曾經聽過老姐妹做見證說她星期天不去做禮拜而去打麻將﹐結果頭痛如裂﹐最後經過懺悔禱告後頭就不痛了。我每次聽到有人做這樣的見證就想問﹕原來上帝和高中的級任導師一樣﹐上課時會來查堂看誰溜課。這也許解開了為什麼很多人喜歡在禮拜堂聽道時打瞌睡的謎。上帝查堂的時候﹐人還是在座位上的。
這讓我想起高中時班上有一個調皮搗蛋的傢伙有天突出怪招﹐叫同學在他眼皮上畫兩個眼球﹐閉目打瞌睡的時候﹐兩眼看起來還是睜開的。不幸的是這傢伙睡著後會流口水和打鼾﹐一下子西洋鏡就被課堂上的老師拆穿了﹐不過那位老師倒也開明﹐不但不罰他﹐並且自己先笑了起來。
我「前三皇﹐後五帝」扯了半天的目的在哪﹖目的在說﹕只要有虛心受教的心﹐很多值得學的功課往往是「翹班」時才學得到的。如果那天我不翹做禮拜的班﹐就會失掉上下面這堂課的機會。
那個禮拜天﹐一家四口﹐散居東南西北﹐家中無人﹐天氣又好﹐心想好久沒去不可來 (Berkeley) 逛街了。我們這些60 年中期來美﹐見過反戰「嘻皮」大陣仗﹐又不專心讀書的留學生﹐對「不可來人民共和國」﹐People's Republic of Berkeley 始終有一份往日情懷的記憶。當年的「人民共和國」現已走資﹐街上餐館林立﹐變成了北加州的美食重鎮。我突然想起去走一趟是想「巡視」一下受祝融之災的「豐年」(北京烤鴨天下第一)和 Chez Penisse (當年嘻皮 Alice Waters 的名餐館) 現在是什麼光景。講白了﹐禮拜天偷懶不去教堂而 play hooky。
一路行來﹐昏庸如一﹐高速公路上又走錯了路﹐越走好像離 Berkeley 越遠。突然車子開始轟隆轟隆抖起來了﹐根據經驗是爆胎了﹐當時的第一個念頭是﹐哇﹐這下翹堂被上帝逮到了。不過這個念頭一閃即過﹐不及多想﹐趕快在下一個出口出來。高速公路上後面開車的人也真差勁﹐按什麼喇叭﹖我不往右移能下得了 高速公路嗎﹖
說來也怪﹐平時不需要的時候加油站亂多﹐現在需要它的時候又不見蹤影了。「三輪車」轟隆轟隆地又開了不少路﹐終於看到一個從沒聽過的「阿拉斯加」牌的加油站。我剛把車停好﹐三個年輕黑人過來﹐女的鼻子上還有一個環﹐男的也有紋身。他們很熱心地告訴我前面路口就有賣輪胎的。於是我謝過他們把車開到下一個路口。
原來這個所謂的輪胎公司﹐根本是破屋一棟﹐後院堆積了些舊胎﹐星期天不開門。我把車停好﹐街上冷清清的。打電話給 AAA ﹐一看路標﹐正好是 San Pablo 和 61 街交口。凡是老美國都知道號碼越大的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San Pablo 會是什麼一條街也不言而喻。這時我又想到常在新聞中看到 iPhone 最容易被搶﹐於是找了一個角落背著街打電話。那角落尿氣很重﹐我此時也有「解放」的需要。看到對街有個賣舊貨的跳蚤市場﹐我過去問是否能借洗手間一用﹐那個黑人店東非常友善的說可以。我本來也想買點什麼以示感謝﹐但實在是沒有可買之物。出店時我特別 用 I DO thank you 致謝﹐他也用 You're OK 回答。
AAA 的車子來了替我換胎的也是一個黑人﹐態度也很好﹐並告訴我怎樣上高速公路。車停在紅燈前路邊有個年輕的白人女孩在討錢﹐我給了她一塊錢﹐並且決定從今以後﹐只要紅燈前有人討錢我一定給﹐不問為什麼﹐不管什麼人。
那個禮拜天上的一堂課究竟是什麼呢﹖很多人說偏見 (prejudice) 來自無知 (ignorance)﹐其實正好相反。無知只會讓人笨(stupidity)﹐人有了知識 (knowledge) 後才會產生偏見。剛來美國的時候住在洛杉磯的黑人區也沒害怕過﹐為什麼現在反而害怕呢﹖還有﹐我們常把貧窮和罪惡劃上等號。沒錯﹐貧窮的區域犯罪率比較高﹐但也不是所有住在貧窮地區的人都是壞人。有機會多看看不同的世界和不同的人。十步之內必有芳草﹐也許我們對別人應該少一些防範﹐多一些信心。阿門﹗
2013 年 8月18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21 日上網
很多年前在台北和一個朋友在咖啡館喝咖啡﹐朋友曾經是正部級﹐和院長上司搞不好下了崗﹐旁邊那一桌坐的是一個中年人和兩個妙齡少女。咖啡喝完準備離去的時候﹐那中年人站起來和我朋友打招呼。在台北認識我朋友的人當然很多﹐我朋友認不認識他們則是另外一回事。一陣「王二麻子」後﹐我朋友先走一步﹐我卻和他們坐到一個桌子上去了。我是不是被那張桌子上的兩個妙齡少女吸過去的﹐容掌門人套用雷根的名言﹕I don't recall.
那中年人號稱是姓名學專家﹐很多初出道的小明星﹐小歌星﹐和生意人都要找他改名字以求大紅大紫﹐財源滾滾。他老兄問我叫什麼名字﹐說要替我算算命。那時掌門人在台北自由自在﹐諸法皆空﹐又不用花銀子﹐於是把信懷南的大名報上。
那人對信懷南這個名字有什麼「他的 ^&%$&^ 意見」﹐說良心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但從那天起﹐信某生涯規劃的兩大遺憾外﹐又多一樁﹕遺憾一﹐沒有想到去寫武俠(不是吾瞎)小說﹔遺憾二﹐沒有想到去學 Dear Abby 在報上專門回答感情上的疑難雜症。新加的遺憾則是沒有去做測字先生。但也從那天開始﹐我就決定要寫一篇談姓名的文章﹐一晃就是幾多年矣。
今天和朋友們吃午飯﹐聊起為信三世取中文名字的困難。根據家譜排行﹐中間已經鐵定為「喜」。第一個孫女簡單﹐基督徒家庭嘛﹐「喜恩」乃萬無一失的選擇。但接下來呢﹖信夫人建議用 「安」﹐但信二世認為 「嗯」和「安」發音太近而加以婉拒。由於「喜」與「洗」同音﹐選這第三個字要很小心。本來「喜聖」是個很好的名字﹐但「洗腎」就不妙了。既然他們住在西雅圖﹐「喜雅」想來也不錯﹐但除非將來做牙醫﹐否則「洗牙」也不甚宜。
想起兩個月前我們和朋友們去南歐旅行﹐飛機誤點﹐在機場足足笑了一個鐘頭﹐聽他們各式各樣的建議﹕從洗腳(喜覺)﹐洗臉(喜廉)﹐洗手(喜守)﹐洗衣(喜宜)﹐最後越來越不像話﹐連洗尿布都出來了。不過這樣一攪和﹐時間一下就過去了。
一起吃午飯的一位姓蔡的朋友﹐平常不太講話﹐那天也發言道﹕我們姓蔡的取英文名字也很難﹐照英文姓在名後的唸法﹐JOHN 蔡變成「醬菜」﹐MIKE 蔡變成「賣菜」﹐ PAUL 蔡變成「菠菜」﹐CINDY 蔡變成 「剩的菜」。
這是為什麼父母替小孩取名字真要三思而後定的原因﹐不然什麼「朱逸群」﹐「苟義梓」﹐「秦壽生」﹐「杜子騰」﹐「艾韜奮」都出來了。根據統計﹐中國流行的單名中﹐男孩取名﹐「偉」排名第一。如果姓楊呢﹖老中裡「楊偉」何其多兮。
我有一個朋友﹐名字三個字加起來 60 劃﹐我問他﹕你老爸是不是不喜歡你﹐你讀小學幾年級的時候才會寫你的名字﹖名字取得不好一半怪父母﹐一半要怪中國人的姓受到先天的限制。容掌門人試舉例以說明之﹕
第一﹐凡是和動物同音的姓﹐像朱﹐馬﹐楊﹐苟﹐侯﹐涂﹐吉﹐牛等等﹐ OUT﹗老中喜歡叫人老什麼的﹐小什麼的。老朱(豬)﹐小朱(豬) 亂叫一通像話嗎﹖
第二﹐不雅的字來作為姓也不大好。毛澤東再神勇﹐一想到姓毛就差了點(老蔣在姓上贏毛一分)。再加上早期和毛平起平坐的又正好姓朱﹐於是才會給國民黨「殺豬(朱)拔毛」自己過癮的機會。其他的姓像巫﹐烏﹐焦﹐寇﹐陰﹐勾﹐酆﹐屠﹐宰父等等﹐看得人怕怕的。
第三﹐同音字也很麻煩﹐史﹐施﹐石﹐發音近似屎﹐屍﹐死﹔梅乃黴也﹔艾和哀﹐商和傷﹐王與亡﹐古﹐谷﹐顧與苦﹐哭﹐枯近似﹐也不是什麼好姓。
最後﹐西風東漸﹐老中出國的多起來了﹐譬如說有個姓毛的老中﹐替他 ABC 的兒子取個單名叫穎﹐好名字吧﹗到學校讀書被同學大聲問﹕Where is Ying Mao? 像話嗎﹖ 同樣的道理﹐姓金的替女兒取名悅。Jin Yue 挺好的名字﹐但常會被問到 Is Yue Jin coming? 的問題。唉﹗
因此﹐取名字的學問大矣﹗扯了半天﹐結論是天下第一姓乃掌門人的信(姓)。和信同音或近音的字有心﹐新﹐薪﹐馨﹐幸﹐興﹐欣﹐全是好字。信天翁乃天地一沙鷗﹐何其瀟灑。信字筆劃不多不少﹐四平八穩﹐又是由人和言兩個字合成的﹐天生就是寫專欄發表「我的寶貴意見」的姓。
懷南補記﹕
加了一些讀友迴應在《當你睡著的時候》的懷南補記裡﹐還沒去流覽過的朋友不妨去看看別人的看法。
我這篇文章擺明了是開各路英雄英雌的玩笑。橫掃百家﹐獨尊我信(姓)﹐真箇是吃錯藥似的。剃人頭者﹐人恆剃之﹐掌門人有備而來﹐自問唯一的小辮子就是信= 性﹐大不了信五倫﹐信紹饒﹐信卞泰亂叫一氣。除此之外﹐閣下還有什麼絕招﹐不妨放馬過來。
不過掌門人倒有一個比較有意義的建議﹕如果你這一生中遇到過什麼印象深刻﹐終生難忘的名字﹐不妨來信和大家分享。不要亂編﹐要有憑有據。掌門人先做個示範﹕
各位上 Google 找鄒韜奮﹐確有其人。從台灣來的我輩之人應該記得小時政府機關有個肥缺叫水肥大隊的隊長。鄒君如果生在台灣﹐幹這個大隊長是名正言順 (懷南補筆﹕鄒君是三聯書局創辦人﹐1944 年就已往生﹐開此玩笑心中頗為不安。但名本如此﹐我也是無可奈何。但文中例子則改為艾滔奮)。
初中讀台北成功中學﹐軍訓教官名字叫吳不可﹐讀者諸君中當有人記得他的名字。後來古龍寫武俠小說﹐吳不可被熊大俠一刀斃命。唉﹐我早就說過後悔沒去寫武俠小說﹐否則看不順眼的全被我一刀斃命。
後來上英文補習班﹐同學中有位中年婦人姓邊名花(應該是少數民族)﹐聽說她丈夫姓路。那她的名字就是路邊花。
中共八大元帥中﹐我獨對徐向前的名字印象深刻。但這名字這麼可以當陸軍﹖
至於台灣將領黎玉璽﹐王多年發達與名字取的好的傳聞﹐及連戰號永平等等就不再重覆了。
倒是這些年來各位對掌門人的稱呼真是花樣百出值得整理出來博君一笑﹕
信老(沈富雄稱我信老﹐其實他比我老)﹔信公(幸好不是信公公)﹔信兄(其實我最喜歡同輩不分男女叫我懷南兄)﹔信哥(這﹐不大好吧﹖像大力丸藥名)﹔信大哥(當年在台灣被年輕女娃一叫﹐幾乎忘記家在何方了)﹔信老師(晚輩叫信老師最恰當)﹔信夫子(老派叫法)﹔信大師(受之有愧﹐故自稱信大廝)﹐信大俠(同理﹐自稱信大瞎)﹔信首座(這個稱呼出自何典﹐不詳)﹔信員外(這稱呼很絕)﹔老信(我有一個打小白球的朋友來電話要我打球﹐通常是以﹕老信﹐手癢了嗎﹖開頭)﹔信掌門 (自家人叫法)﹔信老大(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叫法)﹔信公子(教會的朋友有的叫我信公子﹐我開玩笑說﹕不如叫我信傳道)﹔信執行長(非常短命)﹔信不信(這只能自己叫)﹔幸不幸(這不能隨便叫﹐幸字可作動詞)﹔我還遺漏了什麼嗎﹖
奇名共賞:
老大好,
講到姓名趣事,小弟也碰上一些。下面的應該不傷大雅,博大家一笑,希望沒得罪人。
初一時來了個英文代課老師,起立敬禮完了後老師在黑板上寫下『陳步杲』三個大字,寫完老師直接上課。咱們班算是能力分班中水準不差的,但那第三個字沒幾個人會念。機靈的一翻字典就大聲念出,全班哄堂大笑。年輕老師臉上有點掛不住,但顯然是常碰到類似場景,沒說什麼繼續上課,但一下課全年級都知道有個新老師叫不搞。老大徵文後回想起這往事上網一察才知陳老師是福建建甌中學校長後人,書香世家,步杲兩字有其典故,但十幾歲的小毛頭哪搞得清。在這正式向陳老師道歉。
小弟家裡有個世交,包大姐原名培光,人美名更雅。大學畢業後先進頂尖人物才進的了的中廣,之後做生意卻做一個垮一個,不改名別說找不到人合夥,去銀行連錢都借不到。包大姐改名之後財運亨通,讓小弟不能不信這邪。
英文裡也有名字好笑的事。小弟研究所時雖是電機系但研究題材是半導體散熱,所以與熱傳導牽扯甚多,有位熱傳大師叫 David Blackburn 。小弟以前配眼鏡驗光師叫 Dr. Aye 。這兩位都是命中註定該吃那行飯。
小弟剛進航空業時菜鳥一隻,不知道 Fokker 是鼎鼎大名的荷蘭飛機公司,有次和個不熟的同事出差,一路上這老兄看來道貌岸然,我也不太敢多話。但降落時突然聽他沒頭沒腦冒出一句」Look at that f@@ker.」馬上覺得與他距離拉進不少。但事後我才知道他要我看的是Fokker 出產的新機型。 上班時還見過一個老兄叫 Dick Burns ,Ouch! (OK, 容掌門人畫公仔把肚腸都畫出來算了﹕Dick 在英文裡是「人之初」的代名詞﹐怕讀者中有人不知道 Dick Burn 為什麼會 Ouch! 特此說明﹐以免辜負了 Jay 老弟的用心良苦)Dick是公司大Sales,接過他名片後很難有人可以板住面孔不笑,難怪業績老第一。
中文名直翻英文有笑果的應該也多到不行,信手想到的有 游艾繡 (I shoot you) ,Joe Huang (韭黃),Allen Tsao (台語臭鴨蛋) 。我兒子小時有個玩伴叫 亞倩,人偏偏又瘦又小,大家想不喊他牙籤都不行。
這禮拜的迴響我猜是最好看的一集。
Cheers,
Jay
PS 在此向好久不見的陳老師,包大姐,David,Pruett 和Dick 說聲嗨。
Mr. Xin:
有位老兄到美國來決定用中文拼音名字. 他叫"游發金". 剩下的您就自己去猜了
我母親的一個朋友叫"石德昭". (不知石君仍健在否﹖)
Andrew
信老大, 取洋名是要小心 .... 姓陳的千萬不要叫 Carl,不信,你用台語唸 Carl Chen 看看! (本老大不會台語﹐What you don't know won't hurt you)
G
Dear 信老大,
我以前念研究所時有個室友,在San Jose當過代課老師。 據他說他有次到某學校上課點名,學生中有越南裔的孩子姓Mi 名Phuc...(OK, OK,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要被你們搞成 「R」級的了。還有沒有什麼 「G」級滑稽的﹖)
Regards,
Tao
信教頭,你好!
給閣下添個新名子不知你的^&%&$^寶貴意見如何? (唯一知名的教頭是水滸傳裡的豹子頭林沖﹔武藝雖然不賴但運氣有改進﹐尤其晚年臥病在床﹐要靠獨臂武松照顧。這個名字嘛﹐除非閣下有什麼特別的寶貴意見﹐否則﹐掌門人敬謝不敏了。)
我有位同事名子是陳堅,老外叫他奸臣,另一位叫楊新繁和讓心煩同音,取名子真要好好地推敲。
還是用我的老名子"一軍"更能與你拉得近乎些。 (拜託﹐既然號稱「一軍」﹐信門基本功還是不能荒廢的。天下意見只有三種﹕「我的寶貴意見」﹐「你的不寶貴意見」﹐和「他的&*^%&^ 意見」。你﹐我﹐他﹐移形換位﹐機會均等﹐誰也不吃虧。信門武功中沒有「你的^&%&$^寶貴意見」一招﹐掌門人有此一軍﹐還要啥子敵人﹖一笑。
薄瓜瓜 is one of the strange name. (如果姓丁﹐情況就不同了。不過給兒子取名瓜瓜﹐也是一絕。有人會把一個叫瓜瓜的老闆當真嗎﹖ 我想我不會。
谷開來 is equally strange as woman's name. (I agree。不過如果姓古﹐姓紀﹐氣派就大多了。) Victor
掌門人:
這次的中國好聲音有一位參賽者名字是 畢夏,嘿。。是個女生! (掌門人推敲了半天﹐大概悟出參賽者名畢夏奇怪的原因﹐但和女生有何關係﹖這種要腦筋急轉彎的名字比較有意思。)
我有個朋友姓閻,她母親姓王,父母結婚時,喜宴門口寫著 "閻王府喜事 " ,^_^
我婆婆的名字是"曾美麗",人如其名。
Susan
2013 年 8月11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14 日上網
1950 年的 6 月25 日﹐信懷南還在九龍青山道當難童﹐走在街上看到報攤上的號外﹐斗大的字說北韓什麼的。字雖然認得﹐但什麼意思並不知道。很多年後回想起來﹐那天號外的消息顯然是北韓﹐也就是大陸習慣稱之為朝鮮揮軍南下入侵南韓﹐也就是我們所謂的韓國。
今年 (2013) 的7 月 27 日 是韓戰停火 60 週年的紀念日。美國和南韓﹐中國和北韓﹐都分別會有慶祝動作。今年中國官方對韓戰的停火協定不再定調為「抗美援朝」的偉大勝利﹐而將其稱之為「朝鮮戰爭」的結束。派去平壤參加紀念活動的代表是國家副主席李源潮。李是 1950 年 11 月出生的﹐聽說原名為李援朝﹐後來老共政治氣候轉向﹐於是「援朝」改為「源潮」﹐以示隨著時代而進步也。
這次源潮同志給金三世帶去了習主席的口信﹐別看他和金三世又是熊抱﹐又是香面孔什麼的﹐但兩國現在為了半島無核化的問題搞得就像一對怨偶﹐昔日恩愛不再﹐但基於很多原因又不能離婚。於是只好彼此敷衍﹐貌合神離。反觀最近南韓的朴槿惠總統訪華受到的禮遇﹐以及越南的總統和歐巴馬站在白宮門口招待記者發言。看在金三世的眼中﹐不吃味﹐不怒髮(pun intended)衝冠才怪呢。
讓我們用公正的態度來回顧這段歷史。
這場戰爭北韓的金日成怎麼說都是禍魁。他出兵南下的唯一原因就是想用武力統一韓國。那時的中國一方面沒有今天講明了不允許任何人在中國門口惹事生非的實力﹐又被蘇聯老大哥牽著鼻子走﹐再加上誤判美軍會跨過鴨綠江打到中國的東北。其實在 1951 年﹐美國的四軍聯席會主席﹐五星上將歐瑪布萊德雷 (Omar N Bradley) 就公開對國會議員作證時說過把戰線延長到中國﹕「是一個錯誤的戰爭﹐在錯誤的地方﹐錯誤的時間﹐和一個錯誤的敵人開戰」。結果人民志願軍渡過鴨綠江用人海和美軍的火海過硬。這一仗﹐人民解放軍犧牲慘重﹐贏了面子﹐輸了裡子。
韓戰的爆發﹐直接改變了台灣的命運﹐杜魯門把美國第七艦隊往台灣海峽中間一放﹐告訴台灣的老蔣﹐你就在台灣好好養老﹐別動什麼反攻大陸的念頭了。對大陸的老毛則是﹕解放台灣要先過我這關才行。這樣﹐才有台灣和信懷南的今天。
就在台灣發奮圖強把經濟搞上去的時候﹐海峽對岸卻一個運動接著一個運動內鬥不停。連領兵入韓﹐中國人民志願軍的司令員彭大將軍都被整得悽慘以歿﹐含冤而死。放眼四顧﹐朝鮮的金氏王朝能夠三代獨裁﹐是唯一的受益者。
60 年來﹐北韓除了會搞閱兵踢正步﹐太陽節萬人合唱《阿里郎》外﹐人民 GDP 的年平均數﹐從1960 年代領先南韓 (253 美元 v 82 美元)﹐到 2004 年落後南韓 900 倍 (86 美元 v 12431 美元)﹐變成了一個一窮二白的國家。奇怪的是北韓雖然沒有什麼傑出的理髮師﹐可以把他們的「偉大領袖」﹐「親愛領袖」﹐和「天下第一名將」的髮型稍微改良一下﹐但核子試驗和飛彈卻不時被他們祭出來敲詐老美。敲詐的次數用多了﹐招式已老﹐連中國老大哥和靠山都看不下去了。這是李源潮會見金三世時﹐兩人自言自語﹐毫無交集的原因。
如果你我不是歷史的受害者﹐歷史看起來倒像是稀奇古怪的鬧劇。從官方記錄看﹐幫南韓抵抗北韓的是聯合國的「八國聯軍」。「八國聯軍」之所以能夠出兵﹐是擁有否決權的蘇聯﹐為了糾葛中華民國在安理會有常任理事國地位﹐在開會討論時憤而離席。你離席最好﹐我們趁機投票通過「八國聯軍」出兵。沒有「八國聯軍」﹐美國當然也會出兵﹐但總沒有挾 UN 以令諸國那樣名正言順。
國際間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咱們犧牲了那麼多中華兒女的性命﹐連毛岸英的命都陪上了﹐換來的是什麼﹖讓姓金的三個胖子能夠一脈相傳﹖傳來傳去能聽話也還說得過去﹐但吃你的﹐喝你的之後﹐抹抹嘴好像你欠了他家三輩子的債一樣﹐這豈不是把中華人民共和國當傻客 (sucker)﹖打這仗究竟所為何來﹖如果那些總數近百萬的陣亡將士﹐和超過兩百萬無辜遇難的老百姓地下有知﹐如果韓戰傷殘者和亡魂的父母﹐子女﹐丈夫﹐妻子問﹕為什麼要打這場戰爭﹖你能回答這個問題嗎﹖
懷南補記﹕
寫了十幾年的專欄﹐發表過相當多的「寶貴/不寶貴/&*^%*&」意見﹐來信發火的只有三件事﹕
其一﹐有關我寫白冰冰/白曉燕事件的評論。我寫的是什麼﹐忘了。為什麼有人要發火﹐也忘了。但原則上一定是批評台灣是個濫情和理盲的社會。就像這次台灣有個姓洪的士兵受虐致死﹐搞得上自總統下至走上街頭數以萬計的老百姓﹐都像無頭蒼蠅似的。聽清楚啦﹐掌門人只說一次﹕我不是認為洪小弟該死﹐我不是說洪家親人不該生氣﹐我不是說台灣的軍法制度不應該改革。我是說﹕台灣有多少阿兵哥﹐死了一個﹐不管多麼不合理﹐多麼冤枉﹐跟國防部長有什麼關係﹖跟總統有什麼關係﹖他們的職責是直接管阿兵哥的嗎﹖
老馬哥這個總統真是把這個位置越做越小了﹐同樣的事情發生在美國﹐會搞成天大的事嗎﹖洪小弟的老姐拒絕和來祭弔的總統握手﹐就像是上次在舊金山空難死亡的三位中國女孩的家長﹐不讓出事航空公司的 CEO 進入靈堂致意﹐全屬於不識大體。飛機又不是CEO 開的﹐人家不來行禮你又奈何得了人家﹖
我對洪小弟的「寶貴意見」到此為止﹐大概不會再寫專文評論。理由無他﹐並非怕閣下發火﹐實在是覺得教育大眾不是掌門人目前的 priority。 如果閣下要發火﹐請便。但想點新點子﹐不要老靠下面的兩招﹕
第一﹐別問掌門人﹕「如果是你的小孩﹐你會同樣的想法嗎﹖」答案是﹕What difference it makes?
第二﹐別怪掌門人崇洋。掌門人洋土都不崇﹐只崇國家領導人的風度和格調。
其二﹐有關我認為宋楚瑜比馬英九適合做總統的評論。當年來信發掌門人火的人﹐除了一個住在 Arizona 的寄來一封「悔過書」外﹐沒有任何人來信道歉。不知道這些深藍鐵桿份子﹐有多少人現在還認為老馬是做總統的最佳人選。就算寫「悔過書」的﹐也只是為出言不遜而道歉﹐並非為自己看法錯誤而感到抱歉。又要聽清楚啦﹐我並不討厭馬英九﹐我是認為他被深藍鐵桿份子 overrated 了 -- 老馬長得很體面但沒什麼個人魅力﹔人很有教養﹐但絕非沒有心機﹔政治企圖心大過政治能力﹔是做幕僚的長才而非做國家領導人的高手。馬做總統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人怕他。他雖然清廉﹐但親信不清廉。和阿扁最大的區別是阿扁的老婆﹐小孩﹐親戚﹐部下都貪。老馬只有部下貪﹐其他的不貪﹐這是老馬的家教使然。這是為什麼我只批評他的治國能力和領導人性格而從不批評他的人品。老馬是被發我的火的那票人害慘了。
最後一樁是我有一篇批評老共出兵打韓戰的文章﹐來信者為什麼要發火我根本搞不清。這十幾年來掌門人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凡是來信稱讚或認同掌門人「寶貴意見」者﹐文章都寫的很好﹐來信發火者文章都欠佳。掌門人慘遭雙重打擊 -- 既要接受批判﹐又要讀爛文章 -- 真是倒霉倒到印度國了。
結論是﹕老共為什麼要打韓戰﹐你能說得出一個理由嗎﹖看到越南總統貴為白宮上賓﹐當年戰死在越南殺戮戰場的美國 G.I. 所為何來﹖豈不是大傻瓜﹖
2013 年 8月4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7 日上網
高中三年﹐上了六個學期的英文課﹐英文教科書是啥個模樣﹐怎麼教法﹐考些什麼﹐一點也不記得了﹐只記得有一個學期來了一位新老師﹐個子矮矮的﹐聽說曾經在美軍駐台顧問團當過翻譯官﹐教法比較活潑﹐教材是他找來的文章要大家讀。掌門人號稱開竅比較晚﹐高中英文的底子沒怎麼打好﹐但邪門的是翻譯官的教材中﹐有兩篇文章到今天還記得。其中一篇的標題是《當你睡著的時候 /While You Were Sleeping》。那篇文章不是我們今天要談的話題﹐我只是用這半個世紀前讀過的一篇文章的標題﹐來作個借喻 (metaphor) 指出世界上發生的事是「事件/event」﹐事件的背後是「議題/issue」。《信懷南看世界》不是看事件是看議題。
首先得介紹《當你睡著的時候》這篇文章的內容﹕一個年輕人經過長途跋涉後在一顆大樹下睡著了。當他睡著的時候﹐路上絡繹不絕的行人中﹐有強盜想打劫他﹐有妙齡少女仰慕他﹐有膝下無子的老年富翁想收養他。。。假如年輕人正好在那時候醒過來的話﹐很多 What If 和 Could Have 的事也許都會發生。當然﹐文章的結局是年輕人睡醒後對他睡著時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一無所知。於是欣然上道﹐繼續他的人生行旅。
在過去的兩個月﹐我連續寫了八篇遊記。從我開始寫專欄起﹐我就決定以「人生行旅」和「信懷南看世界」作為我專欄的主軸﹐「遊記」當然和「行旅」與「看世界」分不開的。因此﹐在過去的兩個月中﹐我就像是那個睡著了的年輕人﹐世界上發生的很多事情似乎都和我沒有關係一樣。如果我沒有「睡著」﹐ 也就是說沒有專心寫我的遊記﹐也許會對這些事件發表一些「我的寶貴意見」。或者我會提出下面那些「值五分錢」的問題供大家思考。
第一件事是習近平和歐巴馬在南加州的高峰會﹐會面的目的是想藉穿西裝不打領帶同吃「小灶」的機會﹐彼此摸底兼交心。在這種情形下﹐歐巴馬的「愛人」沒有從美國東岸飛到西岸來接待遠道而來的中國的第一夫人﹐這算不算失禮﹖根據「馬路社」的消息﹐美國總統夫人向來不見非盟國的將軍。而湊巧咱們的習夫人正好是彭少將軍(不是彭大將軍)。以此為後不見後的藉口﹐可靠性有幾分﹖
說到歐習會﹐原本美國有意以網路黑客﹐情報偷竊受害人的姿態﹐想義正詞嚴地教訓中國。沒想到半途殺出一個程咬金﹐高峰會剛結束就爆出一個「稜鏡」洩密事件。美國的一個叫斯諾登的年輕小夥子﹐帶了些下載的秘密資訊跑到香港去爆美國情報機構的料。現在問題來了﹕第一﹐「斯」人是英雄還是叛徒﹖第二﹐對中國來說﹐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不敢收是明智之舉還是不懂得利用機會﹖最後﹐像中央情報局﹐國家安全局﹐Booz Allen Hamilton 這種重量級的機構﹐居然會僱用一個 30 歲﹐沒受過什麼正式教育的年輕人﹐讓他能夠下載國家機密資訊﹐美國的情報系統未免太「水皮」了吧﹖「斯」人手上掌握的料真像老美說的那麼具有破壞力嗎﹖普京喝 KGB 奶水長大的﹐「斯」人手上有料還是沒料會搞不清﹖
差不多在同樣時間﹐美國最高法院以以一票之差﹐裁定加州同性結婚合法﹐加州立法機構通過法案餐館賣魚翅不合法。這下中國餐館老闆抓狂了﹐於是有此驚天一問﹕同性可以結婚卻不能吃魚翅﹐這是什麼道理﹖大哉斯問﹐把吃魚翅和同性結婚扯在一塊﹐真不是蓋的。
韓國有架 777 客機﹐在舊金山機場風和日麗的好天氣下居然來個硬著陸。機尾撞上防波堤﹐結果三名中國乘客不幸罹難。其中還有一位 17 的女孩在拋出機艙外後被趕來救難的消防車壓死。出事的駕駛員是 777 型客機的菜鳥﹐操作該型客機降落舊金山是大姑娘上花轎﹕ 頭一遭。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坐飛機的緣故了吧。
最後就是佛羅里達州陪審員的判決「街坊自助隊糾察」齊默曼槍殺黑人少年馬丁無罪。不出所料﹐此判決引發全美國各地的抗議集會。連歐巴馬也出面發表寶貴/不寶貴/%^$#^% (任選一)意見。這是一個新事件老議題﹐牽涉到美國的種族問題﹐陪審團制度問題﹐美國司法對有罪或無罪的定義問題。
當我們睡著的時候﹐事件的發生﹐議題的答案我們都不必理會。但我們又不想「長睡不醒」。於是﹐信懷南也只好繼續看世界看下去。
懷南補記﹕
我這篇文章中提了七個問題(議題)但沒有表示「我的寶貴意見」﹐因為每一個議題都可以寫一篇評論﹐每一個問題都會有正反兩面的答案。作為一個專欄作家﹐我當然對這七個問題有明確的個人答案。
這七個問題是﹕
後不見後是不是 Big deal?
