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13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16 日上網
很喜歡《一「簡」光寒 50 年》的標題。有識之士應該知道這是從諸葛青雲的武俠小說《一劍光寒十四州》那裡得到的靈感。但諸葛青雲的書名也是從「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光寒十四州」那裡借來的。
信某寫文章運筆如刀﹐出手似劍﹐動不動又往自己臉上貼金﹐號稱劍膽琴心﹐容易讓人誤會以為掌門人一定喜歡看武俠小說。但事實不是這樣的。
諸葛青雲﹐臥龍生﹐粱羽生﹐古龍是少年掌門人時代有名武俠小說作家﹐但我對武俠小說向來就沒什麼興趣。但既然《一「簡」光寒 50 年》是借劍(簡)談往日同窗﹐利用這個《再談》的機會再補充一點關於劍與簡﹐光與寒的隨想。
2012 年太平洋那邊有兩個「老男人」很出風頭﹐一個是搞出什麼「江南 style 騎馬舞」怪招﹐紅遍天下的高麗棒子﹐一個是我的老同學。
老實說﹐「江南 style」這玩藝憑什麼會這樣紅﹖俺「莫宰羊」也。但光棍不擋財路﹐他要紅就讓他紅吧﹐咱們有自知之明﹐過氣的「舞」林高手絕不會拿這把老骨頭去湊熱鬧。湊熱鬧的結果很可能要麻煩別人打 911﹐那又何苦呢﹖
但台灣那個老同學突然鹹魚翻身走紅則是對掌門人「只要保持呼吸就有希望」的信念有及時進補如吃大力丸的功效。此兄是我看武俠小說的啟蒙師﹐也是我為什麼不看武俠小說的終結者﹐這話得從頭說起﹕
台灣的這位老同學是當年主播一哥盛竹如。我和盛兄在高中是buddy buddy﹐大學雖不同校﹐但我和他一齊搓麻將和逛「西門町」冒充軍人用假「補給證」看電影的次數非常多。不記得是我們讀高中還是讀大學期間﹐他老大有天神秘兮兮的對我說他有一套金庸的《射鵰英雄傳》。台灣那時把金庸的武俠小說列為禁書。他沒告訴我書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我也沒問﹐只知道要馬上看完還他。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信大「俠」居然挑燈夜戰﹐一口氣把《射鵰》給看完了 (難怪掌門人後來變成了大「瞎」)。
這一看就把咱們看武俠小說的胃口提高了﹐從此變成「曾經金庸難為武﹐除卻令狐不是俠」。對別家的武俠小說翻翻就沒興趣了。
現在回到我為什麼不喜歡出席同學會的原因。基本上和我有次在台灣參加初中同學會的經驗有關。那時我在台灣一家顧問公司做副總﹐初中同班不知道怎麼知道我在台灣﹐於是邀請我去出席同學聚餐。我說過我初中三年讀過兩個學校和三個不同的班﹐那晚我也搞不清這些老同學是那一班的。在座中我只記得兩個人﹔一個是上課時把黃色小書藏在教科書後面看﹐因為看的太專心了﹐老師走下講臺站在他旁邊居然還不知道。結果人贓並獲﹐記過了事﹐此君今官拜少將﹐好像是情報官或是司法官﹐不記得了。
另外記得的那位有次在上生理衛生課﹐他自動請纓上臺示範口對口人工呼吸法。結果加油加醬把人工呼吸模擬成另外一種生理活動﹐於是全班哄堂大笑﹐教生理衛生的那個女老師則是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後來我們班上去旅行﹐晚上在獅頭山的一個廟裡過夜﹐這傢伙不睡覺﹐要用一根繩子去把一位熟睡中同學的「人之初」給綁起來。結果當然沒綁成﹐雞飛狗跳的結果﹐搞得大家都睡不成覺。這人現在居然搖身一變成為什麼大咖人物﹐我看其他的同學都對他頗為奉承。飯後他堅持要用他賓士 500 送我回家。同車坐在前排的是個年輕的女士﹐我也懶得問她是誰﹖為何同車﹖這種事在台灣見怪不怪﹐掌門人豈是蠟燭不點不亮的呆頭鵝嗎﹖
但這位老同學一上車不知道是日理萬機太睏了﹖還是養精蓄銳 the night still young。居然二話不說就睡著了。我對去出席那次同學聚會非常後悔﹐後悔的原因絕不是對當年調皮搗蛋的後來反而「發了」不服氣。後悔是我為什麼對一別幾十年都沒往來的人還會存有一見如故的天真幻想﹖不管一「簡」也好﹐還是一「劍」﹐要點在「光寒」兩個字。「光」代表的是時間﹐時間過去就回不來了。「寒」代表的是空間﹐這幾十年大家追隨不同的鼓聲而行﹐彼此漸行漸遠﹐如能重逢並談得來是緣份﹐否則不如留個美好回憶﹐不見又何妨﹖
懷南補記﹕《一簡光寒 50 年》的前身是我寫給大學同班的一封公開信﹐後來我決定把公開信的內容刪掉一些上報﹐目的是想讓更多非同班的大學同學也有機會看到。信懷南雖然不參加同學會﹐但絕非不念舊的人。
如果任何人認識陳超萃先生﹐他是文化大學建築系畢業的﹐請告訴他有人在找他。各位沒事﹐偶爾也去我網上《email 聯絡》瞄瞄。幫助別人找到失散已久的朋友﹐也是美事一樁。最近台灣一位讀友把掌門人在成功中學讀初中的畢業紀念冊我們那屆上的「班照」傳來﹐可惜看不清楚﹐我倒是很好奇我讀過的那兩班﹐同學們現在在哪裡﹖這輩子是怎麼走過來的﹖有多少人已久往生去了﹖Life is such a great mystery!
2013年1月20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23 日上網
每年這個時候﹐我照例會寫一篇文章來談談在去年過世的一些對我比較重要﹐或是他們的一生非常多彩多姿﹐值得一談的人物。這些人往往在我生命成長﹐和思想定型的過程中﹐或多或少有某種程度的影響。我曾經用A Fond Farewell 的標題寫過這類文章。Fond (喜歡) 和 Farewell (告別) 是兩種矛盾的感情﹐在中文上很難找到一個適當的同義詞。後來有朋友建議我用「惜別」﹐那我就從《惜別﹕2012》開始寫罷。
2012 去世的﹐第一個我要說 fond farewell 的是喬治麥高文 (George McGovern)。也許您不知道麥高文是何許人也﹐也許您記得他在 1972 年和尼克松選總統時只拿下麻州和華盛頓 DC﹐在全國總人口投票中也只得到 38%的 選票而大敗。
沒錯﹐在我的記憶中﹐麥高文好像沒贏過任何選舉﹐標準的「唐吉柯德式」的人物。但人不能以成敗來論英雄。何況麥高文本人是如假包換的英雄。
麥高文出生在南達科塔的一個小城﹐父親是個牧師﹐他在從政前本來想做牧師。日本偷襲珍珠港﹐他毅然從軍﹐派駐意大利﹐成為 B-24 轟炸機駕駛員﹐出勤 35 次﹐有飛機多次被擊中和自己也受傷的戰功。但他很少提他的英雄往事﹐反而堅決反對美國介入越戰。1972 年他以反對尼克松濫權﹐用水門事件為競選主軸﹐但當時美國人民忠言逆耳﹐沒把他的話當真。同時﹐他在選競選夥伴上犯了大錯。這個大錯不單是選了一個接受過精神治療的密蘇里參議員Thomas Eagleton 做副手﹐並且公開說過 1000% 支持他但最後還是換人。美國最權威的總統傳記作家﹐周恩來的朋友「白先生」 (Theodore H. White) 就曾經說過﹕「在歷史上﹐這可能是所有總統侯選人犯的殺傷力最大的『凸槌』 (懷特用的是 faux pas)」。
麥高文是美國「最偉大的一代」。柯林頓在麥高文圖書館揭幕典禮上曾經稱讚麥高文是歷史上影響力最大的自由派總統大選落選者。柯林頓說﹕「參議員﹐你點燃的火種﹐仍然在無數人的心中燃燒著」。麥高文享年 90 歲。
另外一個我要說 fond farewell 是尼爾阿姆士壯 (Neil Armstrong)。如果有人問我﹕「你這一生中目擊的重大新聞不少﹐發生時你在那裡記得最清楚的三件事是什麼﹖」毫無疑問的第一件事就是 1969 年的7月 20 日。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我正好走在芝加哥的 State Street 上。那時候我剛開始在威州的兵工廠做事﹐被派到芝加哥受訓﹐上完課回旅館的路上﹐一堆人擠在一個電器行的櫥窗前看電視。我也好奇也擠進去看熱鬧﹐正好看到阿姆士壯登陸月球的轉播。
一轉眼﹐快 45 年過去了。我對阿姆士壯最佩服的地方是他終其一生﹐非常低調﹐從來沒有利用他是人類第一個踏上月球的盛名謀取個人的利益。大家想想﹐如果他要為知名廠商做廣告﹐機會還會少嗎﹖但他選擇去一個並非一流大學教書。在光輝燦爛後能平平淡淡過下輩子。阿姆士壯算是一號人物。他活了 82 歲。
熟悉美國大眾文化﹐喜歡聽西洋老歌的朋友一定知道誰是狄剋剋拉克 (Dick Clark)。此人最大的特色就是不顯老﹐飛機頭﹐細領帶﹐幾十年不變﹐一看就是美國50 黃金 年代模範青年的形象。我 60 年代中期來美國留學﹐電視綜藝節目直播很紅。年老的老美迷勞倫斯威克秀 (Lawrence Welk Show) ﹐年輕的老美看 American Bandstand。這個節目現場播出上萬場﹐捧紅了無數歌壇的天王巨星﹐包括 Simon and Garfunkel, Johnny Cash, Smokey Robinson, Tina Turner, Stevie Wonder,Jerry Lee Lewis 等等。他每年除夕夜在紐約時報廣場(Times Square)主持的新年倒數計時節目﹐也是年輕掌門人選擇式西化的必修功課。今天的年輕人聽的音樂和我們那代人在台灣聽「亞瑟」或廣播電臺點播「大毛點 Elvis Presley 的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祝小珍生日快樂」的環境﹐心態﹐談戀愛的方式都有天淵地別的不同。狄剋剋拉克的去世﹐為我們那個純真年代再畫上一個句點﹐其實那個年代早就隨風而去了。永遠的年輕人狄剋剋拉克也活了82 歲。
2012 年去世的名單中還有兩個指標性的人物﹐一個是邁克華勒士 (Mike Wallace)﹐一位是莎麗雷德 (Sally Ride)。華勒士是哥倫比亞廣播系統(CBS)新聞節目 60 分鐘的開山鼻祖﹐此節目從 1968 開播到現在﹐一直是掌門人的最愛。華勒士是該節目的頭號悍將。莎麗雷德是美國第一位女太空人。她的傑出表現﹐把美國下一代的女權和在科學﹐太空等領域的發展往前推進了一大步。他們在歷史上都是先行者的地位。諸君慢走﹐想起Bob Hope 的招牌名句﹕ Thanks For The Memory。我就用它來說再見吧。
2013年1月27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30 日上網
懷南預告﹕在接下來的一兩個星期﹐你們當中有些人會收到一封我的私人信﹐我有一個算是大消息要先告訴你們。收信人應該是 FNDR Foundation 所謂的 Core Members。 但我沒有一份非常完整的名單﹐不周之處請原諒。所謂的大消息﹐網上遲早會宣佈的﹐有人先知道是為了禮數(protocol)。到底掌門人是 old school 出來的。
有一個叫「文學城」的網站﹐不知道設在哪裡﹖內容五花八門﹐它的新聞欄是我每天必看的﹐必看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它的水準高﹐而是﹕
第一﹐它的新聞有時很「絕」﹐絕到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第二﹐極大多數的讀者迴應水準也很「絕」﹐讓我有時「覺(絕)」得他們在胡說八道﹐但胡說八道也有胡說八道的娛樂性。
第三﹐我常想﹕如果中共能夠讓這種網站存在﹐那表示老共那邊的言論自由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差勁。當然﹐我不敢擔保大陸的網民是不是要「翻牆」才看得到這個網站。討論這個網站和 PRC 的言論自由不是我寫這篇文章的目的。
我寫這篇文章其實並沒什麼目的﹐只是最近在那個網站上看到美國犯人在執行死刑前吃的最後一餐的照片覺得非常有意思﹐忍不住要發表點「我的寶貴意見」。
話講在前面﹕掌門人雖然贊成死刑﹐但不敢對往生者不敬。下筆時忍不住在想﹕人都快踢水桶了﹐一生中最後的一個決定﹐居然是今晚吃啥﹖這豈不是回歸到咱們老祖宗所謂民以食為天的基本面嗎﹖這難道不是一個相當「絕」的事﹖以下是七個「最後一餐﹐你要吃啥﹖」的實例﹐包括死囚叫什麼名字﹖犯的是什麼罪會被處死﹖死刑在美國的那州執行的﹖以及掌門人的按語。
Ted Bundy, 佛羅里達州。犯強姦﹐殺人﹐姦屍罪。最後一餐點的是四成熟牛排一塊﹔三個 over easy 雞蛋﹔兩片炸的馬鈴薯﹔兩片烤麵包加牛油和果醬﹔牛奶﹔橘子汁。
掌門人曰﹕這份菜單除了牛奶外﹐很像是咱們有次餓昏了頭在 Denny's 點的早餐﹐大概要花 15 大洋的銀子。
John Wayne Gacy, 伊利諾州。強姦﹐雙重謀殺。點的是 12 隻炸蝦﹔一桶肯塔基炸雞﹐並且是原始配方那種﹔炸薯條﹔草莓一磅。
掌門人奇曰﹕為什麼犯強姦罪的人都很能吃﹖這個 John Wayne 生前曾經管理過三家肯塔基炸雞店﹐算是臨死都不忘本。但炸蝦恐怕要到 Red Lobster 去叫外賣。肯塔「雞」沒蝦的。
Ricky Ray Rector, 阿肯色州。雙重謀殺。要吃牛排﹔炸雞﹔櫻桃味的 Kool-Aid﹐銀杏果派 (pecan pie) 叫了沒吃(有識之士來信指出 pecan 是胡桃不是銀杏果﹐銀杏果是 ginkgo. Gee, what do I know about food? all I know is Butter Pecan is my favorite ice cream. Nevertheless 多謝指點 )﹐告訴守衛要留到以後吃。
掌門人讚曰﹕這個 RRR 像是拳擊手的好名字﹐讓我想起我寫過一篇談最後遺言的文章﹐提到有個犯人在上刑場前官員問他還有什麼要求。他回答說﹕「為什麼﹖啊對了﹐你們有防彈背心嗎﹖」真是視死如歸。
Timothy McVeigh﹐印地安拉州。犯 168 項謀殺罪。只要吃兩品脫的巧克力薄荷冰淇淋。
掌門人曰﹕這個 Timothy McVeigh 是大大有名的壞蛋。他犯下炸奧克拉荷馬市聯邦大樓﹐結果造成 168 人死亡的滔天大罪。巧克力薄荷冰淇淋是美國排名第一最受歡迎的冰淇淋﹐但奇怪的是我很不喜歡這種冰淇淋。
Angel Nieves Diaz﹐佛羅里達州。綁架﹐武裝搶劫﹐謀殺。什麼都不吃。
掌門人曰﹕Angel 什麼都不吃可能有兩個原因﹕怕胖﹐或想通了 -- 黃泉路上不會餓的。
Bonnie Lee Gardner﹐猶他州。雙重謀殺。最後一餐點的是龍蝦﹔牛排﹔蘋果派﹔香草冰淇淋。一邊吃一邊看 Lord of The Rings 三部曲。
掌門人讚曰﹕這個Bonnie 硬是要得。 Lord of The Rings 三部曲要花點時間才看得完。難怪要點大餐好好吃一頓﹐免得看完電影後又餓了。懷南服矣﹗
Victor Feguer﹐佛羅里達州。綁架﹐謀殺。最後一餐什麼都不要只要一顆有核的橄欖。
掌門人拜而贊曰﹕兄乃現代金聖歎也﹗留下千古疑案﹐讓人百思不得一解。君為何對橄欖情有獨鍾而以死相許﹖學問太大了。
其實所謂的「最後一餐」﹐往往是在執行死刑前一天或前兩天享用。起源於歐洲迷信﹐用餐表示客人與主人言歸於好。被判死罪者是客人﹐法官﹐證人﹐警衛是主人。主人請客人吃頓飯﹐閣下做鬼別來找我麻煩。
美國各州最後一餐的預算佛羅里達是 40 大洋﹐但奧克拉荷馬只有 15 大洋。路易士安那州的由典獄長陪吃。如果犯人要吃龍蝦﹐則由典獄長個人掏腰包買單。最近德州廢除最後一餐的傳統﹐有個犯人點了極多的食物但最後說不餓沒吃。於是德州就決定從此取消問「今晚吃啥﹖」這個規矩。
懷南補記﹕OK﹐掌門人和各位來個約定﹐這不是開玩笑的﹕讓我們假設你我面臨有機會 order 最後一餐的菜單﹐並且(這兩個字很重要)價錢沒有上限。你要吃啥﹖如果你把你的答案據實以告﹐我也一定把我的答案據實告訴你。如果有不少人參與這個民調﹐我們還可以把答案公佈。當然我們不會公佈你的名字。如何﹖要不要共襄盛舉﹖C'mon, let's have fun!