斯諾登是英雄還是叛徒﹖
老共把 Hot potato 丟給普京是高招還是低招﹖
同性戀可以正式結婚/不能正式結婚﹖
禁止吃魚翅有道理嗎﹖
韓國亞細亞航空公司總裁來祭奠三個中國女生的追悼會被拒於門外﹐你是這三個女生的家長﹐你會這樣做嗎﹖
齊默曼被判無罪﹐有道理嗎﹖
懷南補補記﹕
再次敬告諸君﹐來信請寄 xinbuxin@aol.com. 為了管控原因﹐掌門人有七個電郵信箱﹐我早就說過﹐除非閣下有什麼個人看法想告訴掌門人﹐不管看法寶貴/不寶貴/&^%$^&﹐都代表有誠意﹐我一定會看﹐也多半會覆 -- 除非是一日一信或老是問些 million-dollar questions。最怕有人偷懶﹐動不動就轉寄些文章和評論給咱們﹐既無上款﹐也沒署名。掌門人哪有那麼多閒功夫看﹖這些玩意極大多數都是 junk﹐我通常是不打開就刪掉﹐少有值得掌門人花時間看的 (最近收到一個台北 101 快閃﹐和共和黨出歐巴馬團隊洋相的就很好)。今天容掌門人狂妄問一句 (吃了大力丸乎﹖)﹕閣下真認為當今有那麼多寫雜文的比掌門人的文章可讀性更高﹖寫評論的比掌門人的「寶貴意見」更寶貴﹖有當然有﹐但不會太多﹐既然閣下要我去看﹐那何不告訴我為什麼要我看﹖不然幹嘛多此一舉﹖推薦人總要講講為何推薦的理由吧﹖掌門人認為自己偷懶又去打擾別人的人非常無聊。
以下是對本文的一些迴應。從今以後﹐我會用括號內的藍色短評來加以補充﹐並回應各位的來信。請記住﹕來信寄 xinbuxin@aol.com。
Dear Mr. Xin,
It is nice to read your article '當你睡著的時候'. Your seven questions (except one) are all controversial and difficult to answer. It takes wisdom & time to think & sort them out. Even we get the answers, they may be just like the voting result, 51% to 49% (yes to no). It is good to watch the events and aware of the issues. But if we raise them & get into the debate in public, we should expect some hot temper flared as most of these issues are politically charged. You mentioned your unconventional English teacher in high school & this lesson ' While You Were Sleeping'. I happened to learn a similar lesson in my high school. The title of the English lesson is 'David Swan'. (WOW! Come to think about it, it could be the title of the lesson we learned. I am impressed. Mark) Nathaniel Hawthorne is the original author. You have a good memory and you pay attention to the details as this is a very good lesson with some valuable meaning to life.
(the following is Mark's second letter. I just combined it with his first one here.)When I said that you have good memory, I really meant it. I asked five classmates of mine & not a single one remember this lesson 'David Swan'. They don't remember the story about this boy David Swan either. Meanwhile, you remember vividly the three incidents almost occurred while the boy was sleeping.
Mark﹐Palo Alto 8/20/2013 (Mark, That's the sign of old age; I somehow be able to remember a lot of the stuffs in my formative years, yet, often forget what happened a few minutes ago, or wondering in a room and try to figure out the reason being there in the first place.Weired :-))
您的大作勾起了共鳴神經,火不得不發. 單純是士官長懲罰過度的不幸死亡事件,須要25萬人合唱悲慘世界 ? 看過悲慘世界的電影,那些百姓日子沒吃沒喝,終日苦勞,確實悲慘,與台灣人擁有高資產,享受鼎泰豐小籠包,免費醫療,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完全兩回事! 台灣人是不是被老共壓的神經衰弱顧影自憐? 其實老共來了日子會更好。 台灣不必再花錢買飛機坦克,兒子不用當兵(洪士兵事件也不會再發生),老美大腿不必再捧。 看看香港人不是活的好好的 ?
馬英九也真是沒有脊椎骨的男子漢(pun intended),洪家早上抱怨調查不公平,他晚上就送來「他殺」的巨大差別判決。 完全不顧司法制度的嚴謹。
如您有興趣 請分析一下,為什麼台灣成為這樣的濫情和理盲的社會? 記得40年前在台灣時,大家仍是蠻有骨氣的。Michael 8/19/2013
Bravo!! Back to your comment which is always what I said about TW and its people. Not sure if this is result from Min Nan's mentality or DNA??? Totally irrational. I am not a Ma fan, but I don't think anybody else as President will be able to change this, which I blame Li Tenghui who led the people on this irrational track thirty some years ago (in a way I see him similar as Mao, thinking just of keeping his power at any expense including forsaking the people and the country).
Answer to your 7 questions:
1. No big deal at all. Diplomatic relation is just doing business. When USA needs PRC, Michelle will be at Mrs. Xi's doorsteps upon command, believe it or not. To me, US is a country abiding to one principle - "interest (or gain)".
2. No comment because I am not sure if he is what he claims to be or is there any other hidden agenda which none of us knows.
3. Absolutely perfect move, based on #2.
4. Nobody's business except the couple.
5. Of course not. If cigarette smoking is not prohibited, why shark fin? How about we cultivate shark, hairy funghi instead? so nothing about danger of extinct species!
6. Despite your saying about "不識大體", I think funeral is something personal and sacred for the dead and their families. It's the finale, and we don't need to give a damn to please anybody else or 大體 or no 大體. The dead is of the paramount importance. I wouldn't want anybody shedding crocodile's tears on my funeral just because they need to play good guys before the world.
7. We can agree or disagree, but that's the result of the trial, and how the judicial system works. To prove the defendant guilty beyond reasonable doubt is very difficult. I don't believe there is any premeditation as they don't know each other. Just as you mentioned previously, if we meet a black in a dark night on the road suddenly, who wouldn't get shaken a bit at the first instant and get ready sub-consciously for self-protection? We are human, and it's tough to predict how human reacts. My question in fact is what the heck the victim is going that late in the night wandering around? There was a rape and murder in NY beginning of this year. A girl newly immigrated from Fujian was sexually abused by a central American drunk. Instead of fleeing away, she challenged and got dragged to an alley, raped and beaten to death. Sure she got her rights not to be abused and she didn't have to take such insult. But between life and death, is running away really being coward or a better way to protect herself? We had a similar case in Toronto last month, a teen raised a knife in a bus threatening other passengers. The passengers managed to get off the bus and he was left there alone when police arrived the scene. Everything was taped by bystanders, which showed one of the police fired 9 shots and killed the boy. The mother and family said he was a nice boy (seems all deceased are near angel btw!) and there was a protest in Toronto against police using excessive force. The police was indicted yesterday for second degree murder. Again, I want to ask the mother, why did her son wave a knife in the public in the first place? It seems everybody just focus on the last result and forget facts that lead to such results. LT
掌門人﹕
後不見後是不是 Big deal? ( 是 )
斯諾登是英雄還是叛徒﹖。 ( 不是英雄,但也不算叛徒。)
老共把 Hot potato 丟給普京是高招還是低招﹖ ( 是妙招)
同性戀可以正式結婚/不能正式結婚﹖ ( 不能)
禁止吃魚翅有道理嗎﹖ ( 無理)
韓國亞細亞航空公司總裁來祭奠三個中國女生的追悼會被拒於門外﹐你是這三個女生的家長﹐你會這樣做嗎﹖ ( 我會。)
齊默曼被判無罪﹐有道理嗎﹖ ( 證據不足,當然無罪!辛普森案也是如此。) 嘿!這是我的答案,寶貝意見???等你了! Susan
Dear Master Xin,
My answers to the home work questions.
Are you kidding? First Lady is always a show with no substance politically, maybe with the exception of Eleanor Roosevelt and Hillary Clinton. Certainly not Mitchell Obama. The second question is flawed with build-in either/or answers. The answer is probably somewhere in between.
The Chinese finally master the lesson of 「raised nail gets hammered」. Just enjoy it on the sideline and let the US fret (and don't forget to wipe the smirk off your face).
Yes. Not until someone has explained it to me why we are sexually attracted to either the same sex or the opposite sex, if you can not come up with an answer besides 「it happens naturally」 or 「you're born with it」, than let it be.
The problem is the way how shark fin is harvested. Why not 「farm-raised」 sharks like chickens if you want shark fin that bad?
This is the toughest question by far. Unless we'd lost a child tragically, there is not enough empathy in me to answer this one. Did the airline take appropriate actions toward the victim families prior to this event, or they have taken actions perceived as insensitive by the families? We don't know.
O. J. Simpson. (Getting away with murder) However, 「beyond the reasonable doubt」 is a very high bar to pass. That's the way it is.
Charles
2013 年 7月28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 月31 日上網
瑟納曼卡 (Salamanca) 在馬德里西北方向 110 哩﹐開車兩個鐘頭多一點﹐是一個非常迷人的大學城。那天我們從葡萄牙出來﹐第三次進西班牙的當晚在此住了一夜。
葡萄牙在西班牙的西邊﹐面積比西班牙小很多。聽說西葡兩牙的老百姓彼此之間多少有些「瑜亮情結」。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那個小帥哥的全陪在遊覽車進入葡萄牙後特別提醒我們在說謝謝的時候別說 gracias 要說 obrigado。最後﹐他又講了一個他說是親身經驗的故事給我們聽。
有次他帶的團中有個德州佬﹐在葡萄牙買東西后對售貨員說﹕gracias。 售貨員說﹕先生﹐我們是 Portugal﹐這位德州佬問﹕Portu WHAT? 這故事是真是假難說﹐如果我們不在﹐可能有變成加州佬問 Portu WHAT?
葡萄牙的位置在歐洲大陸的最西邊面臨大西洋。這是為什麼葡萄牙也曾經有過海上霸權﹐黃金百年的風光歷史。19 世紀後﹐尤其是巴西獨立後﹐國勢下滑。但當今世界上有 53 個主權國家曾經是葡萄牙的海外屬地。
我們這次在葡萄牙去了歐洲大陸最西的小城 Cascais 並在那裡吃午飯。飯後繼續去另外一個被詩人拜倫 (Lord Byron) 稱為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 Sintra。詩人習慣誇張﹐Sintra 雖然漂亮﹐但怎麼算得上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在 Sintra 的重頭戲又是參觀一個皇宮﹐我一進去就回頭往外走﹐選擇自由自在的在街上閒逛。也許有人會說﹕你這不是打著遊記的紅旗反旅遊的紅旗嗎﹖哪有那麼遠去到一個地方又過門不入的道理﹖話﹐不是這麼講。
第一﹐旅程 (journey)的樂趣是過程不是目的地。
地二﹐我是用眼睛看世界不是用照相機看世界。
第三﹐我到了該到的地方﹐不能說我沒到。
第四﹐我知道我朋友會用他價值不菲的照相機替我記錄宮殿裡所有該看的細節。果其不然﹐他最後選了 6300 多張此行的照片給我。我唯一和別人不同的是沒有跟著像被趕的鴨子走馬觀花罷了。
但一到瑟納曼卡心態就立刻改觀。瑟納曼卡有一個非常有名的廣場叫 Plaza Mayor﹐是巴洛克 (Baroque)式的建築物。1727 年開始﹐1755 年完工。我看到不少青年人﹐或臥或坐在廣場上聊天﹐曬太陽。人雖多但不擁擠﹐聲雖雜但無喧譁。地上非常乾淨﹐有人身邊有書﹐頗有風吹到哪頁就看哪頁的味道。這些年輕人很多都是瑟納曼卡大學 (Unversity of Salamanca) 的學生。
瑟納曼卡大學是歐洲排名第三或第四歷史最悠久的大學。大學的校區和市區沒有界線﹐由於原來是天主教的學校﹐建築物從外觀上看﹐都像是教堂或城堡。美國常春藤的大學包括哈佛和普林斯頓我都看過﹐氣派比起瑟納曼卡大學差遠了。
湊巧的是我們的帥哥全陪曾經在瑟納曼卡大學學過電腦。我心想﹕在這麼一個浪漫情調的校園裡﹐怎麼可能學什麼最不浪漫的電腦﹖難怪後來要轉行。更巧的是這個澳洲佬在台灣待過。他後來告訴我們﹐當他知道他帶的團有 12 個老中的時候﹐心裡有些緊張。結果發現我們這批人非常容易帶。有次過馬路﹐他緊張兮兮的在指揮交通﹐看到我們這夥要過﹐笑著說﹕你們台灣來的﹐沒問題。
晚飯後帥哥說他要回母校看看﹐願意同行的跟他走。這時候天色已暗﹐一輪明月高掛在天﹐月色如水﹐灑在大地上。我們跟著帥哥在號稱的校園裡東看西看﹐進出 Plaza Mayor 好幾次﹐最後才發現原來帥哥離校已久﹐迷路了。
不過我們後來進入一個樹木扶疏的花園﹐園中有個像是已經被封掉的井﹐現在剩下的只是一個石墩。石墩邊有個鐵架﹐上面掛滿不同的鎖﹐鎖上有名﹐當是某年某日﹐某某與某某將心鎖在這裡的標記。也許這是校方要封井的原因﹐免得有太多的人會把鑰匙丟到井裡。這﹐當然是我胡思亂想出來的結論。在月光下﹐人的想法總是比較天馬行空些。
在一個初夏的月圓夜﹐在一個有美麗名字的異國大學城。一個意外的過路人來到這裡。在別人忙著照相的時候他在想﹕這些把心鎖在這裡的戀人們﹐多少已經成為眷屬﹐多少已經勞燕分飛。往事越千年﹐宋朝的文人曾經這樣寫過﹕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第二天回馬德里睡一晚。早上醒來飛紐約轉舊金山。那達達的馬蹄並不是美麗的誤會。我終究是歸人而非過客。
2013 年 7月21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 月23 日上網
懷南前記﹕
也許是受了我上星期前記的「刺激」和鼓勵﹐翻譯 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的回應頗有一些。回應中有一封信讓我警覺到也許我把這句對白在電影中出現的次數給記錯了。我以為只有兩次﹕一次是Ilsa 來找 Rick 解釋她為什麼修書一封﹐不告而別。第二次當然是最後的機場話別。我完全忘了他們在巴黎的時候 Rick 兩次舉起酒杯對 Ilsa 說﹕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那是他們的 Happy Hours (pun intended)﹐Ilsa 的眼淚沒有在眼睛中打轉或流下來。
因此﹐在不同的氛圍下這句話該怎麼翻譯當然就會不同。難怪有人提到「敬酒」我還自作聰明問﹕和敬酒有啥相干﹖這當然是我的錯。
此事說明兩件事﹕
其一﹐信二世 (Dr. X Jr.)很早就說他老爸有選擇性記憶的毛病。
其二﹐那天在遊覽車重看 Casablanca 也是在半睡眠狀況下看完的。
言歸正傳﹐回頭再談怎麼翻譯機場話別那幕。看了各位的來信﹐有的像是在寫朗誦詩﹔有的像是在寫《別賦》﹔有的認為是老男人在「弔膀子」(N 年沒聽到弔膀子這三個字了)﹔有人說是廣東話「你得架」的意思 (我還是不知道「你得架」是啥意思)﹔有人翻譯成「此身未忍去﹐此情立躕躇」(這話只有在老式情書中找得到)﹔有人翻譯為「會記掛著妳」或「會惦唸著你」。。。但沒有一個人能抓住 Rick 犬儒的性格特質。能說得出﹕Go ahead to shoot, you're doing me a favor 和 We'll alway have Paris 的人﹐會在最後緊要關頭講些肉麻兮兮的廢話嗎﹖那 Casablanca 就不會是 Casablanca 了。
總之一句話﹐謝謝各位「師 Blank」 (自由任選) 與掌門人一道玩這個遊(不是游)戲。HOPE YOU HAD FUN.
在此﹐也提醒各位 回頭去 《卡薩布蘭加的迷思》和《塞維爾的教堂》看兩位讀友的回應信。也別忘了看後面的《懷南補記》
對極大多數的老中來說 (其實對老外也一樣)﹐問他法特瑪 (Fatima)在哪裡﹖答案恐怕是﹕不知道。問他法特瑪和太陽有啥關係﹖答案也是﹕不知道。但如果你是天主教徒﹐或者對天主教的歷史有些研究的話﹐你可能知道法特瑪在那裡﹐也可能聽過什麼是「法特瑪婦人 (Our Lady of Fatima)」和「太陽奇蹟 (The Miracle of Sun)」的故事。這﹐得從我們這次三進三出西班牙的信式旅遊札記說起。 我們這次在葡萄牙的首都里斯本待了兩天兩夜﹐印象最深刻的都和吃有關。我們參加的旅行團﹐聽說是英國最大的﹐名字叫 Trafalgar﹐後來有人告訴我﹐Trafalgar 的全陪都是俊男美女﹐此話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我們的全陪的確是個懂得穿衣服的英俊小生﹐並且相當的專業。現試舉例以說明之﹕
剛進里斯本旅館房間不久﹐他就來敲門送上剛出爐的葡式蛋塔兩枚。葡式蛋塔掌門人又不是沒有吃過﹐但如此好吃的倒是生平第一次。另外一件印象深刻的就是那晚坐渡輪過海灣去吃海鮮全餐。從海鮮湯開始到蝦﹐哈蜊﹐螃蟹﹐魚﹐一應俱全。再加上紅白兩酒打頭﹐Port 甜酒壓尾。到了最後﹐掌門人真的是「吃不消」了。那晚我們當中有一對夫婦沒有參加﹐說要去找中國餐館吃葡國雞。我們聽了笑到不行﹐哪有什麼葡國雞﹖不過里斯本倒是有座橋看起來和金門大橋很像﹐聽說是建金門大橋同一家公司設計的。
離開里斯本的前一晚﹐我們去聽葡萄牙有名的「發抖 (Fado)」。Fado 的原意是「命運 (fate, destiny)」乃葡萄牙的國寶級音樂。顧名思義﹐是白居易《琵琶行》裡描述的唱法。那晚在同一個餐館和我們一道聽「發抖」的還有其他兩個旅行團。其間餐館主人(也是男主唱)希望大家安靜欣賞。話剛講完﹐我們這團一個澳洲來的昆蟲專家突然站起來大罵另外一團人太喧譁﹐沒有教養。把我嚇了一大跳。後來我們那夥人聊天的時候﹐一位女士當眾說這種發飆的事只有信某做得出。我說﹕發飆的事我倒是有可能做得出來﹐但罵人沒教養的膽子卻沒有。也許昆蟲專家那晚多喝了兩杯。
法特瑪在里斯本北邊一個鐘頭的路程。1917 年10 月13 日﹐大約有三萬到十萬人聚集在法特瑪。據有目擊者作見證說﹐那天本來在下雨﹐但突然雨停了。太陽不但發出不同的顏色﹐並且像輪子一樣的轉動﹐這就是後來人稱的「太陽的神蹟 (The Miracle of Sun)」或「跳舞的太陽 (The Dance of The Sun)」。同時﹐地上的水跡和被雨水打濕的衣服也突然乾了。整個現象大約是十分鐘﹐但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會在那一天聚集在法特瑪呢﹖
1916 年的初夏﹐三個住在法特瑪放羊的小孩﹐十歲的 Lucia Santos 和她的表弟 Francisco Marto 和表妹Jacinta Marto 對外宣稱他們看到耶穌和天使。1917 年的5月13 ﹐三個小孩又說他們見到聖母瑪利亞向他們顯靈﹐並告訴他們在同年的10 月13 日的中午會再次行使神蹟讓所有的人相信。同時聖母瑪利亞也告訴了他們一些預言和三個秘密。
1930 年的10 月13 日﹐梵蒂崗正式接受發生在葡萄牙法特瑪的事件是個神蹟(Miracle,奇蹟)。所謂的預言和秘密﹐有興趣的自己去谷歌一下就行了。倒是三個秘密的第三個秘密一直被梵蒂崗秘而密之﹐到了 2000 年的6 月26 才公開。但很多人又不相信這是 Lucia Santos (後來成為修女)原先被告知的秘密。Francisco 1919 年去世﹐只有 11 歲。Jacinta 次年去世﹐只有10 歲。倒是Lucia 一直活到 97 歲﹐在2005 年的2 月13 日去世。好幾個教皇生前也去過法特瑪﹐包括保羅六世﹐約翰保羅一世﹐二世。換句話說﹐天主教把法特瑪的神蹟當真的。
我知道信文讀友中有很多人認為我上面講的這個故事是鬼話連篇。但我也相信有不少人相信這是神蹟。掌門人對所有正派的宗教﹐只要不是妖僧神棍要人把衣服脫光來靈修﹐或用身上綁幾捆炸藥轟的一聲就可以進天堂的那種﹐都表示尊重。我也深知「信神」和「信教」有很大的區別。信神是建立個人和創造者 (creator)彼此之間親密關係的一種領悟﹔信教是奉行有組織的信仰方式和準則。其實越沒有信心的人越需要神蹟來加強他們的信心﹐結果往往用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去解釋神蹟。
法特瑪的太陽跳過舞嗎﹖我不知道﹐1917 年我還沒出生。人間有神蹟嗎﹖當然有。能保持呼吸到今天﹐能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來到法特瑪﹐難道這不算是神蹟 (Miracle) 嗎﹖
2013 年 7月14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 月17 日上網
懷南前記﹕
上星期發出的英雄(雌)帖﹐應邀前來赴約的不多﹐這不意外。
要把 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翻譯得傳神﹐不是「很不容易」﹐是「極為不容易」。只靠英文的外功和會上谷歌的輕功是沒用的。看到讀友寄來中文維基百科的翻譯是「永誌不忘」覺得簡直是胡說八道。尤其是把言字邊給省掉後﹐成語中的「永誌」改成「永誌」﹐就像簡體字老是把「字根」給簡(剪)掉﹐於是不管是陸地上的旅遊﹐還是在海上的旅遊﹐全是用游泳的游。我看了就來氣。
在所有電影最有名的 100 條對話中﹐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排名第五。相傳此對白原劇本中沒有﹐是臨時加上去的。也有人說此句為當時 (40 年代)敬酒時的常用語。 但敬酒和電影中此對白出現的場景和氛圍有啥相干﹖掌門人發出的英雄(雌)帖網在帖在﹐大家慢慢去琢磨這句話該怎麼翻譯吧。附帶說一聲﹕對「問世間情為何物」沒有點內功底子﹐對 Casablanca 那部電影沒深刻印象的﹐大概對這句話是不可能翻譯得不出來的。這樣好了﹐如果有人翻譯的讓掌門人覺得還可以接受﹐我把我的 Casablanca DVD 送給你(妳)。Come to think about it, 那 DVD 還是很多年前在台灣做「台獨」時﹐光華市場買的盜版。從沒看過﹐應該有中文字幕﹐讓我等會去看看中文字幕是怎麼翻譯的 (剛把 DVD 盒子打開﹐發現雖是盜版﹐但 Quality 奇佳﹐音響效果好極了 -- 尤其是如果你的 TV 有surround sound or stereo 功能的話。但只有英文和法文的字幕﹐沒有中文。 重賞之下﹐應該有勇夫﹐勇婦來 「try try see" 吧﹖) 懷南 7/17/2013
塞維爾(Seville 或 Sevilla) 這個名字我很早是從古典音樂 《塞維爾的理髮師》那裡聽到。由於曲子的作者羅西尼是意大利人﹐我一直以為塞維爾在意大利。我也不知道早在《塞維爾的理髮師》歌劇上演前的 30 年﹐奧地利人莫札特就將原作的第二部改成有名的《費加羅的婚禮》。如果不是這次從摩洛哥第二次進西班牙在塞維爾住了兩晚﹐我不會有機會去知道這些的。
塞維爾在西班牙的西南部﹐人口和舊金山差不多﹐是西班牙第四﹐歐盟第30 大的城市。遊覽車到旅館前有機會讓我們對塞維爾道路兩邊的建築物先睹為快。不知道是不是剛從摩洛哥出來的緣故﹐這一睹眼睛就為之一亮。中文中不知道是哪位高手把 classic 翻譯成「古典」。「古」代表的是時間的長短﹐我們前幾天在摩洛哥看到的很多城市也夠資格稱得上「古」﹐但「典」代表的卻是一個品味和風格。天下不是每個古城都有品味的。當然﹐我得承認我所謂的「品味」或「風格」是我的主觀﹐我的審美觀多多少少是從 the Renaissance Man (老式人物)的偏愛為出發點﹐不敢說是普世標準。這得事先打個招呼﹐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爭辯。
但這也讓我想到一個問題﹕中國的歷史可夠久遠了吧﹖但為什麼中國的城市缺少歷史性的建築物﹖我猜至少有三個可能的答案。第一﹐中國古時的建築材料多半是木頭和泥巴﹐而歐洲的建築物用石頭和磚塊。後者比較耐久。第二﹐老中古人有燒敵人皇宮的習慣﹐《阿房宮》被小杜(杜牧)形容的美輪美奐﹐還不是被項羽一把火給燒了﹖(這些記載很可能和歷史事實不符)。還有一個理由則是西班牙在二次大戰的時候保持中立﹐盟軍的坦克車沒開進西班牙打巷戰﹐在加上維修得當﹐多用鮮艷的紅黃二色﹐非常顯眼。
我們的旅館在「跨河」(Guadalquivir River) 附近。「跨河」374 哩長﹐是西班牙第二長的河。但「跨河」到了塞維爾已經沒有航運價值了﹐水流平靜。但別小看了這條河﹐當年麥哲倫 (Ferdinand Magellan)率隊出發﹐繞地球一圈的「長征」就是在塞維爾的跨河起航的。
我們在風和日麗的陽光下沿著河邊信 (pun intended) 步而行﹐路邊綠樹成蔭﹐有種叫 Jacarando 的樹﹐中文不知道叫什麼﹐開滿紫色(有人說是藍色)的花﹐隨處可見。我注意到橋的欄杆上有些鎖﹐上面有代表人名的字母﹐顯然是情人們情鎖藍橋的標誌。我看到後以為發現了「新大陸」﹐很興奮地去告訴我的朋友們。他們笑我土包子一個﹐今天的中國大陸也流行這種玩意。
說到發現新大陸﹐這更不能不提塞維爾。哥倫布出生在今天的意大利﹐他原先想請求葡萄牙資助他去印度的航海計畫﹐但老是被拒﹐最後是西班牙資助他成行的。雖然最後哥倫布和西班牙政府關係搞砸了﹐官被免﹐人坐牢﹐但有很長一段時期﹐塞維爾是歐洲和新大陸貿易進出口的唯一港口﹐地位重要。別忘了 1929 年的「西葡兩牙」和前屬地 (Ibero-American)的博展會﹐和 1992 年的世界博展會都是在塞維爾舉行的。但塞維爾和哥倫布的特殊關係還不僅如此﹐你知道哥倫布的遺骨是葬在塞維爾的大教堂裡面嗎﹖不過這話得從這座大教堂說起。
塞維爾的大教堂 (Seville Cathedral 或 Catedral de Sevilla) 是世界排名第三大的天主教教堂。排名第一是梵蒂崗的聖彼得大教堂這不出人意外﹐但排名地二﹐佔地幾乎和聖彼得大教堂平起平坐的居然是完成於 1955 年的巴西 Aparecida 城的教堂。塞維爾大教堂的面積雖然不能和上面兩個教堂比﹐但完工於 1520 年﹐比聖彼得完工還早。
哥倫布英年早逝於西班牙﹐遺骨後來被移葬今天的多明利加共和國﹐多明利加被法國佔領後移往古巴﹐美西戰後﹐古巴獨立﹐哥倫布的遺骨又回到西班牙﹐今天我們在塞維爾大教堂看到哥倫布的棺墓﹐裡面真是哥倫布的遺骨嗎﹖有人說不是。你認為是或不是真有那麼重要嗎﹖歷史上有太多美麗的謊言﹐太多的神話﹐太多的迷思﹐水清無魚﹐很多事我們也不必那麼認真。如果哥倫布地下有知﹐不知到他寧願將遺骨沉於大海以求安靜﹐還是停在陰森森的一個教堂被觀光客的鎂光燈閃個不停﹐人人爭著卡位照相﹖