身先士卒 我就先把我的答案公佈如下。
其實我立刻想到三個答案﹕
其一也﹕讀高中的時候家住台北寧波東街﹐晚上十點過後飢腸轆轆﹐突然聽到賣陽春麵的小販吆喝聲﹐出門叫晚陽春麵加個滷蛋﹐趁熱食之﹐天下美味也。回想起來﹐一定放了不少味精。
其二也﹕幾年前和一群老友記去 Yosemite。因為人多分住三棟房子。吃飯大家來我們住的這棟因為大廚住我們這棟。那天晚上大廚一展身手﹐其中有一道菜是 Filet Mignon 切成小方塊炒青辣椒(Bell Pepper)。所有的東西﹐連鍋都是他帶去的。那時候我們正開了一瓶近百元的紅酒在醒﹐他老大要用來做菜﹐我們幾個喝酒的人非常捨不得但也沒辦法﹐結果被他用了一些去做菜。那晚現炒現吃的中式 Filet Mignon 可真是咱們此生中吃過最好吃的牛肉。不知道是不是調味的酒好的緣故。那晚還有一件難忘之事。我們在屋子裡﹐屋外一隻狼坐在那裡久久不走。屋內老友歡聚﹐屋外白雪未溶﹐有隻狼坐在夕陽西下時。再難吃的菜都會好吃。
但我最後的選擇還是「清粥小菜」。清粥就是白稀飯﹐裡面不必放什麼東西。小菜包括肉鬆﹐鹹鴨蛋 (只吃蛋黃)﹐嫩豆腐﹐鹹菜﹐皮蛋。麻油﹐醬油。想到什麼其他的小菜再告訴你。我看這樣就夠了。吃完上路。
哈,不知轟炸機是否第一名響應。
我點的世界上沒得供應! 我最想吃是我媽做的餃子,饅頭,花捲,糯米?,蔥花餅 五香豬肉粽,紅豆紅棗粽,做成一隻大鳥馱著小鳥的麵餑餑 (該有名字,可我只惦著玩和吃,忘了問我媽) 還有獅子頭,雪?紅炒百頁, 酸辣湯,子薑仁緬炒麵筋, 干煸芹菜牛肉絲,愈寫愈饞。
要是不是我媽做的,就是剛炸好的臭豆腐,不是台灣那種! 爽脆甜甜的哈密瓜,蘭州的酸奶,西湖的龍井蝦仁, 然後一個平常的蔥花燒餅,瞑目無憾落幕,人生一百分了! LT
LT, 沒錯﹐妳是第一個迴應者。閣下真能吃﹐掌門人服也﹗懷南 1/30/2013
我要20 粒水餃,白菜豬肉餡的。 HC
HC, 這個不難﹐和樓上的 LT 比起來﹐簡單太多﹐不知要不要什麼佐料﹖就這樣原汁原味吃﹖ 懷南 1/30/2013
老大好,
小弟自還是苦哈哈的留學生起就上BBS,算第一代老駭客,當年用Dial-Up Modem上老共留學生最早的MITBBS(未名網)開始,一路看到今天二十多年,對老中老台網路言論有點心得。但今天才知道老大竟看文學城,太讓我跌破眼鏡。文學城是海外網站,在大陸得翻牆或用VPN才看得到,所以文學城的存在絕非大陸網路言路已開的證據。文學城的大部份新聞是轉載,只有一些評論雜文或文學創作是BLOG 原創。其實老共就算放他們一馬對維穩也不會有太大殺傷力,文學城、留園、萬維這些大海外華人網基本都一樣。未名網歷史最久,讀者平均學歷最高,內容則數十年來環繞些留學生讀書工作家庭或大學象牙塔內之事,沒有太多爭議,卻也被大陸的萬里長城擋住。
小弟曾領教過很多老共言論管制的威力,小弟常在大陸的百度新浪分享些旅美或留學生活經驗,內容並沒有針對老共,但早期仍經常被擋下。有些字(如政府貪腐,民主自由,茉莉花)被放進黑名單文章過不了審查可以理解,但更多時候寫的人根本不知道哪裡犯了天條,辛辛苦苦寫的文章莫名其妙就石沉大海,只能生悶氣。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小弟很快學會用代號或暗語隱喻表達敏感言論,最後的效果一樣。況且當今的大陸年輕人個個翻牆上網本事一流,老共的萬里長城和網路實名制其實對真正求知的人只能產生干擾作用,更引人反感,其實是枉為小人。但老共實在太害怕被老百姓批評,中南海的那群人只要一想起當初靠輿論整垮腐朽的國民黨的老路若是重演,豈不是陰溝裡翻船,無顏見周恩來於地下。
大國崛起不是自個嚷嚷,老共那天有自信和雅量讓老百姓在中南海大門口或網路上大罵政治局常委卻能不動傢伙才算是大國。假如有一天老共敢開放BBC,Voice of America,博訊,右派網,甚至大紀元這類大鳴大放的中文網,資訊不管左右紅黃藍白黑一應俱全,那小弟第一時間放棄美籍,心甘情願回歸祖國當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天天吃愛吃的中國飯。
講起中國飯,我估計信門中活到這把年紀的老中應該都頗講究吃,老大更自個兒帶頭示範(您愛的嶺南和The French Laundry 都是絕佳選擇),老大邀談大夥談最後一餐挺有意思,老中平時就愛吃,何況是Sky is the Limit 的最後一餐???小弟想吃的最後一餐在美利堅共和國是辦不到了。小弟想吃小時我媽燒過的清蒸鰣魚外加油爆小河蝦,鰣魚好像被老中已經吃絕種了,有錢也很難買到。後者在上海或許稍家常些,但上海河川污染的情況下新鮮河蝦大概也貴得很,$40 的預算說不定只能買個十幾二十隻,塞牙縫都不夠。
有點等不及看其他同門的願望。Jay
Jay, 兩年前在香港一家極貴的上海餐館吃飯﹐有一道菜是鰣魚。別人不說我根本不知道。味道好嗎﹖忘了。好像刺很多﹐是不是﹖那晚喝的紅酒是Mouton Rothschild﹐ 什麼年份的不記得了。好嗎﹖也不記得。懷南 1/30/2013
老大好,
迴響連您自個雖僅四人,但我絕想不到大家夥預算無上限最後一餐竟全是貌不驚人的年輕回憶或家庭小吃。最闊氣是百元紅酒醃製的菲力和小弟的鰣魚,米其林三星大餐或滿漢全席竟一個也沒有。
李清照寫『今年海角天涯,蕭蕭兩鬢生華。看取晚來風勢,故應難看梅花』。大概人到了個年紀或經歷些風霜後,賞梅或吃美食的勁頭都小了些,反而返璞歸真,到了另一境界。
Jay
Hi Jay:
法國洗衣店 (French Laundry) 沒去過﹐這生中吃的貴餐﹐喝的貴酒都是別人請客﹐我個人對美食的興趣遠不如美景。挑餐館往往挑風景好﹐氣氛好的地方。標準的傻客 (Sucker)。French Laundry 開瓶費就是 75 元﹐總不能提兩瓶 2-Buck Chuck 就上陣吧﹖(雖然現在 2-Buck Chuck 兩塊錢買不到了)。比起來嶺南小館則是非常普羅﹐這就是米其林三顆星和米奇林「提及」的區別。
我住家的小城有家餐館﹐號稱是從 French Laundry 出來的人開的。此兄在 French Laundry 幹啥﹖沒說。也許是洗碗也說不準。去過好幾次﹐沒啥。
上次在嶺南見一絕事。一對年輕人和一位中年女子。聽口音鐵是大陸同胞﹐中年女子對老闆咆哮說嶺南的招牌菜椒鹽螃蟹是死的﹐硬是不付賬就要走人。我們坐定後我說﹕趕快叫螃蟹﹐吃完我們也去抱怨﹐不付錢。他們說誰去抱怨﹖結果公推我。我們覺得這位中年老中婦人大概是大陸剛來美國﹐吃完了再賴賬是不對的。我們在 Yosemite 主廚的是位核子物理專家﹐75 歲了還沒退休﹐顯然有兩把刷子。他說有一次在德州出差上牛排店﹐同事中有個人叫 waiter 把 order 拿進廚房再處理一下﹐因為他對 order 的牛排是幾分熟有意見。不久大廚出來說他做的牛排就是這樣﹐不吃拉倒。我不好意思問他口中的同事是不是他本人。有次我們去夏威夷參加朋友小孩的婚禮﹐到了機場他發現沒帶 ID﹐ 後來居然被他也上了飛機。在夏威夷我們們躺在椰子樹下睡午覺﹐我一看頭上椰子高高在上﹐趕快遷地為良。他不為所動﹐說他已經算過重力加速度。就算椰子砸在頭上也不會死。學以致用﹐非常了不起。懷南 1/31/2013
掌門人:
前幾週弟買了一台新的豆漿機,每天自製五殼豆漿、黑豆黑米薏仁蓮子百合糊等等,加上 Almond、Brazilian Nuts ‧‧‧諸多健康食品,圖的就是長壽,而且活得健健康康!
不料好日子還沒有 過足,一月還沒過完、農曆年將屆,吾兄突然心血來潮,要賞信門中人 Last Meal ,掌門人真有「 雅興」啊! 為了助興,我願做那陪吃的典獄長,各位吃什麼我都奉陪,因為各位有Good Taste!
如果一定要自己點菜,就請給我來一大碗上好的紅燒牛肉麵、一盤豆腐乾加滷蛋、兩籠蟹 粉小籠包、最後來一大碗酒釀桂花湯圓吧。
Optional: 一瓶陳年茅台、一瓶陳年雙鹿五加皮、 一大盤滷牛肉豬肝豬耳朵豆腐乾花生、外加一碗酒釀湯圓。因為要眼見別人「上路」,我想還是 應該選擇後者,大醉之後才能避開對生命的牽掛呀! James 拜上
Hi James,
閣下的菜單有點「鼎泰豐」加「九如」的影子﹐我輩中人﹐台北長大的應該知道「九如」。它的湯圓令人難忘。 懷南 1/31/2013
Dear Peter: Pig-Blood Cake, Boba Tea are no problem. Due to regulation, the after last meal entertainment, your request to meet the Hooters has been turned down. 典獄長 1/31/2013
信老大好:
最後一餐吃什麼?第一個是牛排,龍蝦,加紅酒一瓶。平時不喝酒,但那時放肆一下又何妨。餐後來個 cheesecake ,再來杯cappuccino, 不用擔心睡不著覺。再一想,老中的伙食還沒呢,忽然想吃家鄉的鹹魚干配泡飯。食量大了點,嘿,還要怕胖嗎?YP
Dear YP, 說得也是﹐這個時候還在乎怕胖﹖至於怕睡不著覺更是不必擔心﹐擔心的是不會醒過來。至於鹹魚干配泡飯是哪省美食﹐我猜是長江下游的省份﹐鐵不是咱們天府之國的美食﹐我讓其他信門中人去猜吧。懷南 1/31/2013
信老師﹕
不好意思﹐來晚了﹐錯過飯點兒﹐下面是我點的﹕長沙包子鋪的包子,一個糖包子一個肉包子夾在一起,北京清真館的豆腐腦加糖火燒。火宮殿的臭豆腐(不是台灣的哪種),長沙街頭賣的蔥油粑粑。
加在一起大概半斤糧食,如果可以加一個清菜,那就用豬油炒一盤萵筍絲吧。
But I don't want to die 兵
Dear Bing:
不晚不晚。鬧著好玩﹐別怕﹐別怕。 懷南 2/1/2013
我的最後一餐:
純正的「打滷麵」一碗。再加上二十個「豬肉白菜水餃」。
打滷麵在台灣稱為大滷麵,兒時母親煮的打滷麵已經失傳,兩年前在台北東豐街吃到一碗,喜出望外。最近再去,味道又不對了。
至於水餃,皮要現捍的薄皮,餡要新鮮豬肉末加山東白菜末,不許用包心菜。
臨終之前,如果能吃到這兩樣食物,死而無憾矣。 金不換
金兄﹕
樓上那位 Jemas 兄和 Bing 兄都住在貴寶地。下次我去西雅圖﹐咱們一夥來個 Green Lake 環湖慢走﹐信門中人﹐大家見個面﹐交個朋友。
怎麼我輩中人吃麵的比較多﹖懷南 2/2/2013
My 最後一餐 is 臘味飯. When I was young, there weren't that much meat to eat, let alone the fresh meat. Somehow my mom could manage to provide us at least one 臘味飯 every month. I would never forget such good smells from the wok before the dinner time. Chao
Dear Chao:
I was moved by your story and recollection. It was much harder to grow up in Mainland China during those years than some of us from Taiwan and Hong Kong. Your story made me humble. I was lucky. 懷南 2/6/2013
Bob:
我和大夥有點兒不同,我是過敏體質很多水果不能吃也不能觸摸,所以我想把所有不能吃的水果最少吃一口,嘿嘿﹐還有讓我聞聞咖啡的香味。( 嗅覺在6 年前失去 )
( FNDR 報到 !)
非常抱歉知道妳失掉了嗅覺。比起來嗅覺好像並不是那麼重要。Nevertheless, I am sorry. 懷南 2/6/2013
By the way, here is my choice for the last meal:
1. No food for 8 hours before the meal. Hunger is the best ingredient.
2. For the meal, I'd like to get the following (all from 臺北):
燒餅油條一套 (復興南路近信義路那家永和豆漿,別的不行),
雞腿麵一碗 (武昌街江浙好味道排骨大王, 不過兩年前關了。。。)
紅油抄手一碗 (忠孝東路吳抄手)
Regards,
Tao
Dear Tao,
吳抄手上過我《台北 8 小時》文章﹐紅油抄手太辣﹐來份粉蒸排骨吧。懷南 2/6/2013
對我來說,美食一定要有好心情。你想想看,下一頓在哪都還不知道呢?要是上樓吃還好;如果去樓下吃的話....
如果非吃不可的話,我和 Tao 一樣,燒餅油條一套,復興南路的那家。一月時回台北吃了。走之前我和老婆計劃在台最後一頓吃什? 全票通過那家永和豆漿。可惜我們的訊息不對,以為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結果清晨四點到了門口,看到師父還在剛揉麵。六點才開。要趕飛機不能等,好遺憾。
我認為,台灣有三樣美食是自創產業。鼎泰豐,牛肉麵,燒餅油條。這三樣哪裡都吃得到,可是味道就是不全對。我近年吃素,所以燒餅油條是首選。我那位港人妹夫有一次問我,麵粉夾麵粉有什麼好吃? 咳!這才是功力。用最簡單的食材,搭配成最可口的食物。
新春快樂
Charles
Charles,
鼎泰豐,牛肉麵,燒餅油條的確是台灣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父母在台灣搞出來的原創玩意兒。顛倒過來正好是早午晚三餐。也許有機會的話﹐在台北就用一天的時間吃這三頓。只是不知道牛肉麵那家最好。難道還在桃源街 (﹖)嗎﹖懷南 2/9/2013
懷南兄:
你在篇首點出「百分之九十的爭論都是在名詞的定義、形容詞的精確、和動詞的時效上糾纏不清」。吾兄似乎對邏輯學頗有研究,弟深有同感 (大二時曾選修過殷海光先生及其弟子所授該課目)。
極大部分的「歪理」都犯了「過度簡化」、「以偏概全」、「引諭失當」、「訴諸情緒」等邏輯上的謬誤。兄所舉列三項「歪理」亦然。只是人世間太常見到「歪理」曚蔽「正理」,大部分的人所選擇的也未必就是「正理」,甚至兩者往往難以客觀的界定,我們不免有時會感到無奈!
P.S.: 兄仍要大家「招供」菜單,不是貴單位經費過度充裕,就是你自己嘴饞,要吃「山珍海味、美酒佳餚」。弟有心獻上我轉世之前在清宮所吃「滿漢全席」菜單,但一時未尋得,而且聽說要吃三天,不知典獄長能否改改貴處規章?這份菜單也有勞長官去找找囉!
弟 James 拜上
James,
你轉世前究竟吃過滿漢全席沒﹖吃過怎麼說「聽說要吃三天」﹖殷海光上課你鐵在打瞌睡。一笑。殷海光的學生那大概是陳鼓應吧。
樓上的 Jay 兄前陣子來信抗議﹐我沒登﹐今天一齊上。新年如意。懷南 2/9/2013
老大好,
我要學 OKY 老哥抗議!!!
大家聊人生最後一頓想吃些啥才不遺憾,James 老哥大概過年怕觸霉頭先自封典獄長立不敗之地,反而越描越黑。(開開玩笑) 。。。。。。
信兄
我行年八三,對兄台徵詢最後一餐要求的食物,已可以平常心回答:不犯不眠,對不起,錯了,應是不飯不麵,只求一碗半生熟牛肉湯粉,一杯法式過濾咖啡,外加兩粒金枕頭,足矣。可否奢求家鄉歌聲伴送?上路應朝何方,料兄瞭然。
老龍
龍先生,
晚輩無狀,亂開玩笑,想出這種點子,請前輩莫怪。
晚
懷南敬上 2/13/2013
信老勿怪,
小的來遲,只因二奶罷工,數週無法上網,但願各位還沒上路。
數十年前嚐過前總統府祕書曾先生精製的清燉魚翅;精選高湯小火溫燉竹筷粗細排翅,鮮美無匹、入口即化,配蔥餡小燒餅。絕配。
曾君往生久矣,竹筷粗細排翅倒是可能找到,天堂前的最後一餐只能想想了。
老呆言語無狀,各位大佬勿怪!
2013年2月3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月6 日上網
如果我們活在一個單純而完美的世界﹐「真理(truth)」的定義可能是﹕「凡合乎邏輯和經驗的就是真理」。可惜我們活在一個既不單純又不完美的世界﹐因此﹐對「真理」的解釋就變成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黑說黑有理﹐白說白有理(黑白講)﹐左說左有理﹐右說右有理( talk out of both sides of mouth)。結果是啥﹖是天下百分之九十的爭論都是在名詞的定義﹐形容詞的精確﹐和動詞的時效上糾纏不清。
這也是為什麼我一開始寫專欄就拉開「信不信由你」的架勢。目的是不願意浪費生命和任何人辯論什麼是「真理」。辯論什麼是真理從來就不是我活在這個世界的目的。如果我看到一個人將一部車子往懸崖峭壁開﹐我會告訴這個人﹐這樣開下去是會出事的。如果這個人硬是不聽﹐偏要一意孤行。嘿﹐只要這車子不是我的﹐我又沒在車子裡﹐閣下要往懸崖下開﹐關我什麼事﹖
開場白講了一大堆﹐目的是導入最近在報上看到的三件事﹐這三件事的背後都有一些非常強勢﹐非常似是而非的歪理存在。我把它們稱之為「歪」理﹐當然是我主觀的看法﹐如果閣下認為它們不是歪理﹐也行﹗咱們就三條歪理﹐各自表態吧。
歪理之一是所謂「槍不會殺人﹐只有人才會殺人」。鼓吹這種說法的死硬派是全國步槍協會 (NRA)。我真的不知道美國為什麼有那麼多人認為擁有槍支那麼重要﹖這些人動不動就祭出《民權增訂法案第二條》的血滴子。就算我們認為這塊祖宗牌位根本不適合今天美國民風國情﹐但在你我的有生之年﹐美國人民會要求修憲是不可能的。我們唯一能做的不過是在一些週邊法規上動腦筋﹐就算是治標不治本﹐那也是不無小補﹐聊勝於無。
說「槍不殺人﹐是人殺人」就等於說「原子彈不殺人﹐是人殺人」﹐或「毒品都不會殺人﹐只有人才會殺人」一樣沒有道理。槍是人類發明出來的工具﹐發明槍的目的﹐尤其是發明攻擊性武器的目的是用來在戰場上殺敵。如果後人發現越來越多的人用它在電影院﹐在教堂﹐在購物中心﹐在大﹐中﹐小學校濫殺無辜的次數越來越多﹐這種工具的普遍性就得徹底檢討和有效制止。
歪理之二是「別人都這樣做﹐我不做會吃虧」。這話是「男士我們思壯 (Lance Amrstrong)」最近在奧普娜 (Oprah Winfrey) 脫口秀承認靠「大力丸」得冠軍的藉口。就像考試作弊被逮到怪別人都作弊一樣沒道理﹐作弊違背公平競爭原則﹐你贏別人就會輸﹐這和開車超速吃罰單怪別人也超速為什麼不會被抓一樣沒道理。靠大力丸得勝和考試作弊一樣﹐不對就是不對。
歪理之三是看到奧立岡大學足球隊教練換人的新聞。美國一些州立大學足球隊教練的薪水﹐往往是州政府架構下最高的﹐比校長﹐州長高太多。最近「不可來」加州大學足球教練被炒了魷魚在賣房子﹐叫價 400 萬﹐不過這是插播﹐和我要談的奧立岡大學足球教練換人無關。
奧立岡大學足球教練因戰功彪炳被費城職業足球老鷹隊延聘﹐全世界都知道他的接班人是他的進攻教練。但奧州法令公立大學僱教練﹐面試者必須有一人是非裔。這實在是無聊的歪理﹐表面上看是保障少數族群的權益﹐但事實上是在羞辱他們。想想看﹐如果這個非裔教練夠料﹐不需要保護。不夠料﹐靠保護得到職位﹐那不是對不是非裔的競爭者不公﹖華裔子弟在申請頂尖學校時就已經面臨這種不平等待遇的問題。奧立岡大學上午面試史坦福非裔進攻教練﹐下午他就接受印州小馬職業足球隊進攻教練的職務。去奧立岡虛晃一槍﹐等於賣個人情。職業足球隊在聘教練時也有至少一個面試者是非裔的規定。以後可能有專業面試的新興行業出現﹐老面孔非裔人士到各球隊去畫個卯﹐拿些見面費走人。各取所需﹐這叫成人之美。
結論是﹕歪理聲音再大也是歪理。正理之一﹕全面禁槍﹐和中國﹐台灣﹐日本一樣﹐殺人靠刀砍。之二﹕運動別那麼商業化﹐如果冠軍沒什麼特別的好處﹐靠吃大力丸奪冠的人數一定銳減。之三﹕任何競爭﹐皮膚的顏色不加分也不減分。大家憑真功夫過硬﹐歐巴馬就是個好例子。
懷南補記﹕信大瞎反正是瞎子一個﹐不怎麼迷信﹐提出誠徵最後一餐的菜單時根本沒把過年放在心上。非常感謝有些膽大的朋友紛紛提供菜單與我輩中人分享﹐內容相當有意思。難道我輩中人真的到了最後﹐在價格沒有上限的情況下﹐對平時只聞其名不得一試的山珍海味﹐美酒佳餚毫無興趣﹖從實招來﹐讓大家廣廣見識。
今天新增了兩個菜單﹐沒機會看到的請回到《你要吃啥﹖》的補記去看看。
有的朋友已經知道我下星期的宣佈是什麼。只有一位朋友擔心掌門人要封筆。掌門人的行情快跌停板了﹐唉﹗
2013年2月10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月13 日上網
好幾年前我和高中同學「老師」去南加州找我們另一位高中同學「大鐵兄」。「老師」﹐「大鐵兄」﹐盛竹如和我是當年大屯山採(偷﹖)橘子﹐大年夜在我家搓通宵麻將的哥們兒。盛竹如沒出國﹐留在台灣成為主播一哥和電視紅人﹐逐漸和我們失掉聯絡﹐其他三人都來了美國﹐最後也都定居在加州。
我常說考驗真友誼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在離別多年後﹐如果再見面時好像沒分開過一樣﹐這就是真朋友。我和「大鐵兄」失掉聯絡近 20 年﹐他有天突然打電話給我﹐代表南加州華人會計師開年會時請我主講。我那時候其實已經告別江湖不再接受邀請登臺演講了。但既然是「大鐵兄」出馬邀請﹐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後來我兒子結婚不敢驚動他﹐但他一早從南加州飛來舊金山﹐見面交給我 1000 元現鈔的賀禮﹐和我母親聊了一陣﹐也沒留下吃飯就飛回洛杉磯。說到江湖義氣和禮數﹐我們那代人的確還有點古風。
「大鐵兄」請我們吃飯的時候開了一瓶紅酒﹐我一喝覺得酒精成份比一般美國紅酒低﹐很好喝。一看名字是 Oregon House 叫「文藝復興 (Renaissance)」酒莊的卡本內蘇微濃 (Cabernet Sauvignon)。我對酒是光說不練的「行家」﹐但從沒聽過這個叫 Renaissance 的酒莊﹐於是問「大鐵兄」﹕「你怎麼知道這酒的﹖」「大鐵兄」回答說﹕「我哪知道﹐還不是客戶送的。」
我回家後上網去查這個酒莊﹐原先我以為 Oregon House 在奧立岡州﹐結果發現是在北加州。更令人吃驚的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酒莊卻有與眾不同的歷史。
1967 年﹐ Robert Earl Burton 在一個以白人為主的安靜小城﹐離我現在的家兩哩路不到的小學當老師。有年放完暑假回來﹐這位保守的年輕老師突然像脫胎換骨一樣﹐不但奇裝異服﹐並且談吐怪異﹐說林肯﹐菩薩﹐和懷特曼 (Walt Whitman) 都進入他的身體中與他合而為一了。
這樣﹐小學教員當然幹不下去了﹐於是他跑到 Sierra Foothills 一個在地圖上都不容易找到叫 Oregon House 的地方自立門戶﹐搖身一變成了 Fellowship of Friends (FoF) 的教主。在 1970 到 1980 年間﹐他那套抄來的「第四道 The Fourth Way」﹐和神話般的奇遇﹐吸引了不少追隨者。但這個佔地 1200 畝的神秘組織老是被從前的信徒告上法院﹐爭議性很大﹐不過那是後話。
1970 年代﹐ Fellowship of Friends 的一個信徒 Dr. Karl Werner 來到 Oregon House。 Dr. Werner 出身德國釀酒世家﹐他看中這個位於 Sacramento 東北要開一 個多鐘頭 by-way 的地方﹐於是開始帶領眾信男信女開山闢土﹐種植葡萄。1979 年第一次葡萄收成﹐總產量一桶 (barrel)。這就是 「文藝復興」酒莊的由來。
Dr. Werner 在 80 年代過世﹐他的太太繼承夫志主持釀酒。到了 90 年代﹐新的釀酒師接班﹐此人是法國人後裔﹐覺得他們的葡萄適合釀製波多 (Bordeaux) 式紅酒﹐而非德國人擅長的白酒。這就是我在老同學那裡第一次喝到並「驚艷」的紅酒。
2012 年感恩節前後﹐星島日報登了一則消息說知名文藝復興酒莊被 FBI 突檢說有人在那裡栽種大麻。這下我的興頭來了﹐於是決定去一訪這個神秘酒莊。
是日也﹐一早上路。好不容易找到酒莊門口﹐守門員說沒預約不讓進。我說大佬﹐有冇搞錯﹐我開了 163 哩路才找到﹐你怎麼不讓我進去﹖我想起他們行銷經理的名字叫 Ann﹐因為我在電話上向她買過酒。於是我說﹕你打電話進去告訴 Ann 說有個人開了 163 哩路來想買酒。電話接通後﹐回答仍然是 NO。我正想轉頭走人﹐但突然靈機一動說﹕「你告訴 Ann 我的名字是 XXX」。電話進去果然有效﹐ Ann 說出來領我進去。
Ann 帶我參觀﹐酒莊內沒有別人﹐她正準備向我介紹他們酒莊的歷史﹐我說不必介紹了﹐我都知道﹐並問到 最近 FBI 進來突檢是怎麼一回事﹖我並且自吹是美國最知名的中文專欄作家(因為心虛﹐在 most ... 的前面加了一個 arguably)。這下Ann 被唬到了﹐要介紹他們的總裁向我解釋。幾通電話下來﹐總裁沒找到﹐我吹牛的目的只不過想買酒時她多給點折扣罷了。乘興而來﹐幾乎吃閉門羹﹐最後賣了兩瓶市面上買不到 1997 年的 Premie're Cuve'e 和兩瓶 2001 年的Claret Prestige 而歸。 結論是﹕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尋幽訪勝何須跋涉長途﹖信然﹗
2013年2月17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月18 日上網
從 2013 年的 2 月 16 號開始﹐我正式成為美華愛心關懷聯盟團隊的一員。美華慈心關懷聯盟 (Chinese American Coalition for Compassionate Care) 簡稱 CACCC (www.caccc-usa.org) ﹐是陳明慧女士在 2005 年成立的一個致力於在美華人社區對生命末期的同胞與其家屬關懷的非營利組織。陳女士來自台灣﹐是位有理想和愛心的護理科學碩士 (MSN) 的註冊護士 (RN)。
美華慈心關懷聯盟的使命是鼓勵我們的同胞用開放的心胸去面對生命末期的相關議題﹔加強我們對生命的末期時在療護的決定上有更多的瞭解和自主權﹔同時﹐也希望藉由教育和訓練﹐提供華人社區在安寧療護 (Hospice Care)﹐緩和療護 (Palliative Care)﹐疼痛管控 (Pain Management and Control)﹐醫療照護事先指示 (Advance Health Care Directive)﹐維持生命治療醫囑 (Physician Orders for Life-Sustaining Treatment) 有更多和正確的認知。
這些年來﹐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在發展上遇到的挑戰當然不少﹐其中最大的一項挑戰就是在中國人的傳統思想上不願意談「死」﹐尤其在親屬之間。遠的不說﹐就以我這篇文章作例子﹐我開始是用「生命末期」來代替大家忌諱的「死」字。其次﹐你會不會覺得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我們往往在乎的是一些「緊急的但不重要」的事﹐而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但不緊急」的事﹖同樣用我寫這篇文章來作例子﹕這些年來﹐在報上和網站上看我文章的人不算少﹐每個人都是美華慈心關懷聯盟服務的受益者﹐但有多少人對我上段提到的那些名詞(英文不知道不算)和觀念﹐以及它們彼此之間的區別有何不同﹐能說得清楚嗎﹖﹐安寧療護﹐緩和療護﹐和「安樂死 (Euthanasia)」的區別在哪﹖我想除了醫療界的從業人員外﹐極大多數的人都是「霧煞煞」的。
因此﹐明明是一個好的東西﹐但知道的人不多﹔明明是我們應該享有的權利﹐但會利用的人卻很少﹔明明是那麼重要的事﹐但我們卻不急著去處理。我們老是認為來日方長﹐何必急於一時﹖但當不幸來臨的時候﹐我們後悔又太晚了。怎麼幫助在美華人彌補這種買櫝還珠﹐捨本逐末的遺憾﹐是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努力的方向﹐的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加入他們團隊的誘因和動力。
但在我決定加入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和被他們接受之前﹐我一直在聽我的「頭」 (head)和我的「心」(heart)的辯論﹕
「頭」說﹕「這些年來﹐你一筆在手﹐笑傲江湖﹐指點江山﹐月旦人物﹐獨來獨往﹐門清不求﹐何其逍遙哉﹗幹嘛現在要去淌這可能是吃力不討好的渾水﹖」
另一個聲音是從「心」裡發出來的﹕「這些年來你寫文章的目的是什麼﹖難道不是為了一些你認為值得宣揚的信念(cause) 嗎﹖難道美華慈心關懷聯盟的 cause 不值得宣揚﹖」
「頭」還是不放棄說﹕「你在台灣﹐中國﹐香港都做過事﹐你難道不知和咱們同胞打交道挺麻煩嗎﹖明知山有虎﹐何必非向虎山行﹖」
「心」好言勸告道﹕「你從前在台灣﹐中國﹐香港做事是為了薪水﹐服務的對象是你的老闆﹐你雖無意﹐但你的同事老把你視為外人和坐直升機上來的威脅。何況那時候你年輕﹐有個人的 議程 (agenda)﹐脾氣和自我 (ego) 比較大。現在情況不同了﹐你服務的對象是需要幫助的社會大眾﹐做事是為了理念。他們需要的是像你這樣能增加美華慈心關懷聯盟能見度的人。何況你不是常說小決定靠「頭」﹐大決定靠「心」嗎﹖」
最後「頭」使出自認是「絕殺」的一招道﹕「你不覺得年齡太大﹐沒有醫療方面的背景會是你的缺點﹖」
「心」笑著說﹕「正好相反。人到了我們這個年齡﹐對生和死的瞭解和領悟遠比年輕時深刻﹐來做這種事正好。不會的可以學﹐反而可以避免被「彼得定律」所害。況且﹐在宣揚理念﹐號召支持者﹐和管理團隊上﹐有多少人比你更適合﹖」
我們常常用 the swan song﹐the last hurrah﹐和「將軍最後的一戰」來形容壯士晚年的企圖心。其實這太 melodrama 大可不必。2013 年的元旦﹐我和一些老朋友照例去健行。山路上有一間廢棄的馬廄﹐我的朋友要為我照一張相片。這時陽光正好從雲隙中射下來。我想起毛澤東 1934 年寫的那首《清平樂 - 會昌》﹕「東方欲曉﹐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那年毛澤東正面臨是否「長征」的關鍵時刻。 面對挑戰﹐「踏遍青山人未老」是心境﹐風景這邊是不是獨好﹐不往前走怎麼會知道﹖
2013年2月24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月27 日上網
如果我不加入美華慈心關懷聯盟 的團隊﹐我永遠不知道因為我的無知會讓我失掉一些我應該享有的人權。
我不知道在我身體健康﹐頭腦清楚的時候應該填一個叫 「醫療照護事前指示 (Advance Health Care Directive)」的表。這個表每州可能不一樣﹐但只要「谷歌」一下就可以印出來﹐或者上美華慈心關懷聯盟的網站 (www.caccc-usa.org) 甚至其他相關網站都會得到資料。
加州的「醫療照護事前指示包括五部份﹕第一部份讓你指定一位代理人和兩位候補代理人。當你不願意或不能夠對你的醫療方式做決定的時候﹐你的代理人有權替你做決定。第二部份讓你很明確地指出在生命危急時﹐要不要救﹐採取什麼方式救或不救﹕其中包括食物﹐流體﹐打點滴﹐感染﹐重症醫療﹐安寧療護疼痛控制等的事先指示。第三部份是對遺體器官捐贈的交代﹐第四部份可以指定主治醫生(可以不指定)﹐最後部份是兩位見證人和本人簽名﹐此表可以不需要醫生簽名。如果不想麻煩見證人﹐公證也可以。
也許有人會問﹕既然自己已經交代清楚要怎麼醫療﹐那要代理人幹嘛﹖這是為了在你失掉知覺後一些突發事件或事先沒想到的事需要有人做決定﹐這時候﹐代理人就要發揮作用了。如果表填好後改變主意怎麼辦﹖簡單﹐撕掉﹐重填﹐修改都行。這張表要多複印幾份﹐放在家裡醒目的地方﹐ 911 的人一看就找得到。
就算填了「醫療照護事前指示」﹐ 911 來的時候﹐他們該做人工心肺復甦術 (CPR) 的時候照做。因此﹐我們有另外一張叫「維持生命治療醫囑 (Physician Orders for Life-Sustaining Treatment)」要填﹐這也是我們應享的人權。這張表是需要醫生簽名的﹐通常是病得很嚴重了﹐才需要填。在表上你可以選擇在各種急救方法中﹐包括人工心肺復甦術﹐舒服療護﹐抗生素使用﹐靜脈輸液 (IV)﹐鼻胃管人工灌食要醫生做還是不做。其實對生命已經走到尾端﹐生活的品質已經沒有的人﹐這些急救方法不是延長生命而是拖延死亡。這兩者的區別不是很多人願意面對的。
很多人可能聽過「安寧療護(Hospice Care)」﹐它的基本信念是讓病人可以選擇在家裡往生。我的母親最後就是在安寧療護的安排下在家裡去世的。但最近布朗大學 (Brown University) 發表了一篇報告﹐其中提到雖然利用安寧療護的人數近年來有明確增加的趨勢﹐但從醫院的加護病房批准進入安寧療護計劃 (program) 仍然太遲。換句話說﹐留在醫院作無意義治療的時間太長。結果是勞民傷財﹐於事無補。同時﹐我們有死亡選擇地的人權被剝奪了。
在安寧療護外﹐還有一種類似的民權被很多華人忽略了﹐那就是所謂的「和緩療護 (Palliative Care)」。和緩療護和安寧療護的主要區別是後者的使用者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但前者的使用者像癌症﹐巴金生﹐失憶症﹐腎功能失效等病情不會越來越好﹐只會越來越壞的患者。如果我是他們﹐我會選擇「不管用什麼方法﹐儘量維持我的生活品質。讓我能和我心愛的人渡過人生最後的幾年。」這就是和緩療護的目的。有這種選擇是我們人權的一部份。作這樣的選擇有什麼不好﹖