為了1929 年的 Ibero-American Exposition 而建的「西班牙廣場 (Plaza de Espana)」。也是觀光客到此一遊﹐攝影留念必到的地方。我們旅行團的團體照是在這裡照的﹐可見這廣場的漂亮 絕非浪得虛名。
2013 年 7月7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 月10 日上網
卡薩布蘭加 (Casablanca)是摩洛哥的第一大城﹐西班牙文 Casa 是「房子」﹐Blanca 是「白色」。因此﹐Casablanca 的原意就是「白色的房子」。1943 年一月﹐美國的羅斯福總統和英國的邱吉爾首相在卡薩布蘭加一個叫 Anfa 的旅館開了一個重要的會議。消息傳到希特勒的耳朵裡﹐由於對 Casablanca 在翻譯上的誤解﹐希特勒以為這個會議是在華盛頓的「白宮」舉行。卡薩布蘭加會議本來也邀請了蘇聯的史大林﹐但史大林沒來。在這個會議中同盟國的兩巨頭對戰後的國際形勢有所溝通。同時﹐也確定了兩個重要決定﹕一個決定是從意大利南邊的西西里島 (Sicily) 登陸開闢歐洲第二戰場。另一個決定是提出要德國和日本「無條件投降」的要求。
弔詭的是卡薩布蘭加雖然有那麼多原因應該被世人熟知﹐但它被人熟知的主要原因卻是一部 1942 年叫卡薩布蘭加(北非諜影)的同名電影。在拍這部電影的時候﹐沒人預測它會成為美國電影的經典之作。在美國電影協會選出的 100 條經典對白中﹐卡薩布蘭加入選的對白排名第一﹐GWTW (亂世佳人)也只不過第二。但這部電影從頭到尾﹐沒有一個鏡頭是在卡薩布蘭加實地取景﹐全片是在好萊塢片場閉門造車拍攝。後人受電影的影響對卡薩布蘭加這個城著迷是卡薩布蘭加的迷思 (myth) 之一。
按照我們這次旅遊的行程﹐卡薩布蘭加是我們從 Merrakesh 趕到Rabat 途中停下來吃午飯休息的中站。我對我朋友說﹕你去要求導遊﹐到了卡薩布蘭加總不能不帶我們去電影中有名的「瑞克咖啡館 (Rick's Cafe」看一眼吧﹖我為什麼不自己去要求導遊呢﹖因為我朋友比較會和洋人打交道。我心裡也很明白﹕卡薩布蘭加根本沒有什麼「瑞克咖啡館」﹐這個咖啡館純粹是後來一個美國外交官轉行開旅館耍的噱頭。在電影中有酒吧﹐有賭場的 Cafe 在卡薩布蘭加根本不存在﹐就是名字也和現在的 Rick's Cafe 不同﹐在電影中咖啡館的名字是 Rick's Cafe Americain。以為今天的「瑞克咖啡館」就是電影中有名咖啡館的原址﹐這是有關卡薩布蘭加的迷思之二。
中午車到了卡薩布蘭加﹐先在市區兜了一陣﹐路過開卡薩布蘭加會議的 Anfa 旅館﹐瞄了一眼﹐也不是什麼氣勢宏偉的建築物。當年與會的除了羅斯福和邱吉爾外﹐也包括了法國流亡政府的兩位領袖人物戴高樂 (Charles de Gaule) 和 Henri Giraud。這兩個法國佬內鬥得很兇﹐羅斯福和邱吉爾要他們兩個一致對付希特勒﹐別內鬥內行。
遊覽車停在一個觀光客人擠人的街邊﹐我們找了一個面對大西洋的露天餐館吃午飯﹐坦白說﹐卡薩布蘭加的風景和沙灘稀鬆平常﹐比起我們加州的沙灘差遠了。那天晚上我們在 Rabat 過夜﹐地二天早上四點多鐘就要起床﹐因為十點鐘要趕往直布羅陀上渡輪迴西班牙。渡輪一天只有那麼定時的幾班﹐趕丟了一班問題就大了。車開了不久﹐出我意外的是遊覽車上的電視居然開始放電影﹐這生中午夜場的電影倒是看過﹐早上六點鐘就看電影的事倒是第一次。放的是什麼電影﹖答對了﹗「北非諜影」。
在摩洛哥的公路上﹐在旭日東昇的遊覽車裡﹐在眾人多睡我卻醒的情形下﹐我從頭到尾把這部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老電影看完。我常在文章中提到電影﹐很多人就誤以為我對電影很有研究。其實這也是一個「迷思。我看電影的範圍很窄﹐也許對好來塢的老電影看得比較多些。對新電影和歐洲電影我相當無知。我今天要自爆一個信大「瞎」的料﹕《國父遺囑》山寨版曰﹕「余致力於電影美女欣賞凡60 年﹐其目的在求娛樂自己。積 60 年之經驗﹐深信北非諜影 (Casablanca) 中的英格麗褒曼 (Ingrid Bergman)﹐郎心如鐵 (A Place In The Sun) 裡的伊麗莎白泰勒 (Elizabeth Taylor)﹐金玉盟 (An Affair To Remebr) 裡的黛博拉寇兒 (Deborah Kerr)﹐和羅馬假期 (Roman Holiday) 中的奧德麗赫本 (Audrey Hepburn)﹐乃天下最有韻味之女人也。」這四部電影的結局除金玉盟外﹐都是以生離死別收場。因此﹐偉大的愛情全是悲劇﹐這顯然也是一個迷思。
我已經不記得我第一次看 Casablanca 是什麼時候。但如果那時有人告訴我﹕「很多年後﹐在一個五月的清晨﹐在摩洛哥公路上﹐在遊覽車裡﹐你會把這電影重看一次」﹐我一定會認此言乃迷(亂)思(想)﹐此人乃神經病。
2013 年 6月30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 月3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對我來說﹐2013 年是個比較值得一提的一年﹕10 年前 (2003) 的3 月23日﹐我在《世界週刊》發表了《最後一代的內地人》那篇文章。同年 7 月7 日《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問世。今早一覺醒來﹐《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的點擊數已經破了 50 萬。如果真有什麼里程碑的話﹐那 2013 年也許算得上是樹立里程碑的一年吧。
有三件事我想做﹕
第一件事是我想舉辦一個活動﹐可以把一些「你所不知道的信懷南」交代一下。不過這件事很難﹔動機﹐地點﹐時間﹐內容﹐形式﹐價值﹐目的﹐聽眾﹐後果﹐都是考慮因素﹐辦成的可能性低於 50%。
第二件事是如果我不舉辦上面提到的那個特別的活動﹐那我會寫一篇文章至少交代一件事﹕那就是這 10 年來我那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引起的一些誤讀﹐現在由我親自來解釋和補充一下也好。這事要做不難﹐可以在我的專欄上寫。
第三件事我應該做並且現在就做。
有三個人我要在這裡公開感謝。如果沒有他們三個人就沒有《最後一代的內地人》這個網站。我欠他們的這份人情﹐恐怕不是在這裡說聲謝謝就還得清的。
第一個要感謝的是名作家李黎。李黎和我曾經兩次在群德基金會「一個世代過來的講臺」同臺。但在這些同臺前很久﹐她已經在看我的專欄了﹐只是她當時不知道我是她一位很熟的朋友的弟弟﹐一位她喜歡的長輩的兒子。10 年前﹐是她為我引薦她的朋友阮笙燕為我建立《最後一代的內地人》這個網站。在此之前我並不認識阮女士﹐對網站的建立與維護完全不懂。
要感謝的第二位是阮笙燕。我和阮女士本來是不認識的﹐她很可能不是信文讀友。看在她朋友李黎的面子﹐她一口答應為我把網站建立起來。我當時根本沒想到網站建立後還有內容更新的問題。雖然這問題很快就解決了﹐但我還是決定網站的首頁 credit 部份只放阮女士的名字。一直到前幾年﹐我才把信懷南的名字和阮女士並列以反映實情。飲水要思源﹐10 年前如果沒有阮女士的拔刀相助﹐哪會有《最後一代的內地人》這個網站﹖
最後要提到一位老師。10 年前正當我為網站內容更新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一位在普渡大學教電腦課的信文讀友陸孔卿博士﹐她電腦知識很棒也會教﹐因此﹐很快就把我教會怎麼自己更新網站。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網站一出毛病我就向她求援。KC 的中英文都很好﹐《最後一代的內地人》 In My Life 裡三篇最重要的文章(《最後一代的內地人》《Happy Journey My Little Girl》《多情應笑我》)是她翻譯成英文的。
10 年前有一位信文讀友來信對信懷南頗多讚賞之詞﹐我回信說﹕「如果 10 年後你還這樣認為﹐那時候再告訴我不遲」。他把我的話告訴了他的母親﹐他母親說﹕「信懷南是個有智慧的人」。這位母親現在已經過世了﹐非常高興這位朋友 10 年後還沒完全和我斷線 -- 雖然我們都不記得當年他說什麼我才會提到 10 年後再說那句話。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 10 歲了。我的專欄什麼時候開始寫的沒人知道﹐我想就算寫了 15 年好了。這15 年中﹐當年我驀然回首﹐在燈火闌珊處看到的那些人﹐有多少現在仍然在燈火下﹖我不知道。曾經熱情洋溢﹐視我如師的﹐有多少人現在仍然視我如師﹖我也不知道 -- 也許答案是比我知道的要多﹐比我希望的要少。但有幾件事我是深知的﹕
10 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500,000 人次﹐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這是一個感知 (perception) 的問題。
回頭看這過去 10 年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人和事﹕生老病死﹐悲歡離合﹐人事滄桑﹐興衰榮辱等等﹐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豈能三言兩語講得清的﹖但不管如何﹐你我仍然活著。這﹐就很不容易了。這是一個懂不懂得惜福和感恩(謝)的問題。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能再維持 10 年嗎﹖我能看到上網人次到達一百萬嗎﹖就算答案是 YES and YES﹐ 但又怎樣呢? 這個網站的存在﹐也許養成一些人每星期上網讀我專欄的習慣。從這個習慣中也許會得到一點短暫的樂趣。這大概就是我對這些人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貢獻吧。我不是在故意謙虛﹐正好相反﹐我是相當不謙虛。天下有多少人敢自認對別人有「貢獻」﹖是不是﹖
宋朝的蘇軾﹐我的老鄉﹐生前做官不怎麼得意﹐但後人記得他的人遠比記得那些達官貴人要多些。蘇軾有首詩很有哲理。他問﹕「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於君指上聽﹖」你知道為什麼在這麼重要的前記中﹐我引用這首詩﹖
任何一件事情的發生﹐一定有它會發生的因素存在。這些因素的存在大都是基於偶然。我在這裡感謝的三位女士﹐也是代表愛好我們網站的朋友們說聲謝謝。沒有她們偶然的出現﹐我們的網站不會發生。這是真的。
懷南 6/29/2013
和信懷南一路走過來的我輩中人﹐我相信絕大多數都看過 1956 年希區考克 (Alfred Hitchcock) 導演的 The Man Who Knew Too Much。那部電影裡的插曲 Que Sera Sera 當年也是台灣學子人人可以哼上兩句的西洋流行音樂。但我敢擔保當時你我幾乎沒有人會注意到那部電影開頭不久就立刻提到一個叫馬瑞克西 (Merrakesh) 既 exotic 又 mysterious 的地方﹐和一個充滿異國情調的廣場。當然﹐在我看那部電影的時候﹐我做夢也沒有做到過有一天我會到馬瑞克西的廣場去「拔牙齒」。這是後話﹐等我慢慢解釋。
馬瑞克西是摩洛哥第四大城﹐排名在卡薩布蘭加 (Casablanca)﹐發市 (Fez)﹐首都瑞巴特(Rabat)之後。不過我們旅程的安排是從發市﹐經馬瑞克西﹐卡薩布蘭加﹐瑞巴特﹐然後回到西班牙。除了卡薩布蘭加沒過夜外﹐其他三個城市我們至少都住了一晚。
馬瑞克西廣場真正的名字叫 Jemaa el-Fnaa。 Jamaa 來自阿拉伯文﹐是「會眾的清真寺 (Congregational Mosque)」﹐Fnaa 是死亡的意思。因此﹐這個馬瑞克西廣場﹐別看他入夜之後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它原來的名字有死亡的清真寺﹐或世界末日清真寺的意思。這些﹐地陪當然不會告訴我們。就好像地陪沒告訴我們在 兩年前 (2011) 馬瑞克西廣場發生爆炸﹐死了 17 人傷了25 人。到現在為止﹐此事官方說是恐怖份子幹的﹐但很多人相信這是廣場小販的瓦斯爆炸造成的意外事件。
說到小販﹐這是我們去了這個廣場兩次的原因﹐一次是上午去﹐廣場上冷清清的﹐但黃昏時候再去的那次﹐廣場上的景緻就大大不同了。各式各樣的攤位﹐從賣吃的喝的﹐到賣穿的戴的﹔從耍猴戲的﹐玩蛇的﹐掛羊頭的 (倒是沒有賣狗肉的)﹐到算命的﹐理髮的﹐敲鑼的﹐打鼓的﹔從講故事的﹐到唱歌的﹐跳舞的﹐賣藝的﹐雜耍的。三教九流﹐五花八門﹐的確教人看得眼花繚亂。馬瑞克西廣場是全非洲最熱鬧的廣場應該不是浪得虛名。去之前嚮導就告訴我們﹐不是每個小販和他們的攤子都願意被人照相﹐要照相﹐得付錢。這話講也是白講。有長鏡頭照相機的人要偷偷拍﹐誰知道﹖廣場上有個人擺了一個攤子﹐上面全是些牙齒和牙床。這當然是噱頭﹐誰會真的來這裡拔牙﹖不過是收費讓人照相罷了。也只有我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老頑童﹐真的在眾目睽睽之下﹐願意花錢讓他作拔牙狀給攝影留個念。我現在有點後悔沒有讓那條蟒蛇掛在脖子上也來一張。到底今生今世﹐重遊此地的機會是零。
摩洛哥的近代史和中國的近代史有一點很相像﹐那就是當國家弱的時候﹐西方的列強就乘虛而入。長久以來﹐摩洛哥就受法國和西班牙的管轄。英國﹐德國有時眼紅也想分杯羹吃吃。這次我們遇到的地陪﹐真是氣長﹐一開口就講個不停﹐好像是摩洛哥政工幹校派來給我們洗腦的。他把他們的國王講得多麼英明﹐他們的國家多麼有前途﹐我心想﹕老兄拜託﹐你能不能休息一下讓我們也能耳根清靜打個瞌睡﹖歐洲很多國家也有皇室﹐但皇室不管事﹐所以並不影響該國的民主制度。如果摩洛哥的國王權這麼大﹐那人民選出來的國會議員﹐還不都是橡皮圖章﹖摩洛哥真要像我們地陪說的那麼前途無量﹐我看是在吹牛罷了。不過地陪講的一件事倒是真的。摩洛哥的二手貨賓士車之多﹐歐洲第一。人捨我取﹐馬瑞克西的計程車全是我那引起誤會《相倚 20 年》300D 的「親戚」滿街跑。
根據旅行社發的文宣﹐馬瑞克西是邱吉爾最喜歡的渡假之地﹐老邱愛畫畫﹐對馬瑞克附近阿特拉山脈 (Atlas Mountains)的景色情有獨鍾。在馬瑞克西我們又走馬看花參觀了另外一個皇宮 Behia Palace。這個在 19 世紀後期修建的皇宮﹐比起前幾天才看過的 Alhambra 皇宮差遠了。後來我們又被帶去一個賣香料和保顏護膚的店子買東西。我對這些玩意毫無興趣﹐倒是信夫人買了一點 Saffron (番紅花)準備送我們的鄰居﹐謝謝他們替我們看著房子。老美鄰居是識貨的﹐知道 Saffron 號稱是世界上最貴的香料。不過摩洛哥的 Saffron 品質沒有上次在土耳其伊斯坦堡買的好﹐價錢也相對便宜。上次買的送給了媳婦﹐會做菜的朋友買的說要用來做一頓西班牙海鮮飯 (paella) 給大家吃。兩年過去了﹐朋友的海鮮飯還沒吃到。Saffron 憑啥那麼貴﹖好在哪﹖我仍然還是「霧煞煞」的。
2013 年 6月23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6 月26 日上網
發市 (Fez) 是摩洛哥第二大的城,人口一百萬人上下。我們這次在這個有一千多年歷史的城市住了兩晚。
從西班牙到摩洛哥要坐渡輪穿過直布羅陀海峽。在台灣讀中學的時候就對直布羅陀海峽如雷貫耳,知道它的地理位置重要,但為什麼重要,也不是真的明白。這次親身走一趟,回家後把世界地圖攤開來看,對直布羅陀海峽為什麼重要才豁然明白。
如果從紐約坐船去地中海,往東劃條直線橫跨大西洋就是直布羅陀海峽。橫過直布羅陀海峽就進入地中海。如果直布羅陀海峽關了不讓過,船就必須繞過非洲的南端。這路可繞遠了。
直布羅陀 (Gibraltar) 因一塊面積6.5平方公里的大岩石而得名。所以也叫The Rock of Gibraltar。有名的保險和財務服務公司Prudential的標誌就是直布羅陀岩石,商業文宣也是以「擁有一塊岩石」為主打。在英文的辭彙中As solid as the Rock指的就是這個現在仍然是英國海外重要海空軍基地和觀光景點的地方。上船前我們放眼望去,會看到歐洲、非洲兩個洲,和西班牙、英國及摩洛哥三個國家的領土,這是相當奇特的現象。二次大戰的時候,北非是美國的血膽巴頓將軍,英國的蒙哥馬利元帥,和德國的沙漠之狐隆美爾諸名將對決的戰場。盟軍能夠在歐洲開闢第二戰場,在意大利的西西里登陸往北打,掌握北非是關鍵。
在發市睡了一晚,第二天起來的重頭戲是去「沒定啦」(Medina)逛。 Medina是從阿拉伯文變的,意思是「老城」。 台灣來的上了年紀的朋友,你們可能還記得早期台北南門市場的髒,亂,濕,暗,臭,窄。現在把你想像中的市場放大50倍,100倍,加上像迷宮一樣兩邊高牆的小巷,店面一家接一家。南門市場只是市場,沒有住家。「沒定啦」是市場兼住家。在小巷裡人還要讓驢子運貨的板車過路,至於地上的「黃金」一不小心就踩個正著。賣東西的小販跟著人走,你也不知道他的價錢公道不公道,東西是真是假。結果不同的人買同樣的東西花不同的價錢。
如果你有一天去那裡觀光,我教你兩招:第一招,看到別人買了同樣的東西別問多少錢,免得覺得自己做了冤大頭。第二招,如果你看中一樣東西,出個價錢。如果對方要和你討價還價,你根本不為所動,在你上車離開前,我保證他會把東西照你的價錢賣給你。其實出門旅遊,本來就是小資產階級的特權,小販是窮苦人家,被他多賺一點又何妨?東西只要你喜歡,價錢就別斤斤計較了。到了我們這把年齡,買東西應該是100%買來送人。如果我輩之人還停留在為自己累積物資的心態,這種人的思想教育還需要加強。與其將來被小孩拿去,還不如現在就買給他們算了。
我曾經問我同行的朋友為什麼喜歡摩洛哥?她的回答用了兩個英文形容詞﹕exotic 和 mysterious。Exotic奇異,mysterious是神秘。講白了就是我們對比較落後、比較原始、和我們生活方式不同的人和地方好奇罷了。從這個標準去看,發市的老城當然夠資格稱之為既exotic又mysterious。但從另一個標準看,這根本是一個有千年以上早就該打掉重建的貧民窟,裡面有號稱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大學,想來只是遺址而已,沒見到。摩洛哥政府和聯合國把發市的古城當寶,是什麼原因我不知道。我倒是真希望我兒女能到此一遊,他們應該感謝我們沒把他們生在這個地方。
後來我們被帶到賣地毯的工廠。坐定後他們奉上只有甜和更甜兩種的薄荷茶(mint tea)。我沒喝,因為不覺得有啥特別。主講售貨員大吹法螺,其他的助手侍機而動。我的策略是避免「二筒對死」(eye-contact)。我心想:在美國,地毯是流行關門大清倉 (out of business sale)的行業,什麼傻客會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買地毯?後來到皮貨製造店,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惡臭,我對同行的說我不進去了,在店前等你們。結果一個賣首飾見我放單,過來兜生意。我買了一套手鐲和項鏈,這個小販食髓之味,從此和我形影不離,大概認為終於逮到一個肥羊。後來我果真又向他再買了一套,不過這次價錢比上次買的便宜點。買完後一想:這是幹嘛?這種東西信夫人不會要,信丫頭不會要,信媳婦也不會要,看來只好留給信孫女了。
2013 年 6月16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6 月18 日上網
從馬德里往南開四個小時車的路程有一個城叫格蘭達 (Granada)。格蘭達不大﹐人口25 萬不到但附近有個叫阿罕布拉宮 (Alhambra Palace)的景點非常出名。阿罕布拉宮又叫紅堡 (The Red Castle)。 2007 年在里斯本宣佈的世界新七大奇觀時﹐它名列最後決賽的名單中。
我常想﹕人為什麼喜歡旅遊﹖從前交通不方便﹐又沒有 Google 和YouTube﹐也沒有 Travel Channel﹐ 要滿足人類的好奇心和求知慾﹐除了長途跋涉才能親臨其境外﹐別無選擇。我不是說親臨其境不好﹐但如果你有選擇﹐你是寧願在家看球賽傳播還是買票進場﹖
不錯﹐電視機前看轉播的氣氛不能和現場看球的氣氛比﹐但看球的氣氛是靠人多堆砌起來的。旅遊的目的是「三看」 -- 看人﹐看風景﹐看建築物。「三看」的氣氛人一多就完蛋﹐正好和看球相反。 因此﹐我認為大多數的人喜歡旅遊都是為了所謂的「炫耀的權利」(the brag right)。不信的話﹐下次做個試驗﹕在你和人聊天的時候﹐不妨提一下你到過什麼地方。如果對方也去過那地方﹐我保證他會讓你知道他也去過。我也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真的相信很多人是為了閒著沒事幹﹐又有點鈔票沒地方花﹐為了滿足到此一遊﹐有照片為證的虛榮心而出門旅遊的。
現在回到我所謂的「三看」。「三看」之中﹐我認為只有風景值得一看。其他「兩看」我都認為看不看沒什麼關係。
首先﹐人有什麼好看的﹖所謂看人﹐講白了就是看生活條件不如咱們的少數民族。譬如在台灣看高山族﹐在中國西南看夷族﹐苗族﹐在西北看藏族﹐維吾爾族。如果你我對他們的生活習慣有興趣﹐那你我就應該搬去和他們住上一陣。走馬看花去打個轉﹐買點廉價紀念品﹐這和逛動物園有啥區別﹖這次在西班牙﹐大夥另外交錢 (excursion) 去看生活在岩洞裡的吉普賽人﹐和另外一支叫 Berber 人的少數民族的村落。我說不去就不去﹐拒絕同樂。我實在不知道我幹嘛要花錢去尋看了難過的鏡頭﹖我難道還需要用看他們的窮困來提醒自己有多幸福嗎﹖
至於看建築物﹐在歐洲看來看去不外乎是教堂和宮殿。相傳雷根當年和環保份子鬧彆扭時說過一句「名言」。雷根說﹕「If you've seen one red wood, you've seen them all.」雷根是否說過這種沒學問的話我不敢擔保﹐但宮殿和教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對我這個外行人來說﹐的確是看來看去都差不多。我尤其不喜歡參加旅行團像趕鴨子一樣趕進趕出。老實說﹐我一進殿堂就想問廁所在哪﹖我對「解放」的問題比對看天花板﹐看地板﹐看牆的圖案有興趣也覺得更為重要。
任何宏偉的教堂和宮殿全是統治者勞役人民﹐榮耀個人或借榮耀上帝之名的血汗成果。這和看風景的感受完全不一樣。看人﹐看建築物﹐看得出 How Great Thou Art 的感動﹖只有看風景才看得出﹖信神的朋友﹐請想一想我這話。
也許有人在納悶要問﹕「你老大究竟在介紹你的遊記還是在宣傳反旅遊﹖阿罕布拉宮的特點是啥﹐你扯了半天也沒說。」各位稍安勿躁﹐如果把信懷南的遊記當成旅遊公司的文宣看那就有點像賣櫝還珠了。我是在寫《意外的觀光客扎記》﹐個人感想 Google, YouTube, Travel Channel 上找不到。
阿罕布拉宮的特色除了它的建築迷人﹐庭園花木扶疏外﹐它的歷史背景也很特別﹕原來西班牙的南部曾經被從北非渡過直布羅托海峽入侵的伊斯蘭民族佔領過。這些伊斯蘭民族叫摩爾人 (Moors)。他們本來想向北繼續打﹐但在 Granada 一帶被歐洲的基督教聯軍給硬擋了下來。西班牙的北邊是法國﹐如果當年摩爾人長驅直入了法國﹐今天歐洲的風土人情就是另一番情況了。
阿罕布拉宮興建於 1300 年代中期﹐原為伊斯蘭最後的王朝所建。16 世紀基督教徒收復西班牙失地﹐察理五世將其改建並保留伊斯蘭建築設計的特色。同時﹐將歐洲風格和所謂的 Moorish 風格加以融合。這是為什麼阿罕布拉宮能夠名列聯合國文教組織的重點保護文物之一的原因。宮中有一個四合院﹐院中有個長方形的倒影池。導遊說用照相機正照反照結果都一樣。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也有樣學樣。這池是人人卡位﹐留下到此一遊的景點。庭院中燕子飛來飛去﹐我想起唐朝劉禹錫的詩﹕「舊時王謝堂上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燕子何需飛到百姓家﹖而是舊時的皇宮變成憑票入場的觀光景點了。
當年後宮麗人﹐在此倚窗遠眺﹐不知道會不會有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的感慨 (Photo by Chuck T)。
伊斯蘭設計的特色講究對稱﹐這牆上的花紋是證明 (Photo by Chuck T)。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唐。韓愈 (Photo by XHN)。
千言萬語無人會﹐又逐流鶯過短牆 --《燕》﹐ 唐。鄭谷 (Photo by Chuck T)。
四郭青山處處同﹐客懷無計答秋風。數家茅屋青溪上﹐千樹蟬聲落日中。 唐。戴叔倫 (Photo by XHN)。
池中倒影 (Photo by Chuck T)。
再來一張 (Photo by Chuck T.)。
遊人止步 (Photo by Chuck T)。
帝城春欲暮﹐喧喧車馬度。灼灼白朵紅﹐戔戔五束素 -- 《買花》唐。白居易 (Photo by XHN)。
2013 年 6月9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6 月13 日上網
懷南前記﹕接下去好幾個星期﹐我會連續寫信掌門下山雲遊的扎記。喜歡看信懷南對一些 current issue 發表值 5 分錢「寶貴意見」的朋友﹐掌門人在此說對不起了。好在對current issue 發表寶貴/不寶貴/#$#^%$ 意見的大有人在。少信懷南一人沒關係。反倒是我的旅遊劄(扎)記對我比較重要。這是老實話。
遊記其實也是一門「顯學」﹐坊間寫的人很多﹐但戲(寫)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我以前不怎麼樣看得起遊記﹐現在也不是那麼看得起。但這些年來我總算有些領悟﹕遊記很像酒﹐好酒講究的是一個字 -- balance。 如果你懂酒﹐如果你真的花了點時間去經驗過不同的酒 (好的﹐不好的﹐貴的﹐不貴的﹐產地不同﹐種類不同的酒)﹐你應該知道好酒和不是好酒的區別還是很大的。好酒不但色﹐香﹐味要兼顧﹐並且要能越存越好喝﹐要慢慢喝。除此之外﹐還要有特殊的風格。當然對很多人來說﹐好酒﹐壞酒﹐沒啥區別。我現在不是在談遊記﹐也不是在談酒。我是在談文章了。懷南 6/13/2013
兩年前我們開始和其他六對彼此之間至少有30 年交情的老朋友集體旅行﹐能夠連續三年﹐不能不說是一種 百年修得同船渡的緣份。還能維持多久﹖難說。變數太多﹐只要一兩對夫婦興意闌珊﹐這個傳統就很難維持了。
我們這一代的留學生想到歐洲旅遊﹐先是有錢沒閒﹐後是有閒不一定有錢。有人錢和閒都有了﹐但又沒有身體和興趣。最後就算什麼條件都具備﹐但有的夫妻又搞成怨偶如仇﹐兩人出門一定吵架。於是朋友們集體出遊是最保險的辦法。但世界上能愉快同行的朋友可遇不可求﹐老實說﹐這是為什麼我最喜歡一個人開車上路的原因﹐蓋獨來獨往﹐海闊天空﹐比起集體行動要簡單太多。
但人生行旅到了最後﹐行事豈能全憑己意﹖所有的決定都是在避免更糟的其他選擇 (life is not a matter of like, it is the alternative would be worse)。有人認為這是成熟﹐是智慧。但也有人認為這是妥協﹐是無奈。答案是﹕"all above"。難道倒不是嗎﹖
我們這次在 16 天內三進三出西班牙﹕從舊金山飛馬德里﹐然後過直布羅托海峽 (Gibraltar Straits) 進入北非的摩洛哥﹐四天後再回到西班牙﹐從西班牙去葡萄牙﹐最後從葡萄牙回到馬德里然後飛回舊金山。這條三進三出西班牙的旅遊計畫在我們投票決定去哪裡的時候﹐既非我的第一志願﹐也不我的第二志願。只是我想要去的地方﹐別人大都去過了。到了最後﹐只有摩洛哥和葡萄牙沒人去過﹐於是一人鼓吹﹐大夥同意﹐我能耍性格不去嗎﹖我心想﹕只要不用打預防針和簽證﹐摩洛哥就摩洛哥吧。
Spain 翻譯成西班牙﹐ Portugal 翻譯成葡萄牙﹐真不知道是哪位兄台的主意﹖清朝大學士徐桐曾斥曰﹕「西班有牙﹐葡萄有牙﹐牙而成國﹐史所未聞﹐籍所未載﹐荒誕不經﹐無過於此。」但這個西班有牙的國家﹐雖然從當年以無敵艦隊縱橫四海的霸權淪落到今天歐盟的二線國家﹐但在我這個原先不看好的觀光客眼中﹐卻是出乎意外的「驚艷」。我現在知道為什麼海明威那麼迷西班牙﹐他的作品中以西班牙為背景的不少﹕《For Whom The Bell Tolls 戰地鐘聲》中的西班牙內戰。《The Sun Also Rises 妾是朝陽又照君》中的「失落的一代」。西班牙是個充滿浪漫和傳奇的地方﹐它的浪漫是陽性的﹐以鬥牛為代表﹐和法國式的浪漫不一樣。
馬德里的飛機場雖然不新﹐但可不是亂蓋的(pun intended)﹐市區街道乾淨﹐宮殿式建築物﹐紀念碑﹐銅像﹐噴泉不但隨處可見﹐並且設計不俗。昔日帝國的氣勢依舊隱約可見。Rich Steves﹐這個所謂歐洲旅遊大師心目中的四大名城是倫敦﹐巴黎﹐羅馬和伊士坦堡。我認為馬德里是屬於那種被低估了的城市。
在我們從馬德里南行去 Granada 途中﹐經過有名的 La Mancha 地區。聽到 La Mancha 就讓人想起西班亞的文學瑰寶《唐吉阿德》。《唐吉阿德》的全名是 The Ingenious Gentleman Don Quixote of La Mancha, 該書為16 世紀 Miguel de Cervantes 的鉅作﹐內容描述一個過氣老人﹐神智不是那麼清楚﹐整天生活在自己高貴的幻想中。他和他的瘦馬與忠僕經歷的冒險﹐叫人看得既好笑又同情。我常把這個西方的阿 Q 和東方的阿 Q 來作比較。兩位 Q 兄的人格氣質有很大的差別﹐差別在哪﹖應該是很好的論文題目。一般公認﹐《唐吉阿德》是歷史上十大名作之一。
1972 年底我帶著新婚不久的信夫人從 Madison 開一個半鐘頭的車去 Milwaukee 看由彼得奧圖主演﹐以《唐吉阿德》故事為藍本的電影 Man of La Mancha﹐該片主題曲The Impossible Dream 的歌詞﹐算是理想主義和浪漫主義的極品。我們的遊覽車在五月明媚的陽光下穿過 La Mancha 往南行。導遊要我們看遠山上的風車﹐這就是唐吉阿德老先生幻想中的毒龍。我的朋友們有的忙著照相﹐有的在打瞌睡﹐驀然回首﹐在那燈火闌珊處﹐我問那個似曾相識的年輕人﹕「你怎麼啦﹖」「life did not turn out to be what I expected。」他說。「但40 年後你至少仍然能夠保持呼吸。」那人無奈地說﹕「但我那股開三個鐘頭的車去看一場電影的熱情到哪裡去了呢﹖」
1954年夏天﹐毛澤東在北戴河避暑﹐受到「大雨落幽燕」的感染而填了一首《蝶戀花》。後半段是「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餘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蕭瑟秋風今又是」太悲觀﹐換成「前朝皇氣影猶在」來做這次信掌門歐非兩洲三國走馬看花的楔子﹐談些「換了人間」的隨想﹐為與君神遊留個紀念。
懷南補記﹕我決定在我的《往事越千年》的文章中多加附一些相片。原因有二﹕常言說的好﹐一張圖片勝過一千個字。但最重要的原因是照片的來源是個非常溫馨的故事。
我們一起旅行的朋友中﹐有一對夫婦兩個都是 Food Science 的博士。他們的事業做得相當大﹐我從來沒有問過他們公司的營業額(也沒需要問)﹐但我猜他們的(私人)公司應該屬於「億字輩」的企業了。
I am quite fond of 這對夫婦﹐理由很簡單﹕他們是標準的富而不驕﹐慷慨大方的人。我們聚會的時候﹐先生帶好酒﹐太太帶好茶(全套茶具自帶)。我注意到她每次端茶給我﹐大家這麼熟﹐她還是相當恭敬地雙手奉上。Anyway﹐ 我和她先生 Chuck 在兩件事上合作無間﹕第一件事是我專門研究酒﹐光說不練﹐紙上談兵﹐喝一點點酒臉就通紅。他專門買和喝﹐喝再多臉都不發紅(也不發白)。因此﹐我家的好酒全是他送的。第二件事是我們出遊﹐他忙東忙西負責照相﹐很多團體照中都沒他。這次三進三出西班牙﹐他一共照了 14000 張相片。每次旅行回來聚餐後的旅遊 Slide Show 由我們兩人負責。這次他先在 14000 張照片中選了3623 張﹐然後交給我再選1200 張左右製成 slide show。說良心話﹐這是相當花時間的一項工程。這是為什麼我決定多放幾張照片在我的《意外的觀光客扎記》裡 (照片也許會更新﹐等這陣忙過後再說)。
原則上我寫的遊記都用《意外的觀光客扎記》做從標題。2011 年的副標題是《驀然回首 40 年》﹐2012 的副標題是《此路今又還》。今年就用《往事越千年》好了。去的地方都是些「換了人間」的國家。將來想到更好的副標題再換。
這就是我們這次三進三出西班牙的路線圖。包括西葡兩牙和摩洛哥。回家後我用我的傻瓜照相機照的﹐不是很清楚。放在我們的 slide show 的第一張﹐留個印象﹐意思意思。
很多照片都是在「遊車河」時照的。照相機不夠好﹐像我用的那種﹐快門按下去﹐卡喳聲還沒出來﹐車子就過去了 (Photo by Chuck T)。
Photo by Chuck T.
Photo by Chuck T.
這個噴泉和上一張應該是同一個但從不同的角度照的 (我猜)。照片背後大樓應該是西班牙政府的行政大樓。馬德里這個城氣派很大﹐倒底西班牙曾經也稱過霸。昔日皇氣影猶在。在馬德里可以多花些時間 (Photo by Chuck T).
Photo by Chuck T.
這個銅像是誰我沒機會發現﹐照的時間正好。有對影成二人的味道 (Photo by Chuck T.)。
這就是西班牙有名的火腿 Jamon。這種火腿又有兩種﹕Jamon Serrano 和 Jamon Iberico。前者是白豬的肉做成﹐後者是西班牙南部吃特殊大麥長大的黑豬肉做的。黑豬肉做的火腿比白豬肉做的貴很多。這盤是白是黑我不知道。我們出門﹐開車﹐付賬﹐點菜全是年紀比較輕的朋友負責﹐Chuck 的太太﹐以 Food Science 博士之尊﹐是專門負責點菜的人之一 (尤其是意大利菜)。我們當中年齡最年輕的往往在我下車時要扶我一把﹐我也常開玩笑說﹕「不如學台灣用手護著我的頭讓我有大咖的感覺」。(Photo by Chuck T.)