很多年前的一個深夜﹐電話鈴響了﹐我們同一個年代過來的人都有這種半夜三更電話鈴響了從睡覺中驚醒的經驗﹐因為這多半是台灣打來通知我們父母病危的消息。那晚電話的那端是我小弟﹐說父親又進了醫院﹐問這次要不要救﹖他分別問我們三個在美國兄姐的意見。結果四人中我是唯一說不救的人。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常常想起這件事﹕我問我自己﹐如果從頭來起﹐我是不是會做同樣的決定﹖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我從來沒後悔投下唯一不救的那張票﹐我不是一個被傳統捆綁的人﹐也不在乎外來的壓力。但如果那時候台灣有現在那種醫療照護事前指示﹐而我的父親或我們知道怎麼去利用它﹐投票的事就不會發生。
比起其他的兄弟姐妹﹐我們算是幸運的﹐這些年來﹐我們沒有一個人重提此事。但在很多家庭裡﹐同樣的事很可能造成家庭成員間的衝突和個人的遺憾。選擇一個有尊嚴﹐被尊敬﹐在平靜中告別人生的死亡方式是我們最後行使的人權﹐這種人權常常被我們忽略﹐你說這有多可惜﹗
懷南補記﹕下面的 Press Release 和我的 Bio 都出自大「廝」手筆。寫了 15 年專欄﹐你們幾乎沒有看過我的真面目。這下連續兩星期﹐掌門人頻頻犧牲色相﹐人在江湖﹐演什麼就要像什麼。上次萬若全接 66 台李晶玉《面對面》節目﹐我是她訪問的第一個灣區「名人」。那時候我一根白頭髮都沒有。髮猶如此﹐人何以堪﹖地球是圓的﹐只要不停往前走﹐總會回到原點﹐這次代表 26 台來訪問我的﹐又是萬小姐。是為記。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
今天能夠以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團隊的一員和大家見面是緣份﹐是使命﹐是挑戰﹐也是義務和責任。
緣份是說原先沒計劃會發生的事居然發生了﹔美華慈心關懷聯盟的創辦人陳明慧女士﹐和董事會主席傅孟均女士﹐以及董事們對我的接納和信任﹐我會懂得珍惜和感謝。
使命來自我們對華人社區需要臨終關懷的宣導和服務﹐有一種「我們不做﹐誰做﹖現在不做﹐什麼時候做﹖」的迫切感。臨終關懷服務包括的項目很多﹐像安寧療護 (Hospice Care)﹐緩和療護 (Palliative Care)﹐疼痛管控 (Pain Management and Control)﹐醫療照護事先指示 (Advance Health Care Directive)﹐維持生命治療醫囑 (Physician Orders for Life-Sustaining Treatment) 。一般來說﹐華人社會對上述觀念缺少正確的認知﹐因此不能善於運用。
我們面臨的挑戰來自兩方面﹕首先﹐中國人的傳統不願意以理性的態度談「死」這個犯忌諱的議題 -- 尤其在父母與子女之間。因此﹐當不幸突然來臨或生命走到最後的階段時﹐因為「生前交代」不清不楚﹐會造成很多家庭成員間無所是從﹐因而產生矛盾和衝突。另方面則是我們常常把緊急但不重要的事放在重要但不緊急的事之上。要改變華人這種買櫝還珠﹐見樹不見林的思想模式﹐是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團隊面對的艱巨挑戰。
簍b終關懷對象並不單是對人生旅程面臨「行到水窮處」的人的關懷﹐也包括對他們的家人和生者的關懷。我的責任是鼓勵我們的同胞用開放的心胸去面對生命末期的相關議題﹔加強我們對生命末期時在療護的決定上有更多的瞭解和自主權﹔這是我們人權的一部份。我們能有機會在傳播這些理念上出點力氣﹐這是我們回饋社會的義務和責任。各位女士先生是灣區媒體的精英﹐謝謝你們來參加我們這個宣佈會。期望我們在打這美好的一仗時有媒體助我們一臂之力。非常感謝你們和我們一起維護常常被我們忽略的最後人權。再次感謝。
信懷南
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執行長
台灣政治大學國貿系﹐美國洛杉磯加州大學(UCLA) MBA 。替美國陸軍/Olin Corp﹐財星百大﹐包括 Safeway (Supermarket), Lucky (Supermarket), Airco/Ohio Medical (Medical Equipment), Shaklee (Direct Sell), Ameican Software 等做了半輩子的系統分析,專案經理,管理顧問。進出美國﹐台灣,中國,香港主持專案 N 次。深知在成功中學到的經驗是學問﹐在失敗中學到的學問是經驗。信懷南自稱是一個非常有經驗的人。
信懷南曾經做過台灣鴻海集團的執行顧問﹐下筆數百萬言﹐包括九本不同風格的書 ﹕
留美雜記 ﹕ 〈老美看招 -- 東方不敗的管理技術-- 1997 長河出版,
核心能力 ﹕ 〈不確定年代的專案管理 -- 瞎拼豈會贏 〉 1998 聯經出版,
舊案新評 ﹕ 〈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 跳出框框的思考與管理 〉 1999 商智出版,
書生論政 ﹕ 〈 觀點 -- 旁觀者的良心與選擇 〉 2000 商 智 出 版 ,
算是自傳﹕ 〈 旁觀者的旅程 〉 2001 天下出版﹐
管理文選: 〈企管一點靈 – 從典範轉移到基業長青〉2002 聯經出版。此書獲得 2002 年中華民國經濟部最佳管理書籍獎﹐
社會觀察: 〈坐看雲起時〉2003 瀛舟出版,
長話短說: 〈再看雲起時〉2003 瀛舟出版﹐
一國兩「字」﹕〈假如克林頓是龍的傳人〉打開潘金蓮的紅盒子的簡體字版。2003 大陸友誼出版社出版。
信懷南以輕鬆的態度談嚴肅的議題﹐以感性的文字寫理性的文章。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開始時每星期為世界日報週刊寫《坐看雲起時》專欄﹐後替星島日報寫《信懷南專欄》已經有十五年了﹐
從搖籃到墳墓是人生行旅的必經路程。對「生」﹐我們已經失掉了有所作為的機會﹐對「死」﹐我們還有機會掌握。信懷南非常認同華美慈心關懷聯盟提倡「活要活的有意義﹐死要死的有尊嚴」的信念﹐也願意將華美慈心關懷聯盟的信念當成他下一步生涯規劃努力的重點和目標。
2013年3月3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3月6 日上網
手機的「公雞叫」響了﹐一聽就是高中同學 LWS 打來的﹐因為只有高中同學才會連名帶姓直呼掌門人的大名。此兄家居南加州﹐高中畢業就出國﹐不相往來 40 年後。大水沖翻龍王廟﹐發現他的女兒居然住在離我家走路三分鐘不到的距離。
LWS 和最近在台灣紅得發紫 SZR 皆為將門之後﹐小學高中兩度同班。我告訴他 SZR 最近可神氣啦﹐昨天才收到一封別人寄來的新聞說﹕
「XXX 歲的 SZR 客串演民視偶像劇《愛情ATM》,演出3集輕鬆入袋約20 萬,還和美女Akemi 拍「床戲」,他事前完全沒向老婆報備,在澳門取景時,兩人在床上又摟又抱,豔福不淺,被虧「賺很大」。他在戲裡演澳門富商,與小三Akemi 偷歡,劇組借來上百坪富麗堂皇總統套房讓他「躺著賺」,Akemi 穿浴袍在床上向他撒嬌,剛開始他很靦腆不知所措,後來愈演愈有心得,主動嚮導演要求加戲,覺得和她有吻戲會更有Fu,導演從善如流。」
LWS 聽後直稱﹕「有冇搞錯﹖」我突然想起問﹕SZR 不是記了兩個大過﹐三個小過要退學嗎﹖怎麼天天仍然來上學﹖LWS 說﹕「導師記了他一個小功﹐抵消了一個小過﹐大概是掃地勤快吧」﹐說完自己都笑起來了。其實 SZR 的一個小過是 LWS 害的。
有天 SZR 對LWS 說﹕「那個音樂老師很壞﹐上學期沒收了我的東西這學期還沒還給我。」於是LWS 給 SZR 出點子﹐由 SZR 遞紙條給其他同學要他們只開口不唱歌。沒想到紙條傳不久就被音樂老師看到﹐把紙條拿過來一看就知道是 SZR 的「墨寶」。蓋老 S 的字非常異類﹐與眾不同﹐賴都賴不掉。於是又是一個小過。 我告訴 LWS 有次星期六下午別人回家﹐我要留下來參加慶祝「蔣公」誕辰作文比賽。我心想﹕「去你的」﹐溜了。這樣就被記了一個小過。
台灣那時候的教育特色﹐專門製造一些乖乖牌。我那批調皮搗蛋的朋友﹐天資都不差﹐除 SZR 外都出了國。調皮搗蛋的人處世靈巧﹐性格也比較圓通﹐後來在事業上混得比我這種不調皮搗蛋但很「性格」的有出息。人各有命。這是後話。
我對 LWS 說﹕有次在台灣遇到一個高中低一班的學妹﹐說你對那個漂亮的女生 SKK 下迷魂藥。我當場替你辯護﹐說不是你﹐如果真有此事的話﹐那鐵是 SZR。 接著我自作聰明地對 LWS 說﹕就算你把 SKK 迷倒了﹐你知道要做什麼嗎﹖沒想到這位現在是他們教會「長老」級的人物居然接口說﹕「做什麼倒是知道﹐不過我 19 歲就出了國﹐那時候哪裡去找迷魂藥﹖有次回台灣﹐和 SKK 同機﹐我和我老婆手上各抱一個雙胞胎」。我說﹕ 「SKK 沒問你下迷魂藥的事﹖」說完我們哈哈大笑。
打電話給 Santa Clara 的「老師」要他下星期二上來見面。我對他說﹕「我現在是美華慈心關懷聯盟」的執行長﹐剛從南加州出差回來﹐住在「大鐵兄」那個城的 Motel 6。老師聽後大笑。到目前為止﹐我告訴過三個老朋友說我出差住 Motel 6. 三個人的第一反應都笑了出來。老師說﹕「那你應該叫大鐵兄替你 upgrade .」我說﹕「我們是非營利的窮機構﹐what do you expect?」「老師」在電話那頭說﹕「那我星期二最好還是不來你家﹐免得。。。。」話被笑聲掩蓋了。
為跟「老師」說﹕「沒找大鐵兄 upgrade 旅館﹐但他和他老婆到請我吃了一頓奇貴的中國菜﹐上來就是一盅魚翅鮑魚﹐底下還有酒精燈燒著那種。接下來的一人一個其胖無比的大蝦﹐隨後是龍蝦﹐螃蟹。好像還有另外一道菜和湯﹐因為老同學一直替我夾菜﹐再加上紅酒作怪﹐吃得有點迷迷糊糊的﹐是啥﹖不記得了。」最後老同學賢伉儷用他們的 top of the line 的賓士車送我回 Motel 6 睡覺。
有次我和「老師」結伴去找住在灣區最貴地區﹐千萬元豪宅的另一位高中同學 Steve﹐Steve 很會做菜﹐親自下廚端出一盤蠔油牛肉﹐我當著三位太太面說﹕「怎麼做得像狗屎一樣﹖」Steve 楞了一下問﹕「你究竟要不要吃﹖」後來 他問要不要喝酒﹖「老師」說﹕「問什麼問﹖把你家最好的酒拿出來就是了。」
很多人不瞭解我們彼此之間為什麼能如此放肆﹖原因是沒人做官﹐不必擺什麼臭架子。我們看彼此﹐還是當年在「大屯山」落草為寇」的小毛頭。年輕的時候常聽人說「人各有志」影響將來﹐其實是「人各有命」。到頭來還是﹕欲買枇杷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2013年3月10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3月13 日上網
懷南前記﹕這篇文章上網時被我加了一個《絕不借馬》之四的副標題。緣由要從頭說起﹕
《絕不借馬》是我 2005 年寫的一篇評論 Terri Schiavo 事件的文章﹐那時候我做夢也不會想到7 年後我會加入美華慈心關懷聯盟這樣的組織。人的命運和遭遇雖然不能預知﹐但我對邱吉爾「小店打烊我就走」的那種心態﹐倒也是一路行來始終如一。
群德基金會也是 2005 年成立的﹐在「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中心理念上做了些事。現在輪到在「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理念上做些事的時候了。
有一則新聞﹐如果發生在三個月前﹐我聽到一定當它耳邊風﹐看到也會像是過眼雲。但發生在今天﹐不但引起我極大的興趣﹐並且還有點「我的寶貴意見」要發表。因為這則新聞對你﹐對你的父母都非常重要。
最近在加州中部的貝克斯菲 (Bakersfield) 一家養老院 (independent living facility) 87 歲的老婦人在院內突然昏倒﹐呼吸困難。養老院的護士打電話給 911 急救中心﹐急救中心的調度員 (dispatcher) 要求這位護士在救護車沒到前先替這位老婦人做心肺復甦術 (Cardiopulmonary Resuscitation, 俗稱 CPR)﹐基於該養老院的規定﹐這位打電話的護士不能做 CPR。 於是急救中心的調度員用異與平常懇求的語氣要求這位護士趕快找其他的人對這婦人進行 CPR 急救。由於未能及時對此老婦人做心肺復甦術﹐此老婦人後來死於醫院。
如果你是或不是這位老婦人的子女﹐你會怎麼去看這件事﹖看法會不會因為身份不同而有區別﹖該不該有區別﹖這是我很好奇想問的第一個問題。
其次有幾件事報上沒說﹐我們只好根據常理來假設﹕第一﹐這個打電話的「護士」是不是註冊護士 (RN)﹐會不會做 CPR 我們不知道﹐但假設她會。第二﹐這位 87 歲的老婦人健康情況如何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可以假設她的健康情況絕對不會生猛到那裡去。不過這兩個假設對你我對此事作結論並沒有太多的關係。
首先﹐大家必須瞭解從 2009 年開始﹐加州的「不做人工心肺復甦術」一般所謂的 DNR (Do Not Resuscitate) 被一種俗稱「粉紅表」的「維持生命治療醫囑」(Physician Orders for Life-Sustaining 取代。這份「粉紅表」需要醫師同意並簽名﹐具有法律效力的醫療意願文件。對 911 的急救人員來說﹐就算你的「醫療照護事前指示」(Advance Health Care Directive) 表上寫明不要做人工心肺復甦術﹐他們還是要做的。這是為什麼那個 911 的調度員會要求這個養老院的護士做 CPR 的原因。至於語氣肯切也是善良人性的表露﹐但這段電話錄音卻把那位養老院打電話的護士害慘了。這話怎麼說呢﹖
如果你是這位護士﹐你怎麼辦﹖做 CPR﹖這是違背養老院的規定﹐結果可能會被處罰甚至炒魷魚。不做﹖會被人指責是見死不救﹐沒有人性。但就算做了 CPR 把人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如果在做 CPR 的過程中把老婦人的肋骨給壓斷了幾根﹐能擔保老婦人的家屬不把這位護士和養老院一狀告到法院去﹖Damned you do, damned you don't。這整件事最倒霉的是這個 面臨 Catch 22 的護士。
從養老院的立場來說﹐在任何人要住院前﹐應該知道 不做人工心肺復甦術是該院的規定 (protocol)。 因此﹐事件發生後該院有義務為該護士辯護﹐這是應該的。
但這件事究竟對我們有什麼關係呢﹖如果這位老婦人是你的母親﹐你會怎麼去為這件事下結論﹖有次我們一家人在聊天﹐因為目睹他的祖母逝世前最後三年不能自己照顧自己的情形﹐我做醫師的兒子問他母親和我如果遇到同樣的問題他該怎麼處理﹖他母親說送她到 assisted living (療護院)﹐我的回答只有四個字「I want to die」。其實我們都知道人要想死也不是那麼容易﹐這牽涉到法律﹐道德﹐信仰﹐傳統等等錯綜複雜的因素在內。並不是一個人說想死就死得成的。
貝克斯菲老婦人的命運會不會發生在你我或你我父母的身上﹐誰也說不準﹐但有件事是有憑有據的﹕一個 87 歲的人在心肺復甦術下把命救了回來後﹐還能活多久﹖基於人性和傳統長期的影響﹐我們遇到貝克斯菲老婦人的情形時﹐反應極可能和 911 那位調度員的反應一樣﹐心中只有一個字﹕救﹗但冷靜想一想﹐我們究竟是在延長一個人的生命﹖還是妨礙一個人的死亡﹖你來下結論。
遠在我加入美華慈心關懷聯盟前﹐也就是 2005 年的 4 月17 日﹐我就寫過一篇叫《絕不借馬》的文章。文章中提到一個叫《死在撤馬爾甘》的寓言﹕國王的愛將向國王借快馬﹐因為他在路上無意中遇到死神﹐於是想借匹跑得最快的馬躲到最遠的撤馬爾甘城去。國王怪死神嚇他的愛將﹐死神說﹕「我不知道他害怕什麼﹖我們本來就是要在撤馬爾甘城會面啊﹗」
我那篇文章是談有名的植物人特莉。夏沃 (Terri Schiavo)﹐在昏迷不醒 15 年後終於去世的故事。我把這個故事稱之為一場有高潮但沒劇情﹐夠滑稽但不好笑的鬧劇。如果特莉。夏沃早填好「醫療照護事前指示」﹐這場鬧劇是可以避免的。
懷南補記﹕
Dear Bob:
Thank you for sharing this important topic with us. I print out the forms and will talk to my dad this weekend. It will not be easy.
My dad had a stroke two years ago and left side of his body is non-functional. I hope he does not get mad at me to fill out this form. I will let you know how it goes next week. PK
Dear PK:
Please look up the Palliative Care program on Google. Your father may be benefied from it. Also, if you let me where your father lives, our volunteers may be able to help him someday. Just keep me posted.