唐吉阿德和他的瘦馬與忠僕 (Photo by Chuck T.)。
「我自立戈向天笑」。這張相片我用的是我照的。我們在一個小城吃午飯時照的。小城顯然是 La Mancha 的心臟地區﹐叫什麼名字﹖沒特別注意。反正是過客﹐名字不重要。何況﹐凡是 Google 能查到的資料﹐我幹嘛非記不可﹖如果你非要知道﹐不是 Jaen 這我知道 (Photo by XHN)。
民主下見拳腳
( 信懷南 )
上星期我談到山東、四川、廣東三省的男人最會打架,有憑有據,就算是亂蓋也蓋的有所本,這是信門遊戲文章的特色。前陣子被金三胖、炸彈客搞得心情沉重,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輕鬆一下,娛人娛己,固一樂也。
原先的構想是再接再厲替最會打架的中國女生排個名次,但排來排去,前三名好像都是台灣女生,於是改變計劃,決定傚法半個世紀前李敖寫《傳統下的獨白》和《獨白下的傳統》模式寫《民主下見拳腳》。這標題需要解釋:
2010年2月21日,我發表了一篇諷刺台灣立法委員老是打架的文章《拳腳下見民主》,三年半過去了,當年靠「一陽指」一舉成名 (pun intended) 的邱議瑩委員,雖然嫁了人,但仍然神勇,武功更為多元化,並且還能從立法院內打到立法院外。而掌門人也居然還能保持呼吸有機會為《拳腳下見民主》寫續集《民主下見拳腳》。這是我把李敖扯出來的來龍去脈。
台灣立法院開會的大樓叫群賢樓,我早就建議他們把它改名為群英樓。根據我的統計,在群英樓擂台上比劃過的武功相當雜,計有(括弧內為信掌門的講評):
「劈空掌」(這是虛招),「鎖喉手」(這就有點玩真的了),「鷹爪功」(傳女不傳男的絕招),「無形掌」(出掌如風,中了招還不知道是誰使的,非常的陰),「鐵口功(信大『瞎』自稱鐵嘴,台灣立法委員陳瑩曾經使出一招鐵口咬人功,算是信大『瞎』的同門,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變成了綠」,「流星鏢」,「鐵沙掌」(他們過完招後都下崗了),「蘭花手」(管大媽的絕活),「葉下偷桃」(受害者本來說要告,但大概不想驗傷而不了了之。可惜了),「餓虎撲羊」(羊說被佔了便宜,因為餓虎還不只一隻),「壁虎功」(老娘和這張桌子是生命共同體,桌上趴定了,說不離開就不離開)。而其中武功最為多樣,戰鬥力最為堅強的就是邱議瑩,她擅長的招式有「一陽指」(這是源於西方的武功),「閃電手」(講究準字訣)。
現在回到《民主下見拳腳》的主題。久已被我忘掉的阿扁又有新花樣出現,報上不說我還真不知道他原來在被他稱之為槍桿子的醫院待了好一陣子。槍桿子醫院大概認為阿扁的毛病是心理病而非生理病,於是請他搬家。台灣司法當局把他搬到一個有點像醫院也有點像監獄的地方去住。據扁辦(公室)說,阿扁聞訊後萬念皆灰,用睡衣上吊,不想活啦。結果上吊不成,人跌在地上云云。這消息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唉!阿扁的表現也太丟人了,乃故人李後主所謂的「阿扁鬧劇何時了,糗(囚)事知多少」也。我不是落井下石不同情阿扁,回頭看我在「紅衫軍」風起雲湧的時候的評論,那時就就建議阿扁辭職由阿蓮繼位特赦阿扁。民進黨檯面上的人物,大多數都是目光如豆的井底之蛙。有格局有遠見的全被踢出去做「名嘴」上政論節目了。再加上阿扁當時不但笨並且狂妄,自以為刀槍不入。結果才搞到今天這種局面。但阿扁全家三代還死不認錯,利用特權污來的錢也不知道追回來沒有?這本來是個人和一個家庭的悲劇,但被一些別有用心的政客像邱議瑩之流繼續用來爭取選票的工具,結果變成國家的鬧劇。
邱議瑩跑去台灣法務部長曾勇夫辦公室鬧,並用新學會的武功「螳螂腿」去踹曾勇夫辦公室的門。我看到這段新聞真是哭笑不得。首先,這位老兄的名字叫曾(真)勇夫,怎麼連會一點花拳秀腿的娘們都怕?其次,司法行政部部長,等於老共公安部部長或美國連FBI都屬於麾下的司法部長,代表國家法治的標竿人物和名器怎麼可以被這樣蹧蹋?民主搞到台灣樣這種光景,在民主的招牌下老是見拳腳,這究竟算是什麼名堂?
也許「嚇」女(非俠女)邱姑娘的「螳螂腿」真有幾分火候,台灣司法行政部長辦公室的門居然被她踹出一個洞。邱女邊踹邊罵戰?「孬種,出來!」但那個虛有其名的「真」勇夫,倒是沉得住氣,大丈夫說不出來就不出來。不然的話,具有台灣特色的民主下見拳腳又有一個新的里程碑出現,打架排名榜上也會多出男女單打的新項目。惜哉!
打架排名榜
( 信懷南 )
在網上看到一篇文章,以中國哪一省的人最會打架來評分。結果澳門人排名第一,內蒙古排第二,台灣人墊底得負(minus)10分。這文章當然是遊戲之作,一看就是大陸刁民在出寶島呆胞的洋相,當不得真。但那負10分怎麼來的,文章中沒有出示明牌,於是我來幫他們解釋:
既然阿扁(陳水扁)仍然被關在培德療護所裡,故人王維有「欠扁」一詩為證:「獨在牢裡為孤客,每逢『假蹦』(台語吃飯)倍思親,遙知豪宅藏金處,大夥數鈔少一人。」「欠扁」者,台語「欠揍」也。這是那負十分的由來。
但那篇打架排名的文章先天上有很多缺點。最嚴重的缺點是沒有開章明義把何謂「打架」講清楚。是比單挑還是打群架?如果打群架,是兵對兵,將對將的傳統打法,還是蜂擁而上見人就打,都沒有說清楚,講明白。信大「瞎」對打架的知識和北韓那個「天下第一名將」一樣,全是從電影上看來的。我一直對電影示範打群架有兩個問題想問:其一,大夥打得天昏地黑的時候,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怎能在第一時間分得清楚?其二,為什麼打群架的人中沒有一個戴眼鏡的?不過這是閒話,和本文無關,我們帶過不提。
現在回到那篇論打架排名榜的文章:文章的另一缺點沒有把人類另外的那一半放到評估的方程式裡去,也沒講明評分是以男對男,女對女打完後算平均值,還是男女混合雙打一翻兩瞪眼為依歸?我看了該文章的打架排名,忍不住要抗議。大佬,有冇搞錯?這算哪門子的排名?內蒙古人擅長摔跤,排名第二掌門人雖不滿意但尚能接受。但澳門憑什麼排名第一?葡式蛋撻有大力丸的功效嗎?這純粹是該刁民作者「他的&^%^&% 意見」。
也許有人看到這裡要不服氣問:信老大,根據「你的不寶貴意見」,那中國打架排名榜該怎麼排法?OK,以下就是「我的寶貴意見」:
首先,把男子單打和女子單打分開,男子單打的評分要看三個原則:
第一、體能原則:手長腳長的贏五短身材的;體重高的贏體重低的;戴眼鏡的打不過不戴眼鏡的,但戴隱形眼鏡者以不戴眼睛「視之」 (pun intended)。
第二、飲食原則:吃餛飩的打不過吃麵條的。
第三、科學原則:科學講究邏輯與經驗,邏輯靠推理,經驗重歷史資料分析 (historical data analysis)。這是信門排名榜的重要依據,在評分上比第一、第二原則重要很多。
根據以上的原則,中國最會打架的男人出在山東。山東大漢個子高,體能優勢沒問題。吃麵條已經夠你瞧的了,還吃饅頭,那簡直是雙重保險。但最重要的是在科學原則上沒任何省能和山東比。
中國最會打架的一夥人是誰?難道不是梁山泊上108條好漢嗎?梁山泊在哪?難道不是在山東嗎?我知道有好事之徒又要抗議說:梁山泊上最會打架的三個傢伙是武松、魯智深、李逵(不是李鬼),除黑旋風老李是山東人外,行者武松是河北人,花和尚魯智深是甘肅人,你為何獨厚山東人?各位看官有所不知,山東人宋江在托塔天王晁蓋中毒箭而亡,意外繼任梁山泊大位後,用李登輝封馬英九為新台灣人模式,對梁山泊的同志們說:「從現在開始,我們採以戶籍為主的制度,你們都是新山東人。各位有意見嗎﹖」
排名第二最會打架的省份,信大「瞎」內舉不避親,鄭重推薦咱們四川人。四川人個子並不矮 (總不能老是用小平同志當樣本吧),川味牛肉麵天下第一。最重要的根據歷史資料,會打架的人特多,擅長用毒的苗家妹子有點邪門不算,青城十九俠(可不是十九「瞎」),蜀山劍俠傳裡的人物都會打。抗戰八年,川軍扛兩根槍出川打日本鬼子,戰功彪炳,不是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半壁江山是咱們四川人打下來的。開國十大元帥中四川人有四位,開打前一聲「格老子的」,可謂先聲奪人。
至於排名第三的省份,我看非廣東莫屬。廣東人個子不高但會發明餛飩麵,南北通吃,加上李小龍、成龍都是廣東人,不但能打老中,並且連老外也打。好?(粵音唸「荷葉」)。
至於哪一省的女生最會打架,因為篇幅的關係,容我先賣個關子等以後有機會再分析。
懷南補記﹕讀者諸君如果對我們魯蜀粵三省聯盟有什麼不寶貴意見﹐儘管放馬過來。
老大好,
老大雲遊歸來想必神清氣爽,讀友們耐心等待三個禮拜後一次三篇,過癮。
老大這禮拜各省打架排行榜挺好玩,小弟認為有66% 命中率。山東是中國第二大省,有從軍傳統,當兵人數遠比遠在天邊的第一大省四川要多許多。但山東大饅頭其實空長個大個頭,論打架或打仗,山東就算派出大刀隊專砍日本鬼子腦袋,也得排在老廣和四川佬之後。連又小又窮的廣西都會比山東排名更高。
小弟忝長六尺是高中之後的事。小弟小時個頭小,又因不會說本省話外加點臭脾氣就老被班上小流氓欺負。但小弟很小就學到只要敢豁出去玩命,讓人知道這柿子不好捏,之候敢欺負你的人自然就變少。什麼身高體重各種其他條件都沒這重要。
四川佬和老廣愛吃餛飩卻常吃魚蝦,不缺鈣。但這兩省在老中圈裡個頭都不高,按老大體能和飲食原則都不該上榜。但這兩省老百姓都有團結排外的特性,而且個性火爆,生性好鬥,渾身反骨,打起架又不怕死,所以小弟認為論打架打仗這兩省排名都該遠高過山東。
廣東兵有名的衝鋒號『掉哪媽,硬頂上』始於袁崇煥大勝滿清辮子兵。松滬會戰讓上海人看得目瞪口呆熱血沸騰的八百狀士就是張發奎手下的清一色老廣部隊,在日軍彈如雨下死守四行倉庫時個個滿嘴掉哪媽,讓人敬佩。
川軍在抗戰前的中國軍事史上一向都被視為地方武力或軍閥,裝備素質也都低於一般水準。但川軍從抗戰開始有三百萬年輕人出川,開始了四川人向外的大遷徙。川軍打起仗比老廣更有股傻勁,更不要命。台兒莊會戰初期最關鍵的一役騰縣保衛戰雖在山東境內,川軍122師付出全軍覆沒的代價,全師沒一個人腳底抹油。
山東是孔老夫子故鄉,受儒教影響過深,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既不可傷,又要講孝悌忠信,民風當然沒有蜀粵兩地強悍,所以就算山東漢子身材好,但打起架來文謅謅,還不如蠻橫的廣西人。(敢當面向毛潤之叫板的彭德懷就說論起打仗廣西兵頂瓜瓜)。
至於最不會打架的前三名毫無疑問一定是台灣人和江浙人,因為他們太聰明,太會計算,太怕死了。
小弟也認為基於同一原因,老美目前所採偏以色列的中東政策和反恐手段若不改弦更張,大概也逃不過最終的失敗。回教徒的聖戰口號始於十字軍東征。當今的極端回教恐怖主義和薩拉丁大帝對抗十字軍的手段或許不同,但在精神層面卻沒什麼兩樣,是對基督教文明入侵的反抗。老美行使霸權卻又怕死,反恐戰爭裡使用無人機是個新趨勢,是任何政客最不費政治成本又收效最大的選項,但無人機攻擊誘發的仇恨遠比真刀真槍殺人更大更深遠。古時候沒有炸彈機槍,匹夫之怒最多伏屍兩人,流血五步。當今的反恐手段讓極端回教徒在正常戰場上毫無還手餘地。既然不過是個死,在他們眼中又有什麼會比用極端手段報復更有效的路呢?
當死亡不再造成恐懼時,想避免波士頓爆炸案重演,當今的反恐政策只怕緣木求魚。
Cheers,
Jay 5/29/2013
Dear Bob,
您要大家放馬過來,這有半根馬毛。。。
廣東人也許會打,可是成龍,李小龍兩人只有一個能算廣東人。。。 成龍籍貫山東,從他的一個名字陳港生可看出他是內地人。 李小龍籍貫廣東,可是在舊金山出生。 換句話說,就籍貫算,就出生地算,這兩個加起來都只有一個老廣。。。
Regards,
Tao 5/30/2013
Robert, Glad to know you're doing fine and well.
至於排名第三的省份﹐我不讚成廣東。成龍只會在電影上花拳繡腿調八仙,從來沒看過他打贏任何人。李小龍﹐確是厲害,可是老廣只出這麼一個, 而且是ABC,不算真廣東人。 大多數廣東人食補過度反而又瘦又小何能打架 ?
我覺得 前三名 內應有 湖南。。湘軍 以寡擊眾 打敗長毛。 吃辣椒的肯定比吃餛飩的厲害。
Michael H. 5/30/2013
信老師,看您回來真好。
您怎麼沒提民代打架呢?民代打架台灣怎麼也是世界前三名。 中國獨一份。 獨者,唯台灣有民代也。 不過,好像有一陣沒打啦。
如果大陸有一天民選,一省兩個參議員,起碼得有一個會打的,南拳北腿,何仙姑對扈三娘...不知今生能否看到?
兵 5/ 30/2013
Jay兄以上描述,感覺不像說廣東人而是說福建人
廣東地域東西廣,而南北窄,地理環境差異很大。 富庶的珠三角以外,粵東潮汕是靠海吃海,中國自古沿海受海盜倭寇為患 故人民自覺團結自保是勢所必然。猶如客家人建圍屋設自衛隊同一道理。
粵北地瘠窮鄉,粵西與廣西比鄰,風俗亦多混雜,難分彼此。 廣東人實難以一標準來概括。猶如老外難分華人,日本人,我們自己卻一清二楚。
粵語九聲,吐字一般較其他語系發音較響,故給人感覺是聲勢凶凶,好像很霸很惡 其實非也。想一"打」字,粵音唸上聲,普通話是去聲,大家唸唸就知。
至於李小龍,他就跟馬家兩位小姐一樣,美國出生,但卻是在香港長大再赴美。 他中文是不怎樣,但 ABC 不太貼切。另外除成龍與李小龍,別忘記洪熙官,方世玉,黃飛鴻, 葉問這些武術人士,均是廣東人! LT 6/3/2013
各路武林高手大鑑﹕
也許是衝著信大「瞎」的面子﹐各位對山東老鄉和老廣都不怎麼服氣﹐唯獨沒有找咱們四川人的喳。Jay 兄說老廣能打﹐Michael 兄說老廣不能打﹐我看 Michael China Town 就別去了。
八百壯士(狀士乃筆誤﹐我沒改)是老廣部隊我不知道。至於吃辣椒的肯定比吃餛飩的厲害﹐我完全同意。差不多的東西﹐上海人叫餛飩﹐廣東人叫雲吞﹐只有咱們四川人叫抄手﹐一聽就是武功中的一招。抄手再加紅油﹐乖乖隆地龍﹐這才叫厲害。
湖南人只會辣不管用﹐咱們四川人辣中帶麻﹐是為麻辣﹐此乃天下獨一無二的絕招。這不是周伯通一分而二的神功是啥﹖
至於今生是否可以看到老共的人民代表在人大會上切磋武功﹐閣下的今生較長﹐是否有可能我不敢說﹐但掌門人的今生鐵是看不到的了。可惜﹐否則四野戰八路 (看過牛哥的漫畫牛伯伯打游擊的我輩中人﹐應該還記得四野對八路的籃球比賽吧﹖)少林對武當﹐漢滿蒙回藏各族推出族代表對幹﹐那才精彩呢。
懷南敬覆 6/1/2013
他們為什麼恨美國
我上星期問:日本對待伊斯蘭國家的人民非常歧視,但伊斯蘭恐怖分子好像沒在日本鬧過事。我也問:今天的美國會不會是未來中國的寫照?
曾經在網上看過一篇文章,作者列舉了近20條日本歧視伊斯蘭國家人民的例證,網上文章內容是不是正確,我不敢擔保,因此我就不傳述這些例證了。但的確有很多人不喜歡日本:韓國、中國、東南亞國家都包括在內。但您什麼時候看過韓國人或中國人搞個壓力鍋炸彈在東京或大阪爆炸的恐怖事件?
反而是在美國,非法移民的子女,照樣享受平等教育的機會,你我當中有多少人的父母,在美國沒做過一天事,沒納過一分錢的稅也能得到老年人該得到的福利。就以這次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的兩名嫌犯,兄弟兩人小時他們的父母是靠拿社會福利金養家餬口的,警察擊斃的哥哥,救濟金一直拿到去年。但他們不但不感謝美國的大方和慷慨,反而仇視這個國家,仇視到要用暴力來殺害無辜的美國人民,為什麼?
近年來中國崛起,開始走向國際舞台,和美國早期從閉關自守的「門羅主義」到後來國力日增,觸角遍佈全世界的發展過程很可能同出一轍。換句話說,今天發生在美國的恐怖事件乃是基於反美情緒高漲,誰敢拍胸脯擔保將來不會發生因反中而在中國製造恐怖事件?會嗎?不會嗎?理由在哪裡?
現在讓我們先來談談第一個問題。以伊斯蘭教為主的國家不喜歡以基督教和天主教為主的西方國家,新仇是美國出兵伊拉克和阿富汗,幫兇是西方國家。但舊恨則要追溯到11世紀末期到13世紀末期綿延200年的十字軍東征。十字軍東征基本上是西方基督教國家因宗教、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制度等因素對東方回教國家的侵略戰爭。根據受傷被擒的波士頓爆炸嫌犯的口供,他們放置炸彈的動機是為了報復美國出兵伊拉克和阿富汗。
世界上有三樣東西最容易讓人熱血沸騰,沸騰後不能克制就會出大毛病。這三樣東西是愛情,政治和宗教。
歷史上除了希臘神話中的木馬屠城記和中國近代史上傳言的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外,很少有為愛情打仗或搞恐怖行為的例子。大不了像羅小弟和茱小妹那樣,小倆口來個殉情。此乃個體戶小兒科的戲碼。政治的問題就比較大了,尤其是遇到政治狂人成為國家領袖,一人抓狂,全民隨之。但基於政治理由的恐怖事件通常是閉門自家人整自家人,何況一旦領導去見了馬克思或穆罕默德,樹倒猢猻散,戲就不必再演了。當然,如果你我不幸碰到朝鮮那種三代愚公(父傳子,子傳孫)的歹戲拖棚,那只好自認霉氣。
最可怕的是宗教型的抓狂,這些被洗腦的狂人一個比一個不怕死,並且絕對相信自己在從事死後可以進天堂的「聖戰」。在所有正式的宗教中,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算是最霸道的:基督教認為除他們信仰的神外,別的神都不是真神。伊斯蘭則是可以一隻手拿著可蘭經傳道,一隻手可以拿著彎刀來砍你脖子。
這些年來,我發現基督教狂熱分子和伊斯蘭教狂熱分子有一個極大的不同:前者抓狂時要死自己死或集體死,後者抓狂事卻要別人先死。美國是基督教立國的國家,繼承了基督教唯我獨尊,以拯救萬民得救為己任的DNA,當十字架碰到新月刀,這下代誌大條 (問題嚴重)了。
一般來說,中國人比較現實,信教信神還是先看對自己有什麼好處。老中佛教徒的人數比較多,但佛教比起其他的宗教算是最溫和的,就算來個自焚,也不是什麼大規模的恐怖行為。
中華民族傳統上不是一個向外擴充的民族,除了輸出中國製的產品賺外匯外,現在連共產主義也懶得輸出了。洋人要到中國搞恐怖活動,長相一看就和老中不一樣,容易管控。倒是新疆的少數民族問題要好好處理。移民在海外的華人賺了當地人的錢後不要太囂張,就算大國崛起,民族偉大復興也不會被人當「中帝」視之喊打。至於老美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做「帝」的虛名,但沒撈到一點做「帝」的好處。只好繼續恐怖下去囉。
米蘭達權利
( 信懷南)
上星期我提到ACLU認為美國檢調單位沒有對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被擒的嫌疑犯宣讀「米蘭達權利」 (Miranda Rights) ,可能是將來不能用死刑起訴該嫌疑犯,和就算用死刑起訴也不可能判死刑的主因。當時我沒機會解釋什麼是「米蘭達權利」,也沒機會介紹誰是ACLU。如果你我有意在美國落地生根,知道什麼是「米蘭達權利」,什麼是ACLU也不失為認識美國,瞭解美國文化的入門功課之一。
如果你常看美國電影或電視,你一定看過「好人」(通常是男主角) 對被捕的「壞人」宣佈說:「你有權保持緘默,如果你放棄這個權利,你說的任何話都有可能將來在庭上用來起訴你。在取供的時候你有權請律師在旁,如果你沒錢請律師,政府會指派義務律師為你辯護。在取供的時候你也有權不回答任何問題或保持緘默。你瞭解你的權利嗎?」這段話沒有什麼標準的版本,但我上面的翻譯,大致代表了「米蘭達權利」或「「米蘭達警告」(Miranda Warning) 的中心思想。
米蘭達全名是Ernesto Arturo Miranda,1941年出生在亞里桑那州。從小不學好,進監獄像回家一樣。後來因為犯了綁票、強姦等罪被捕並認罪。但他的義務律師 73歲的Alvin Moore認為亞里桑那州的檢調單位沒有告訴他美國憲法人權法案的第五條(有權保持緘默)和第六條(有權在警方取供時有律師在旁),官司打到美國最高法院。那時候Alvin Moore因為健康的緣故,沒法繼續代表米蘭達在華府打官司。這時候ACLU就義不容辭地拍馬上陣,時間是1966年。
ACLU的全名是American Civil Liberties Union(美國民權工會)。我曾經把它和全國步槍協會 (National Rifle Association) 並列為美國左右兩大組織而被我的自由派朋友來信抗議說我比喻不倫不類。站在一個一路行來在財政議題上中間偏右,在社會議題上中間偏左的溫和派的掌門人來說,我絶對肯定ACLU在監督政府,為弱勢族群爭取權益的偉大貢獻。這個組織1920年成立,目前有50萬會員,每年的經費 1億,但比起NRA來說規模小多了。
我雖然反對NRA的立場,但我不能不承認它的「惡」勢力龐大。該會成立於1871年,目前有450萬會員,每年的預算是2億3100萬。您現在知道為什麼槍支管理改革法案過不了關的原因了吧。這450萬張硬碰硬的選票,足以叫極大多數的政客俯首聽命做乖乖牌。
現在回到1966年,那是我來美國的第二年。那年代美國學生反戰風起雲湧,美國最高法院是自由派當家,首席大法官是Earl Warren。Earl Warren是有名的自由派大將,由他親自捉刀,判決米蘭達對亞里桑那 (Miranda v. Arizona) 案件中亞里桑那州敗訴,並明確寫下現在我們在電影或電視上看到執法人員在逮捕嫌疑犯之前告訴被逮人犯那段話。
波士頓爆炸案嫌疑犯被擒時喉嚨受重傷不能講話,後來在醫院開始是用筆談的方式和警方溝通,過程中警方是否照本宣科使用「米蘭達警告」照會兇嫌我不知道。但「米蘭達警告」中有幾個例外條件,其中一條就是在「公眾安全」(public safety) 的考量下,「米蘭達警告」可以免除。美國是個被汽車撞倒了不找醫生而先找律師的國家,如果爆炸案的嫌犯在醫院因傷重死亡,那問題反而就簡單了。看情形,這個可能性不大,以後的官司怎麼打,打多久,最後的判決是什麼,我看一個「拖」字訣是免不了的。可以預見的是ACLU會卯足全力為兇嫌爭取權益,兇嫌也可以把一切責任推到他死無對證的哥哥頭上,再加上兇嫌今年才19歲,關個30年出來才49歲。就算我們判兇嫌死刑,什麼時候才能執行也沒人知道。
讓人不明是這兩個年輕人,他們為什麼會變成一個宗教狂熱分子?為什麼這麼恨美國?恨到要對無辜的陌生人下毒手?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四月天,多少人的一生被這兩個和自己無冤無仇的年輕人摧毀了。他們的夢想、希望,隨著那兩聲巨響煙飛雲散。我並不反對保護嫌疑犯的人權,但犯罪犧牲者的人權誰來為他們伸張呢?美國是一個相當大方和慷慨的國家,世界上沒有任何其他國家願意接納那麼多的移民。但奇怪的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恨美國?您知道日本是怎麼歧視來自伊斯蘭教國家的人民嗎?反而極端伊斯蘭教的恐怖分子沒有對日本採取報復行動。現在的美國會不會是未來中國的寫照?請聽下回分解。
2013 年5月5 日 星島《信懷南專欄》專欄﹐5月8 日上網
《人間四月天》原來是多麼有詩意﹐既美麗又浪漫的季節﹐但將來回頭看﹐ 2013 年的四月天卻是一個多難四月天。首先﹐朝鮮「白頭山教主」一副要和美帝一翻兩瞪眼過硬的架勢﹕萬人誓師﹐火箭上架﹐停戰協定片面撕毀等陣仗擺出﹐但到我寫這篇文章為止﹐「天下第一名將」仍然像校場口賣膏藥的一樣﹐光說不練。
一年一度的波士頓馬拉松如期舉行。該馬拉松競賽已經有116 年的歷史﹐照例在每年四月的第三個星期一「愛國日」舉行。今年的比賽在終點線附近被人放置了兩顆炸彈﹐引爆後造成 3 人死亡﹐100 多人受傷﹐其中有不少傷勢嚴重需要截肢。兩天後﹐也就是四月 17 號﹐德州的一個肥料廠突然爆炸﹐死亡人數到目前為止還在清點。又過了三天﹐在波士頓馬拉松的恐怖爆炸案的嫌疑犯一死一被擒﹐波士頓的市民剛喘完一口氣後﹐太平洋那邊的中國四川雅安附近卻發生了 7 級大地震﹐傷亡人數最後可能會上萬。諷刺的是原先那個白頭山上「赤佬」﹐他睹狠的結果反而可能是草草終場。只有美國這種被嚇大的國家才把那無賴的狠話當真。唉﹐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難道沒聽說過嗎﹖
在這些天災人禍中﹐波士頓爆炸案引發出來的議題和需要答案的疑問會最多﹐對我們住在美國華人的影響恐怕也最直接﹐這是為什麼我把它提出來討論的原因。
我不止一次說過﹐美國之所以越來越走下坡﹐是因為很多浪費社會成本和國家資源的問題﹐在其他國家根本不是問題。這些問題包括(排名不分先後)﹕種族歧視﹐移民政策﹐同性結婚﹐墮胎權利﹐私有槍支﹐死刑與否﹐放眼全球﹐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有這麼多吵翻天也沒結論的問題存在。這次波士頓爆炸案﹐嫌疑犯牽涉到的問題﹐在上面我提到的六大問題中就佔了一半。現在我們不妨一一加以檢視﹕
我不知道閣下是否在電視上看到波士頓的軍警和爆炸案嫌疑犯夜間槍戰的轉播沒﹖這和戰場上兩軍開火有何不同﹖在此之前﹐嫌犯在 MIT 校區內用執刑式近距離槍殺一名校警。這說明了兩件事﹕其一﹐爆炸嫌疑犯有槍。其二﹐槍在一些人手中會被用來亂殺無辜。
在波士頓爆炸案前幾天﹐美國參議院剛否決了所有槍支管理的提案。我不知道為什麼老美對擁槍的權利看得那麼重要﹖連對買槍者加強背景調查都反對。沒錯﹐不管調查多嚴格也不能杜絕槍被壞人用來做壞事的可能性。這是為什麼我認為全面禁槍才是治本的辦法。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波士頓爆炸案只有提昇主張擁槍自保者的聲勢。槍支管理改革案更沒戲唱了。
嫌疑犯兩兄弟是車臣移民﹐能移民來美是他們的老爸申請政治庇護。後來兩兄弟的老媽又有在商店順手牽羊的前科。我只知道車臣想獨立成為信奉伊斯蘭教的國家﹐和俄羅斯的強人普京是死對頭。但冤有頭﹐債有主﹐這筆賬怎麼算也算不到老美﹐更算不到無辜的波士頓老百姓頭上吧﹖
如果犯案的動機不是為了政治理由而是不喜歡美國﹐那更離譜。有人隨父母移民美國也許不是我們的自由意志﹐但決定留在美國卻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我常看到很多老中身在美國 N 年但心卻在漢。他們享受美國的一切福利﹐但又老覺得自己落花飄零是沒有根的浮萍。你我如果對美國那麼不喜歡﹐又沒人用鐵鏈把我們鎖住﹐買張單程票回去你我認為的家或故國不就得了﹖幹嘛用炸彈來製造恐怖事件﹖幸好老中真的願意為信仰而敢犧牲的人不多﹐臺獨份子鬧了幾十年也只出了一個鄭南榕和一個黃文雄。前者自焚李敖說是烏龍﹐是否烏龍我不知道。但老黃槍法既不準﹐後又沒膽面對司法而棄保逃亡。這實在不算是好漢一條。
最後﹐波士頓爆炸案被逮歲的弟弟會被判死刑嗎﹖信鐵嘴在此公開宣稱﹕「絕對不會」。別問我憑什麼結論敢下得如此之「鐵」﹐不信的提瓶好的紅酒來踢館就是了。不過我可以提供您一點線索﹕ACLU 認為政府延遲對落網嫌犯宣讀「米蘭達權利」(Miranda Rights) 是嚴重侵犯人權。什麼是「米蘭達權利」﹐誰是 ACLU﹐ 熱鬧還剛開始﹐請聽下回分解。
2013 年4月28 星島《信懷南專欄》專欄﹐5月2 日上網
就在這個月的一個星期二﹐在彿羅里達州的華頓灘堡 (Fort Walton Beach)﹐四個 90 多歲的老人聚在一起。在他們的面前有一個木箱﹐木箱中有一瓶 1896 年的白蘭地和 80 個高腳酒杯。每個酒杯上都刻有一個名字﹐76 個酒杯的杯口向下﹐剩下的只有四個酒杯的杯口是向上的。這四位老人決定今年是他們最後一次聚會。在年底前﹐他們會另外找一個地方﹐非常安靜地再聚在一起﹐打開那瓶107 年的白蘭地﹐把那四個酒杯斟滿酒﹐向那杯口向下代表已經去世的 96 位同袍致敬後乾杯。
如果您下次經過加州屋崙(Oakland, CA) 飛機場附近﹐一定會看到一條叫 Doolittle Drive (杜勒度大道)﹐如果您有機會去現在已經關閉的阿拉米達海軍基地 (Alameda Naval Base)﹐在安靜的港灣裡停了一艘戰功彪炳的航空母艦大黃蜂號 (USS Hornet)。我們的故事就從 Doolittle 和大黃蜂號說起吧。
1941年 12 月7 號﹐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正式向日本宣戰。為了鼓舞美國的軍心士氣﹐在大白天空襲日本東京的計劃落在當時是中校﹐退休後破例被升為四星上將的 James (Jimmy) Doolittle 肩上。由於美國在靠近日本本土的國家沒有可用的基地﹐他們必須將 B-25 轟炸機加以改裝以便能從航空母艦起飛。這艘出任務的航空母艦就是大黃蜂號。由於轟炸了日本後沒有足夠的油飛回母艦﹐按照計劃他們只能往中國飛﹐希望能找到安全的地方著陸。當大黃蜂號在駛往日本的途中遇到一艘日本的漁船﹐為了怕風聲走漏﹐16 架 B-25 提前起飛﹐這樣一來﹐飛往中國安全地帶著陸的油量更不夠了。
16 架飛機﹐每架飛機 5 個空航員﹐一共是 80 人﹐這就是後來被稱為「杜勒度突擊隊員」(Doolittle Raiders) 的勇士們。大黃蜂甲板上杜勒度第一個起飛﹐這16 架飛機中﹐後來有四架被迫降﹐11 人在迫降前跳傘。這 11 人中﹐3 人不幸殉職﹐8 人被俘。這8 個被俘者中﹐三人被日軍槍決﹐一人在俘虜營被餓死。16 架B-25 中有一架飛到蘇聯境內著陸。 二次大戰結束時﹐這 80 位突擊隊員中有 62 人生還。從 1946 年開始﹐他們每年在不同的城市舉行一年一次的重聚。1959 年亞里桑拉州的 Tucson 市決定送他們 80 個刻了名字的高腳酒杯﹐裝在一個特製的木箱裡。每次聚會時﹐該年往生的杯子﹐由仍然健在的戰友將杯口向下轉過來。那瓶 1896 年的白蘭地是為了紀念杜勒度﹐因為他是那年出生的。
當初的約定是最後逝世的兩位突擊隊員把酒打開喝了。但由於現在只剩下四位﹐並且都是風燭殘年的老人﹐於是他們決定今年是最後一次聚會。在年底前他們四人在相約私下在一起把酒開了為先走一步的 76 位同袍乾杯。
這批人所屬的那一代﹐正是 Tom Brokaw 筆下所謂的《最偉大的一代》(The Greatest Generation)﹐我不止一次在我的文章中流露出我對那些在美國經濟大蕭條中成長﹐在二次大戰中接受磨煉﹐投身戰後重建﹐打造美國盛世的一代人的嚮往和欽佩。我們這批 60 年代來美國留學的華人﹐有幸趕上了美國盛世最後一班列車﹐但也不幸目睹美國沒落的過程。將來的歷史學家會對美國由盛而衰有見仁見智的看法。我的看法是 美國由盛而衰 60 年代是關鍵﹕一場沒有正當理由的戰爭﹐一個強調自我的社會﹐把美國變成一個急功近利﹐自私貪婪﹐只有明星沒有英雄的國家。你能想像在今天﹐當國家號召你的時候﹐現代的美國會人不分男女老幼﹐地不分東西南北﹐大家風起雲湧﹐義無反顧地為國犧牲奮鬥嗎﹖
當杜勒度中校率先從大黃蜂號起飛的時候﹐他告訴比他後起飛的部下說﹕「我在重慶等你們」﹐在他心中這也許是永別。同樣的﹐當美國有名的 101 空降師在諾曼地登陸的時候﹐官拜少將的師長泰勒 (Maxwell Taylor) 也是身先士卒和部下一道往敵後跳傘的。世家子如甘迺迪兄弟﹐老大捐軀﹐老二受傷。未來的總統尼克遜﹐福特﹐老布希都曾投筆從戎。那真是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尋常的人﹐在不尋常的關頭做出不尋常的事﹐這就是英雄的定義。現在大家靜下來想一想﹕這樣危險的任務﹐你我願意自告奮勇嗎﹖身為領袖的﹐願意身先士卒嗎﹖今天的美國﹐能出得了這麼多英雄嗎﹖
71 年過去了﹐這 80 位「杜勒度的突擊隊員」中只剩下四人還活著。不久﹐他們也將過去。「歷盡劫波兄弟在﹐舉酒乾杯悼同袍」。他們不愧是最偉大的一代。
照片左邊那位﹐個子比較矮的是 Doolittle
USS Hornet 在Doolittle Raiders 白天第一次轟炸東京後的半年被日本飛機炸沉。現在停在 Alameda 港口的 USS Hornet 是後來命名 Hornet 的另一艘航空母艦。
80 個高腳杯現在只有 4 個 杯口向上的了。
看誰先眨眼
在進入主題前﹐先講一個美國商場有名的故事。這個故事和我們這星期專欄的命題有關。
1985 年的這個月(四月)﹐美國可口可樂公司犯了一個商業史上的超級烏龍 -- 決定推出一種味道比較像百事可樂的「新可樂」。眾所皆知﹐可口可樂的配方是全世界最有名﹐最值錢﹐最秘密的產品配方之一﹐可口可樂曾經是﹐也許仍然是世界上最家喻戶曉的品牌。新可樂的出現﹐可讓可口可樂的對手百事可樂樂翻了天。當時百事可樂的總經理叫 Roger Enrico﹐他迫不及待地在28 年前的今天 (1985 年的四月21日)﹐給百事可樂的員工發了一封恭喜他們的公開信。這封信的第二段很有名﹕「歷經 85 年眼球對眼球的對瞪﹐對方終於在不久前先眨眼了 (After 85 years of going eyeball to eyeball, the other guy just blinked.)」
原來在英文中當兩個人在賭狠或大家都在意氣用事時﹐有兩種常用語來表達這種沒什麼意義的爭執。一種比較粗魯﹐像兩個小孩比誰的尿鏢得遠 (piss contest)﹐另一種說法比較文雅﹐那就是比誰先眨眼誰就輸。
次年 (1986) 的10月1 日﹐ Roger Enrico 打鐵趁熱﹐出版了有名的暢銷書《對方先眨眼了 -- 百事可樂是怎麼打贏了這場可樂之戰 (The Other Guy Blinked -- How Pepsi Won The Cola War)》。我們在這裡不是談兩個可樂之戰﹐我們要談的是朝鮮那個金三世和美國這一個多月來的對瞪看誰先眨眼。到我寫這篇專欄的時候﹐金三世仍然是光說不練。4 月 15 是高(麗)太祖金日成的 101 歲冥誕﹐金三世在這天如果不放幾串「大鞭砲(炮)」來熱鬧一下﹐那就表示先眨了眼﹐以後睹狠的時候還有人會說﹕「我怕怕」嗎﹖
這次金胖娃一手導演的鬧劇﹐檢討起來誰是贏家誰是輸家見仁見智﹐以下是「我的寶貴意見」﹕
不管北韓放不放飛彈﹐也不管金三世搞不搞核爆﹐除非那胖娃大力丸吃多了走火入魔﹐真的對美國或其「傀儡等」國家來硬的﹐美國都是最大贏家﹐而金胖娃都是輸家﹕美國遠在天邊﹐金三世的飛彈反正打不到那麼遠。「美帝」本來就想重返亞洲﹐趁金胖娃亂搞一氣的機會正好名正言順地在亞太地區部署軍力。美國的製造業﹐除了武器的研發和製造外﹐其他幾乎全在走下坡。武器製造出來不用來真槍實彈演練一下豈能知道它們的真正效果﹖這是為什麼老美過不了幾年就要在海外找人試刀﹐檢驗一下新武器功效的潛因。中國將來也會遇到同樣的問題﹐養那麼多兵﹐研發出那麼多新武器﹐不拉到戰場去練練﹐每天吃閒飯喝茅臺酒怎麼行﹖只有你辦事我不放心的金胖娃﹐沒事找事﹐引鬼上門。真可以勇奪 2013 年信門 ASS 獎。 ASS 者﹐ Absolutely Super Stupid 也。得獎者必須具備信們烏龍獎和鐵鼓(踢股)獎雙料冠軍的功力。
如果白頭山教主這次真的先眨了眼睛﹐找個臺階下﹐那中國也變成大贏家。但相反的﹐如果東方求敗吃了鐵砣狠了心﹐豁出去了﹐那中國就變成了大輸家。老美很陰﹐老是給中國戴是唯一可以影響北韓的高帽子﹐搞得老共下不了臺。眾目睽睽下﹐連小弟都管不好﹐大國崛起豈不是變成「充殼子」-- 四川話的冒牌貨﹐山寨版也。
想知道金三世搗蛋(導彈)的原因為何﹖目的何在嗎﹖掌門人昨天和老朋友彿洛依德兄通過伊媒兒﹐根據彿兄的爆料﹐內幕是這樣的﹕
金胖娃受嚴重的自卑感而造成極度的不安全心態。北韓認為同為高麗棒子﹐大家都是吃 kimchi 長大的﹐為什麼南韓的國民收入比他們高那麼多﹖他們唯一的法寶就是飛彈和核子彈的發展。只有祭出這兩個法寶﹐才能讓一窮二白的北韓老百姓感到驕傲。
至於不安全感主要來自親密戰友兼老大哥中國。金胖娃曾經私下抱怨老共現在越來越走資﹐新的領導班子已經開始在重新評估北韓究竟是他們的資產還是負擔﹖最近金胖娃打電報給習近平說﹕「請援糧食」。習回電說﹕「束緊褲帶」。金再發一封電報說﹕「請援皮帶」後習沒有回電。於是金三世開始抓狂﹐認為靠山要遺棄他們了﹐這是金胖娃開始亂搞﹐唯恐天下不大亂的原因。
這就是 IM Xin (信鐵嘴) 的時事分析﹐從老美和金胖娃看誰先眨眼講起﹐到彿洛依德爆料﹐最後整理出誰是贏家誰是輸家的獨家推論。
人間四月天﹐掌門人辭官在家重操舊業做宅男。「信」口開「合」﹐指點江山﹐自由自在﹐諸法皆空﹐固又是一條好漢﹗
2013 年4月21 星島《信懷南專欄》專欄﹐4月25 日上網
在進入主題前﹐先講一個美國商場有名的故事。這個故事和我們這星期專欄的命題有關。
1985 年的這個月(四月)﹐美國可口可樂公司犯了一個商業史上的超級烏龍 -- 決定推出一種味道比較像百事可樂的「新可樂」。眾所皆知﹐可口可樂的配方是全世界最有名﹐最值錢﹐最秘密的產品配方之一﹐可口可樂曾經是﹐也許仍然是世界上最家喻戶曉的品牌。新可樂的出現﹐可讓可口可樂的對手百事可樂樂翻了天。當時百事可樂的總經理叫 Roger Enrico﹐他迫不及待地在28 年前的今天 (1985 年的四月21日)﹐給百事可樂的員工發了一封恭喜他們的公開信。這封信的第二段很有名﹕「歷經 85 年眼球對眼球的對瞪﹐對方終於在不久前先眨眼了 (After 85 years of going eyeball to eyeball, the other guy just blinked.)」
原來在英文中當兩個人在賭狠或大家都在意氣用事時﹐有兩種常用語來表達這種沒什麼意義的爭執。一種比較粗魯﹐像兩個小孩比誰的尿鏢得遠 (piss contest)﹐另一種說法比較文雅﹐那就是比誰先眨眼誰就輸。
次年 (1986) 的10月1 日﹐ Roger Enrico 打鐵趁熱﹐出版了有名的暢銷書《對方先眨眼了 -- 百事可樂是怎麼打贏了這場可樂之戰 (The Other Guy Blinked -- How Pepsi Won The Cola War)》。我們在這裡不是談兩個可樂之戰﹐我們要談的是朝鮮那個金三世和美國這一個多月來的對瞪看誰先眨眼。到我寫這篇專欄的時候﹐金三世仍然是光說不練。4 月 15 是高(麗)太祖金日成的 101 歲冥誕﹐金三世在這天如果不放幾串「大鞭砲(炮)」來熱鬧一下﹐那就表示先眨了眼﹐以後睹狠的時候還有人會說﹕「我怕怕」嗎﹖
這次金胖娃一手導演的鬧劇﹐檢討起來誰是贏家誰是輸家見仁見智﹐以下是「我的寶貴意見」﹕
不管北韓放不放飛彈﹐也不管金三世搞不搞核爆﹐除非那胖娃大力丸吃多了走火入魔﹐真的對美國或其「傀儡等」國家來硬的﹐美國都是最大贏家﹐而金胖娃都是輸家﹕美國遠在天邊﹐金三世的飛彈反正打不到那麼遠。「美帝」本來就想重返亞洲﹐趁金胖娃亂搞一氣的機會正好名正言順地在亞太地區部署軍力。美國的製造業﹐除了武器的研發和製造外﹐其他幾乎全在走下坡。武器製造出來不用來真槍實彈演練一下豈能知道它們的真正效果﹖這是為什麼老美過不了幾年就要在海外找人試刀﹐檢驗一下新武器功效的潛因。中國將來也會遇到同樣的問題﹐養那麼多兵﹐研發出那麼多新武器﹐不拉到戰場去練練﹐每天吃閒飯喝茅臺酒怎麼行﹖只有你辦事我不放心的金胖娃﹐沒事找事﹐引鬼上門。真可以勇奪 2013 年信門 ASS 獎。 ASS 者﹐ Absolutely Super Stupid 也。得獎者必須具備信們烏龍獎和鐵鼓(踢股)獎雙料冠軍的功力。
如果白頭山教主這次真的先眨了眼睛﹐找個臺階下﹐那中國也變成大贏家。但相反的﹐如果東方求敗吃了鐵砣狠了心﹐豁出去了﹐那中國就變成了大輸家。老美很陰﹐老是給中國戴是唯一可以影響北韓的高帽子﹐搞得老共下不了臺。眾目睽睽下﹐連小弟都管不好﹐大國崛起豈不是變成「充殼子」-- 四川話的冒牌貨﹐山寨版也。
想知道金三世搗蛋(導彈)的原因為何﹖目的何在嗎﹖掌門人昨天和老朋友彿洛依德兄通過伊媒兒﹐根據彿兄的爆料﹐內幕是這樣的﹕
金胖娃受嚴重的自卑感而造成極度的不安全心態。北韓認為同為高麗棒子﹐大家都是吃 kimchi 長大的﹐為什麼南韓的國民收入比他們高那麼多﹖他們唯一的法寶就是飛彈和核子彈的發展。只有祭出這兩個法寶﹐才能讓一窮二白的北韓老百姓感到驕傲。
至於不安全感主要來自親密戰友兼老大哥中國。金胖娃曾經私下抱怨老共現在越來越走資﹐新的領導班子已經開始在重新評估北韓究竟是他們的資產還是負擔﹖最近金胖娃打電報給習近平說﹕「請援糧食」。習回電說﹕「束緊褲帶」。金再發一封電報說﹕「請援皮帶」後習沒有回電。於是金三世開始抓狂﹐認為靠山要遺棄他們了﹐這是金胖娃開始亂搞﹐唯恐天下不大亂的原因。
這就是 IM Xin (信鐵嘴) 的時事分析﹐從老美和金胖娃看誰先眨眼講起﹐到彿洛依德爆料﹐最後整理出誰是贏家誰是輸家的獨家推論。
人間四月天﹐掌門人辭官在家重操舊業做宅男。「信」口開「合」﹐指點江山﹐自由自在﹐諸法皆空﹐固又是一條好漢﹗
2013 年4月14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4月17 日上網
我一想到北韓(朝鮮)金三世就自然想起金庸《笑傲江湖》裡那個魔教教主東方不敗。但東方不敗和金三世還是有很大的區別﹕前者練功付了相當高的代價﹐金三世一副腦滿腸肥的樣子﹐最近號稱又有了四世﹐顯然沒認真奉行練過《泡菜寶典》中「欲練神功﹐舉刀自宮」的神功。因此﹐如真要過硬﹐北韓絕非老美的對手。金三世這胖娃基本上是個無賴 (the dude is a jerk)﹐自以為武功高強﹐ 把打仗當成在辦「家家酒」。
魔教又叫日月神教﹐小嘍囉們很會對他們的教主歌功頌德拍馬屁﹐開戰前﹐照例敞開嗓門朗誦﹕「日月神教﹐戰無不勝﹐東方教主﹐千秋萬載﹐一統江湖」。據說金庸寫這段是在諷刺文化大革命時候的毛澤東和他的紅衛兵們。不獨有偶﹐最近在網上看到一篇《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政府﹐政黨﹐團體 3 月 30 日發表特別聲明》的全文﹐該文可信度我不敢擔保﹐但讀後時空錯亂﹐掌門人好像回到金庸筆下的場景中去了。
該聲明一開始就宣稱﹕「鑑於美帝蹂躪朝鮮主權﹐侵害國家最高利益活動進入極其嚴重的階段﹐白頭山名將金正恩元帥緊急召開有關朝鮮人民軍戰略導彈執行火力打擊任務的作戰會議﹐並最終審批了火力打擊計劃」。在這裡容信某插播一句﹕這聲明不知道是翻譯太差還是原來的起草者水平太差﹐同樣是吹牛皮﹐馬英九的文膽推出來的「我已經準備好了」就簡潔很多。
插播完畢﹐言歸正傳。聲明中稱金三世是「白頭山名將金正恩元帥」。白頭山是啥﹖是不是北韓的井崗山俺不知道﹐但一個 30 歲不到的小胖子﹐憑什麼有資格被加上「名將」的封號和「元帥」的銜頭﹖小胖子打過仗嗎﹖沒有。沒有打過仗的怎麼能被稱為「名將」﹖如果閣下認為這牛皮吹得太超過﹐更超過的還在後頭(我是照抄﹐文句不通﹐標點不明非掌門人和星島編輯之過)﹕
「當前造成的嚴峻形式進一步明確證實了跟美帝和傀儡群用口頭較量的時代已經過去﹐要靠先軍槍桿子堅決決算的最高司令部的判斷和決心千真萬確。敵人應該放明白﹐在天下第一名將金正恩元帥的時代裡﹐一切都截然不同。現在﹐敵對勢力將徹骨地見識北頭山統帥的鋼鐵意志﹐無比的膽略和猛狠的作風﹐即沒有先軍朝鮮的星球是不會存在的。苦苦等待的殊死決戰的最後時刻終於到來」。
好了﹐文抄公到此為止﹐否則簡直在騙稿費。但我引用上面這段話是有原因的﹕
第一﹐聲明中提到傀儡集團「等」和傀儡「群」。傀儡是誰大家都知道﹐這個「等」和「群」指的是誰卻耐人尋味﹐會不會因愛生恨把老共算了進去﹖
第二﹐吹小胖子是「白頭山名將」好像還不過癮﹐「天下第一名將」似乎更唬人。金一世是「偉大領袖」﹐金二世是「親愛領袖」﹐金三世後來居上成了「天下第一名將」意思就是「世界領袖」。金四世呢﹖難道非「宇宙領袖」不樂﹖
第三﹐聲明中提到「沒有先軍朝鮮的星球是不會存在的」不知道是不是火星文﹐實在不知道這個「先軍」是啥玩意兒﹖根據慣例﹐知道的請舉手。
第四﹐這是掌門人版權所有的獨門新發現﹐原來這篇聲明的起草人是「天下第一戰將」的政敵派到元帥府的臥底﹐目的就是故意把話講滿﹐到時候「天下第一戰將」光說不練不敢和美帝及其傀儡群決以殊死戰﹐那以後還能混嗎﹖
我們現在笑金三世像一個白頭山山上的寨主﹐這樣的貨色為什麼會膽大如此﹐難道真是大力丸吃撐了﹖一個專制的國家為了鞏固個人的獨裁﹐也就是習近平博鰲講話所謂的為了一己之私﹐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搞民族主義來一致抗外。這種愚民的手段過去的老共也是箇中高手。老美也真倒霉﹐每次都被抓來當靶子打。美國是帝國主義嗎﹖帝國主義的定義是這個國家占人土地﹐搶人資源﹐奴人百姓﹐並且國家領袖說了就算。美國有這個能耐嗎﹖總統稱讚咱們加州總檢查長漂亮都要被左右兩派修理﹐最後要道歉。那像金小胖意氣風發﹐指指點點﹐背後的將軍們猛作筆記。黑馬下輩子一定希望能投胎做白頭山教主。
老大好,
翻譯小組報到。
老大最近幾篇對金三世的評論論點精闢,小弟完全同意。但老大竟搞不定這篇白頭山元帥檄文,研究老共歷史和政治多年的小弟或許可幫得上忙。
白頭山者,長白山也。日本殖民韓國時金一世與小日本打游擊,根據地即為白頭山天池一帶,天池和大部份長白山在滿清和民國時代都在中國境內,但此地乃金氏龍穴也,所以在50年代潤之抗美援朝不夠過癮,同一時間金一世對白頭山提出領土要求,潤之兄大筆一揮就將天池東面一部份長白山土地劃入朝鮮。偉大領袖送給偉大領袖,誰也不敢吭聲。
當今白頭山的中朝國界乃老毛大筆一揮的結果,結果今天變成金三世的金字招牌。老毛地下有知,不知是哭笑不得還是會笑嘆軍事獨裁在二十一世紀仍有傳人,吾道不孤也。
先軍者,軍事第一也。『沒有先軍朝鮮的星球是不會存在的』有其極特殊的意涵,其實是這篇奇文中最重要的一句話。這句話翻成大白話就是沒有軍事掛帥的北韓存在,地球也不會存在。再進一步理解就是誰敢動金三世,他就要打熱核戰和大家同歸於盡。
耍無賴到此境界,不能不佩服小胖子(非張系國也)。
Cheers,
Jay 4/18/2013
Dear Jay:
翻譯小組及時趕到﹐敬業精神硬(唸嗯)是要得。
白頭山就是長白山﹐本老大要猜的話﹐八九不離十是有的。先軍是軍事第一的天機則非信鐵嘴能參透出來的啦。
老弟最後提到小胖子非張系國兄﹐我得解釋一下﹐以免讀者霧煞煞。
您曾經告訴過我﹐您和童老太太有數面之緣﹐系國兄讀大學時曾經是童家公子的家庭老師。小胖子則是童老太對張兄的暱稱。童老先生曾是台灣白色恐怖下的受害者﹐童家小姐也曾來信自稱是懷南讀友。童老太現已往生多年﹐張兄自崑南論劍後久無往來。人事滄桑﹐本來就是這樣。倒是老弟多年來仍然是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上常客。一路行來大概也有近十年了吧。其間贏了我一瓶Bordeaux 紅酒。不能怪老弟﹐要怪老宋不爭氣和掌門人專為「下面的狗 (under dog)」打抱不平的壞習慣改不了。時也命也﹐其奈之何﹖
前陣子有官在身﹐每星期寫專欄時週身不舒服﹐心理障礙很多﹐不知道該寫啥﹖如果胡說八道﹐信口開合如故﹐好像和身份不合﹐不甚得體。突然間悟出這些年來我之所以能每星期寫一篇從不間斷﹐最大的理由發現「自由自在﹐諸法皆空」的 free spirit 乃是信文的原動力。而我從前根本不知道這個原動力的存在。直到無意中失掉了它才警覺這 free spirit 對我如此重要。我現在也真能體會出為什麼 Richard Nixon 辭職﹐Art Buchwald 會變得如傷考妣的樣子。我下星期還是談金胖娃﹐實在是欲罷不能也。如果沒有金三世﹐如果我現在還是什麼執行長﹐能如此放肆嗎﹖有得就有失﹐天下事當如是視之。
至少我現在知道先軍非先君的筆誤。多謝來信指教。
懷南敬覆 4/18/2013
2013 年4月7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4月10 日上網
早上醒來一看窗外﹐昨晚雨過﹐今朝初晴。庭中草木逢春﹐固淡淡的三月天也。
最近把上任不到兩個月「執行長」給辭掉了﹐但去莫復問﹐無官一身輕。信門諸英﹐分散東南西北﹐信大「廝」留守看店 (minding the store)﹐「遙思坐上遊觀遠﹐愈覺胸中度量開」。開車逍遙遊的玩心起矣。
去哪兒呢﹖還是去老地方吧﹗先到酒鄉入口小城 Yountville 的Bouchon 吃早點再往北上 128 公路西行去「夢到西樓 (Mendocino)」吃午飯﹐然後沿著加州一號海邊公路 the long and winding road 回家。主意一定﹐門一鎖就上路了。
掌門人沒 smart phone﹐ 老爺車也沒 GPS﹐ 舊地重遊﹐自持技高人膽大﹐連地圖都不帶。出門不久﹐天上下起小雨來。50 分鐘後車過 Bouchon 門口﹐看到等買咖啡和點心的人居然排長龍排到街上﹐認為不可思議。於是停車將諸「傻客」攝入鏡頭留念後繼續北上。過St. Helena, Calistoga 照理說很快就可以接上 128 公路﹐但奇怪的事發生了。
如果我有地圖﹐我會知道要上 128 會先在 101 號公路上走一陣到了一個叫 Cloverdale 的城才會接上 128 往西走。但在 101 上久不見 128 往西的出口﹐一時心虛﹐不敢戀戰﹐趕緊找個出口下了101。一陣東枴西轉﹐居然被我闖進一個叫Healdsburg 的小城。停車加油站問路﹐這次學乖了﹐不問怎麼去「夢到西樓」 也不問怎麼上 128﹐ 直接問怎麼上 一號公路。加油站的識途老馬說﹕「前面有條路彎彎曲曲﹐你大概不願意走」﹐他話沒說完我就回答說﹐「這正是我要走的」。於是他說﹕「出門左轉﹐約十里路會遇到一個養魚的地方﹐在那裡再左轉翻過山就是一號公路﹐不會錯過的」。掌門人謝過後繼續上路。
走了不知多久﹐也懶得看究竟是多少哩﹐果然看到可以左轉的一條路﹐路邊有棟像公園管理的建築物。我心想﹕荒山野嶺處怎麼有這麼一個建築物﹖待我進去問路兼上廁所。於是推門而入﹐此建築物原來是美國陸軍工兵處(US Army Corps of Engineers) 繁殖鮭魚的場所。管理員見這種天氣下居然有顧客上門﹐大為高興。我開門見山就說我迷路了﹐問怎麼去一號公路。
原來加油站那人所謂的養魚處就是這裡。我問那管理員此地離 一號公路多遠﹖答案是 31 哩。有加油站嗎﹖沒有。我剛上路不久就看到一塊路標上赫然寫著 ﹕「下個加油站 50 哩」。當年武二郎﹐認定「三碗不過崗」是黑店留客的詭計。掌門人看油表針才走一半﹐足夠開 50 哩﹐有油就有膽﹐於是決定在這個意外的旅程上見識一下
這時候雨越下越大﹐滿山雲霧飄渺﹐兩旁紅木高挺﹐風景頗佳。路邊不見人家﹐路上除我之外﹐前後居然沒有一部車子。陪伴我的是 89.9 FM 的古典音樂台。此情此景讓我想起 Charles Kuralt 在他的《僕僕風塵》(Life On The Road》書中有一章提到的兩件憾事之一是﹕有年 Charles Kuralt 在秘魯通宵開車趕路﹐天剛亮的時候﹐看見前方遠處有個人手中揮舞著一樣東西。Kuralt 心中害怕﹐不敢把車慢下來﹐車從那人身邊急駛而過﹐在後視鏡中 Kuralt 看到在塵土飛揚中悵然木立的那個人手中拿著的是一條魚。Kuralt 猜想﹐此人徹夜未眠﹐或天不見亮就在附近湖中捕魚﹐好不容易看到一部車子經過﹐祇想攔車賣魚罷了。Kuralt 因為自己對別人的懷疑而沒有停車﹐他對此事始終耿耿於懷。於是我對我自己說﹕如果今天在路上遇到有人攔車要幫忙﹐我一定停車。我也想到﹕如果我的車子壞了要攔車求救﹐別人會停車嗎﹖
回家後我在地圖上找那條山路﹐結果發現並沒有名字也沒有號碼。它為什麼會存在我不知道。如果我不迷路﹐如果我不進加油站問路﹐如果加油站的人不是識途老馬﹐我這輩子永遠不會開車上那條山路。31 哩路走完後﹐此生今世我再也不會舊地重遊。我們常用「相逢自是有緣」來表示對事情發生的珍惜﹐但「有緣」並不代表一定會「有份」。 那天在那條不知名的山路上﹐在煙雨朦朦的初春三月天﹐在貝多芬第五號鋼琴協奏曲的陪伴下﹐我發現走錯路要回頭和不回頭的區別在那裡﹕如果我們上路的目的只是在欣賞沿途的風景﹐不在乎目的地﹐只要旅途愉快﹐沒什麼壓力﹐那就算迷了一會兒路又何妨﹖ 但反過來說﹐如果上路後覺得崎嶇難行﹐風景失望﹐油也不多﹐越往前走心情會越沉重。既然如此﹐那就該壯士斷腕﹐毅然回頭才好。
坦白說﹐我是不會為了買一杯咖啡和一塊蛋糕排隊的 -- 除非和朋友們在一起﹐因為我年輕的時候在 Lake Tahoe 賭場排隊等 All you can eat﹐後來因為不耐煩等﹐獨自離隊開車回湖邊小屋和四川老鄉的 nanny (那時信丫頭還很小)煮稀飯吃。我的朋友一直記得這件事﹐這也是為什麼現在出門他們不讓我開車的原因。不過他們說我現在的脾氣好多了。
那天我並沒有照原定計划去夢到西樓﹐這張照片是我在路邊一家(印度)小餐館門前照的。那條河應該是有名的 Russian River。這家餐館地點非常偏僻﹐前後左右沒其他商店﹐很少人知道它的存在﹐生意奇差﹐但我去過好幾次﹐因為它清靜﹐風景也好。
這就是我所謂的 The long and winding road -- California Coast Highway 1 的一段山路。
懷南補記﹕這篇文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想交待一下為什麼我「美華慈心關懷聯盟」(CACCC) 的執行長幹不到兩個月就閃辭的原因﹐不過我原來的想法還是決定點到為止﹐沒必要講得那麼明白。
世界日報的記者來電話要我簡單談一談離職的原因。我笑著問那個年輕人﹕「這種事可以在電話上簡單談一談嗎﹖」我上任﹐此間的電視臺當新聞來報﹐這麼快就走人﹐不講清楚有點像兒戲﹐也對不起但是訪問我的記者朋友。於是我決定在網站上(上我網站的都是我最忠心的朋友)把我閃辭走人的原因講清楚說明白。這樣做一定會提到人﹐但我必須在這裡說明一件事﹕我常說世界上有四種人﹕know what they know; know what they don't know; don't know what they know; and don't know what they don't know。我走人的原因是遇到這第四種人。但這種人也不一定是壞人。
在我的辭職信中我提到我和 CACCC 在「組織文化」﹐「管理作風」﹐「優先次序的看法」﹐「對執行長的期望」﹐「組織核心能力」﹐「主要產品」﹐「市場開發策略」﹐「相處性格」﹐「mission 走向而非 vision 走向」﹐「重視現有活動而沒有長遠的策略計劃」等重要議題上有嚴重的分歧。換句話說﹐以掌門人的江湖經歷﹐蛋一口咬下去是不是壞的﹐不需要吃完後才知道。這是一個半月就毅然回頭的根據。
在我的辭職信中我也提到有三件事如果發生了﹐我會走人﹕
第一﹐我從一個建造者 (builder) 變成了 毀壞者 (destroyer) -- 這個憂慮大概不會發生因為我知道我沒必要藉 CACCC 留名 (my legacy).