Best wishes,
Bob 3/13/2013
2013 年3月17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3月20 日上網
敬覆 Houston HL Ting 女士﹕
您的信我今天才看到﹐因為沒有電郵地址﹐妳又說是我的忠實讀者﹐也許這樣回信比較用貼郵票那種回信快些。
美華慈心關懷聯盟是加州立案的非營利組織﹐在德州並沒有我們的義工。
根據我的瞭解﹐像我們這種致力於臨終關懷的華人組織﹐在美國我們是第一家。現在基督教的「角聲」也在做同樣的事﹐但可能也只是在加州。妳可以去打聽一下。美華慈心關懷聯盟目前能做的也不過是教育和培訓﹐我們培訓出來的義工也是掛著其他醫院或療養院名牌對外服務。這是我們面對的困難﹐因為資源有限﹐很多事無能為力。
如果我像令尊那樣 -- 96 歲﹐中風﹐要靠胃管進食﹐我也許希望我早就把《醫療照護事前指示》交待清楚。可惜我們大多數的人在我們健康的時候都不去管這些事。
對不起﹐幫不上什麼忙﹐還有什麼其他問題﹐可以 寄電郵到 xinbuxin@aol.com
懷南敬覆 3/20/2013
在報上看到雅虎的 CEO 下令要員工回到辦公室上班的新聞﹐讓我想起此生今世經歷過的辦公室﹐回首向來搵食處﹐戲(細)說掌門人為五斗米折腰的地方﹐固鳥入雲無際﹐魚行水自流之人生行旅也。
第一個辦公室是威州陌地生附近的 Badger 兵工廠。上班第一天進大老闆辦公室﹐牆上赫然掛著一張「大字報」(poster) 曰﹕「如果你認為我們霧煞煞﹐想想我們的敵人」。換言之﹐我們霧煞煞﹐敵人則摸不透咱們也。接著大老闆叫人帶掌門人到工廠各處看看。
帶路人請咱上吉普車﹐掌門人當時不知道這個1941 年建的兵工佔地 7000 英畝﹐是世界最大的兵工廠。那時越戰方殷﹐前方吃緊﹐後方緊吃﹐冬天窗外萬里雪飄﹐室內春意盎然﹐餘興節目是打賭女秘書內褲顏色。
青年掌門人孤家寡人一個﹐每天帶「電視餐盒」上班當午飯。那時辦公室用的還是鐵片組成的老式暖氣。我一進辦公室就把午飯往暖氣上一放。有天同事偷偷把我「便當」的錫箔紙揭開﹐放了一條橡皮做用來釣魚的大蚯蚓 (nightcrawler)。中午﹐辦公室裡突然擁進不少人﹐包括想看熱鬧的女秘書們。青年掌門人把錫箔紙揭開﹐看到飯盒裡有個怪玩意不知道是啥﹐於是低頭細細研究。等著聽掌門人驚呼的觀眾大失所望﹐以為掌門人露了一手處變不驚﹐莊敬自強的中國功夫。30 年後與信二世開車橫跨美國﹐特別彎道舊地重遊該兵工廠。景色依舊﹐人事全非。
第二個辦公室是陌地生的 Ray-O-Vac﹐該公司是做電池的﹐那時候美國企業在學日本﹐認為有門的辦公室會造成上司和下屬﹐同事與同事之間的隔閡。於是趁搬家之便﹐把整個辦公室變成大統艙式﹕座位與座位之間用屏風隔開﹐放棵樹什麼的﹐這就是現代 cubical 辦公室的開始﹐結果搞得隱私全無﹐怨聲載道。有位同事在他的屏風上釘了一張漫畫﹐上面說﹕「我鐵是一顆蘑菇﹐因為他們老是把我放在暗處﹐並且天天餵我吃大便。」老闆每次經過都皺眉頭﹐但也沒辦法。
在 Ray-O-Vac 一混就是 七年﹐最後公司要調我去波士頓附近一個叫克林頓的小城做主管﹐俺帶著信夫人去幌了一圈﹐回來說 No, thanks。老闆大為不爽﹐認為我有負他把棋子放在東部之意﹐我哪裡知道那麼多﹐只是嫌克林頓是「鼻屎」點大的小地方不願意去。不久就離開了 Ray-O-Vac 換到Ohio Medical Products 的第三個辦公室。
明明在威士康辛﹐為什麼叫歐亥沃﹐俺「莫宰羊」也。那時掌門人在陌地生的朋友們都紛紛各奔前程。陌城雖好終非久居之地﹐於是開始有了重回加州的念頭。Ohio Medical Products 的辦公室在公路邊﹐深色隔光玻璃的建築物﹐從內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進來。辦公室的高潮有二﹕其一是週末職業足球比賽預測﹐星期一開獎的那套系統是掌門人設計的。其二是路邊常有卡車司機停車隨地「解放」﹐最先發現的同事一吆喝﹐大家擠在一起觀賞。回想起來也有夠荒唐。 1977 年冬天﹐信二世 18 個月﹐掌門人舉家西遷﹐往加州搵食去也。
僱我來加州的公司叫 Shaklee﹐ 那時美國經濟景氣﹐數千里之外的公司會替我出錢搬家去加州也算是運氣。Shaklee 是家「多層次直銷公司」﹐賺錢賺到我們要改電腦程式﹐增加容量﹐才能處理銷售金額。上班不久﹐公司搬到舊金山商業精華區的黃金地段﹐地址就先聲奪人 444 Market。以前以為美國是個人人平等的國家﹐搬進新辦公室後才知道那是騙外行的。首先﹐ VP 以上的辦公室在大樓的最上兩層﹐上他們的那兩層﹐要把職員證先插進電梯的識別器裡才上得去。掌門人是否有資格能上去﹐不記得了。其次﹐辦公室桌子的形狀和地毯的產地代表地位。這時候掌門人的銜頭是專案經理﹐手下也有幾位電腦程式師和系統分析師。好死不死﹐服務部門的單獨辦公室不夠分配﹐結果把中年掌門人上放在 18 樓原來預留給閱覽室的房間當臨時辦公室。不但面積比我上司的大﹐椅子一轉﹐回頭大玻璃窗外可以看到金門大橋。我最怕同事和老闆來我辦公室找我﹐他們的第一句話就是「 哇賽﹗你怎麼會有這種辦公室﹖」那是我這生中最漂亮的一個辦公室﹐從那個辦公室之後﹐命運奇峰突轉﹐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懷南補記﹕搵食也者﹐老廣所謂的為五斗米折腰也。《回首向來搵食處》能分上下兩段來寫證明了兩件事﹕
掌門人命蠻長﹐能夠保持(自然)呼吸甚久還沒患失憶症。行到水窮處之前﹐居然有那麼多東西可寫。
掌門人換了那麼多搵食的辦公室﹐要就是忠誠度有問題﹔要就註定是樹欲靜而風不止的命中﹔要就是「以上皆是」。
回首向來搵食處(下)
2013 年3月24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3月27 日上網
好景 (pun intended)不長﹐看得見金門大橋的辦公室過癮不到一年﹐終於被召回自己的部門﹐睡一覺醒來就被下放了10 層樓﹐辦公室在那層樓的中間﹐沒風景可看。Shaklee 是個非常講究排場的公司﹐有一層樓是室內健身房並有可兜圈子的跑道﹐公司僱了一個年輕貌美的訓練師﹐我在該公司混了 8 年﹐沒用過一次它的健身房﹐聽說在裡面混的全是高級主管﹐醉翁之意不在酒﹐莫非想和年輕貌美的訓練師親近親近罷了。
回頭來看﹐離開 Shaklee 去 Safeway 純粹是中年危機闖的禍。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當時不離開﹐後來該公司被人買來賣去﹐大樓的名字和地址也變了﹐總部搬到舊金山郊區小城﹐公司最後被日本人買去﹐咱們要想在那裡「榮退」也難。
搵食 Shaklee 8 年遇到最奇怪的兩件事﹕第一件是公司年終大會時抽獎送 8 位員工攜眷去夏威夷渡假﹐咱們居然被抽到。但樂極生悲﹐回家時興奮過度出了車禍﹐汽車報銷了。第二件事是手下兩位程式師談戀愛﹐女的前男友因妒生恨﹐持槍去殺那女的﹐結果女的受傷沒死﹐兇手號稱要找男的算賬。問題變得複雜還有一層﹐我那兩位同事是白人而兇手則是已婚黑人。公司為了保護我那位男同事及其他員工﹐於是叫他別來上班﹐薪水由我親自交給他。到時我們約好在一個大街的十字路口﹐我同事穿件風衣偷偷摸摸來赴會。有次他把風衣掀開讓我瞄了一眼他的手槍。掌門人向來膽大﹐對此有如電影情節的任務樂此不疲。但不久警察發現兇手在他車子裡自殺身亡。女同事傷癒出院後辭職﹐男同事回到東部﹐不久我也離開了Shaklee 結束了這段搵食人生的奇怪經歷。
Safeway 的辦公室當然不能和 Shaklee 比﹐但我的銜頭亂唬人 -- 核心系統開發專案小組成員。走訪 Safeway 各山頭及諸碼頭﹐全幹些「重新發明輪子」無聊事。結果辦公室的椅子還沒坐熱就遇到有人要以小吃大用霸王硬上弓的方式買下 Safeway。 Safeway 為求自保自己借錢買下自己﹐然後開始裁員﹐我們那個 核心系統開發專案小組是第一個被砍的。
接下來的一個辦公室換到太平洋的那邊的香港。在那裡待了兩年﹐專案告一段落後決定歸去來兮回美國。這兩年我常常在星期天的上午進入辦公室﹐這時整層樓只有我一個人﹐我去並不是去辦公而是去給我兒子寫信。信寫好後不寄﹐放在一個貼上 Letters To My Son 的大資料袋。後來我把其中的兩封放在我那本《傍觀者的旅程》書裡。
回美國後在一家總部設在 Atlanta 的顧問公司 American Software 找到事﹐辦公室又回到舊金山商業中心的精華地帶﹐我們逐水草而居﹐那裡有任務就到那裡去﹐很少進辦公室。其中有兩件事值得一提﹕ 1989 年舊金山大地震﹐那天早上我坐捷運去辦公室晃蕩了一下就回家了。剛進家門﹐地震發生﹐橋斷車停﹐晚走一步回不回得了家都是問題。另外一件事是去日本京都面對 Procter & Gamble 亞洲各國的 IT 部門主管做新產品示範。絕的是新產品根本連八字都沒一撇。這種差事怎麼會輪到掌門人頭上也是怪事。
離開 American Software 後被台灣代理商請去做副總﹐是有天在辦公室聽到外面有洋人講英文的聲音覺得很耳熟﹐出去一看原來是掌門人當年在Shaklee 的幾位同事。那時 Shaklee 想在台灣發展﹐找上我們公司。但後來和 Shanlee 的生意沒談成﹐白浪費咱們請他們在美僑俱樂部吃牛排的銀子。不久老闆的女兒跳樓自殺﹐老闆黯然回香港﹐咱們搵食處換成了台北仁愛路四段黃金地段的另一家顧問公司。辦公室在名餐館「都一處」隔壁。高潮是「都一處」的耗子死在咱們號稱國際顧問公司的夾壁裡發了臭﹐掌門人帶隊找死耗子﹐結果倒還真是被找到了。此乃信大「瞎」奇門武功之一﹐不能不記上一筆。
在台灣的最後一個辦公室是位於土城鴻海總部的一個比別人大一點的方塊隔間。鴻海辦公室非常簡陋﹐連大老闆郭台銘的辦公室那時也很「普羅」。剛進駐就有小朋友來通風報訊說此隔間風水不好﹐進駐者待不長﹐我聽後一笑置之。掌門人在一家公司待的時間是長是短﹐決定性的因素很多﹐但絕對和風水扯不上關係。
雅虎 CEO 的要求合理嗎﹖我不知道。但如果沒有辦公室﹐《回首向來搵食處》怎麼寫﹖
懷南補記﹕從15 年前寫《回首向來蕭瑟處》到今天寫《回首向來搵食處》﹐這 15 年間對我個人來說變化可能是這生中最大的15 年。15 年前母親仍然健在﹐小孩還在讀書﹐家住在全美最友善排名第二的 Orinda (因為我搬了家﹐所以該城的友善度急劇上昇)﹐白頭髮並不太多。15 年後母親已過世﹐兒女都離家在外﹐家辦到「落飛葉」﹐頭髮白的快多過黑的了﹐並且也升級成了祖字輩。但有件事卻改變不大﹐那就是至少在表面上還能維持某種程度嘻嘻哈哈的心態。
要維持這種心態有一個非常重要大因素﹐那就是身體沒什麼大毛病。直系親人中也沒人遇到不幸的事。這兩件事都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信神的感謝神﹐不信神的歸功於運氣從現在往前數﹐再 15 年會是怎麼一個光景﹖就不敢說了。來日不多﹐為歡幾何﹖兄弟爬山﹐各自努力罷!
2013 年3月31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4月3 日上網
不知道是掌門人能夠保持呼吸太久﹐還是天下本來就多事。這輩子看到發生在太平洋兩邊的大事可真不少。在老共那邊﹐從人民自願軍跨過鴨綠江和老美過硬到爆原子彈﹔從兩彈一星到搞文化大革命﹔從天安門事件到出兵越南教訓小老弟﹔從大國崛起到剛出爐的習李體制和中國夢。一般來說﹐東方已曉﹐風景那邊頗好。
再看老美這邊﹕年輕掌門人剛上岸﹐東南西北都還沒摸清楚就遇到洛杉磯華茲區黑人暴動﹐當時看到被燒被搶的商店都掛有 Owe by Brother 的牌子還自己跟自己說﹕「這個叫 Brother 的人真有錢﹐開了那麼多家商店。」從那天開始﹐老美就像王小二過年一樣﹐一年不如一年。 欠債不還還要窮撐面子﹐高調宣稱要重回亞洲﹐和當年殺得你死我活的敵人越南又眉來眼去。日本﹐菲律賓也猛抱老美大腿和中國過不去。
講了半天﹐想說的是咱們有生之年還會看到另一件大事﹐那就是老共和朝鮮(北韓)那個金三世一定會翻臉。這是信鐵嘴夜觀天象的大膽預言﹐信不信由你。
說到這個金三世﹐我真的不知道他憑什麼把朝鮮的老百姓吃得死死的﹖總不至於憑他的髮式吧﹖在媒體上看到他巡視部隊﹐指手劃腳的鏡頭﹐好像有很多寶貴意見的樣子。週邊的人一個勁兒地在記筆記﹐心裡是否在罵三字經或心想「這是什麼 ^&%$^ 意見﹖」那只有偉大領袖金一世﹐親愛領袖金二世在天上(其實是在地下)知道。
我猜金三世一定是把大力丸加上長白山挖來的千年人參一道服用﹐不然怎麼會如此神勇﹖一下放飛彈﹐一下爆原子彈﹐搞得老美人心惶惶﹐決定要花十億「大拉屎」在阿拉斯加部署空中攔截飛彈系統。閣下知道十億「大拉屎」是 1 後面有多少個 0 嗎﹖錢從哪裡來﹖印鈔機加班趕工嗎﹖老美被金三世底牌是個小二就唬的一愣一愣的﹐真是窩囊極了。
老共對這個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一點辦法都沒有﹐光講些不痛不癢的廢話。這能怪誰﹖金胖娃那四招還不是從老共這師父那裡學來的。
第一招是寧要原子不要褲子。50 年代後期老共開始搞原子彈和飛彈的時候﹐蘇聯老大哥何嘗樂觀其成﹖但有啥辦法﹖總不能窩裡反幫美帝幹掉自己人吧﹖那時候世界上的共產國家還有不少﹐也不是每個都服你蘇聯﹐羅馬尼亞就是老共的哥們。黑幫老大要修理自家兄弟也只能靠家規﹐家規沒說只有老大可以有原子﹐其他的不能有。理不直氣不壯嘛。這是老共現在吃啞巴虧的原因。
金胖娃從中國老大哥那裡學來的第二招是看透了穿皮鞋的怕打赤腳的。老共也曾經是赤腳大仙﹐遇到水灘就一腳踩下去 who 怕 who?。現在不行了﹐西裝革履之輩﹐遇到赤腳玩水的小朋友﹐寧願多繞道也要躲得遠遠的﹐免得把衣服皮鞋給弄髒了。最近在報上看到老共那邊一個領導﹐忘了是什麼銜頭說了一句頗有意思的話。他說﹕中國像金庸筆下的大俠﹐不能動不動就拔劍。美國佬不看金庸﹐不是大俠﹐動不動就拔劍。拔劍容易收劍難﹐老共對越南那次拔劍並沒得到什麼實質上的好處。
金胖娃的第三招是吃定老共咱們是你在亞洲唯一的親密戰友。替你扯老美的後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問題是金胖娃的飛彈現在雖然是瞄準華盛頓的﹐華盛頓還打不到﹐但方向一轉回頭打北京卻打得到的。誰敢擔保金胖娃不會吃多了大力丸走火入魔﹐突然因愛生恨對老大哥來個突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金三世學的第四招是你有乒乓外交﹐我有籃球外交﹐但請來的貨色太差勁﹐那傢伙的名字是啥﹖叫得出的請舉手。
我最納悶的是同為高麗棒子﹐南邊的老是搞軍事政變﹐好幾個總統都是被部下幹掉的。北邊的高麗棒子隨金世王朝搞愚公移山的把戲(父傳子﹐子傳孫) 也甘之如飴。姓金的的那兩把刷子究竟是啥﹖俺願聞其詳。現在全國群情激昂﹐好像真的要和老美決一死戰的樣子。真的打起來﹐最倒霉的還是老共。成千上萬的朝鮮難民渡鴨綠江而至﹕叩門說﹕「小弟特來投靠﹐有韓國烤肉吃嗎﹖沒有烤肉泡菜也行。」老共能來者不拒嗎﹖唉﹐有此徒弟﹐叫為師真的很為難。
2013 年4月7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4月10 日上網
早上醒來一看窗外﹐昨晚雨過﹐今朝初晴。庭中草木逢春﹐固淡淡的三月天也。
最近把上任不到兩個月「執行長」給辭掉了﹐但去莫復問﹐無官一身輕。信門諸英﹐分散東南西北﹐信大「廝」留守看店 (minding the store)﹐「遙思坐上遊觀遠﹐愈覺胸中度量開」。開車逍遙遊的玩心起矣。
去哪兒呢﹖還是去老地方吧﹗先到酒鄉入口小城 Yountville 的Bouchon 吃早點再往北上 128 公路西行去「夢到西樓 (Mendocino)」吃午飯﹐然後沿著加州一號海邊公路 the long and winding road 回家。主意一定﹐門一鎖就上路了。
掌門人沒 smart phone﹐ 老爺車也沒 GPS﹐ 舊地重遊﹐自持技高人膽大﹐連地圖都不帶。出門不久﹐天上下起小雨來。50 分鐘後車過 Bouchon 門口﹐看到等買咖啡和點心的人居然排長龍排到街上﹐認為不可思議。於是停車將諸「傻客」攝入鏡頭留念後繼續北上。過St. Helena, Calistoga 照理說很快就可以接上 128 公路﹐但奇怪的事發生了。
如果我有地圖﹐我會知道要上 128 會先在 101 號公路上走一陣到了一個叫 Cloverdale 的城才會接上 128 往西走。但在 101 上久不見 128 往西的出口﹐一時心虛﹐不敢戀戰﹐趕緊找個出口下了101。一陣東枴西轉﹐居然被我闖進一個叫Healdsburg 的小城。停車加油站問路﹐這次學乖了﹐不問怎麼去「夢到西樓」 也不問怎麼上 128﹐ 直接問怎麼上 一號公路。加油站的識途老馬說﹕「前面有條路彎彎曲曲﹐你大概不願意走」﹐他話沒說完我就回答說﹐「這正是我要走的」。於是他說﹕「出門左轉﹐約十里路會遇到一個養魚的地方﹐在那裡再左轉翻過山就是一號公路﹐不會錯過的」。掌門人謝過後繼續上路。
走了不知多久﹐也懶得看究竟是多少哩﹐果然看到可以左轉的一條路﹐路邊有棟像公園管理的建築物。我心想﹕荒山野嶺處怎麼有這麼一個建築物﹖待我進去問路兼上廁所。於是推門而入﹐此建築物原來是美國陸軍工兵處(US Army Corps of Engineers) 繁殖鮭魚的場所。管理員見這種天氣下居然有顧客上門﹐大為高興。我開門見山就說我迷路了﹐問怎麼去一號公路。
原來加油站那人所謂的養魚處就是這裡。我問那管理員此地離 一號公路多遠﹖答案是 31 哩。有加油站嗎﹖沒有。我剛上路不久就看到一塊路標上赫然寫著 ﹕「下個加油站 50 哩」。當年武二郎﹐認定「三碗不過崗」是黑店留客的詭計。掌門人看油表針才走一半﹐足夠開 50 哩﹐有油就有膽﹐於是決定在這個意外的旅程上見識一下
這時候雨越下越大﹐滿山雲霧飄渺﹐兩旁紅木高挺﹐風景頗佳。路邊不見人家﹐路上除我之外﹐前後居然沒有一部車子。陪伴我的是 89.9 FM 的古典音樂台。此情此景讓我想起 Charles Kuralt 在他的《僕僕風塵》(Life On The Road》書中有一章提到的兩件憾事之一是﹕有年 Charles Kuralt 在秘魯通宵開車趕路﹐天剛亮的時候﹐看見前方遠處有個人手中揮舞著一樣東西。Kuralt 心中害怕﹐不敢把車慢下來﹐車從那人身邊急駛而過﹐在後視鏡中 Kuralt 看到在塵土飛揚中悵然木立的那個人手中拿著的是一條魚。Kuralt 猜想﹐此人徹夜未眠﹐或天不見亮就在附近湖中捕魚﹐好不容易看到一部車子經過﹐祇想攔車賣魚罷了。Kuralt 因為自己對別人的懷疑而沒有停車﹐他對此事始終耿耿於懷。於是我對我自己說﹕如果今天在路上遇到有人攔車要幫忙﹐我一定停車。我也想到﹕如果我的車子壞了要攔車求救﹐別人會停車嗎﹖
回家後我在地圖上找那條山路﹐結果發現並沒有名字也沒有號碼。它為什麼會存在我不知道。如果我不迷路﹐如果我不進加油站問路﹐如果加油站的人不是識途老馬﹐我這輩子永遠不會開車上那條山路。31 哩路走完後﹐此生今世我再也不會舊地重遊。我們常用「相逢自是有緣」來表示對事情發生的珍惜﹐但「有緣」並不代表一定會「有份」。 那天在那條不知名的山路上﹐在煙雨朦朦的初春三月天﹐在貝多芬第五號鋼琴協奏曲的陪伴下﹐我發現走錯路要回頭和不回頭的區別在那裡﹕如果我們上路的目的只是在欣賞沿途的風景﹐不在乎目的地﹐只要旅途愉快﹐沒什麼壓力﹐那就算迷了一會兒路又何妨﹖ 但反過來說﹐如果上路後覺得崎嶇難行﹐風景失望﹐油也不多﹐越往前走心情會越沉重。既然如此﹐那就該壯士斷腕﹐毅然回頭才好。
懷南補記﹕這篇文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想交待一下為什麼我「美華慈心關懷聯盟」(CACCC) 的執行長幹不到兩個月就閃辭的原因﹐不過我原來的想法還是決定點到為止﹐沒必要講得那麼明白。
世界日報的記者來電話要我簡單談一談離職的原因。我笑著問那個年輕人﹕「這種事可以在電話上簡單談一談嗎﹖」我上任﹐此間的電視臺當新聞來報﹐這麼快就走人﹐不講清楚有點像兒戲﹐也對不起但是訪問我的記者朋友。於是我決定在網站上(上我網站的都是我最忠心的朋友)把我閃辭走人的原因講清楚說明白。這樣做一定會提到人﹐但我必須在這裡說明一件事﹕我常說世界上有四種人﹕know what they know; know what they don't know; don't know what they know; and don't know what they don't know。我走人的原因是遇到這第四種人。但這種人也不一定是壞人。
在我的辭職信中我提到我和 CACCC 在「組織文化」﹐「管理作風」﹐「優先次序的看法」﹐「對執行長的期望」﹐「組織核心能力」﹐「主要產品」﹐「市場開發策略」﹐「相處性格」﹐「mission 走向而非 vision 走向」﹐「重視現有活動而沒有長遠的策略計劃」等重要議題上有嚴重的分歧。換句話說﹐以掌門人的江湖經歷﹐蛋一口咬下去是不是壞的﹐不需要吃完後才知道。這是一個半月就毅然回頭的根據。
在我的辭職信中我也提到有三件事如果發生了﹐我會走人﹕
第一﹐我從一個建造者 (builder) 變成了 毀壞者 (destroyer) -- 這個憂慮大概不會發生因為我知道我沒必要藉 CACCC 留名 (my legacy).