第二﹐我不是一個和好者 (peace maker) 而成為了一個分離者 (divider) -- 如果我繼續做下去會有可能﹐因為在 16 個董事中一定會有一人比較認同我的改革方針﹐而一定也有人會和「當局」(Founder + Board Chairperson) 的看法比較接近。我的性格極為厭倦內鬥﹐尤其是以我目前的身份和年齡哪有必要再來玩這種政治遊戲﹖
最後﹐如果這個工作對我造成精神上的壓力和不愉快﹐影響身體健康﹐那我非走人不可。這才是為什麼我兩個月不到就決定走人的主要原因。
其實我對 CACCC 應該是很大的一筆資產﹐可惜 CACCC 當局不懂得怎麼去用我之長以補他們之短。作為一個非營利組織的執行長﹐有四件事是執行長的工作﹕
第一﹐宣揚理念﹐吸引更多的支持者。這是我的強項。
第二﹐利用我多年建立起來的品牌和人脈﹐舉辦不同的活動﹐用多種產品和講臺增加收入。這也是我的強項。
第三﹐管理團隊 -- 包括對上和董事們溝通﹐對中激發志工們的熱情﹐對下建立幕僚團隊。這也是我的強項。
那只剩下一項我的弱項 -- 申請 Grants。 申請 Grants 卻是「當局」(Founder) 唯一的強項。 CACCC 的Founder 是個非常能幹的護士﹐先生是 Cupertino 一家社區大學退休的洋人英文教授。因此 CACCC 目前的強項和 mission 僅僅是利用申請到的 Grants 做 Grants 要 CACCC 做的工作 (基本上是第二線的教育宣導而非第一線的直接服務)。我一生沒向人求錢過﹐更不習慣向洋人要錢。如果申請 Grants 變成我的主要任務﹐那絕非我所願也非我所長。
現在先回頭看問題出在哪裡﹕
在董事會中有四位非常能幹﹐彼此之間感情很好﹐也很想有所作為的專業護士﹐在我和他們第一次會面的時候就談得非常投緣。我鼓勵她們採取主動提出一項專案 (project) 我幫助她們並一道去做。於是她們提出一個專案建議。當局 (Chairperson) 問﹕「和 CACCC 的理念有什麼關係 」。對我來說這個問題是個 wakeup call (警訊)﹐我本來打算在 4 月 6 號的董事會執行長報告時間用SWOT (Strength, Weakness, Opportunities, Threats) 的方式來對這個「和 CACCC 的理念有什麼關係 」的問題提出我的看法 (我的題目是 The Road Ahead)。當然﹐對很多人來說﹐包括「當局」(Chairperson)﹐ 我還要解釋 SWOT 是啥。
接著發生的事是我的一位 staff 有天工作了 10 小時﹐本來要付她兩個小時的 overtime﹐我也批準了。 這本是小事一樁﹐漂亮的做法是這次照付﹐ 然後由我告訴這位 staff CACCC 的 規定是不付 overtime﹐ 因此也許一天不要做多過 8 小時﹐而不是 「當局」(Chairperson) 建議硬生生的把多出的兩小時轉移到不同的工作天。不過就像我說過的﹐這是小事一樁﹐但我也很納悶為什麼董事會主席會管這些行政上的事。並且做得太小家子氣了。
接下來是在一次 Skype call 中由於討論的話題讓我直接問「當局」(Chairperson):「妳的意思是我需要賺我自己的薪水﹖」第二天她打電話來道歉說她說話太直﹐不是這個意思。
接下來是我的一個 staff (project manager) 在我上任前就要辭職﹐我來了後她覺得可以從我這裡可以學到一些東西暫時留下來。後來發現沒什麼 project 可做又決定辭職。剩下的兩位 staffs 一位是 founder 的女兒﹐住在 Sacramento﹐ 白天有 full time job。 於是我建議加另外那位工作認真﹐也很能幹﹐上次加班我們沒付加班費的 staff 的薪水﹐並獲得她的口頭答應把另外一個 part time 辭掉替我們做 full time﹐並一年之內不會辭職。根據我的經驗﹐付一個好的 staff 多一點薪水﹐遠好過僱兩個中等之才的兩份薪水。結果這個加薪的建議又被「當局」(Chairperson)否決掉了。這時候我開始問我自己﹕「What the heck is going on? What kind of Excutive Director am I? 純粹一個傀儡嗎﹖」
好了﹐壓斷駱駝背的稻草來了。3 月29 號我們要送一份 Grant 申請建議去 Palo Alto Medical Foundation ($10,000)﹐2012 年我們也得到這個 Grant﹐ 今年得到的可能性極大。於是我根據去年的 proposal 加以修改﹐在 proposal 的首頁加了一頁 Executive Summary Sheet。凡是在美國大公司混過的﹐寫過 Project Proposal 的人都知道這 Executive Summary Sheet 的作用和重要性。3月 26 號在我寄出 proposal 前我把 proposal 寄給 「當局」(Founder + Chairperson) 過目。這是 FYI 的禮貌和 Protocol。 Founder 沒問題提出兩個建議﹐我欣然接受。但 Chairperson 把我的 proposal 改得相當多﹐把Executive Summary Sheet 整個拿掉。最糟糕的是她自己也承認她對寫申請 Grants 一無所知。我打電話給她說﹕「妳不懂怎麼申請 Grants﹐ 我也不懂。但我用的是去年的模式加了 Esecutive Summay。現在已經離 3 月 29 號只有 3 天了」。不知怎麼說到後來她直接問我﹕「你的意思是不想學怎麼寫申請 Grants?」既然對方已經「將軍」了。我就直接回答「不錯﹐我辭職不幹了。」
這整件事急轉直下和 「當局」(Founder) 完全無關。她知道後想挽回﹐我主意已定﹐這種事豈能反反覆覆像兒戲一樣﹖
問題出在哪﹖問題出在「當局」(Founder + Chairperson) 的格局。我7 月 9 號本來在當年「崑南論劍」的地方會傚法第一次「一個世代過來的講臺」方式﹐由我出面﹐不花 CACCC 一毛錢為 CACCC 募款。同時﹐我的一位朋友﹐他是大公司 Banana Republic 的 「創意總監」 (Creative Director﹐ 相當高的位置)免費為我我們從新設計並找他的部下 code 我們的網站的程式 (這個人情相當大)不過現在這些都是過去式了。
基本上 CACCC 「當局」(Chairperson) 不是一個壞人﹐她只是犯了業餘者做董事會主席遇到一個寫管理理論教科書和對公司文化有研究的信掌門人。我相信她沒有惡意﹐但她拿出郭台銘都不敢也不會對信老師的態度來對待信懷南。咱們一路行來﹐什麼大江大海沒見識過﹐到這把年齡還吃這一套﹖我也沒時間和精力把生命浪費在教育後輩﹐為一些 Mickey Mouse 的事煩惱。道不合不相為謀﹐沒啥大不了。
我現在把你該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Now, life moves on﹗懷南誌 4/10/2013 .
Apr 14, 2013
懷南前記﹕這段前記和本文無關。只是想利用這個比較顯眼的地方對那些回應我上星期《懷南補記》的朋友們表示衷心的謝意。你的鼓勵和支持﹐我心懷感謝。來信除一一回覆外﹐不會公開。否則變成了利用你們的善意來 justify (辯解)我快閃 CACCC 的原因﹐那是沒必要的。
我只希望在這整個事件中的一些重要的教訓和信息﹐不會因為我個人快閃戲劇性情節而被忘記。
第一﹐由於大量的嬰兒潮 (1046 到1964 年出生的人)開始老化。你我的壽命因醫療科技的進步而延長。再加上歐巴馬的醫療政策﹐老年照顧﹐安寧照護﹐喘息照護﹐臨終關懷的需要會成幾何積數式上昇。用白話講﹕有很大的市場。
第二﹐志工主義 (voluntarisms)﹐非營利組織管理 (Non-Profit Organization Management) 將成為「顯學」。老中想成立基金會或非營利機構的人會越來越多。但「餅」只有那麼大﹐要分多一點餅吃只有兩條路 -- 要就是懂得把餅做大﹐要就是懂得怎麼去增加競爭力。競爭大師 Michael Porter 的名言一定要活學活用﹕Do the different thing or to do the same thing differently.
從前那種幾個志同道合的人湊在一起組織一個慈善機構﹐把親戚朋友拉來做董事會主席和董事的搞法恐怕要修正啦。尤其是如果要請一個有份量的執行長﹐那就得有一個夠份量的董事會去配合。董事會有兩個重要的責任恐怕不是一般老中會瞭解的﹕
第一﹐募款﹐講得內行點﹐ To ensure adequate resources 是董事會的主要責任而不是執行長的主要責任。
第二﹐Who runs the show? 是執行長不是董事會﹐更不是董事會主席。董事會有權選擇﹐開除﹐監督執行長。但原則是 NIFO (Nose In Finger Out)。CACCC 的問題出在對這兩點 unclear on concept. 我的問題出來我去之前不知道他們連這最基本的管理之道都 unclear on concept。
在所有的來信中﹐我那位在紐約做電臺台長的老弟講得最直接(我另外一個老弟退休前是 Star TV 中國部門的節目製作﹐聯絡 總監﹐三兄弟在不同的媒體各有一片天﹐但我老大最不靈光)。他信上說﹕「你老哥以CEO 之尊連替 staff 報二小時的加班費都受阻,那夥人簡直不上道,更不靠譜。從老哥出掌CEO 的起手式來說,的確中規中矩,也很專業。可惜找錯了頭家,我看那夥人有點等米下鍋的味道。老哥做你的專欄一哥強過做丐幫幫主。回到從前也沒有什麼不好 。。。」
沒錯﹐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2013 年3月31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4月3 日上網
不知道是掌門人能夠保持呼吸太久﹐還是天下本來就多事。這輩子看到發生在太平洋兩邊的大事可真不少。在老共那邊﹐從人民自願軍跨過鴨綠江和老美過硬到爆原子彈﹔從兩彈一星到搞文化大革命﹔從天安門事件到出兵越南教訓小老弟﹔從大國崛起到剛出爐的習李體制和中國夢。一般來說﹐東方已曉﹐風景那邊頗好。
再看老美這邊﹕年輕掌門人剛上岸﹐東南西北都還沒摸清楚就遇到洛杉磯華茲區黑人暴動﹐當時看到被燒被搶的商店都掛有 Owe by Brother 的牌子還自己跟自己說﹕「這個叫 Brother 的人真有錢﹐開了那麼多家商店。」從那天開始﹐老美就像王小二過年一樣﹐一年不如一年。 欠債不還還要窮撐面子﹐高調宣稱要重回亞洲﹐和當年殺得你死我活的敵人越南又眉來眼去。日本﹐菲律賓也猛抱老美大腿和中國過不去。
講了半天﹐想說的是咱們有生之年還會看到另一件大事﹐那就是老共和朝鮮(北韓)那個金三世一定會翻臉。這是信鐵嘴夜觀天象的大膽預言﹐信不信由你。
說到這個金三世﹐我真的不知道他憑什麼把朝鮮的老百姓吃得死死的﹖總不至於憑他的髮式吧﹖在媒體上看到他巡視部隊﹐指手劃腳的鏡頭﹐好像有很多寶貴意見的樣子。週邊的人一個勁兒地在記筆記﹐心裡是否在罵三字經或心想「這是什麼 ^&%$^ 意見﹖」那只有偉大領袖金一世﹐親愛領袖金二世在天上(其實是在地下)知道。
我猜金三世一定是把大力丸加上長白山挖來的千年人參一道服用﹐不然怎麼會如此神勇﹖一下放飛彈﹐一下爆原子彈﹐搞得老美人心惶惶﹐決定要花十億「大拉屎」在阿拉斯加部署空中攔截飛彈系統。閣下知道十億「大拉屎」是 1 後面有多少個 0 嗎﹖錢從哪裡來﹖印鈔機加班趕工嗎﹖老美被金三世底牌是個小二就唬的一愣一愣的﹐真是窩囊極了。
老共對這個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一點辦法都沒有﹐光講些不痛不癢的廢話。這能怪誰﹖金胖娃那四招還不是從老共這師父那裡學來的。
第一招是寧要原子不要褲子。50 年代後期老共開始搞原子彈和飛彈的時候﹐蘇聯老大哥何嘗樂觀其成﹖但有啥辦法﹖總不能窩裡反幫美帝幹掉自己人吧﹖那時候世界上的共產國家還有不少﹐也不是每個都服你蘇聯﹐羅馬尼亞就是老共的哥們。黑幫老大要修理自家兄弟也只能靠家規﹐家規沒說只有老大可以有原子﹐其他的不能有。理不直氣不壯嘛。這是老共現在吃啞巴虧的原因。
金胖娃從中國老大哥那裡學來的第二招是看透了穿皮鞋的怕打赤腳的。老共也曾經是赤腳大仙﹐遇到水灘就一腳踩下去 who 怕 who?。現在不行了﹐西裝革履之輩﹐遇到赤腳玩水的小朋友﹐寧願多繞道也要躲得遠遠的﹐免得把衣服皮鞋給弄髒了。最近在報上看到老共那邊一個領導﹐忘了是什麼銜頭說了一句頗有意思的話。他說﹕中國像金庸筆下的大俠﹐不能動不動就拔劍。美國佬不看金庸﹐不是大俠﹐動不動就拔劍。拔劍容易收劍難﹐老共對越南那次拔劍並沒得到什麼實質上的好處。
金胖娃的第三招是吃定老共咱們是你在亞洲唯一的親密戰友。替你扯老美的後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問題是金胖娃的飛彈現在雖然是瞄準華盛頓的﹐華盛頓還打不到﹐但方向一轉回頭打北京卻打得到的。誰敢擔保金胖娃不會吃多了大力丸走火入魔﹐突然因愛生恨對老大哥來個突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金三世學的第四招是你有乒乓外交﹐我有籃球外交﹐但請來的貨色太差勁﹐那傢伙的名字是啥﹖叫得出的請舉手。
我最納悶的是同為高麗棒子﹐南邊的老是搞軍事政變﹐好幾個總統都是被部下幹掉的。北邊的高麗棒子隨金世王朝搞愚公移山的把戲(父傳子﹐子傳孫) 也甘之如飴。姓金的的那兩把刷子究竟是啥﹖俺願聞其詳。現在全國群情激昂﹐好像真的要和老美決一死戰的樣子。真的打起來﹐最倒霉的還是老共。成千上萬的朝鮮難民渡鴨綠江而至﹕叩門說﹕「小弟特來投靠﹐有韓國烤肉吃嗎﹖沒有烤肉泡菜也行。」老共能來者不拒嗎﹖唉﹐有此徒弟﹐叫為師真的很為難。
回首向來搵食處(下)
2013 年3月24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3月27 日上網
好景 (pun intended)不長﹐看得見金門大橋的辦公室過癮不到一年﹐終於被召回自己的部門﹐睡一覺醒來就被下放了10 層樓﹐辦公室在那層樓的中間﹐沒風景可看。Shaklee 是個非常講究排場的公司﹐有一層樓是室內健身房並有可兜圈子的跑道﹐公司僱了一個年輕貌美的訓練師﹐我在該公司混了 8 年﹐沒用過一次它的健身房﹐聽說在裡面混的全是高級主管﹐醉翁之意不在酒﹐莫非想和年輕貌美的訓練師親近親近罷了。
回頭來看﹐離開 Shaklee 去 Safeway 純粹是中年危機闖的禍。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當時不離開﹐後來該公司被人買來賣去﹐大樓的名字和地址也變了﹐總部搬到舊金山郊區小城﹐公司最後被日本人買去﹐咱們要想在那裡「榮退」也難。
搵食 Shaklee 8 年遇到最奇怪的兩件事﹕第一件是公司年終大會時抽獎送 8 位員工攜眷去夏威夷渡假﹐咱們居然被抽到。但樂極生悲﹐回家時興奮過度出了車禍﹐汽車報銷了。第二件事是手下兩位程式師談戀愛﹐女的前男友因妒生恨﹐持槍去殺那女的﹐結果女的受傷沒死﹐兇手號稱要找男的算賬。問題變得複雜還有一層﹐我那兩位同事是白人而兇手則是已婚黑人。公司為了保護我那位男同事及其他員工﹐於是叫他別來上班﹐薪水由我親自交給他。到時我們約好在一個大街的十字路口﹐我同事穿件風衣偷偷摸摸來赴會。有次他把風衣掀開讓我瞄了一眼他的手槍。掌門人向來膽大﹐對此有如電影情節的任務樂此不疲。但不久警察發現兇手在他車子裡自殺身亡。女同事傷癒出院後辭職﹐男同事回到東部﹐不久我也離開了Shaklee 結束了這段搵食人生的奇怪經歷。
Safeway 的辦公室當然不能和 Shaklee 比﹐但我的銜頭亂唬人 -- 核心系統開發專案小組成員。走訪 Safeway 各山頭及諸碼頭﹐全幹些「重新發明輪子」無聊事。結果辦公室的椅子還沒坐熱就遇到有人要以小吃大用霸王硬上弓的方式買下 Safeway。 Safeway 為求自保自己借錢買下自己﹐然後開始裁員﹐我們那個 核心系統開發專案小組是第一個被砍的。
接下來的一個辦公室換到太平洋的那邊的香港。在那裡待了兩年﹐專案告一段落後決定歸去來兮回美國。這兩年我常常在星期天的上午進入辦公室﹐這時整層樓只有我一個人﹐我去並不是去辦公而是去給我兒子寫信。信寫好後不寄﹐放在一個貼上 Letters To My Son 的大資料袋。後來我把其中的兩封放在我那本《傍觀者的旅程》書裡。
回美國後在一家總部設在 Atlanta 的顧問公司 American Software 找到事﹐辦公室又回到舊金山商業中心的精華地帶﹐我們逐水草而居﹐那裡有任務就到那裡去﹐很少進辦公室。其中有兩件事值得一提﹕ 1989 年舊金山大地震﹐那天早上我坐捷運去辦公室晃蕩了一下就回家了。剛進家門﹐地震發生﹐橋斷車停﹐晚走一步回不回得了家都是問題。另外一件事是去日本京都面對 Procter & Gamble 亞洲各國的 IT 部門主管做新產品示範。絕的是新產品根本連八字都沒一撇。這種差事怎麼會輪到掌門人頭上也是怪事。
離開 American Software 後被台灣代理商請去做副總﹐是有天在辦公室聽到外面有洋人講英文的聲音覺得很耳熟﹐出去一看原來是掌門人當年在Shaklee 的幾位同事。那時 Shaklee 想在台灣發展﹐找上我們公司。但後來和 Shanlee 的生意沒談成﹐白浪費咱們請他們在美僑俱樂部吃牛排的銀子。不久老闆的女兒跳樓自殺﹐老闆黯然回香港﹐咱們搵食處換成了台北仁愛路四段黃金地段的另一家顧問公司。辦公室在名餐館「都一處」隔壁。高潮是「都一處」的耗子死在咱們號稱國際顧問公司的夾壁裡發了臭﹐掌門人帶隊找死耗子﹐結果倒還真是被找到了。此乃信大「瞎」奇門武功之一﹐不能不記上一筆。
在台灣的最後一個辦公室是位於土城鴻海總部的一個比別人大一點的方塊隔間。鴻海辦公室非常簡陋﹐連大老闆郭台銘的辦公室那時也很「普羅」。剛進駐就有小朋友來通風報訊說此隔間風水不好﹐進駐者待不長﹐我聽後一笑置之。掌門人在一家公司待的時間是長是短﹐決定性的因素很多﹐但絕對和風水扯不上關係。
雅虎 CEO 的要求合理嗎﹖我不知道。但如果沒有辦公室﹐《回首向來搵食處》怎麼寫﹖
懷南補記﹕從15 年前寫《回首向來蕭瑟處》到今天寫《回首向來搵食處》﹐這 15 年間對我個人來說變化可能是這生中最大的15 年。15 年前母親仍然健在﹐小孩還在讀書﹐家住在全美最友善排名第二的 Orinda (因為我搬了家﹐所以該城的友善度急劇上昇)﹐白頭髮並不太多。15 年後母親已過世﹐兒女都離家在外﹐家辦到「落飛葉」﹐頭髮白的快多過黑的了﹐並且也升級成了祖字輩。但有件事卻改變不大﹐那就是至少在表面上還能維持某種程度嘻嘻哈哈的心態。
要維持這種心態有一個非常重要大因素﹐那就是身體沒什麼大毛病。直系親人中也沒人遇到不幸的事。這兩件事都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信神的感謝神﹐不信神的歸功於運氣從現在往前數﹐再 15 年會是怎麼一個光景﹖就不敢說了。來日不多﹐為歡幾何﹖兄弟爬山﹐各自努力罷
2013 年3月17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3月20 日上網
敬覆 Houston HL Ting 女士﹕
您的信我今天才看到﹐因為沒有電郵地址﹐妳又說是我的忠實讀者﹐也許這樣回信比較用貼郵票那種回信快些。
美華慈心關懷聯盟是加州立案的非營利組織﹐在德州並沒有我們的義工。
根據我的瞭解﹐像我們這種致力於臨終關懷的華人組織﹐在美國我們是第一家。現在基督教的「角聲」也在做同樣的事﹐但可能也只是在加州。妳可以去打聽一下。美華慈心關懷聯盟目前能做的也不過是教育和培訓﹐我們培訓出來的義工也是掛著其他醫院或療養院名牌對外服務。這是我們面對的困難﹐因為資源有限﹐很多事無能為力。
如果我像令尊那樣 -- 96 歲﹐中風﹐要靠胃管進食﹐我也許希望我早就把《醫療照護事前指示》交待清楚。可惜我們大多數的人在我們健康的時候都不去管這些事。
對不起﹐幫不上什麼忙﹐還有什麼其他問題﹐可以 寄電郵到 xinbuxin@aol.com
懷南敬覆 3/20/2013
在報上看到雅虎的 CEO 下令要員工回到辦公室上班的新聞﹐讓我想起此生今世經歷過的辦公室﹐回首向來搵食處﹐戲(細)說掌門人為五斗米折腰的地方﹐固鳥入雲無際﹐魚行水自流之人生行旅也。
第一個辦公室是威州陌地生附近的 Badger 兵工廠。上班第一天進大老闆辦公室﹐牆上赫然掛著一張「大字報」(poster) 曰﹕「如果你認為我們霧煞煞﹐想想我們的敵人」。換言之﹐我們霧煞煞﹐敵人則摸不透咱們也。接著大老闆叫人帶掌門人到工廠各處看看。
帶路人請咱上吉普車﹐掌門人當時不知道這個1941 年建的兵工佔地 7000 英畝﹐是世界最大的兵工廠。那時越戰方殷﹐前方吃緊﹐後方緊吃﹐冬天窗外萬里雪飄﹐室內春意盎然﹐餘興節目是打賭女秘書內褲顏色。
青年掌門人孤家寡人一個﹐每天帶「電視餐盒」上班當午飯。那時辦公室用的還是鐵片組成的老式暖氣。我一進辦公室就把午飯往暖氣上一放。有天同事偷偷把我「便當」的錫箔紙揭開﹐放了一條橡皮做用來釣魚的大蚯蚓 (nightcrawler)。中午﹐辦公室裡突然擁進不少人﹐包括想看熱鬧的女秘書們。青年掌門人把錫箔紙揭開﹐看到飯盒裡有個怪玩意不知道是啥﹐於是低頭細細研究。等著聽掌門人驚呼的觀眾大失所望﹐以為掌門人露了一手處變不驚﹐莊敬自強的中國功夫。30 年後與信二世開車橫跨美國﹐特別彎道舊地重遊該兵工廠。景色依舊﹐人事全非。
第二個辦公室是陌地生的 Ray-O-Vac﹐該公司是做電池的﹐那時候美國企業在學日本﹐認為有門的辦公室會造成上司和下屬﹐同事與同事之間的隔閡。於是趁搬家之便﹐把整個辦公室變成大統艙式﹕座位與座位之間用屏風隔開﹐放棵樹什麼的﹐這就是現代 cubical 辦公室的開始﹐結果搞得隱私全無﹐怨聲載道。有位同事在他的屏風上釘了一張漫畫﹐上面說﹕「我鐵是一顆蘑菇﹐因為他們老是把我放在暗處﹐並且天天餵我吃大便。」老闆每次經過都皺眉頭﹐但也沒辦法。
在 Ray-O-Vac 一混就是 七年﹐最後公司要調我去波士頓附近一個叫克林頓的小城做主管﹐俺帶著信夫人去幌了一圈﹐回來說 No, thanks。老闆大為不爽﹐認為我有負他把棋子放在東部之意﹐我哪裡知道那麼多﹐只是嫌克林頓是「鼻屎」點大的小地方不願意去。不久就離開了 Ray-O-Vac 換到Ohio Medical Products 的第三個辦公室。
明明在威士康辛﹐為什麼叫歐亥沃﹐俺「莫宰羊」也。那時掌門人在陌地生的朋友們都紛紛各奔前程。陌城雖好終非久居之地﹐於是開始有了重回加州的念頭。Ohio Medical Products 的辦公室在公路邊﹐深色隔光玻璃的建築物﹐從內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進來。辦公室的高潮有二﹕其一是週末職業足球比賽預測﹐星期一開獎的那套系統是掌門人設計的。其二是路邊常有卡車司機停車隨地「解放」﹐最先發現的同事一吆喝﹐大家擠在一起觀賞。回想起來也有夠荒唐。 1977 年冬天﹐信二世 18 個月﹐掌門人舉家西遷﹐往加州搵食去也。
僱我來加州的公司叫 Shaklee﹐ 那時美國經濟景氣﹐數千里之外的公司會替我出錢搬家去加州也算是運氣。Shaklee 是家「多層次直銷公司」﹐賺錢賺到我們要改電腦程式﹐增加容量﹐才能處理銷售金額。上班不久﹐公司搬到舊金山商業精華區的黃金地段﹐地址就先聲奪人 444 Market。以前以為美國是個人人平等的國家﹐搬進新辦公室後才知道那是騙外行的。首先﹐ VP 以上的辦公室在大樓的最上兩層﹐上他們的那兩層﹐要把職員證先插進電梯的識別器裡才上得去。掌門人是否有資格能上去﹐不記得了。其次﹐辦公室桌子的形狀和地毯的產地代表地位。這時候掌門人的銜頭是專案經理﹐手下也有幾位電腦程式師和系統分析師。好死不死﹐服務部門的單獨辦公室不夠分配﹐結果把中年掌門人上放在 18 樓原來預留給閱覽室的房間當臨時辦公室。不但面積比我上司的大﹐椅子一轉﹐回頭大玻璃窗外可以看到金門大橋。我最怕同事和老闆來我辦公室找我﹐他們的第一句話就是「 哇賽﹗你怎麼會有這種辦公室﹖」那是我這生中最漂亮的一個辦公室﹐從那個辦公室之後﹐命運奇峰突轉﹐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懷南補記﹕搵食也者﹐老廣所謂的為五斗米折腰也。《回首向來搵食處》能分上下兩段來寫證明了兩件事﹕
掌門人命蠻長﹐能夠保持(自然)呼吸甚久還沒患失憶症。行到水窮處之前﹐居然有那麼多東西可寫。
掌門人換了那麼多搵食的辦公室﹐要就是忠誠度有問題﹔要就註定是樹欲靜而風不止的命中﹔要就是「以上皆是」。
2013年3月10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3月13 日上網
懷南前記﹕這篇文章上網時被我加了一個《絕不借馬》之四的副標題。緣由要從頭說起﹕
《絕不借馬》是我 2005 年寫的一篇評論 Terri Schiavo 事件的文章﹐那時候我做夢也不會想到7 年後我會加入美華慈心關懷聯盟這樣的組織。人的命運和遭遇雖然不能預知﹐但我對邱吉爾「小店打烊我就走」的那種心態﹐倒也是一路行來始終如一。
群德基金會也是 2005 年成立的﹐在「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中心理念上做了些事。現在輪到在「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理念上做些事的時候了。
有一則新聞﹐如果發生在三個月前﹐我聽到一定當它耳邊風﹐看到也會像是過眼雲。但發生在今天﹐不但引起我極大的興趣﹐並且還有點「我的寶貴意見」要發表。因為這則新聞對你﹐對你的父母都非常重要。
最近在加州中部的貝克斯菲 (Bakersfield) 一家養老院 (independent living facility) 87 歲的老婦人在院內突然昏倒﹐呼吸困難。養老院的護士打電話給 911 急救中心﹐急救中心的調度員 (dispatcher) 要求這位護士在救護車沒到前先替這位老婦人做心肺復甦術 (Cardiopulmonary Resuscitation, 俗稱 CPR)﹐基於該養老院的規定﹐這位打電話的護士不能做 CPR。 於是急救中心的調度員用異與平常懇求的語氣要求這位護士趕快找其他的人對這婦人進行 CPR 急救。由於未能及時對此老婦人做心肺復甦術﹐此老婦人後來死於醫院。
如果你是或不是這位老婦人的子女﹐你會怎麼去看這件事﹖看法會不會因為身份不同而有區別﹖該不該有區別﹖這是我很好奇想問的第一個問題。
其次有幾件事報上沒說﹐我們只好根據常理來假設﹕第一﹐這個打電話的「護士」是不是註冊護士 (RN)﹐會不會做 CPR 我們不知道﹐但假設她會。第二﹐這位 87 歲的老婦人健康情況如何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可以假設她的健康情況絕對不會生猛到那裡去。不過這兩個假設對你我對此事作結論並沒有太多的關係。
首先﹐大家必須瞭解從 2009 年開始﹐加州的「不做人工心肺復甦術」一般所謂的 DNR (Do Not Resuscitate) 被一種俗稱「粉紅表」的「維持生命治療醫囑」(Physician Orders for Life-Sustaining 取代。這份「粉紅表」需要醫師同意並簽名﹐具有法律效力的醫療意願文件。對 911 的急救人員來說﹐就算你的「醫療照護事前指示」(Advance Health Care Directive) 表上寫明不要做人工心肺復甦術﹐他們還是要做的。這是為什麼那個 911 的調度員會要求這個養老院的護士做 CPR 的原因。至於語氣肯切也是善良人性的表露﹐但這段電話錄音卻把那位養老院打電話的護士害慘了。這話怎麼說呢﹖
如果你是這位護士﹐你怎麼辦﹖做 CPR﹖這是違背養老院的規定﹐結果可能會被處罰甚至炒魷魚。不做﹖會被人指責是見死不救﹐沒有人性。但就算做了 CPR 把人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如果在做 CPR 的過程中把老婦人的肋骨給壓斷了幾根﹐能擔保老婦人的家屬不把這位護士和養老院一狀告到法院去﹖Damned you do, damned you don't。這整件事最倒霉的是這個 面臨 Catch 22 的護士。
從養老院的立場來說﹐在任何人要住院前﹐應該知道 不做人工心肺復甦術是該院的規定 (protocol)。 因此﹐事件發生後該院有義務為該護士辯護﹐這是應該的。
但這件事究竟對我們有什麼關係呢﹖如果這位老婦人是你的母親﹐你會怎麼去為這件事下結論﹖有次我們一家人在聊天﹐因為目睹他的祖母逝世前最後三年不能自己照顧自己的情形﹐我做醫師的兒子問他母親和我如果遇到同樣的問題他該怎麼處理﹖他母親說送她到 assisted living (療護院)﹐我的回答只有四個字「I want to die」。其實我們都知道人要想死也不是那麼容易﹐這牽涉到法律﹐道德﹐信仰﹐傳統等等錯綜複雜的因素在內。並不是一個人說想死就死得成的。
貝克斯菲老婦人的命運會不會發生在你我或你我父母的身上﹐誰也說不準﹐但有件事是有憑有據的﹕一個 87 歲的人在心肺復甦術下把命救了回來後﹐還能活多久﹖基於人性和傳統長期的影響﹐我們遇到貝克斯菲老婦人的情形時﹐反應極可能和 911 那位調度員的反應一樣﹐心中只有一個字﹕救﹗但冷靜想一想﹐我們究竟是在延長一個人的生命﹖還是妨礙一個人的死亡﹖你來下結論。
遠在我加入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前﹐也就是 2005 年的 4 月17 日﹐我就寫過一篇叫《絕不借馬》的文章。文章中提到一個叫《死在撤馬爾甘》的寓言﹕國王的愛將向國王借快馬﹐因為他在路上無意中遇到死神﹐於是想借匹跑得最快的馬躲到最遠的撤馬爾甘城去。國王怪死神嚇他的愛將﹐死神說﹕「我不知道他害怕什麼﹖我們本來就是要在撤馬爾甘城會面啊﹗」
我那篇文章是談有名的植物人特莉。夏沃 (Terri Schiavo)﹐在昏迷不醒 15 年後終於去世的故事。我把這個故事稱之為一場有高潮但沒劇情﹐夠滑稽但不好笑的鬧劇。如果特莉。夏沃早填好「醫療照護事前指示」﹐這場鬧劇是可以避免的。
懷南補記﹕
Dear Bob:
Thank you for sharing this important topic with us. I print out the forms and will talk to my dad this weekend. It will not be easy.
My dad had a stroke two years ago and left side of his body is non-functional. I hope he does not get mad at me to fill out this form. I will let you know how it goes next week. PK
Dear PK:
Please look up the Palliative Care program on Google. Your father may be benefied from it. Also, if you let me where your father lives, our volunteers may be able to help him someday. Just keep me posted.
Best wishes,
Bob 3/13/2013
2013年3月3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3月6 日上網
手機的「公雞叫」響了﹐一聽就是高中同學 LWS 打來的﹐因為只有高中同學才會連名帶姓直呼掌門人的大名。此兄家居南加州﹐高中畢業就出國﹐不相往來 40 年後。大水沖翻龍王廟﹐發現他的女兒居然住在離我家走路三分鐘不到的距離。
LWS 和最近在台灣紅得發紫 SZR 皆為將門之後﹐小學高中兩度同班。我告訴他 SZR 最近可神氣啦﹐昨天才收到一封別人寄來的新聞說﹕
「XXX 歲的 SZR 客串演民視偶像劇《愛情ATM》,演出3集輕鬆入袋約20 萬,還和美女Akemi 拍「床戲」,他事前完全沒向老婆報備,在澳門取景時,兩人在床上又摟又抱,豔福不淺,被虧「賺很大」。他在戲裡演澳門富商,與小三Akemi 偷歡,劇組借來上百坪富麗堂皇總統套房讓他「躺著賺」,Akemi 穿浴袍在床上向他撒嬌,剛開始他很靦腆不知所措,後來愈演愈有心得,主動嚮導演要求加戲,覺得和她有吻戲會更有Fu,導演從善如流。」
LWS 聽後直稱﹕「有冇搞錯﹖」我突然想起問﹕SZR 不是記了兩個大過﹐三個小過要退學嗎﹖怎麼天天仍然來上學﹖LWS 說﹕「導師記了他一個小功﹐抵消了一個小過﹐大概是掃地勤快吧」﹐說完自己都笑起來了。其實 SZR 的一個小過是 LWS 害的。
有天 SZR 對LWS 說﹕「那個音樂老師很壞﹐上學期沒收了我的東西這學期還沒還給我。」於是LWS 給 SZR 出點子﹐由 SZR 遞紙條給其他同學要他們只開口不唱歌。沒想到紙條傳不久就被音樂老師看到﹐把紙條拿過來一看就知道是 SZR 的「墨寶」。蓋老 S 的字非常異類﹐與眾不同﹐賴都賴不掉。於是又是一個小過。 我告訴 LWS 有次星期六下午別人回家﹐我要留下來參加慶祝「蔣公」誕辰作文比賽。我心想﹕「去你的」﹐溜了。這樣就被記了一個小過。
台灣那時候的教育特色﹐專門製造一些乖乖牌。我那批調皮搗蛋的朋友﹐天資都不差﹐除 SZR 外都出了國。調皮搗蛋的人處世靈巧﹐性格也比較圓通﹐後來在事業上混得比我這種不調皮搗蛋但很「性格」的有出息。人各有命。這是後話。
我對 LWS 說﹕有次在台灣遇到一個高中低一班的學妹﹐說你對那個漂亮的女生 SKK 下迷魂藥。我當場替你辯護﹐說不是你﹐如果真有此事的話﹐那鐵是 SZR。 接著我自作聰明地對 LWS 說﹕就算你把 SKK 迷倒了﹐你知道要做什麼嗎﹖沒想到這位現在是他們教會「長老」級的人物居然接口說﹕「做什麼倒是知道﹐不過我 19 歲就出了國﹐那時候哪裡去找迷魂藥﹖有次回台灣﹐和 SKK 同機﹐我和我老婆手上各抱一個雙胞胎」。我說﹕ 「SKK 沒問你下迷魂藥的事﹖」說完我們哈哈大笑。
打電話給 Santa Clara 的「老師」要他下星期二上來見面。我對他說﹕「我現在是美華慈心關懷聯盟」的執行長﹐剛從南加州出差回來﹐住在「大鐵兄」那個城的 Motel 6。老師聽後大笑。到目前為止﹐我告訴過三個老朋友說我出差住 Motel 6. 三個人的第一反應都笑了出來。老師說﹕「那你應該叫大鐵兄替你 upgrade .」我說﹕「我們是非營利的窮機構﹐what do you expect?」「老師」在電話那頭說﹕「那我星期二最好還是不來你家﹐免得。。。。」話被笑聲掩蓋了。
為跟「老師」說﹕「沒找大鐵兄 upgrade 旅館﹐但他和他老婆到請我吃了一頓奇貴的中國菜﹐上來就是一盅魚翅鮑魚﹐底下還有酒精燈燒著那種。接下來的一人一個其胖無比的大蝦﹐隨後是龍蝦﹐螃蟹。好像還有另外一道菜和湯﹐因為老同學一直替我夾菜﹐再加上紅酒作怪﹐吃得有點迷迷糊糊的﹐是啥﹖不記得了。」最後老同學賢伉儷用他們的 top of the line 的賓士車送我回 Motel 6 睡覺。
有次我和「老師」結伴去找住在灣區最貴地區﹐千萬元豪宅的另一位高中同學 Steve﹐Steve 很會做菜﹐親自下廚端出一盤蠔油牛肉﹐我當著三位太太面說﹕「怎麼做得像狗屎一樣﹖」Steve 楞了一下問﹕「你究竟要不要吃﹖」後來 他問要不要喝酒﹖「老師」說﹕「問什麼問﹖把你家最好的酒拿出來就是了。」
很多人不瞭解我們彼此之間為什麼能如此放肆﹖原因是沒人做官﹐不必擺什麼臭架子。我們看彼此﹐還是當年在「大屯山」落草為寇」的小毛頭。年輕的時候常聽人說「人各有志」影響將來﹐其實是「人各有命」。到頭來還是﹕欲買枇杷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2013年2月24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月27 日上網
如果我不加入美華慈心關懷聯盟 的團隊﹐我永遠不知道因為我的無知會讓我失掉一些我應該享有的人權。
我不知道在我身體健康﹐頭腦清楚的時候應該填一個叫 「醫療照護事前指示 (Advance Health Care Directive)」的表。這個表每州可能不一樣﹐但只要「谷歌」一下就可以印出來﹐或者上美華慈心關懷聯盟的網站 (www.caccc-usa.org) 甚至其他相關網站都會得到資料。
加州的「醫療照護事前指示包括五部份﹕第一部份讓你指定一位代理人和兩位候補代理人。當你不願意或不能夠對你的醫療方式做決定的時候﹐你的代理人有權替你做決定。第二部份讓你很明確地指出在生命危急時﹐要不要救﹐採取什麼方式救或不救﹕其中包括食物﹐流體﹐打點滴﹐感染﹐重症醫療﹐安寧療護疼痛控制等的事先指示。第三部份是對遺體器官捐贈的交代﹐第四部份可以指定主治醫生(可以不指定)﹐最後部份是兩位見證人和本人簽名﹐此表可以不需要醫生簽名。如果不想麻煩見證人﹐公證也可以。
也許有人會問﹕既然自己已經交代清楚要怎麼醫療﹐那要代理人幹嘛﹖這是為了在你失掉知覺後一些突發事件或事先沒想到的事需要有人做決定﹐這時候﹐代理人就要發揮作用了。如果表填好後改變主意怎麼辦﹖簡單﹐撕掉﹐重填﹐修改都行。這張表要多複印幾份﹐放在家裡醒目的地方﹐ 911 的人一看就找得到。
就算填了「醫療照護事前指示」﹐ 911 來的時候﹐他們該做人工心肺復甦術 (CPR) 的時候照做。因此﹐我們有另外一張叫「維持生命治療醫囑 (Physician Orders for Life-Sustaining Treatment)」要填﹐這也是我們應享的人權。這張表是需要醫生簽名的﹐通常是病得很嚴重了﹐才需要填。在表上你可以選擇在各種急救方法中﹐包括人工心肺復甦術﹐舒服療護﹐抗生素使用﹐靜脈輸液 (IV)﹐鼻胃管人工灌食要醫生做還是不做。其實對生命已經走到尾端﹐生活的品質已經沒有的人﹐這些急救方法不是延長生命而是拖延死亡。這兩者的區別不是很多人願意面對的。
很多人可能聽過「安寧療護(Hospice Care)」﹐它的基本信念是讓病人可以選擇在家裡往生。我的母親最後就是在安寧療護的安排下在家裡去世的。但最近布朗大學 (Brown University) 發表了一篇報告﹐其中提到雖然利用安寧療護的人數近年來有明確增加的趨勢﹐但從醫院的加護病房批准進入安寧療護計劃 (program) 仍然太遲。換句話說﹐留在醫院作無意義治療的時間太長。結果是勞民傷財﹐於事無補。同時﹐我們有死亡選擇地的人權被剝奪了。
在安寧療護外﹐還有一種類似的民權被很多華人忽略了﹐那就是所謂的「和緩療護 (Palliative Care)」。和緩療護和安寧療護的主要區別是後者的使用者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但前者的使用者像癌症﹐巴金生﹐失憶症﹐腎功能失效等病情不會越來越好﹐只會越來越壞的患者。如果我是他們﹐我會選擇「不管用什麼方法﹐儘量維持我的生活品質。讓我能和我心愛的人渡過人生最後的幾年。」這就是和緩療護的目的。有這種選擇是我們人權的一部份。作這樣的選擇有什麼不好﹖
很多年前的一個深夜﹐電話鈴響了﹐我們同一個年代過來的人都有這種半夜三更電話鈴響了從睡覺中驚醒的經驗﹐因為這多半是台灣打來通知我們父母病危的消息。那晚電話的那端是我小弟﹐說父親又進了醫院﹐問這次要不要救﹖他分別問我們三個在美國兄姐的意見。結果四人中我是唯一說不救的人。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常常想起這件事﹕我問我自己﹐如果從頭來起﹐我是不是會做同樣的決定﹖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我從來沒後悔投下唯一不救的那張票﹐我不是一個被傳統捆綁的人﹐也不在乎外來的壓力。但如果那時候台灣有現在那種醫療照護事前指示﹐而我的父親或我們知道怎麼去利用它﹐投票的事就不會發生。
比起其他的兄弟姐妹﹐我們算是幸運的﹐這些年來﹐我們沒有一個人重提此事。但在很多家庭裡﹐同樣的事很可能造成家庭成員間的衝突和個人的遺憾。選擇一個有尊嚴﹐被尊敬﹐在平靜中告別人生的死亡方式是我們最後行使的人權﹐這種人權常常被我們忽略﹐你說這有多可惜﹗
懷南補記﹕下面的 Press Release 和我的 Bio 都出自大「廝」手筆。寫了 15 年專欄﹐你們幾乎沒有看過我的真面目。這下連續兩星期﹐掌門人頻頻犧牲色相﹐人在江湖﹐演什麼就要像什麼。上次萬若全接 66 台李晶玉《面對面》節目﹐我是她訪問的第一個灣區「名人」。那時候我一根白頭髮都沒有。髮猶如此﹐人何以堪﹖地球是圓的﹐只要不停往前走﹐總會回到原點﹐這次代表 26 台來訪問我的﹐又是萬小姐。是為記。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
今天能夠以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團隊的一員和大家見面是緣份﹐是使命﹐是挑戰﹐也是義務和責任。
緣份是說原先沒計劃會發生的事居然發生了﹔美華慈心關懷聯盟的創辦人陳明慧女士﹐和董事會主席傅孟均女士﹐以及董事們對我的接納和信任﹐我會懂得珍惜和感謝。
使命來自我們對華人社區需要臨終關懷的宣導和服務﹐有一種「我們不做﹐誰做﹖現在不做﹐什麼時候做﹖」的迫切感。臨終關懷服務包括的項目很多﹐像安寧療護 (Hospice Care)﹐緩和療護 (Palliative Care)﹐疼痛管控 (Pain Management and Control)﹐醫療照護事先指示 (Advance Health Care Directive)﹐維持生命治療醫囑 (Physician Orders for Life-Sustaining Treatment) 。一般來說﹐華人社會對上述觀念缺少正確的認知﹐因此不能善於運用。
我們面臨的挑戰來自兩方面﹕首先﹐中國人的傳統不願意以理性的態度談「死」這個犯忌諱的議題 -- 尤其在父母與子女之間。因此﹐當不幸突然來臨或生命走到最後的階段時﹐因為「生前交代」不清不楚﹐會造成很多家庭成員間無所是從﹐因而產生矛盾和衝突。另方面則是我們常常把緊急但不重要的事放在重要但不緊急的事之上。要改變華人這種買櫝還珠﹐見樹不見林的思想模式﹐是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團隊面對的艱巨挑戰。
簍b終關懷對象並不單是對人生旅程面臨「行到水窮處」的人的關懷﹐也包括對他們的家人和生者的關懷。我的責任是鼓勵我們的同胞用開放的心胸去面對生命末期的相關議題﹔加強我們對生命末期時在療護的決定上有更多的瞭解和自主權﹔這是我們人權的一部份。我們能有機會在傳播這些理念上出點力氣﹐這是我們回饋社會的義務和責任。各位女士先生是灣區媒體的精英﹐謝謝你們來參加我們這個宣佈會。期望我們在打這美好的一仗時有媒體助我們一臂之力。非常感謝你們和我們一起維護常常被我們忽略的最後人權。再次感謝。
信懷南
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執行長
台灣政治大學國貿系﹐美國洛杉磯加州大學(UCLA) MBA 。替美國陸軍/Olin Corp﹐財星百大﹐包括 Safeway (Supermarket), Lucky (Supermarket), Airco/Ohio Medical (Medical Equipment), Shaklee (Direct Sell), Ameican Software 等做了半輩子的系統分析,專案經理,管理顧問。進出美國﹐台灣,中國,香港主持專案 N 次。深知在成功中學到的經驗是學問﹐在失敗中學到的學問是經驗。信懷南自稱是一個非常有經驗的人。
信懷南曾經做過台灣鴻海集團的執行顧問﹐下筆數百萬言﹐包括九本不同風格的書 ﹕
留美雜記 ﹕ 〈老美看招 -- 東方不敗的管理技術-- 1997 長河出版,
核心能力 ﹕ 〈不確定年代的專案管理 -- 瞎拼豈會贏 〉 1998 聯經出版,
舊案新評 ﹕ 〈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 跳出框框的思考與管理 〉 1999 商智出版,
書生論政 ﹕ 〈 觀點 -- 旁觀者的良心與選擇 〉 2000 商 智 出 版 ,
算是自傳﹕ 〈 旁觀者的旅程 〉 2001 天下出版﹐
管理文選: 〈企管一點靈 – 從典範轉移到基業長青〉2002 聯經出版。此書獲得 2002 年中華民國經濟部最佳管理書籍獎﹐
社會觀察: 〈坐看雲起時〉2003 瀛舟出版,
長話短說: 〈再看雲起時〉2003 瀛舟出版﹐
一國兩「字」﹕〈假如克林頓是龍的傳人〉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的簡體字版。2003 大陸友誼出版社出版。
信懷南以輕鬆的態度談嚴肅的議題﹐以感性的文字寫理性的文章。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開始時每星期為世界日報週刊寫《坐看雲起時》專欄﹐後替星島日報寫《信懷南專欄》已經有十五年了﹐
從搖籃到墳墓是人生行旅的必經路程。對「生」﹐我們已經失掉了有所作為的機會﹐對「死」﹐我們還有機會掌握。信懷南非常認同華美慈心關懷聯盟提倡「活要活的有意義﹐死要死的有尊嚴」的信念﹐也願意將華美慈心關懷聯盟的信念當成他下一步生涯規劃努力的重點和目標。
我的左邊是 CACCC 創辦人陳明慧﹐我右邊是董事會主席傅孟均。後面是少數董事和三位掌門人的幫手 (3-Amigos) 之二。
掌門人在發表「我的寶貴意見」。對別人來說很可能是「你的不寶貴意見」或「他的 ^%$&#$ 意見」。Who knows.
2013年2月17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月18 日上網
從 2013 年的 2 月 16 號開始﹐我正式成為美華愛心關懷聯盟團隊的一員。美華慈心關懷聯盟 (Chinese American Coalition for Compassionate Care) 簡稱 CACCC (www.caccc-usa.org) ﹐是陳明慧女士在 2005 年成立的一個致力於在美華人社區對生命末期的同胞與其家屬關懷的非營利組織。陳女士來自台灣﹐是位有理想和愛心的護理科學碩士 (MSN) 的註冊護士 (RN)。
美華慈心關懷聯盟的使命是鼓勵我們的同胞用開放的心胸去面對生命末期的相關議題﹔加強我們對生命的末期時在療護的決定上有更多的瞭解和自主權﹔同時﹐也希望藉由教育和訓練﹐提供華人社區在安寧療護 (Hospice Care)﹐緩和療護 (Palliative Care)﹐疼痛管控 (Pain Management and Control)﹐醫療照護事先指示 (Advance Health Care Directive)﹐維持生命治療醫囑 (Physician Orders for Life-Sustaining Treatment) 有更多和正確的認知。
這些年來﹐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在發展上遇到的挑戰當然不少﹐其中最大的一項挑戰就是在中國人的傳統思想上不願意談「死」﹐尤其在親屬之間。遠的不說﹐就以我這篇文章作例子﹐我開始是用「生命末期」來代替大家忌諱的「死」字。其次﹐你會不會覺得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我們往往在乎的是一些「緊急的但不重要」的事﹐而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但不緊急」的事﹖同樣用我寫這篇文章來作例子﹕這些年來﹐在報上和網站上看我文章的人不算少﹐每個人都是美華慈心關懷聯盟服務的受益者﹐但有多少人對我上段提到的那些名詞(英文不知道不算)和觀念﹐以及它們彼此之間的區別有何不同﹐能說得清楚嗎﹖﹐安寧療護﹐緩和療護﹐和「安樂死 (Euthanasia)」的區別在哪﹖我想除了醫療界的從業人員外﹐極大多數的人都是「霧煞煞」的。
因此﹐明明是一個好的東西﹐但知道的人不多﹔明明是我們應該享有的權利﹐但會利用的人卻很少﹔明明是那麼重要的事﹐但我們卻不急著去處理。我們老是認為來日方長﹐何必急於一時﹖但當不幸來臨的時候﹐我們後悔又太晚了。怎麼幫助在美華人彌補這種買櫝還珠﹐捨本逐末的遺憾﹐是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努力的方向﹐的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加入他們團隊的誘因和動力。
但在我決定加入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和被他們接受之前﹐我一直在聽我的「頭」 (head)和我的「心」(heart)的辯論﹕
「頭」說﹕「這些年來﹐你一筆在手﹐笑傲江湖﹐指點江山﹐月旦人物﹐獨來獨往﹐門清不求﹐何其逍遙哉﹗幹嘛現在要去淌這可能是吃力不討好的渾水﹖」
另一個聲音是從「心」裡發出來的﹕「這些年來你寫文章的目的是什麼﹖難道不是為了一些你認為值得宣揚的信念(cause) 嗎﹖難道美華慈心關懷聯盟的 cause 不值得宣揚﹖」
「頭」還是不放棄說﹕「你在台灣﹐中國﹐香港都做過事﹐你難道不知和咱們同胞打交道挺麻煩嗎﹖明知山有虎﹐何必非向虎山行﹖」
「心」好言勸告道﹕「你從前在台灣﹐中國﹐香港做事是為了薪水﹐服務的對象是你的老闆﹐你雖無意﹐但你的同事老把你視為外人和坐直升機上來的威脅。何況那時候你年輕﹐有個人的 議程 (agenda)﹐脾氣和自我 (ego) 比較大。現在情況不同了﹐你服務的對象是需要幫助的社會大眾﹐做事是為了理念。他們需要的是像你這樣能增加美華慈心關懷聯盟能見度的人。何況你不是常說小決定靠「頭」﹐大決定靠「心」嗎﹖」
最後「頭」使出自認是「絕殺」的一招道﹕「你不覺得年齡太大﹐沒有醫療方面的背景會是你的缺點﹖」
「心」笑著說﹕「正好相反。人到了我們這個年齡﹐對生和死的瞭解和領悟遠比年輕時深刻﹐來做這種事正好。不會的可以學﹐反而可以避免被「彼得定律」所害。況且﹐在宣揚理念﹐號召支持者﹐和管理團隊上﹐有多少人比你更適合﹖」
我們常常用 the swan song﹐the last hurrah﹐和「將軍最後的一戰」來形容壯士晚年的企圖心。其實這太 melodrama 大可不必。2013 年的元旦﹐我和一些老朋友照例去健行。山路上有一間廢棄的馬廄﹐我的朋友要為我照一張相片。這時陽光正好從雲隙中射下來。我想起毛澤東 1934 年寫的那首《清平樂 - 會昌》﹕「東方欲曉﹐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那年毛澤東正面臨是否「長征」的關鍵時刻。 面對挑戰﹐「踏遍青山人未老」是心境﹐風景這邊是不是獨好﹐不往前走怎麼會知道﹖
東方欲曉﹐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2013 年元旦與眾老友健行。加州落飛葉。(Photo by Bobert Chen)
2013年2月10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月13 日上網
好幾年前我和高中同學「老師」去南加州找我們另一位高中同學「大鐵兄」。「老師」﹐「大鐵兄」﹐盛竹如和我是當年大屯山採(偷﹖)橘子﹐大年夜在我家搓通宵麻將的哥們兒。盛竹如沒出國﹐留在台灣成為主播一哥和電視紅人﹐逐漸和我們失掉聯絡﹐其他三人都來了美國﹐最後也都定居在加州。
我常說考驗真友誼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在離別多年後﹐如果再見面時好像沒分開過一樣﹐這就是真朋友。我和「大鐵兄」失掉聯絡近 20 年﹐他有天突然打電話給我﹐代表南加州華人會計師開年會時請我主講。我那時候其實已經告別江湖不再接受邀請登臺演講了。但既然是「大鐵兄」出馬邀請﹐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後來我兒子結婚不敢驚動他﹐但他一早從南加州飛來舊金山﹐見面交給我 1000 元現鈔的賀禮﹐和我母親聊了一陣﹐也沒留下吃飯就飛回洛杉磯。說到江湖義氣和禮數﹐我們那代人的確還有點古風。
「大鐵兄」請我們吃飯的時候開了一瓶紅酒﹐我一喝覺得酒精成份比一般美國紅酒低﹐很好喝。一看名字是 Oregon House 叫「文藝復興 (Renaissance)」酒莊的卡本內蘇微濃 (Cabernet Sauvignon)。我對酒是光說不練的「行家」﹐但從沒聽過這個叫 Renaissance 的酒莊﹐於是問「大鐵兄」﹕「你怎麼知道這酒的﹖」「大鐵兄」回答說﹕「我哪知道﹐還不是客戶送的。」
我回家後上網去查這個酒莊﹐原先我以為 Oregon House 在奧立岡州﹐結果發現是在北加州。更令人吃驚的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酒莊卻有與眾不同的歷史。
1967 年﹐ Robert Earl Burton 在一個以白人為主的安靜小城﹐離我現在的家兩哩路不到的小學當老師。有年放完暑假回來﹐這位保守的年輕老師突然像脫胎換骨一樣﹐不但奇裝異服﹐並且談吐怪異﹐說林肯﹐菩薩﹐和懷特曼 (Walt Whitman) 都進入他的身體中與他合而為一了。
這樣﹐小學教員當然幹不下去了﹐於是他跑到 Sierra Foothills 一個在地圖上都不容易找到叫 Oregon House 的地方自立門戶﹐搖身一變成了 Fellowship of Friends (FoF) 的教主。在 1970 到 1980 年間﹐他那套抄來的「第四道 The Fourth Way」﹐和神話般的奇遇﹐吸引了不少追隨者。但這個佔地 1200 畝的神秘組織老是被從前的信徒告上法院﹐爭議性很大﹐不過那是後話。
1970 年代﹐ Fellowship of Friends 的一個信徒 Dr. Karl Werner 來到 Oregon House。 Dr. Werner 出身德國釀酒世家﹐他看中這個位於 Sacramento 東北要開一 個多鐘頭 by-way 的地方﹐於是開始帶領眾信男信女開山闢土﹐種植葡萄。1979 年第一次葡萄收成﹐總產量一桶 (barrel)。這就是 「文藝復興」酒莊的由來。
Dr. Werner 在 80 年代過世﹐他的太太繼承夫志主持釀酒。到了 90 年代﹐新的釀酒師接班﹐此人是法國人後裔﹐覺得他們的葡萄適合釀製波多 (Bordeaux) 式紅酒﹐而非德國人擅長的白酒。這就是我在老同學那裡第一次喝到並「驚艷」的紅酒。
2012 年感恩節前後﹐星島日報登了一則消息說知名文藝復興酒莊被 FBI 突檢說有人在那裡栽種大麻。這下我的興頭來了﹐於是決定去一訪這個神秘酒莊。
是日也﹐一早上路。好不容易找到酒莊門口﹐守門員說沒預約不讓進。我說大佬﹐有冇搞錯﹐我開了 163 哩路才找到﹐你怎麼不讓我進去﹖我想起他們行銷經理的名字叫 Ann﹐因為我在電話上向她買過酒。於是我說﹕你打電話進去告訴 Ann 說有個人開了 163 哩路來想買酒。電話接通後﹐回答仍然是 NO。我正想轉頭走人﹐但突然靈機一動說﹕「你告訴 Ann 我的名字是 XXX」。電話進去果然有效﹐ Ann 說出來領我進去。
Ann 帶我參觀﹐酒莊內沒有別人﹐她正準備向我介紹他們酒莊的歷史﹐我說不必介紹了﹐我都知道﹐並問到 最近 FBI 進來突檢是怎麼一回事﹖我並且自吹是美國最知名的中文專欄作家(因為心虛﹐在 most ... 的前面加了一個 arguably)。這下Ann 被唬到了﹐要介紹他們的總裁向我解釋。幾通電話下來﹐總裁沒找到﹐我吹牛的目的只不過想買酒時她多給點折扣罷了。乘興而來﹐幾乎吃閉門羹﹐最後賣了兩瓶市面上買不到 1997 年的 Premie're Cuve'e 和兩瓶 2001 年的Claret Prestige 而歸。 結論是﹕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尋幽訪勝何須跋涉長途﹖信然﹗
信不信由你﹐前面左方那面旗子是中華民國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為什麼這個神秘兮兮的酒莊看中 ROC﹐ beats me. 俯視諸國旗者﹐乃神秘教主以此自許的阿波羅 APOLLO 也
酒莊內景緻不賴﹐林木扶疏﹐噴泉很多
據告知﹐酒莊裡養有駱駝﹐駝馬﹐駝鳥﹐全是駝字輩。但只看到老大駱駝。
2013年2月3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月6 日上網
如果我們活在一個單純而完美的世界﹐「真理(truth)」的定義可能是﹕「凡合乎邏輯和經驗的就是真理」。可惜我們活在一個既不單純又不完美的世界﹐因此﹐對「真理」的解釋就變成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黑說黑有理﹐白說白有理(黑白講)﹐左說左有理﹐右說右有理( talk out of both sides of mouth)。結果是啥﹖是天下百分之九十的爭論都是在名詞的定義﹐形容詞的精確﹐和動詞的時效上糾纏不清。
這也是為什麼我一開始寫專欄就拉開「信不信由你」的架勢。目的是不願意浪費生命和任何人辯論什麼是「真理」。辯論什麼是真理從來就不是我活在這個世界的目的。如果我看到一個人將一部車子往懸崖峭壁開﹐我會告訴這個人﹐這樣開下去是會出事的。如果這個人硬是不聽﹐偏要一意孤行。嘿﹐只要這車子不是我的﹐我又沒在車子裡﹐閣下要往懸崖下開﹐關我什麼事﹖
開場白講了一大堆﹐目的是導入最近在報上看到的三件事﹐這三件事的背後都有一些非常強勢﹐非常似是而非的歪理存在。我把它們稱之為「歪」理﹐當然是我主觀的看法﹐如果閣下認為它們不是歪理﹐也行﹗咱們就三條歪理﹐各自表態吧。
歪理之一是所謂「槍不會殺人﹐只有人才會殺人」。鼓吹這種說法的死硬派是全國步槍協會 (NRA)。我真的不知道美國為什麼有那麼多人認為擁有槍支那麼重要﹖這些人動不動就祭出《民權增訂法案第二條》的血滴子。就算我們認為這塊祖宗牌位根本不適合今天美國民風國情﹐但在你我的有生之年﹐美國人民會要求修憲是不可能的。我們唯一能做的不過是在一些週邊法規上動腦筋﹐就算是治標不治本﹐那也是不無小補﹐聊勝於無。
說「槍不殺人﹐是人殺人」就等於說「原子彈不殺人﹐是人殺人」﹐或「毒品都不會殺人﹐只有人才會殺人」一樣沒有道理。槍是人類發明出來的工具﹐發明槍的目的﹐尤其是發明攻擊性武器的目的是用來在戰場上殺敵。如果後人發現越來越多的人用它在電影院﹐在教堂﹐在購物中心﹐在大﹐中﹐小學校濫殺無辜的次數越來越多﹐這種工具的普遍性就得徹底檢討和有效制止。
歪理之二是「別人都這樣做﹐我不做會吃虧」。這話是「男士我們思壯 (Lance Amrstrong)」最近在奧普娜 (Oprah Winfrey) 脫口秀承認靠「大力丸」得冠軍的藉口。就像考試作弊被逮到怪別人都作弊一樣沒道理﹐作弊違背公平競爭原則﹐你贏別人就會輸﹐這和開車超速吃罰單怪別人也超速為什麼不會被抓一樣沒道理。靠大力丸得勝和考試作弊一樣﹐不對就是不對。
歪理之三是看到奧立岡大學足球隊教練換人的新聞。美國一些州立大學足球隊教練的薪水﹐往往是州政府架構下最高的﹐比校長﹐州長高太多。最近「不可來」加州大學足球教練被炒了魷魚在賣房子﹐叫價 400 萬﹐不過這是插播﹐和我要談的奧立岡大學足球教練換人無關。
奧立岡大學足球教練因戰功彪炳被費城職業足球老鷹隊延聘﹐全世界都知道他的接班人是他的進攻教練。但奧州法令公立大學僱教練﹐面試者必須有一人是非裔。這實在是無聊的歪理﹐表面上看是保障少數族群的權益﹐但事實上是在羞辱他們。想想看﹐如果這個非裔教練夠料﹐不需要保護。不夠料﹐靠保護得到職位﹐那不是對不是非裔的競爭者不公﹖華裔子弟在申請頂尖學校時就已經面臨這種不平等待遇的問題。奧立岡大學上午面試史坦福非裔進攻教練﹐下午他就接受印州小馬職業足球隊進攻教練的職務。去奧立岡虛晃一槍﹐等於賣個人情。職業足球隊在聘教練時也有至少一個面試者是非裔的規定。以後可能有專業面試的新興行業出現﹐老面孔非裔人士到各球隊去畫個卯﹐拿些見面費走人。各取所需﹐這叫成人之美。
結論是﹕歪理聲音再大也是歪理。正理之一﹕全面禁槍﹐和中國﹐台灣﹐日本一樣﹐殺人靠刀砍。之二﹕運動別那麼商業化﹐如果冠軍沒什麼特別的好處﹐靠吃大力丸奪冠的人數一定銳減。之三﹕任何競爭﹐皮膚的顏色不加分也不減分。大家憑真功夫過硬﹐歐巴馬就是個好例子。
懷南補記﹕信大瞎反正是瞎子一個﹐不怎麼迷信﹐提出誠徵最後一餐的菜單時根本沒把過年放在心上。非常感謝有些膽大的朋友紛紛提供菜單與我輩中人分享﹐內容相當有意思。難道我輩中人真的到了最後﹐在價格沒有上限的情況下﹐對平時只聞其名不得一試的山珍海味﹐美酒佳餚毫無興趣﹖從實招來﹐讓大家廣廣見識。
今天新增了兩個菜單﹐沒機會看到的請回到《你要吃啥﹖》的補記去看看。
有的朋友已經知道我下星期的宣佈是什麼。只有一位朋友擔心掌門人要封筆。掌門人的行情快跌停板了﹐唉﹗
2013年1月27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30 日上網
懷南預告﹕在接下來的一兩個星期﹐你們當中有些人會收到一封我的私人信﹐我有一個算是大消息要先告訴你們。收信人應該是 FNDR Foundation 所謂的 Core Members。 但我沒有一份非常完整的名單﹐不周之處請原諒。所謂的大消息﹐網上遲早會宣佈的﹐有人先知道是為了禮數(protocol)。到底掌門人是 old school 出來的。
有一個叫「文學城」的網站﹐不知道設在哪裡﹖內容五花八門﹐它的新聞欄是我每天必看的﹐必看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它的水準高﹐而是﹕
第一﹐它的新聞有時很「絕」﹐絕到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第二﹐極大多數的讀者迴應水準也很「絕」﹐讓我有時「覺(絕)」得他們在胡說八道﹐但胡說八道也有胡說八道的娛樂性。
第三﹐我常想﹕如果中共能夠讓這種網站存在﹐那表示老共那邊的言論自由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差勁。當然﹐我不敢擔保大陸的網民是不是要「翻牆」才看得到這個網站。討論這個網站和 PRC 的言論自由不是我寫這篇文章的目的。
我寫這篇文章其實並沒什麼目的﹐只是最近在那個網站上看到美國犯人在執行死刑前吃的最後一餐的照片覺得非常有意思﹐忍不住要發表點「我的寶貴意見」。
話講在前面﹕掌門人雖然贊成死刑﹐但不敢對往生者不敬。下筆時忍不住在想﹕人都快踢水桶了﹐一生中最後的一個決定﹐居然是今晚吃啥﹖這豈不是回歸到咱們老祖宗所謂民以食為天的基本面嗎﹖這難道不是一個相當「絕」的事﹖以下是七個「最後一餐﹐你要吃啥﹖」的實例﹐包括死囚叫什麼名字﹖犯的是什麼罪會被處死﹖死刑在美國的那州執行的﹖以及掌門人的按語。
Ted Bundy, 佛羅里達州。犯強姦﹐殺人﹐姦屍罪。最後一餐點的是四成熟牛排一塊﹔三個 over easy 雞蛋﹔兩片炸的馬鈴薯﹔兩片烤麵包加牛油和果醬﹔牛奶﹔橘子汁。
掌門人曰﹕這份菜單除了牛奶外﹐很像是咱們有次餓昏了頭在 Denny's 點的早餐﹐大概要花 15 大洋的銀子。
John Wayne Gacy, 伊利諾州。強姦﹐雙重謀殺。點的是 12 隻炸蝦﹔一桶肯塔基炸雞﹐並且是原始配方那種﹔炸薯條﹔草莓一磅。
掌門人奇曰﹕為什麼犯強姦罪的人都很能吃﹖這個 John Wayne 生前曾經管理過三家肯塔基炸雞店﹐算是臨死都不忘本。但炸蝦恐怕要到 Red Lobster 去叫外賣。肯塔「雞」沒蝦的。
Ricky Ray Rector, 阿肯色州。雙重謀殺。要吃牛排﹔炸雞﹔櫻桃味的 Kool-Aid﹐銀杏果派 (pecan pie) 叫了沒吃(有識之士來信指出 pecan 是胡桃不是銀杏果﹐銀杏果是 ginkgo. Gee, what do I know about food? all I know is Butter Pecan is my favorite ice cream. Nevertheless 多謝指點 )﹐告訴守衛要留到以後吃。
掌門人讚曰﹕這個 RRR 像是拳擊手的好名字﹐讓我想起我寫過一篇談最後遺言的文章﹐提到有個犯人在上刑場前官員問他還有什麼要求。他回答說﹕「為什麼﹖啊對了﹐你們有防彈背心嗎﹖」真是視死如歸。
Timothy McVeigh﹐印地安拉州。犯 168 項謀殺罪。只要吃兩品脫的巧克力薄荷冰淇淋。
掌門人曰﹕這個 Timothy McVeigh 是大大有名的壞蛋。他犯下炸奧克拉荷馬市聯邦大樓﹐結果造成 168 人死亡的滔天大罪。巧克力薄荷冰淇淋是美國排名第一最受歡迎的冰淇淋﹐但奇怪的是我很不喜歡這種冰淇淋。
Angel Nieves Diaz﹐佛羅里達州。綁架﹐武裝搶劫﹐謀殺。什麼都不吃。
掌門人曰﹕Angel 什麼都不吃可能有兩個原因﹕怕胖﹐或想通了 -- 黃泉路上不會餓的。
Bonnie Lee Gardner﹐猶他州。雙重謀殺。最後一餐點的是龍蝦﹔牛排﹔蘋果派﹔香草冰淇淋。一邊吃一邊看 Lord of The Rings 三部曲。
掌門人讚曰﹕這個Bonnie 硬是要得。 Lord of The Rings 三部曲要花點時間才看得完。難怪要點大餐好好吃一頓﹐免得看完電影後又餓了。懷南服矣﹗
Victor Feguer﹐佛羅里達州。綁架﹐謀殺。最後一餐什麼都不要只要一顆有核的橄欖。
掌門人拜而贊曰﹕兄乃現代金聖歎也﹗留下千古疑案﹐讓人百思不得一解。君為何對橄欖情有獨鍾而以死相許﹖學問太大了。
其實所謂的「最後一餐」﹐往往是在執行死刑前一天或前兩天享用。起源於歐洲迷信﹐用餐表示客人與主人言歸於好。被判死罪者是客人﹐法官﹐證人﹐警衛是主人。主人請客人吃頓飯﹐閣下做鬼別來找我麻煩。
美國各州最後一餐的預算佛羅里達是 40 大洋﹐但奧克拉荷馬只有 15 大洋。路易士安那州的由典獄長陪吃。如果犯人要吃龍蝦﹐則由典獄長個人掏腰包買單。最近德州廢除最後一餐的傳統﹐有個犯人點了極多的食物但最後說不餓沒吃。於是德州就決定從此取消問「今晚吃啥﹖」這個規矩。
懷南補記﹕OK﹐掌門人和各位來個約定﹐這不是開玩笑的﹕讓我們假設你我面臨有機會 order 最後一餐的菜單﹐並且(這兩個字很重要)價錢沒有上限。你要吃啥﹖如果你把你的答案據實以告﹐我也一定把我的答案據實告訴你。如果有不少人參與這個民調﹐我們還可以把答案公佈。當然我們不會公佈你的名字。如何﹖要不要共襄盛舉﹖C'mon, let's have fun!