第二﹐我不是一個和好者 (peace maker) 而成為了一個分離者 (divider) -- 如果我繼續做下去會有可能﹐因為在 16 個董事中一定會有一人比較認同我的改革方針﹐而一定也有人會和「當局」(Founder + Board Chairperson) 的看法比較接近。我的性格極為厭倦內鬥﹐尤其是以我目前的身份和年齡哪有必要再來玩這種政治遊戲﹖
最後﹐如果這個工作對我造成精神上的壓力和不愉快﹐影響身體健康﹐那我非走人不可。這才是為什麼我兩個月不到就決定走人的主要原因。
其實我對 CACCC 應該是很大的一筆資產﹐可惜 CACCC 當局不懂得怎麼去用我之長以補他們之短。作為一個非營利組織的執行長﹐有四件事是執行長的工作﹕
第一﹐宣揚理念﹐吸引更多的支持者。這是我的強項。
第二﹐利用我多年建立起來的品牌和人脈﹐舉辦不同的活動﹐用多種產品和講臺增加收入。這也是我的強項。
第三﹐管理團隊 -- 包括對上和董事們溝通﹐對中激發志工們的熱情﹐對下建立幕僚團隊。這也是我的強項。
那只剩下一項我的弱項 -- 申請 Grants。 申請 Grants 卻是「當局」(Founder) 唯一的強項。 CACCC 的Founder 是個非常能幹的護士﹐先生是 Cupertino 一家社區大學退休的洋人英文教授。因此 CACCC 目前的強項和 mission 僅僅是利用申請到的 Grants 做 Grants 要 CACCC 做的工作 (基本上是第二線的教育宣導而非第一線的直接服務)。我一生沒向人求錢過﹐更不習慣向洋人要錢。如果申請 Grants 變成我的主要任務﹐那絕非我所願也非我所長。
現在先回頭看問題出在哪裡﹕
在董事會中有四位非常能幹﹐彼此之間感情很好﹐也很想有所作為的專業護士﹐在我和他們第一次會面的時候就談得非常投緣。我鼓勵她們採取主動提出一項專案 (project) 我幫助她們並一道去做。於是她們提出一個專案建議。當局 (Chairperson) 問﹕「和 CACCC 的理念有什麼關係 」。對我來說這個問題是個 wakeup call (警訊)﹐我本來打算在 4 月 6 號的董事會執行長報告時間用SWOT (Strength, Weakness, Opportunities, Threats) 的方式來對這個「和 CACCC 的理念有什麼關係 」的問題提出我的看法 (我的題目是 The Road Ahead)。當然﹐對很多人來說﹐包括「當局」(Chairperson)﹐ 我還要解釋 SWOT 是啥。
接著發生的事是我的一位 staff 有天工作了 10 小時﹐本來要付她兩個小時的 overtime﹐我也批準了。 這本是小事一樁﹐漂亮的做法是這次照付﹐ 然後由我告訴這位 staff CACCC 的 規定是不付 overtime﹐ 因此也許一天不要做多過 8 小時﹐而不是 「當局」(Chairperson) 建議硬生生的把多出的兩小時轉移到不同的工作天。不過就像我說過的﹐這是小事一樁﹐但我也很納悶為什麼董事會主席會管這些行政上的事。並且做得太小家子氣了。
接下來是在一次 Skype call 中由於討論的話題讓我直接問「當局」(Chairperson):「妳的意思是我需要賺我自己的薪水﹖」第二天她打電話來道歉說她說話太直﹐不是這個意思。
接下來是我的一個 staff (project manager) 在我上任前就要辭職﹐我來了後她覺得可以從我這裡可以學到一些東西暫時留下來。後來發現沒什麼 project 可做又決定辭職。剩下的兩位 staffs 一位是 founder 的女兒﹐住在 Sacramento﹐ 白天有 full time job。 於是我建議加另外那位工作認真﹐也很能幹﹐上次加班我們沒付加班費的 staff 的薪水﹐並獲得她的口頭答應把另外一個 part time 辭掉替我們做 full time﹐並一年之內不會辭職。根據我的經驗﹐付一個好的 staff 多一點薪水﹐遠好過僱兩個中等之才的兩份薪水。結果這個加薪的建議又被「當局」(Chairperson)否決掉了。這時候我開始問我自己﹕「What the heck is going on? What kind of Excutive Director am I? 純粹一個傀儡嗎﹖」
好了﹐壓斷駱駝背的稻草來了。3 月29 號我們要送一份 Grant 申請建議去 Palo Alto Medical Foundation ($10,000)﹐2012 年我們也得到這個 Grant﹐ 今年得到的可能性極大。於是我根據去年的 proposal 加以修改﹐在 proposal 的首頁加了一頁 Executive Summary Sheet。凡是在美國大公司混過的﹐寫過 Project Proposal 的人都知道這 Executive Summary Sheet 的作用和重要性。3月 26 號在我寄出 proposal 前我把 proposal 寄給 「當局」(Founder + Chairperson) 過目。這是 FYI 的禮貌和 Protocol。 Founder 沒問題提出兩個建議﹐我欣然接受。但 Chairperson 把我的 proposal 改得相當多﹐把Executive Summary Sheet 整個拿掉。最糟糕的是她自己也承認她對寫申請 Grants 一無所知。我打電話給她說﹕「妳不懂怎麼申請 Grants﹐ 我也不懂。但我用的是去年的模式加了 Esecutive Summay。現在已經離 3 月 29 號只有 3 天了」。不知怎麼說到後來她直接問我﹕「你的意思是不想學怎麼寫申請 Grants?」既然對方已經「將軍」了。我就直接回答「不錯﹐我辭職不幹了。」
這整件事急轉直下和 「當局」(Founder) 完全無關。她知道後想挽回﹐我主意已定﹐這種事豈能反反覆覆像兒戲一樣﹖
問題出在哪﹖問題出在「當局」(Founder + Chairperson) 的格局。我7 月 9 號本來在當年「崑南論劍」的地方會傚法第一次「一個世代過來的講臺」方式﹐由我出面﹐不花 CACCC 一毛錢為 CACCC 募款。同時﹐我的一位朋友﹐他是大公司 Banana Republic 的 「創意總監」 (Creative Director﹐ 相當高的位置)免費為我我們從新設計並找他的部下 code 我們的網站的程式 (這個人情相當大)不過現在這些都是過去式了。
基本上 CACCC 「當局」(Chairperson) 不是一個壞人﹐她只是犯了業餘者做董事會主席遇到一個寫管理理論教科書和對公司文化有研究的信掌門人。我相信她沒有惡意﹐但她拿出郭台銘都不敢也不會對信老師的態度來對待信懷南。咱們一路行來﹐什麼大江大海沒見識過﹐到這把年齡還吃這一套﹖我也沒時間和精力把生命浪費在教育後輩﹐為一些 Mickey Mouse 的事煩惱。道不合不相為謀﹐沒啥大不了。
我現在把你該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Now, life moves on﹗懷南誌 4/10/2013 .
Apr 14, 2013
懷南前記﹕這段前記和本文無關。只是想利用這個比較顯眼的地方對那些回應我上星期《懷南補記》的朋友們表示衷心的謝意。你的鼓勵和支持﹐我心懷感謝。來信除一一回覆外﹐不會公開。否則變成了利用你們的善意來 justify (辯解)我快閃 CACCC 的原因﹐那是沒必要的。
我只希望在這整個事件中的一些重要的教訓和信息﹐不會因為我個人快閃戲劇性情節而被忘記。
第一﹐由於大量的嬰兒潮 (1046 到1964 年出生的人)開始老化。你我的壽命因醫療科技的進步而延長。再加上歐巴馬的醫療政策﹐老年照顧﹐安寧照護﹐喘息照護﹐臨終關懷的需要會成幾何積數式上昇。用白話講﹕有很大的市場。
第二﹐志工主義 (voluntarisms)﹐非營利組織管理 (Non-Profit Organization Management) 將成為「顯學」。老中想成立基金會或非營利機構的人會越來越多。但「餅」只有那麼大﹐要分多一點餅吃只有兩條路 -- 要就是懂得把餅做大﹐要就是懂得怎麼去增加競爭力。競爭大師 Michael Porter 的名言一定要活學活用﹕Do the different thing or to do the same thing differently.
從前那種幾個志同道合的人湊在一起組織一個慈善機構﹐把親戚朋友拉來做董事會主席和董事的搞法恐怕要修正啦。尤其是如果要請一個有份量的執行長﹐那就得有一個夠份量的董事會去配合。董事會有兩個重要的責任恐怕不是一般老中會瞭解的﹕
第一﹐募款﹐講得內行點﹐ To ensure adequate resources 是董事會的主要責任而不是執行長的主要責任。
第二﹐Who runs the show? 是執行長不是董事會﹐更不是董事會主席。董事會有權選擇﹐開除﹐監督執行長。但原則是 NIFO (Nose In Finger Out)。CACCC 的問題出在對這兩點 unclear on concept. 我的問題出來我去之前不知道他們連這最基本的管理之道都 unclear on concept。
在所有的來信中﹐我那位在紐約做電臺台長的老弟講得最直接(我另外一個老弟退休前是 Star TV 中國部門的節目製作﹐聯絡 總監﹐三兄弟在不同的媒體各有一片天﹐但我老大最不靈光)。他信上說﹕「你老哥以CEO 之尊連替 staff 報二小時的加班費都受阻,那夥人簡直不上道,更不靠譜。從老哥出掌CEO 的起手式來說,的確中規中矩,也很專業。可惜找錯了頭家,我看那夥人有點等米下鍋的味道。老哥做你的專欄一哥強過做丐幫幫主。回到從前也沒有什麼不好 。。。」
沒錯﹐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2013 年4月14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4月17 日上網
我一想到北韓(朝鮮)金三世就自然想起金庸《笑傲江湖》裡那個魔教教主東方不敗。但東方不敗和金三世還是有很大的區別﹕前者練功付了相當高的代價﹐金三世一副腦滿腸肥的樣子﹐最近號稱又有了四世﹐顯然沒認真奉行練過《泡菜寶典》中「欲練神功﹐舉刀自宮」的神功。因此﹐如真要過硬﹐北韓絕非老美的對手。金三世這胖娃基本上是個無賴 (the dude is a jerk)﹐自以為武功高強﹐ 把打仗當成在辦「家家酒」。
魔教又叫日月神教﹐小嘍囉們很會對他們的教主歌功頌德拍馬屁﹐開戰前﹐照例敞開嗓門朗誦﹕「日月神教﹐戰無不勝﹐東方教主﹐千秋萬載﹐一統江湖」。據說金庸寫這段是在諷刺文化大革命時候的毛澤東和他的紅衛兵們。不獨有偶﹐最近在網上看到一篇《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政府﹐政黨﹐團體 3 月 30 日發表特別聲明》的全文﹐該文可信度我不敢擔保﹐但讀後時空錯亂﹐掌門人好像回到金庸筆下的場景中去了。
該聲明一開始就宣稱﹕「鑑於美帝蹂躪朝鮮主權﹐侵害國家最高利益活動進入極其嚴重的階段﹐白頭山名將金正恩元帥緊急召開有關朝鮮人民軍戰略導彈執行火力打擊任務的作戰會議﹐並最終審批了火力打擊計劃」。在這裡容信某插播一句﹕這聲明不知道是翻譯太差還是原來的起草者水平太差﹐同樣是吹牛皮﹐馬英九的文膽推出來的「我已經準備好了」就簡潔很多。
插播完畢﹐言歸正傳。聲明中稱金三世是「白頭山名將金正恩元帥」。白頭山是啥﹖是不是北韓的井崗山俺不知道﹐但一個 30 歲不到的小胖子﹐憑什麼有資格被加上「名將」的封號和「元帥」的銜頭﹖小胖子打過仗嗎﹖沒有。沒有打過仗的怎麼能被稱為「名將」﹖如果閣下認為這牛皮吹得太超過﹐更超過的還在後頭(我是照抄﹐文句不通﹐標點不明非掌門人和星島編輯之過)﹕
「當前造成的嚴峻形式進一步明確證實了跟美帝和傀儡群用口頭較量的時代已經過去﹐要靠先軍槍桿子堅決決算的最高司令部的判斷和決心千真萬確。敵人應該放明白﹐在天下第一名將金正恩元帥的時代裡﹐一切都截然不同。現在﹐敵對勢力將徹骨地見識北頭山統帥的鋼鐵意志﹐無比的膽略和猛狠的作風﹐即沒有先軍朝鮮的星球是不會存在的。苦苦等待的殊死決戰的最後時刻終於到來」。
好了﹐文抄公到此為止﹐否則簡直在騙稿費。但我引用上面這段話是有原因的﹕
第一﹐聲明中提到傀儡集團「等」和傀儡「群」。傀儡是誰大家都知道﹐這個「等」和「群」指的是誰卻耐人尋味﹐會不會因愛生恨把老共算了進去﹖
第二﹐吹小胖子是「白頭山名將」好像還不過癮﹐「天下第一名將」似乎更唬人。金一世是「偉大領袖」﹐金二世是「親愛領袖」﹐金三世後來居上成了「天下第一名將」意思就是「世界領袖」。金四世呢﹖難道非「宇宙領袖」不樂﹖
第三﹐聲明中提到「沒有先軍朝鮮的星球是不會存在的」不知道是不是火星文﹐實在不知道這個「先軍」是啥玩意兒﹖根據慣例﹐知道的請舉手。
第四﹐這是掌門人版權所有的獨門新發現﹐原來這篇聲明的起草人是「天下第一戰將」的政敵派到元帥府的臥底﹐目的就是故意把話講滿﹐到時候「天下第一戰將」光說不練不敢和美帝及其傀儡群決以殊死戰﹐那以後還能混嗎﹖
我們現在笑金三世像一個白頭山山上的寨主﹐這樣的貨色為什麼會膽大如此﹐難道真是大力丸吃撐了﹖一個專制的國家為了鞏固個人的獨裁﹐也就是習近平博鰲講話所謂的為了一己之私﹐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搞民族主義來一致抗外。這種愚民的手段過去的老共也是箇中高手。老美也真倒霉﹐每次都被抓來當靶子打。美國是帝國主義嗎﹖帝國主義的定義是這個國家占人土地﹐搶人資源﹐奴人百姓﹐並且國家領袖說了就算。美國有這個能耐嗎﹖總統稱讚咱們加州總檢查長漂亮都要被左右兩派修理﹐最後要道歉。那像金小胖意氣風發﹐指指點點﹐背後的將軍們猛作筆記。黑馬下輩子一定希望能投胎做白頭山教主。
老大好,
翻譯小組報到。
老大最近幾篇對金三世的評論論點精闢,小弟完全同意。但老大竟搞不定這篇白頭山元帥檄文,研究老共歷史和政治多年的小弟或許可幫得上忙。
白頭山者,長白山也。日本殖民韓國時金一世與小日本打游擊,根據地即為白頭山天池一帶,天池和大部份長白山在滿清和民國時代都在中國境內,但此地乃金氏龍穴也,所以在50年代潤之抗美援朝不夠過癮,同一時間金一世對白頭山提出領土要求,潤之兄大筆一揮就將天池東面一部份長白山土地劃入朝鮮。偉大領袖送給偉大領袖,誰也不敢吭聲。
當今白頭山的中朝國界乃老毛大筆一揮的結果,結果今天變成金三世的金字招牌。老毛地下有知,不知是哭笑不得還是會笑嘆軍事獨裁在二十一世紀仍有傳人,吾道不孤也。
先軍者,軍事第一也。『沒有先軍朝鮮的星球是不會存在的』有其極特殊的意涵,其實是這篇奇文中最重要的一句話。這句話翻成大白話就是沒有軍事掛帥的北韓存在,地球也不會存在。再進一步理解就是誰敢動金三世,他就要打熱核戰和大家同歸於盡。
耍無賴到此境界,不能不佩服小胖子(非張系國也)。
Cheers,
Jay 4/18/2013
Dear Jay:
翻譯小組及時趕到﹐敬業精神硬(唸嗯)是要得。
白頭山就是長白山﹐本老大要猜的話﹐八九不離十是有的。先軍是軍事第一的天機則非信鐵嘴能參透出來的啦。
老弟最後提到小胖子非張系國兄﹐我得解釋一下﹐以免讀者霧煞煞。
您曾經告訴過我﹐您和童老太太有數面之緣﹐系國兄讀大學時曾經是童家公子的家庭老師。小胖子則是童老太對張兄的暱稱。童老先生曾是台灣白色恐怖下的受害者﹐童家小姐也曾來信自稱是懷南讀友。童老太現已往生多年﹐張兄自崑南論劍後久無往來。人事滄桑﹐本來就是這樣。倒是老弟多年來仍然是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上常客。一路行來大概也有近十年了吧。其間贏了我一瓶Bordeaux 紅酒。不能怪老弟﹐要怪老宋不爭氣和掌門人專為「下面的狗 (under dog)」打抱不平的壞習慣改不了。時也命也﹐其奈之何﹖
前陣子有官在身﹐每星期寫專欄時週身不舒服﹐心理障礙很多﹐不知道該寫啥﹖如果胡說八道﹐信口開合如故﹐好像和身份不合﹐不甚得體。突然間悟出這些年來我之所以能每星期寫一篇從不間斷﹐最大的理由發現「自由自在﹐諸法皆空」的 free spirit 乃是信文的原動力。而我從前根本不知道這個原動力的存在。直到無意中失掉了它才警覺這 free spirit 對我如此重要。我現在也真能體會出為什麼 Richard Nixon 辭職﹐Art Buchwald 會變得如傷考妣的樣子。我下星期還是談金胖娃﹐實在是欲罷不能也。如果沒有金三世﹐如果我現在還是什麼執行長﹐能如此放肆嗎﹖有得就有失﹐天下事當如是視之。
至少我現在知道先軍非先君的筆誤。多謝來信指教。
懷南敬覆 4/18/2013
2013 年4月21 星島《信懷南專欄》專欄﹐4月25 日上網
在進入主題前﹐先講一個美國商場有名的故事。這個故事和我們這星期專欄的命題有關。
1985 年的這個月(四月)﹐美國可口可樂公司犯了一個商業史上的超級烏龍 -- 決定推出一種味道比較像百事可樂的「新可樂」。眾所皆知﹐可口可樂的配方是全世界最有名﹐最值錢﹐最秘密的產品配方之一﹐可口可樂曾經是﹐也許仍然是世界上最家喻戶曉的品牌。新可樂的出現﹐可讓可口可樂的對手百事可樂樂翻了天。當時百事可樂的總經理叫 Roger Enrico﹐他迫不及待地在28 年前的今天 (1985 年的四月21日)﹐給百事可樂的員工發了一封恭喜他們的公開信。這封信的第二段很有名﹕「歷經 85 年眼球對眼球的對瞪﹐對方終於在不久前先眨眼了 (After 85 years of going eyeball to eyeball, the other guy just blinked.)」