身先士卒 我就先把我的答案公佈如下。
其實我立刻想到三個答案﹕
其一也﹕讀高中的時候家住台北寧波東街﹐晚上十點過後飢腸轆轆﹐突然聽到賣陽春麵的小販吆喝聲﹐出門叫晚陽春麵加個滷蛋﹐趁熱食之﹐天下美味也。回想起來﹐一定放了不少味精。
其二也﹕幾年前和一群老友記去 Yosemite。因為人多分住三棟房子。吃飯大家來我們住的這棟因為大廚住我們這棟。那天晚上大廚一展身手﹐其中有一道菜是 Filet Mignon 切成小方塊炒青辣椒(Bell Pepper)。所有的東西﹐連鍋都是他帶去的。那時候我們正開了一瓶近百元的紅酒在醒﹐他老大要用來做菜﹐我們幾個喝酒的人非常捨不得但也沒辦法﹐結果被他用了一些去做菜。那晚現炒現吃的中式 Filet Mignon 可真是咱們此生中吃過最好吃的牛肉。不知道是不是調味的酒好的緣故。那晚還有一件難忘之事。我們在屋子裡﹐屋外一隻狼坐在那裡久久不走。屋內老友歡聚﹐屋外白雪未溶﹐有隻狼坐在夕陽西下時。再難吃的菜都會好吃。
但我最後的選擇還是「清粥小菜」。清粥就是白稀飯﹐裡面不必放什麼東西。小菜包括肉鬆﹐鹹鴨蛋 (只吃蛋黃)﹐嫩豆腐﹐鹹菜﹐皮蛋。麻油﹐醬油。想到什麼其他的小菜再告訴你。我看這樣就夠了。吃完上路。
哈,不知轟炸機是否第一名響應。
我點的世界上沒得供應! 我最想吃是我媽做的餃子,饅頭,花捲,糯米?,蔥花餅 五香豬肉粽,紅豆紅棗粽,做成一隻大鳥馱著小鳥的麵餑餑 (該有名字,可我只惦著玩和吃,忘了問我媽) 還有獅子頭,雪?紅炒百頁, 酸辣湯,子薑仁緬炒麵筋, 干煸芹菜牛肉絲,愈寫愈饞。
要是不是我媽做的,就是剛炸好的臭豆腐,不是台灣那種! 爽脆甜甜的哈密瓜,蘭州的酸奶,西湖的龍井蝦仁, 然後一個平常的蔥花燒餅,瞑目無憾落幕,人生一百分了! LT
LT, 沒錯﹐妳是第一個迴應者。閣下真能吃﹐掌門人服也﹗懷南 1/30/2013
我要20 粒水餃,白菜豬肉餡的。 HC
HC, 這個不難﹐和樓上的 LT 比起來﹐簡單太多﹐不知要不要什麼佐料﹖就這樣原汁原味吃﹖ 懷南 1/30/2013
老大好,
小弟自還是苦哈哈的留學生起就上BBS,算第一代老駭客,當年用Dial-Up Modem上老共留學生最早的MITBBS(未名網)開始,一路看到今天二十多年,對老中老台網路言論有點心得。但今天才知道老大竟看文學城,太讓我跌破眼鏡。文學城是海外網站,在大陸得翻牆或用VPN才看得到,所以文學城的存在絕非大陸網路言路已開的證據。文學城的大部份新聞是轉載,只有一些評論雜文或文學創作是BLOG 原創。其實老共就算放他們一馬對維穩也不會有太大殺傷力,文學城、留園、萬維這些大海外華人網基本都一樣。未名網歷史最久,讀者平均學歷最高,內容則數十年來環繞些留學生讀書工作家庭或大學象牙塔內之事,沒有太多爭議,卻也被大陸的萬里長城擋住。
小弟曾領教過很多老共言論管制的威力,小弟常在大陸的百度新浪分享些旅美或留學生活經驗,內容並沒有針對老共,但早期仍經常被擋下。有些字(如政府貪腐,民主自由,茉莉花)被放進黑名單文章過不了審查可以理解,但更多時候寫的人根本不知道哪裡犯了天條,辛辛苦苦寫的文章莫名其妙就石沉大海,只能生悶氣。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小弟很快學會用代號或暗語隱喻表達敏感言論,最後的效果一樣。況且當今的大陸年輕人個個翻牆上網本事一流,老共的萬里長城和網路實名制其實對真正求知的人只能產生干擾作用,更引人反感,其實是枉為小人。但老共實在太害怕被老百姓批評,中南海的那群人只要一想起當初靠輿論整垮腐朽的國民黨的老路若是重演,豈不是陰溝裡翻船,無顏見周恩來於地下。
大國崛起不是自個嚷嚷,老共那天有自信和雅量讓老百姓在中南海大門口或網路上大罵政治局常委卻能不動傢伙才算是大國。假如有一天老共敢開放BBC,Voice of America,博訊,右派網,甚至大紀元這類大鳴大放的中文網,資訊不管左右紅黃藍白黑一應俱全,那小弟第一時間放棄美籍,心甘情願回歸祖國當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天天吃愛吃的中國飯。
講起中國飯,我估計信門中活到這把年紀的老中應該都頗講究吃,老大更自個兒帶頭示範(您愛的嶺南和The French Laundry 都是絕佳選擇),老大邀談大夥談最後一餐挺有意思,老中平時就愛吃,何況是Sky is the Limit 的最後一餐???小弟想吃的最後一餐在美利堅共和國是辦不到了。小弟想吃小時我媽燒過的清蒸鰣魚外加油爆小河蝦,鰣魚好像被老中已經吃絕種了,有錢也很難買到。後者在上海或許稍家常些,但上海河川污染的情況下新鮮河蝦大概也貴得很,$40 的預算說不定只能買個十幾二十隻,塞牙縫都不夠。
有點等不及看其他同門的願望。Jay
Jay, 兩年前在香港一家極貴的上海餐館吃飯﹐有一道菜是鰣魚。別人不說我根本不知道。味道好嗎﹖忘了。好像刺很多﹐是不是﹖那晚喝的紅酒是Mouton Rothschild﹐ 什麼年份的不記得了。好嗎﹖也不記得。懷南 1/30/2013
老大好,
迴響連您自個雖僅四人,但我絕想不到大家夥預算無上限最後一餐竟全是貌不驚人的年輕回憶或家庭小吃。最闊氣是百元紅酒醃製的菲力和小弟的鰣魚,米其林三星大餐或滿漢全席竟一個也沒有。
李清照寫『今年海角天涯,蕭蕭兩鬢生華。看取晚來風勢,故應難看梅花』。大概人到了個年紀或經歷些風霜後,賞梅或吃美食的勁頭都小了些,反而返璞歸真,到了另一境界。
Jay
Hi Jay:
法國洗衣店 (French Laundry) 沒去過﹐這生中吃的貴餐﹐喝的貴酒都是別人請客﹐我個人對美食的興趣遠不如美景。挑餐館往往挑風景好﹐氣氛好的地方。標準的傻客 (Sucker)。French Laundry 開瓶費就是 75 元﹐總不能提兩瓶 2-Buck Chuck 就上陣吧﹖(雖然現在 2-Buck Chuck 兩塊錢買不到了)。比起來嶺南小館則是非常普羅﹐這就是米其林三顆星和米奇林「提及」的區別。
我住家的小城有家餐館﹐號稱是從 French Laundry 出來的人開的。此兄在 French Laundry 幹啥﹖沒說。也許是洗碗也說不準。去過好幾次﹐沒啥。
上次在嶺南見一絕事。一對年輕人和一位中年女子。聽口音鐵是大陸同胞﹐中年女子對老闆咆哮說嶺南的招牌菜椒鹽螃蟹是死的﹐硬是不付賬就要走人。我們坐定後我說﹕趕快叫螃蟹﹐吃完我們也去抱怨﹐不付錢。他們說誰去抱怨﹖結果公推我。我們覺得這位中年老中婦人大概是大陸剛來美國﹐吃完了再賴賬是不對的。我們在 Yosemite 主廚的是位核子物理專家﹐75 歲了還沒退休﹐顯然有兩把刷子。他說有一次在德州出差上牛排店﹐同事中有個人叫 waiter 把 order 拿進廚房再處理一下﹐因為他對 order 的牛排是幾分熟有意見。不久大廚出來說他做的牛排就是這樣﹐不吃拉倒。我不好意思問他口中的同事是不是他本人。有次我們去夏威夷參加朋友小孩的婚禮﹐到了機場他發現沒帶 ID﹐ 後來居然被他也上了飛機。在夏威夷我們們躺在椰子樹下睡午覺﹐我一看頭上椰子高高在上﹐趕快遷地為良。他不為所動﹐說他已經算過重力加速度。就算椰子砸在頭上也不會死。學以致用﹐非常了不起。懷南 1/31/2013
掌門人:
前幾週弟買了一台新的豆漿機,每天自製五殼豆漿、黑豆黑米薏仁蓮子百合糊等等,加上 Almond、Brazilian Nuts ‧‧‧諸多健康食品,圖的就是長壽,而且活得健健康康!
不料好日子還沒有 過足,一月還沒過完、農曆年將屆,吾兄突然心血來潮,要賞信門中人 Last Meal ,掌門人真有「 雅興」啊! 為了助興,我願做那陪吃的典獄長,各位吃什麼我都奉陪,因為各位有Good Taste!
如果一定要自己點菜,就請給我來一大碗上好的紅燒牛肉麵、一盤豆腐乾加滷蛋、兩籠蟹 粉小籠包、最後來一大碗酒釀桂花湯圓吧。
Optional: 一瓶陳年茅台、一瓶陳年雙鹿五加皮、 一大盤滷牛肉豬肝豬耳朵豆腐乾花生、外加一碗酒釀湯圓。因為要眼見別人「上路」,我想還是 應該選擇後者,大醉之後才能避開對生命的牽掛呀! James 拜上
Hi James,
閣下的菜單有點「鼎泰豐」加「九如」的影子﹐我輩中人﹐台北長大的應該知道「九如」。它的湯圓令人難忘。 懷南 1/31/2013
Bob, Below is what I will require for the last meal Peter
豬血糕
Aftr the meal, I am ready to meet my "72" Hooters.
波霸茶
Dear Peter: Pig-Blood Cake, Boba Tea are no problem. Due to regulation, the after last meal entertainment, your request to meet the Hooters has been turned down. 典獄長 1/31/2013
信老大好:
最後一餐吃什麼?第一個是牛排,龍蝦,加紅酒一瓶。平時不喝酒,但那時放肆一下又何妨。餐後來個 cheesecake ,再來杯cappuccino, 不用擔心睡不著覺。再一想,老中的伙食還沒呢,忽然想吃家鄉的鹹魚干配泡飯。食量大了點,嘿,還要怕胖嗎?YP
Dear YP, 說得也是﹐這個時候還在乎怕胖﹖至於怕睡不著覺更是不必擔心﹐擔心的是不會醒過來。至於鹹魚干配泡飯是哪省美食﹐我猜是長江下游的省份﹐鐵不是咱們天府之國的美食﹐我讓其他信門中人去猜吧。懷南 1/31/2013
信老師﹕
不好意思﹐來晚了﹐錯過飯點兒﹐下面是我點的﹕長沙包子鋪的包子,一個糖包子一個肉包子夾在一起,北京清真館的豆腐腦加糖火燒。火宮殿的臭豆腐(不是台灣的哪種),長沙街頭賣的蔥油粑粑。
加在一起大概半斤糧食,如果可以加一個清菜,那就用豬油炒一盤萵筍絲吧。
But I don't want to die 兵
Dear Bing:
不晚不晚。鬧著好玩﹐別怕﹐別怕。 懷南 2/1/2013
我的最後一餐:
純正的「打滷麵」一碗。再加上二十個「豬肉白菜水餃」。
打滷麵在台灣稱為大滷麵,兒時母親煮的打滷麵已經失傳,兩年前在台北東豐街吃到一碗,喜出望外。最近再去,味道又不對了。
至於水餃,皮要現捍的薄皮,餡要新鮮豬肉末加山東白菜末,不許用包心菜。
臨終之前,如果能吃到這兩樣食物,死而無憾矣。 金不換
金兄﹕
樓上那位 Jemas 兄和 Bing 兄都住在貴寶地。下次我去西雅圖﹐咱們一夥來個 Green Lake 環湖慢走﹐信門中人﹐大家見個面﹐交個朋友。
怎麼我輩中人吃麵的比較多﹖懷南 2/2/2013
My 最後一餐 is 臘味飯. When I was young, there weren't that much meat to eat, let alone the fresh meat. Somehow my mom could manage to provide us at least one 臘味飯 every month. I would never forget such good smells from the wok before the dinner time. Chao
Dear Chao:
I was moved by your story and recollection. It was much harder to grow up in Mainland China during those years than some of us from Taiwan and Hong Kong. Your story made me humble. I was lucky. 懷南 2/6/2013
Bob:
我和大夥有點兒不同,我是過敏體質很多水果不能吃也不能觸摸,所以我想把所有不能吃的水果最少吃一口,嘿嘿﹐還有讓我聞聞咖啡的香味。( 嗅覺在6 年前失去 )
( FNDR 報到 !)
非常抱歉知道妳失掉了嗅覺。比起來嗅覺好像並不是那麼重要。Nevertheless, I am sorry. 懷南 2/6/2013
By the way, here is my choice for the last meal:
1. No food for 8 hours before the meal. Hunger is the best ingredient.
2. For the meal, I'd like to get the following (all from 臺北):
燒餅油條一套 (復興南路近信義路那家永和豆漿,別的不行),
雞腿麵一碗 (武昌街江浙好味道排骨大王, 不過兩年前關了。。。)
紅油抄手一碗 (忠孝東路吳抄手)
Regards,
Tao
Dear Tao,
吳抄手上過我《台北 8 小時》文章﹐紅油抄手太辣﹐來份粉蒸排骨吧。懷南 2/6/2013
對我來說,美食一定要有好心情。你想想看,下一頓在哪都還不知道呢?要是上樓吃還好;如果去樓下吃的話....
如果非吃不可的話,我和 Tao 一樣,燒餅油條一套,復興南路的那家。一月時回台北吃了。走之前我和老婆計劃在台最後一頓吃什? 全票通過那家永和豆漿。可惜我們的訊息不對,以為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結果清晨四點到了門口,看到師父還在剛揉麵。六點才開。要趕飛機不能等,好遺憾。
我認為,台灣有三樣美食是自創產業。鼎泰豐,牛肉麵,燒餅油條。這三樣哪裡都吃得到,可是味道就是不全對。我近年吃素,所以燒餅油條是首選。我那位港人妹夫有一次問我,麵粉夾麵粉有什麼好吃? 咳!這才是功力。用最簡單的食材,搭配成最可口的食物。
新春快樂
Charles
Charles,
鼎泰豐,牛肉麵,燒餅油條的確是台灣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父母在台灣搞出來的原創玩意兒。顛倒過來正好是早午晚三餐。也許有機會的話﹐在台北就用一天的時間吃這三頓。只是不知道牛肉麵那家最好。難道還在桃源街 (﹖)嗎﹖懷南 2/9/2013
懷南兄:
你在篇首點出「百分之九十的爭論都是在名詞的定義、形容詞的精確、和動詞的時效上糾纏不清」。吾兄似乎對邏輯學頗有研究,弟深有同感 (大二時曾選修過殷海光先生及其弟子所授該課目)。
極大部分的「歪理」都犯了「過度簡化」、「以偏概全」、「引諭失當」、「訴諸情緒」等邏輯上的謬誤。兄所舉列三項「歪理」亦然。只是人世間太常見到「歪理」曚蔽「正理」,大部分的人所選擇的也未必就是「正理」,甚至兩者往往難以客觀的界定,我們不免有時會感到無奈!
P.S.: 兄仍要大家「招供」菜單,不是貴單位經費過度充裕,就是你自己嘴饞,要吃「山珍海味、美酒佳餚」。弟有心獻上我轉世之前在清宮所吃「滿漢全席」菜單,但一時未尋得,而且聽說要吃三天,不知典獄長能否改改貴處規章?這份菜單也有勞長官去找找囉!
弟 James 拜上
James,
你轉世前究竟吃過滿漢全席沒﹖吃過怎麼說「聽說要吃三天」﹖殷海光上課你鐵在打瞌睡。一笑。殷海光的學生那大概是陳鼓應吧。
樓上的 Jay 兄前陣子來信抗議﹐我沒登﹐今天一齊上。新年如意。懷南 2/9/2013
老大好,
我要學 OKY 老哥抗議!!!
大家聊人生最後一頓想吃些啥才不遺憾,James 老哥大概過年怕觸霉頭先自封典獄長立不敗之地,反而越描越黑。(開開玩笑) 。。。。。。
信兄
我行年八三,對兄台徵詢最後一餐要求的食物,已可以平常心回答:不犯不眠,對不起,錯了,應是不飯不麵,只求一碗半生熟牛肉湯粉,一杯法式過濾咖啡,外加兩粒金枕頭,足矣。可否奢求家鄉歌聲伴送?上路應朝何方,料兄瞭然。
老龍
龍先生,
晚輩無狀,亂開玩笑,想出這種點子,請前輩莫怪。
晚
懷南敬上 2/13/2013
信老勿怪,
小的來遲,只因二奶罷工,數週無法上網,但願各位還沒上路。
數十年前嚐過前總統府祕書曾先生精製的清燉魚翅;精選高湯小火溫燉竹筷粗細排翅,鮮美無匹、入口即化,配蔥餡小燒餅。絕配。
曾君往生久矣,竹筷粗細排翅倒是可能找到,天堂前的最後一餐只能想想了。
老呆言語無狀,各位大佬勿怪!
2013年1月20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23 日上網
每年這個時候﹐我照例會寫一篇文章來談談在去年過世的一些對我比較重要﹐或是他們的一生非常多彩多姿﹐值得一談的人物。這些人往往在我生命成長﹐和思想定型的過程中﹐或多或少有某種程度的影響。我曾經用A Fond Farewell 的標題寫過這類文章。Fond (喜歡) 和 Farewell (告別) 是兩種矛盾的感情﹐在中文上很難找到一個適當的同義詞。後來有朋友建議我用「惜別」﹐那我就從《惜別﹕2012》開始寫罷。
2012 去世的﹐第一個我要說 fond farewell 的是喬治麥高文 (George McGovern)。也許您不知道麥高文是何許人也﹐也許您記得他在 1972 年和尼克松選總統時只拿下麻州和華盛頓 DC﹐在全國總人口投票中也只得到 38%的 選票而大敗。
沒錯﹐在我的記憶中﹐麥高文好像沒贏過任何選舉﹐標準的「唐吉柯德式」的人物。但人不能以成敗來論英雄。何況麥高文本人是如假包換的英雄。
麥高文出生在南達科塔的一個小城﹐父親是個牧師﹐他在從政前本來想做牧師。日本偷襲珍珠港﹐他毅然從軍﹐派駐意大利﹐成為 B-24 轟炸機駕駛員﹐出勤 35 次﹐有飛機多次被擊中和自己也受傷的戰功。但他很少提他的英雄往事﹐反而堅決反對美國介入越戰。1972 年他以反對尼克松濫權﹐用水門事件為競選主軸﹐但當時美國人民忠言逆耳﹐沒把他的話當真。同時﹐他在選競選夥伴上犯了大錯。這個大錯不單是選了一個接受過精神治療的密蘇里參議員Thomas Eagleton 做副手﹐並且公開說過 1000% 支持他但最後還是換人。美國最權威的總統傳記作家﹐周恩來的朋友「白先生」 (Theodore H. White) 就曾經說過﹕「在歷史上﹐這可能是所有總統侯選人犯的殺傷力最大的『凸槌』 (懷特用的是 faux pas)」。
麥高文是美國「最偉大的一代」。柯林頓在麥高文圖書館揭幕典禮上曾經稱讚麥高文是歷史上影響力最大的自由派總統大選落選者。柯林頓說﹕「參議員﹐你點燃的火種﹐仍然在無數人的心中燃燒著」。麥高文享年 90 歲。
另外一個我要說 fond farewell 是尼爾阿姆士壯 (Neil Armstrong)。如果有人問我﹕「你這一生中目擊的重大新聞不少﹐發生時你在那裡記得最清楚的三件事是什麼﹖」毫無疑問的第一件事就是 1969 年的7月 20 日。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我正好走在芝加哥的 State Street 上。那時候我剛開始在威州的兵工廠做事﹐被派到芝加哥受訓﹐上完課回旅館的路上﹐一堆人擠在一個電器行的櫥窗前看電視。我也好奇也擠進去看熱鬧﹐正好看到阿姆士壯登陸月球的轉播。
一轉眼﹐快 45 年過去了。我對阿姆士壯最佩服的地方是他終其一生﹐非常低調﹐從來沒有利用他是人類第一個踏上月球的盛名謀取個人的利益。大家想想﹐如果他要為知名廠商做廣告﹐機會還會少嗎﹖但他選擇去一個並非一流大學教書。在光輝燦爛後能平平淡淡過下輩子。阿姆士壯算是一號人物。他活了 82 歲。
熟悉美國大眾文化﹐喜歡聽西洋老歌的朋友一定知道誰是狄剋剋拉克 (Dick Clark)。此人最大的特色就是不顯老﹐飛機頭﹐細領帶﹐幾十年不變﹐一看就是美國50 黃金 年代模範青年的形象。我 60 年代中期來美國留學﹐電視綜藝節目直播很紅。年老的老美迷勞倫斯威克秀 (Lawrence Welk Show) ﹐年輕的老美看 American Bandstand。這個節目現場播出上萬場﹐捧紅了無數歌壇的天王巨星﹐包括 Simon and Garfunkel, Johnny Cash, Smokey Robinson, Tina Turner, Stevie Wonder,Jerry Lee Lewis 等等。他每年除夕夜在紐約時報廣場(Times Square)主持的新年倒數計時節目﹐也是年輕掌門人選擇式西化的必修功課。今天的年輕人聽的音樂和我們那代人在台灣聽「亞瑟」或廣播電臺點播「大毛點 Elvis Presley 的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祝小珍生日快樂」的環境﹐心態﹐談戀愛的方式都有天淵地別的不同。狄剋剋拉克的去世﹐為我們那個純真年代再畫上一個句點﹐其實那個年代早就隨風而去了。永遠的年輕人狄剋剋拉克也活了82 歲。
2012 年去世的名單中還有兩個指標性的人物﹐一個是邁克華勒士 (Mike Wallace)﹐一位是莎麗雷德 (Sally Ride)。華勒士是哥倫比亞廣播系統(CBS)新聞節目 60 分鐘的開山鼻祖﹐此節目從 1968 開播到現在﹐一直是掌門人的最愛。華勒士是該節目的頭號悍將。莎麗雷德是美國第一位女太空人。她的傑出表現﹐把美國下一代的女權和在科學﹐太空等領域的發展往前推進了一大步。他們在歷史上都是先行者的地位。諸君慢走﹐想起Bob Hope 的招牌名句﹕ Thanks For The Memory。我就用它來說再見吧。
2013年1月13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16 日上網
很喜歡《一「簡」光寒 50 年》的標題。有識之士應該知道這是從諸葛青雲的武俠小說《一劍光寒十四州》那裡得到的靈感。但諸葛青雲的書名也是從「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光寒十四州」那裡借來的。
信某寫文章運筆如刀﹐出手似劍﹐動不動又往自己臉上貼金﹐號稱劍膽琴心﹐容易讓人誤會以為掌門人一定喜歡看武俠小說。但事實不是這樣的。
諸葛青雲﹐臥龍生﹐粱羽生﹐古龍是少年掌門人時代有名武俠小說作家﹐但我對武俠小說向來就沒什麼興趣。但既然《一「簡」光寒 50 年》是借劍(簡)談往日同窗﹐利用這個《再談》的機會再補充一點關於劍與簡﹐光與寒的隨想。
2012 年太平洋那邊有兩個「老男人」很出風頭﹐一個是搞出什麼「江南 style 騎馬舞」怪招﹐紅遍天下的高麗棒子﹐一個是我的老同學。
老實說﹐「江南 style」這玩藝憑什麼會這樣紅﹖俺「莫宰羊」也。但光棍不擋財路﹐他要紅就讓他紅吧﹐咱們有自知之明﹐過氣的「舞」林高手絕不會拿這把老骨頭去湊熱鬧。湊熱鬧的結果很可能要麻煩別人打 911﹐那又何苦呢﹖
但台灣那個老同學突然鹹魚翻身走紅則是對掌門人「只要保持呼吸就有希望」的信念有及時進補如吃大力丸的功效。此兄是我看武俠小說的啟蒙師﹐也是我為什麼不看武俠小說的終結者﹐這話得從頭說起﹕
台灣的這位老同學是當年主播一哥盛竹如。我和盛兄在高中是buddy buddy﹐大學雖不同校﹐但我和他一齊搓麻將和逛「西門町」冒充軍人用假「補給證」看電影的次數非常多。不記得是我們讀高中還是讀大學期間﹐他老大有天神秘兮兮的對我說他有一套金庸的《射鵰英雄傳》。台灣那時把金庸的武俠小說列為禁書。他沒告訴我書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我也沒問﹐只知道要馬上看完還他。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信大「俠」居然挑燈夜戰﹐一口氣把《射鵰》給看完了 (難怪掌門人後來變成了大「瞎」)。
這一看就把咱們看武俠小說的胃口提高了﹐從此變成「曾經金庸難為武﹐除卻令狐不是俠」。對別家的武俠小說翻翻就沒興趣了。
現在回到我為什麼不喜歡出席同學會的原因。基本上和我有次在台灣參加初中同學會的經驗有關。那時我在台灣一家顧問公司做副總﹐初中同班不知道怎麼知道我在台灣﹐於是邀請我去出席同學聚餐。我說過我初中三年讀過兩個學校和三個不同的班﹐那晚我也搞不清這些老同學是那一班的。在座中我只記得兩個人﹔一個是上課時把黃色小書藏在教科書後面看﹐因為看的太專心了﹐老師走下講臺站在他旁邊居然還不知道。結果人贓並獲﹐記過了事﹐此君今官拜少將﹐好像是情報官或是司法官﹐不記得了。
另外記得的那位有次在上生理衛生課﹐他自動請纓上臺示範口對口人工呼吸法。結果加油加醬把人工呼吸模擬成另外一種生理活動﹐於是全班哄堂大笑﹐教生理衛生的那個女老師則是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後來我們班上去旅行﹐晚上在獅頭山的一個廟裡過夜﹐這傢伙不睡覺﹐要用一根繩子去把一位熟睡中同學的「人之初」給綁起來。結果當然沒綁成﹐雞飛狗跳的結果﹐搞得大家都睡不成覺。這人現在居然搖身一變成為什麼大咖人物﹐我看其他的同學都對他頗為奉承。飯後他堅持要用他賓士 500 送我回家。同車坐在前排的是個年輕的女士﹐我也懶得問她是誰﹖為何同車﹖這種事在台灣見怪不怪﹐掌門人豈是蠟燭不點不亮的呆頭鵝嗎﹖
但這位老同學一上車不知道是日理萬機太睏了﹖還是養精蓄銳 the night still young。居然二話不說就睡著了。我對去出席那次同學聚會非常後悔﹐後悔的原因絕不是對當年調皮搗蛋的後來反而「發了」不服氣。後悔是我為什麼對一別幾十年都沒往來的人還會存有一見如故的天真幻想﹖不管一「簡」也好﹐還是一「劍」﹐要點在「光寒」兩個字。「光」代表的是時間﹐時間過去就回不來了。「寒」代表的是空間﹐這幾十年大家追隨不同的鼓聲而行﹐彼此漸行漸遠﹐如能重逢並談得來是緣份﹐否則不如留個美好回憶﹐不見又何妨﹖
懷南補記﹕《一簡光寒 50 年》的前身是我寫給大學同班的一封公開信﹐後來我決定把公開信的內容刪掉一些上報﹐目的是想讓更多非同班的大學同學也有機會看到。信懷南雖然不參加同學會﹐但絕非不念舊的人。
如果任何人認識陳超萃先生﹐他是文化大學建築系畢業的﹐請告訴他有人在找他。各位沒事﹐偶爾也去我網上《email 聯絡》瞄瞄。幫助別人找到失散已久的朋友﹐也是美事一樁。最近台灣一位讀友把掌門人在成功中學讀初中的畢業紀念冊我們那屆上的「班照」傳來﹐可惜看不清楚﹐我倒是很好奇我讀過的那兩班﹐同學們現在在哪裡﹖這輩子是怎麼走過來的﹖有多少人已久往生去了﹖Life is such a great myste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