原來在英文中當兩個人在賭狠或大家都在意氣用事時﹐有兩種常用語來表達這種沒什麼意義的爭執。一種比較粗魯﹐像兩個小孩比誰的尿鏢得遠 (piss contest)﹐另一種說法比較文雅﹐那就是比誰先眨眼誰就輸。
次年 (1986) 的10月1 日﹐ Roger Enrico 打鐵趁熱﹐出版了有名的暢銷書《對方先眨眼了 -- 百事可樂是怎麼打贏了這場可樂之戰 (The Other Guy Blinked -- How Pepsi Won The Cola War)》。我們在這裡不是談兩個可樂之戰﹐我們要談的是朝鮮那個金三世和美國這一個多月來的對瞪看誰先眨眼。到我寫這篇專欄的時候﹐金三世仍然是光說不練。4 月 15 是高(麗)太祖金日成的 101 歲冥誕﹐金三世在這天如果不放幾串「大鞭砲(炮)」來熱鬧一下﹐那就表示先眨了眼﹐以後睹狠的時候還有人會說﹕「我怕怕」嗎﹖
這次金胖娃一手導演的鬧劇﹐檢討起來誰是贏家誰是輸家見仁見智﹐以下是「我的寶貴意見」﹕
不管北韓放不放飛彈﹐也不管金三世搞不搞核爆﹐除非那胖娃大力丸吃多了走火入魔﹐真的對美國或其「傀儡等」國家來硬的﹐美國都是最大贏家﹐而金胖娃都是輸家﹕美國遠在天邊﹐金三世的飛彈反正打不到那麼遠。「美帝」本來就想重返亞洲﹐趁金胖娃亂搞一氣的機會正好名正言順地在亞太地區部署軍力。美國的製造業﹐除了武器的研發和製造外﹐其他幾乎全在走下坡。武器製造出來不用來真槍實彈演練一下豈能知道它們的真正效果﹖這是為什麼老美過不了幾年就要在海外找人試刀﹐檢驗一下新武器功效的潛因。中國將來也會遇到同樣的問題﹐養那麼多兵﹐研發出那麼多新武器﹐不拉到戰場去練練﹐每天吃閒飯喝茅臺酒怎麼行﹖只有你辦事我不放心的金胖娃﹐沒事找事﹐引鬼上門。真可以勇奪 2013 年信門 ASS 獎。 ASS 者﹐ Absolutely Super Stupid 也。得獎者必須具備信們烏龍獎和鐵鼓(踢股)獎雙料冠軍的功力。
如果白頭山教主這次真的先眨了眼睛﹐找個臺階下﹐那中國也變成大贏家。但相反的﹐如果東方求敗吃了鐵砣狠了心﹐豁出去了﹐那中國就變成了大輸家。老美很陰﹐老是給中國戴是唯一可以影響北韓的高帽子﹐搞得老共下不了臺。眾目睽睽下﹐連小弟都管不好﹐大國崛起豈不是變成「充殼子」-- 四川話的冒牌貨﹐山寨版也。
想知道金三世搗蛋(導彈)的原因為何﹖目的何在嗎﹖掌門人昨天和老朋友彿洛依德兄通過伊媒兒﹐根據彿兄的爆料﹐內幕是這樣的﹕
金胖娃受嚴重的自卑感而造成極度的不安全心態。北韓認為同為高麗棒子﹐大家都是吃 kimchi 長大的﹐為什麼南韓的國民收入比他們高那麼多﹖他們唯一的法寶就是飛彈和核子彈的發展。只有祭出這兩個法寶﹐才能讓一窮二白的北韓老百姓感到驕傲。
至於不安全感主要來自親密戰友兼老大哥中國。金胖娃曾經私下抱怨老共現在越來越走資﹐新的領導班子已經開始在重新評估北韓究竟是他們的資產還是負擔﹖最近金胖娃打電報給習近平說﹕「請援糧食」。習回電說﹕「束緊褲帶」。金再發一封電報說﹕「請援皮帶」後習沒有回電。於是金三世開始抓狂﹐認為靠山要遺棄他們了﹐這是金胖娃開始亂搞﹐唯恐天下不大亂的原因。
這就是 IM Xin (信鐵嘴) 的時事分析﹐從老美和金胖娃看誰先眨眼講起﹐到彿洛依德爆料﹐最後整理出誰是贏家誰是輸家的獨家推論。
人間四月天﹐掌門人辭官在家重操舊業做宅男。「信」口開「合」﹐指點江山﹐自由自在﹐諸法皆空﹐固又是一條好漢﹗
2013 年4月28 星島《信懷南專欄》專欄﹐5月2 日上網
就在這個月的一個星期二﹐在彿羅里達州的華頓灘堡 (Fort Walton Beach)﹐四個 90 多歲的老人聚在一起。在他們的面前有一個木箱﹐木箱中有一瓶 1896 年的白蘭地和 80 個高腳酒杯。每個酒杯上都刻有一個名字﹐76 個酒杯的杯口向下﹐剩下的只有四個酒杯的杯口是向上的。這四位老人決定今年是他們最後一次聚會。在年底前﹐他們會另外找一個地方﹐非常安靜地再聚在一起﹐打開那瓶107 年的白蘭地﹐把那四個酒杯斟滿酒﹐向那杯口向下代表已經去世的 96 位同袍致敬後乾杯。
如果您下次經過加州屋崙(Oakland, CA) 飛機場附近﹐一定會看到一條叫 Doolittle Drive (杜勒度大道)﹐如果您有機會去現在已經關閉的阿拉米達海軍基地 (Alameda Naval Base)﹐在安靜的港灣裡停了一艘戰功彪炳的航空母艦大黃蜂號 (USS Hornet)。我們的故事就從 Doolittle 和大黃蜂號說起吧。
1941年 12 月7 號﹐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正式向日本宣戰。為了鼓舞美國的軍心士氣﹐在大白天空襲日本東京的計劃落在當時是中校﹐退休後破例被升為四星上將的 James (Jimmy) Doolittle 肩上。由於美國在靠近日本本土的國家沒有可用的基地﹐他們必須將 B-25 轟炸機加以改裝以便能從航空母艦起飛。這艘出任務的航空母艦就是大黃蜂號。由於轟炸了日本後沒有足夠的油飛回母艦﹐按照計劃他們只能往中國飛﹐希望能找到安全的地方著陸。當大黃蜂號在駛往日本的途中遇到一艘日本的漁船﹐為了怕風聲走漏﹐16 架 B-25 提前起飛﹐這樣一來﹐飛往中國安全地帶著陸的油量更不夠了。
16 架飛機﹐每架飛機 5 個空航員﹐一共是 80 人﹐這就是後來被稱為「杜勒度突擊隊員」(Doolittle Raiders) 的勇士們。大黃蜂甲板上杜勒度第一個起飛﹐這16 架飛機中﹐後來有四架被迫降﹐11 人在迫降前跳傘。這 11 人中﹐3 人不幸殉職﹐8 人被俘。這8 個被俘者中﹐三人被日軍槍決﹐一人在俘虜營被餓死。16 架B-25 中有一架飛到蘇聯境內著陸。 二次大戰結束時﹐這 80 位突擊隊員中有 62 人生還。從 1946 年開始﹐他們每年在不同的城市舉行一年一次的重聚。1959 年亞里桑拉州的 Tucson 市決定送他們 80 個刻了名字的高腳酒杯﹐裝在一個特製的木箱裡。每次聚會時﹐該年往生的杯子﹐由仍然健在的戰友將杯口向下轉過來。那瓶 1896 年的白蘭地是為了紀念杜勒度﹐因為他是那年出生的。
當初的約定是最後逝世的兩位突擊隊員把酒打開喝了。但由於現在只剩下四位﹐並且都是風燭殘年的老人﹐於是他們決定今年是最後一次聚會。在年底前他們四人在相約私下在一起把酒開了為先走一步的 76 位同袍乾杯。
這批人所屬的那一代﹐正是 Tom Brokaw 筆下所謂的《最偉大的一代》(The Greatest Generation)﹐我不止一次在我的文章中流露出我對那些在美國經濟大蕭條中成長﹐在二次大戰中接受磨煉﹐投身戰後重建﹐打造美國盛世的一代人的嚮往和欽佩。我們這批 60 年代來美國留學的華人﹐有幸趕上了美國盛世最後一班列車﹐但也不幸目睹美國沒落的過程。將來的歷史學家會對美國由盛而衰有見仁見智的看法。我的看法是 美國由盛而衰 60 年代是關鍵﹕一場沒有正當理由的戰爭﹐一個強調自我的社會﹐把美國變成一個急功近利﹐自私貪婪﹐只有明星沒有英雄的國家。你能想像在今天﹐當國家號召你的時候﹐現代的美國會人不分男女老幼﹐地不分東西南北﹐大家風起雲湧﹐義無反顧地為國犧牲奮鬥嗎﹖
當杜勒度中校率先從大黃蜂號起飛的時候﹐他告訴比他後起飛的部下說﹕「我在重慶等你們」﹐在他心中這也許是永別。同樣的﹐當美國有名的 101 空降師在諾曼地登陸的時候﹐官拜少將的師長泰勒 (Maxwell Taylor) 也是身先士卒和部下一道往敵後跳傘的。世家子如甘迺迪兄弟﹐老大捐軀﹐老二受傷。未來的總統尼克遜﹐福特﹐老布希都曾投筆從戎。那真是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尋常的人﹐在不尋常的關頭做出不尋常的事﹐這就是英雄的定義。現在大家靜下來想一想﹕這樣危險的任務﹐你我願意自告奮勇嗎﹖身為領袖的﹐願意身先士卒嗎﹖今天的美國﹐能出得了這麼多英雄嗎﹖
71 年過去了﹐這 80 位「杜勒度的突擊隊員」中只剩下四人還活著。不久﹐他們也將過去。「歷盡劫波兄弟在﹐舉酒乾杯悼同袍」。他們不愧是最偉大的一代。
2013 年5月5 日 星島《信懷南專欄》專欄﹐5月8 日上網
《人間四月天》原來是多麼有詩意﹐既美麗又浪漫的季節﹐但將來回頭看﹐ 2013 年的四月天卻是一個多難四月天。首先﹐朝鮮「白頭山教主」一副要和美帝一翻兩瞪眼過硬的架勢﹕萬人誓師﹐火箭上架﹐停戰協定片面撕毀等陣仗擺出﹐但到我寫這篇文章為止﹐「天下第一名將」仍然像校場口賣膏藥的一樣﹐光說不練。
一年一度的波士頓馬拉松如期舉行。該馬拉松競賽已經有116 年的歷史﹐照例在每年四月的第三個星期一「愛國日」舉行。今年的比賽在終點線附近被人放置了兩顆炸彈﹐引爆後造成 3 人死亡﹐100 多人受傷﹐其中有不少傷勢嚴重需要截肢。兩天後﹐也就是四月 17 號﹐德州的一個肥料廠突然爆炸﹐死亡人數到目前為止還在清點。又過了三天﹐在波士頓馬拉松的恐怖爆炸案的嫌疑犯一死一被擒﹐波士頓的市民剛喘完一口氣後﹐太平洋那邊的中國四川雅安附近卻發生了 7 級大地震﹐傷亡人數最後可能會上萬。諷刺的是原先那個白頭山上「赤佬」﹐他睹狠的結果反而可能是草草終場。只有美國這種被嚇大的國家才把那無賴的狠話當真。唉﹐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難道沒聽說過嗎﹖
在這些天災人禍中﹐波士頓爆炸案引發出來的議題和需要答案的疑問會最多﹐對我們住在美國華人的影響恐怕也最直接﹐這是為什麼我把它提出來討論的原因。
我不止一次說過﹐美國之所以越來越走下坡﹐是因為很多浪費社會成本和國家資源的問題﹐在其他國家根本不是問題。這些問題包括(排名不分先後)﹕種族歧視﹐移民政策﹐同性結婚﹐墮胎權利﹐私有槍支﹐死刑與否﹐放眼全球﹐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有這麼多吵翻天也沒結論的問題存在。這次波士頓爆炸案﹐嫌疑犯牽涉到的問題﹐在上面我提到的六大問題中就佔了一半。現在我們不妨一一加以檢視﹕
我不知道閣下是否在電視上看到波士頓的軍警和爆炸案嫌疑犯夜間槍戰的轉播沒﹖這和戰場上兩軍開火有何不同﹖在此之前﹐嫌犯在 MIT 校區內用執刑式近距離槍殺一名校警。這說明了兩件事﹕其一﹐爆炸嫌疑犯有槍。其二﹐槍在一些人手中會被用來亂殺無辜。
在波士頓爆炸案前幾天﹐美國參議院剛否決了所有槍支管理的提案。我不知道為什麼老美對擁槍的權利看得那麼重要﹖連對買槍者加強背景調查都反對。沒錯﹐不管調查多嚴格也不能杜絕槍被壞人用來做壞事的可能性。這是為什麼我認為全面禁槍才是治本的辦法。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波士頓爆炸案只有提昇主張擁槍自保者的聲勢。槍支管理改革案更沒戲唱了。
嫌疑犯兩兄弟是車臣移民﹐能移民來美是他們的老爸申請政治庇護。後來兩兄弟的老媽又有在商店順手牽羊的前科。我只知道車臣想獨立成為信奉伊斯蘭教的國家﹐和俄羅斯的強人普京是死對頭。但冤有頭﹐債有主﹐這筆賬怎麼算也算不到老美﹐更算不到無辜的波士頓老百姓頭上吧﹖
如果犯案的動機不是為了政治理由而是不喜歡美國﹐那更離譜。有人隨父母移民美國也許不是我們的自由意志﹐但決定留在美國卻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我常看到很多老中身在美國 N 年但心卻在漢。他們享受美國的一切福利﹐但又老覺得自己落花飄零是沒有根的浮萍。你我如果對美國那麼不喜歡﹐又沒人用鐵鏈把我們鎖住﹐買張單程票回去你我認為的家或故國不就得了﹖幹嘛用炸彈來製造恐怖事件﹖幸好老中真的願意為信仰而敢犧牲的人不多﹐臺獨份子鬧了幾十年也只出了一個鄭南榕和一個黃文雄。前者自焚李敖說是烏龍﹐是否烏龍我不知道。但老黃槍法既不準﹐後又沒膽面對司法而棄保逃亡。這實在不算是好漢一條。
最後﹐波士頓爆炸案被逮歲的弟弟會被判死刑嗎﹖信鐵嘴在此公開宣稱﹕「絕對不會」。別問我憑什麼結論敢下得如此之「鐵」﹐不信的提瓶好的紅酒來踢館就是了。不過我可以提供您一點線索﹕ACLU 認為政府延遲對落網嫌犯宣讀「米蘭達權利」(Miranda Rights) 是嚴重侵犯人權。什麼是「米蘭達權利」﹐誰是 ACLU﹐ 熱鬧還剛開始﹐請聽下回分解。
米蘭達權利
2013 年5月12 日 星島《信懷南專欄》專欄
上星期我提到ACLU認為美國檢調單位沒有對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被擒的嫌疑犯宣讀「米蘭達權利」 (Miranda Rights) ,可能是將來不能用死刑起訴該嫌疑犯,和就算用死刑起訴也不可能判死刑的主因。當時我沒機會解釋什麼是「米蘭達權利」,也沒機會介紹誰是ACLU。如果你我有意在美國落地生根,知道什麼是「米蘭達權利」,什麼是ACLU也不失為認識美國,瞭解美國文化的入門功課之一。
如果你常看美國電影或電視,你一定看過「好人」(通常是男主角) 對被捕的「壞人」宣佈說:「你有權保持緘默,如果你放棄這個權利,你說的任何話都有可能將來在庭上用來起訴你。在取供的時候你有權請律師在旁,如果你沒錢請律師,政府會指派義務律師為你辯護。在取供的時候你也有權不回答任何問題或保持緘默。你瞭解你的權利嗎?」這段話沒有什麼標準的版本,但我上面的翻譯,大致代表了「米蘭達權利」或「「米蘭達警告」(Miranda Warning) 的中心思想。
米蘭達全名是Ernesto Arturo Miranda,1941年出生在亞里桑那州。從小不學好,進監獄像回家一樣。後來因為犯了綁票、強姦等罪被捕並認罪。但他的義務律師 73歲的Alvin Moore認為亞里桑那州的檢調單位沒有告訴他美國憲法人權法案的第五條(有權保持緘默)和第六條(有權在警方取供時有律師在旁),官司打到美國最高法院。那時候Alvin Moore因為健康的緣故,沒法繼續代表米蘭達在華府打官司。這時候ACLU就義不容辭地拍馬上陣,時間是1966年。
ACLU的全名是American Civil Liberties Union(美國民權工會)。我曾經把它和全國步槍協會 (National Rifle Association) 並列為美國左右兩大組織而被我的自由派朋友來信抗議說我比喻不倫不類。站在一個一路行來在財政議題上中間偏右,在社會議題上中間偏左的溫和派的掌門人來說,我絶對肯定ACLU在監督政府,為弱勢族群爭取權益的偉大貢獻。這個組織1920年成立,目前有50萬會員,每年的經費 1億,但比起NRA來說規模小多了。
我雖然反對NRA的立場,但我不能不承認它的「惡」勢力龐大。該會成立於1871年,目前有450萬會員,每年的預算是2億3100萬。您現在知道為什麼槍支管理改革法案過不了關的原因了吧。這450萬張硬碰硬的選票,足以叫極大多數的政客俯首聽命做乖乖牌。
現在回到1966年,那是我來美國的第二年。那年代美國學生反戰風起雲湧,美國最高法院是自由派當家,首席大法官是Earl Warren。Earl Warren是有名的自由派大將,由他親自捉刀,判決米蘭達對亞里桑那 (Miranda v. Arizona) 案件中亞里桑那州敗訴,並明確寫下現在我們在電影或電視上看到執法人員在逮捕嫌疑犯之前告訴被逮人犯那段話。
波士頓爆炸案嫌疑犯被擒時喉嚨受重傷不能講話,後來在醫院開始是用筆談的方式和警方溝通,過程中警方是否照本宣科使用「米蘭達警告」照會兇嫌我不知道。但「米蘭達警告」中有幾個例外條件,其中一條就是在「公眾安全」(public safety) 的考量下,「米蘭達警告」可以免除。美國是個被汽車撞倒了不找醫生而先找律師的國家,如果爆炸案的嫌犯在醫院因傷重死亡,那問題反而就簡單了。看情形,這個可能性不大,以後的官司怎麼打,打多久,最後的判決是什麼,我看一個「拖」字訣是免不了的。可以預見的是ACLU會卯足全力為兇嫌爭取權益,兇嫌也可以把一切責任推到他死無對證的哥哥頭上,再加上兇嫌今年才19歲,關個30年出來才49歲。就算我們判兇嫌死刑,什麼時候才能執行也沒人知道。
讓人不明是這兩個年輕人,他們為什麼會變成一個宗教狂熱分子?為什麼這麼恨美國?恨到要對無辜的陌生人下毒手?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四月天,多少人的一生被這兩個和自己無冤無仇的年輕人摧毀了。他們的夢想、希望,隨著那兩聲巨響煙飛雲散。我並不反對保護嫌疑犯的人權,但犯罪犧牲者的人權誰來為他們伸張呢?美國是一個相當大方和慷慨的國家,世界上沒有任何其他國家願意接納那麼多的移民。但奇怪的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恨美國?您知道日本是怎麼歧視來自伊斯蘭教國家的人民嗎?反而極端伊斯蘭教的恐怖分子沒有對日本採取報復行動。現在的美國會不會是未來中國的寫照?請聽下回分解。
他們為什麼恨美國
2013 年5月19日 星島《信懷南專欄》專欄
我上星期問:日本對待伊斯蘭國家的人民非常歧視,但伊斯蘭恐怖分子好像沒在日本鬧過事。我也問:今天的美國會不會是未來中國的寫照?
曾經在網上看過一篇文章,作者列舉了近20條日本歧視伊斯蘭國家人民的例證,網上文章內容是不是正確,我不敢擔保,因此我就不傳述這些例證了。但的確有很多人不喜歡日本:韓國、中國、東南亞國家都包括在內。但您什麼時候看過韓國人或中國人搞個壓力鍋炸彈在東京或大阪爆炸的恐怖事件?
反而是在美國,非法移民的子女,照樣享受平等教育的機會,你我當中有多少人的父母,在美國沒做過一天事,沒納過一分錢的稅也能得到老年人該得到的福利。就以這次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的兩名嫌犯,兄弟兩人小時他們的父母是靠拿社會福利金養家餬口的,警察擊斃的哥哥,救濟金一直拿到去年。但他們不但不感謝美國的大方和慷慨,反而仇視這個國家,仇視到要用暴力來殺害無辜的美國人民,為什麼?
近年來中國崛起,開始走向國際舞台,和美國早期從閉關自守的「門羅主義」到後來國力日增,觸角遍佈全世界的發展過程很可能同出一轍。換句話說,今天發生在美國的恐怖事件乃是基於反美情緒高漲,誰敢拍胸脯擔保將來不會發生因反中而在中國製造恐怖事件?會嗎?不會嗎?理由在哪裡?
現在讓我們先來談談第一個問題。以伊斯蘭教為主的國家不喜歡以基督教和天主教為主的西方國家,新仇是美國出兵伊拉克和阿富汗,幫兇是西方國家。但舊恨則要追溯到11世紀末期到13世紀末期綿延200年的十字軍東征。十字軍東征基本上是西方基督教國家因宗教、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制度等因素對東方回教國家的侵略戰爭。根據受傷被擒的波士頓爆炸嫌犯的口供,他們放置炸彈的動機是為了報復美國出兵伊拉克和阿富汗。
世界上有三樣東西最容易讓人熱血沸騰,沸騰後不能克制就會出大毛病。這三樣東西是愛情,政治和宗教。
歷史上除了希臘神話中的木馬屠城記和中國近代史上傳言的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外,很少有為愛情打仗或搞恐怖行為的例子。大不了像羅小弟和茱小妹那樣,小倆口來個殉情。此乃個體戶小兒科的戲碼。政治的問題就比較大了,尤其是遇到政治狂人成為國家領袖,一人抓狂,全民隨之。但基於政治理由的恐怖事件通常是閉門自家人整自家人,何況一旦領導去見了馬克思或穆罕默德,樹倒猢猻散,戲就不必再演了。當然,如果你我不幸碰到朝鮮那種三代愚公(父傳子,子傳孫)的歹戲拖棚,那只好自認霉氣。
最可怕的是宗教型的抓狂,這些被洗腦的狂人一個比一個不怕死,並且絕對相信自己在從事死後可以進天堂的「聖戰」。在所有正式的宗教中,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算是最霸道的:基督教認為除他們信仰的神外,別的神都不是真神。伊斯蘭則是可以一隻手拿著可蘭經傳道,一隻手可以拿著彎刀來砍你脖子。
這些年來,我發現基督教狂熱分子和伊斯蘭教狂熱分子有一個極大的不同:前者抓狂時要死自己死或集體死,後者抓狂事卻要別人先死。美國是基督教立國的國家,繼承了基督教唯我獨尊,以拯救萬民得救為己任的DNA,當十字架碰到新月刀,這下代誌大條 (問題嚴重)了。
一般來說,中國人比較現實,信教信神還是先看對自己有什麼好處。老中佛教徒的人數比較多,但佛教比起其他的宗教算是最溫和的,就算來個自焚,也不是什麼大規模的恐怖行為。
中華民族傳統上不是一個向外擴充的民族,除了輸出中國製的產品賺外匯外,現在連共產主義也懶得輸出了。洋人要到中國搞恐怖活動,長相一看就和老中不一樣,容易管控。倒是新疆的少數民族問題要好好處理。移民在海外的華人賺了當地人的錢後不要太囂張,就算大國崛起,民族偉大復興也不會被人當「中帝」視之喊打。至於老美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做「帝」的虛名,但沒撈到一點做「帝」的好處。只好繼續恐怖下去囉。
打架排名榜
2013 年5月26 日 星島《信懷南專欄》專欄
在網上看到一篇文章,以中國哪一省的人最會打架來評分。結果澳門人排名第一,內蒙古排第二,台灣人墊底得負(minus)10分。這文章當然是遊戲之作,一看就是大陸刁民在出寶島呆胞的洋相,當不得真。但那負10分怎麼來的,文章中沒有出示明牌,於是我來幫他們解釋:
既然阿扁(陳水扁)仍然被關在培德療護所裡,故人王維有「欠扁」一詩為證:「獨在牢裡為孤客,每逢『假蹦』(台語吃飯)倍思親,遙知豪宅藏金處,大夥數鈔少一人。」「欠扁」者,台語「欠揍」也。這是那負十分的由來。
但那篇打架排名的文章先天上有很多缺點。最嚴重的缺點是沒有開章明義把何謂「打架」講清楚。是比單挑還是打群架?如果打群架,是兵對兵,將對將的傳統打法,還是蜂擁而上見人就打,都沒有說清楚,講明白。信大「瞎」對打架的知識和北韓那個「天下第一名將」一樣,全是從電影上看來的。我一直對電影示範打群架有兩個問題想問:其一,大夥打得天昏地黑的時候,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怎能在第一時間分得清楚?其二,為什麼打群架的人中沒有一個戴眼鏡的?不過這是閒話,和本文無關,我們帶過不提。
現在回到那篇論打架排名榜的文章:文章的另一缺點沒有把人類另外的那一半放到評估的方程式裡去,也沒講明評分是以男對男,女對女打完後算平均值,還是男女混合雙打一翻兩瞪眼為依歸?我看了該文章的打架排名,忍不住要抗議。大佬,有冇搞錯?這算哪門子的排名?內蒙古人擅長摔跤,排名第二掌門人雖不滿意但尚能接受。但澳門憑什麼排名第一?葡式蛋撻有大力丸的功效嗎?這純粹是該刁民作者「他的&^%^&% 意見」。
也許有人看到這裡要不服氣問:信老大,根據「你的不寶貴意見」,那中國打架排名榜該怎麼排法?OK,以下就是「我的寶貴意見」:
首先,把男子單打和女子單打分開,男子單打的評分要看三個原則:
第一、體能原則:手長腳長的贏五短身材的;體重高的贏體重低的;戴眼鏡的打不過不戴眼鏡的,但戴隱形眼鏡者以不戴眼睛「視之」 (pun intended)。
第二、飲食原則:吃餛飩的打不過吃麵條的。
第三、科學原則:科學講究邏輯與經驗,邏輯靠推理,經驗重歷史資料分析 (historical data analysis)。這是信門排名榜的重要依據,在評分上比第一、第二原則重要很多。
根據以上的原則,中國最會打架的男人出在山東。山東大漢個子高,體能優勢沒問題。吃麵條已經夠你瞧的了,還吃饅頭,那簡直是雙重保險。但最重要的是在科學原則上沒任何省能和山東比。
中國最會打架的一夥人是誰?難道不是梁山泊上108條好漢嗎?梁山泊在哪?難道不是在山東嗎?我知道有好事之徒又要抗議說:梁山泊上最會打架的三個傢伙是武松、魯智深、李逵(不是李鬼),除黑旋風老李是山東人外,行者武松是河北人,花和尚魯智深是甘肅人,你為何獨厚山東人?各位看官有所不知,山東人宋江在托塔天王晁蓋中毒箭而亡,意外繼任梁山泊大位後,用李登輝封馬英九為新台灣人模式,對梁山泊的同志們說:「從現在開始,我們採以戶籍為主的制度,你們都是新山東人。各位有意見嗎﹖」
排名第二最會打架的省份,信大「瞎」內舉不避親,鄭重推薦咱們四川人。四川人個子並不矮 (總不能老是用小平同志當樣本吧),川味牛肉麵天下第一。最重要的根據歷史資料,會打架的人特多,擅長用毒的苗家妹子有點邪門不算,青城十九俠(可不是十九「瞎」),蜀山劍俠傳裡的人物都會打。抗戰八年,川軍扛兩根槍出川打日本鬼子,戰功彪炳,不是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半壁江山是咱們四川人打下來的。開國十大元帥中四川人有四位,開打前一聲「格老子的」,可謂先聲奪人。
至於排名第三的省份,我看非廣東莫屬。廣東人個子不高但會發明餛飩麵,南北通吃,加上李小龍、成龍都是廣東人,不但能打老中,並且連老外也打。好?(粵音唸「荷葉」)。
至於哪一省的女生最會打架,因為篇幅的關係,容我先賣個關子等以後有機會再分析。
懷南補記﹕讀者諸君如果對我們魯蜀粵三省聯盟有什麼不寶貴意見﹐儘管放馬過來。
老大好,
老大雲遊歸來想必神清氣爽,讀友們耐心等待三個禮拜後一次三篇,過癮。
老大這禮拜各省打架排行榜挺好玩,小弟認為有66% 命中率。山東是中國第二大省,有從軍傳統,當兵人數遠比遠在天邊的第一大省四川要多許多。但山東大饅頭其實空長個大個頭,論打架或打仗,山東就算派出大刀隊專砍日本鬼子腦袋,也得排在老廣和四川佬之後。連又小又窮的廣西都會比山東排名更高。
小弟忝長六尺是高中之後的事。小弟小時個頭小,又因不會說本省話外加點臭脾氣就老被班上小流氓欺負。但小弟很小就學到只要敢豁出去玩命,讓人知道這柿子不好捏,之候敢欺負你的人自然就變少。什麼身高體重各種其他條件都沒這重要。
四川佬和老廣愛吃餛飩卻常吃魚蝦,不缺鈣。但這兩省在老中圈裡個頭都不高,按老大體能和飲食原則都不該上榜。但這兩省老百姓都有團結排外的特性,而且個性火爆,生性好鬥,渾身反骨,打起架又不怕死,所以小弟認為論打架打仗這兩省排名都該遠高過山東。
廣東兵有名的衝鋒號『掉哪媽,硬頂上』始於袁崇煥大勝滿清辮子兵。松滬會戰讓上海人看得目瞪口呆熱血沸騰的八百狀士就是張發奎手下的清一色老廣部隊,在日軍彈如雨下死守四行倉庫時個個滿嘴掉哪媽,讓人敬佩。
川軍在抗戰前的中國軍事史上一向都被視為地方武力或軍閥,裝備素質也都低於一般水準。但川軍從抗戰開始有三百萬年輕人出川,開始了四川人向外的大遷徙。川軍打起仗比老廣更有股傻勁,更不要命。台兒莊會戰初期最關鍵的一役騰縣保衛戰雖在山東境內,川軍122師付出全軍覆沒的代價,全師沒一個人腳底抹油。
山東是孔老夫子故鄉,受儒教影響過深,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既不可傷,又要講孝悌忠信,民風當然沒有蜀粵兩地強悍,所以就算山東漢子身材好,但打起架來文謅謅,還不如蠻橫的廣西人。(敢當面向毛潤之叫板的彭德懷就說論起打仗廣西兵頂瓜瓜)。
至於最不會打架的前三名毫無疑問一定是台灣人和江浙人,因為他們太聰明,太會計算,太怕死了。
小弟也認為基於同一原因,老美目前所採偏以色列的中東政策和反恐手段若不改弦更張,大概也逃不過最終的失敗。回教徒的聖戰口號始於十字軍東征。當今的極端回教恐怖主義和薩拉丁大帝對抗十字軍的手段或許不同,但在精神層面卻沒什麼兩樣,是對基督教文明入侵的反抗。老美行使霸權卻又怕死,反恐戰爭裡使用無人機是個新趨勢,是任何政客最不費政治成本又收效最大的選項,但無人機攻擊誘發的仇恨遠比真刀真槍殺人更大更深遠。古時候沒有炸彈機槍,匹夫之怒最多伏屍兩人,流血五步。當今的反恐手段讓極端回教徒在正常戰場上毫無還手餘地。既然不過是個死,在他們眼中又有什麼會比用極端手段報復更有效的路呢?
當死亡不再造成恐懼時,想避免波士頓爆炸案重演,當今的反恐政策只怕緣木求魚。
Cheers,
Jay 5/29/2013
Dear Bob,
您要大家放馬過來,這有半根馬毛。。。
廣東人也許會打,可是成龍,李小龍兩人只有一個能算廣東人。。。 成龍籍貫山東,從他的一個名字陳港生可看出他是內地人。 李小龍籍貫廣東,可是在舊金山出生。 換句話說,就籍貫算,就出生地算,這兩個加起來都只有一個老廣。。。
Regards,
Tao 5/30/2013
Robert, Glad to know you're doing fine and well.
至於排名第三的省份﹐我不讚成廣東。成龍只會在電影上花拳繡腿調八仙,從來沒看過他打贏任何人。李小龍﹐確是厲害,可是老廣只出這麼一個, 而且是ABC,不算真廣東人。 大多數廣東人食補過度反而又瘦又小何能打架 ?
我覺得 前三名 內應有 湖南。。湘軍 以寡擊眾 打敗長毛。 吃辣椒的肯定比吃餛飩的厲害。
Michael H. 5/30/2013
信老師,看您回來真好。
您怎麼沒提民代打架呢?民代打架台灣怎麼也是世界前三名。 中國獨一份。 獨者,唯台灣有民代也。 不過,好像有一陣沒打啦。
如果大陸有一天民選,一省兩個參議員,起碼得有一個會打的,南拳北腿,何仙姑對扈三娘...不知今生能否看到?
兵 5/ 30/2013
Jay兄以上描述,感覺不像說廣東人而是說福建人
廣東地域東西廣,而南北窄,地理環境差異很大。 富庶的珠三角以外,粵東潮汕是靠海吃海,中國自古沿海受海盜倭寇為患 故人民自覺團結自保是勢所必然。猶如客家人建圍屋設自衛隊同一道理。
粵北地瘠窮鄉,粵西與廣西比鄰,風俗亦多混雜,難分彼此。 廣東人實難以一標準來概括。猶如老外難分華人,日本人,我們自己卻一清二楚。
粵語九聲,吐字一般較其他語系發音較響,故給人感覺是聲勢凶凶,好像很霸很惡 其實非也。想一"打」字,粵音唸上聲,普通話是去聲,大家唸唸就知。
至於李小龍,他就跟馬家兩位小姐一樣,美國出生,但卻是在香港長大再赴美。 他中文是不怎樣,但 ABC 不太貼切。另外除成龍與李小龍,別忘記洪熙官,方世玉,黃飛鴻, 葉問這些武術人士,均是廣東人! LT 6/3/2013
各路武林高手大鑑﹕
也許是衝著信大「瞎」的面子﹐各位對山東老鄉和老廣都不怎麼服氣﹐唯獨沒有找咱們四川人的喳。Jay 兄說老廣能打﹐Michael 兄說老廣不能打﹐我看 Michael China Town 就別去了。
八百壯士(狀士乃筆誤﹐我沒改)是老廣部隊我不知道。至於吃辣椒的肯定比吃餛飩的厲害﹐我完全同意。差不多的東西﹐上海人叫餛飩﹐廣東人叫雲吞﹐只有咱們四川人叫抄手﹐一聽就是武功中的一招。抄手再加紅油﹐乖乖隆地龍﹐這才叫厲害。
湖南人只會辣不管用﹐咱們四川人辣中帶麻﹐是為麻辣﹐此乃天下獨一無二的絕招。這不是周伯通一分而二的神功是啥﹖
至於今生是否可以看到老共的人民代表在人大會上切磋武功﹐閣下的今生較長﹐是否有可能我不敢說﹐但掌門人的今生鐵是看不到的了。可惜﹐否則四野戰八路 (看過牛哥的漫畫牛伯伯打游擊的我輩中人﹐應該還記得四野對八路的籃球比賽吧﹖)少林對武當﹐漢滿蒙回藏各族推出族代表對幹﹐那才精彩呢。
懷南敬覆 6/1/2013
民主下見拳腳
2013 年6月2 日 星島《信懷南專欄》專欄
上星期我談到山東、四川、廣東三省的男人最會打架,有憑有據,就算是亂蓋也蓋的有所本,這是信門遊戲文章的特色。前陣子被金三胖、炸彈客搞得心情沉重,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輕鬆一下,娛人娛己,固一樂也。
原先的構想是再接再厲替最會打架的中國女生排個名次,但排來排去,前三名好像都是台灣女生,於是改變計劃,決定傚法半個世紀前李敖寫《傳統下的獨白》和《獨白下的傳統》模式寫《民主下見拳腳》。這標題需要解釋:
2010年2月21日,我發表了一篇諷刺台灣立法委員老是打架的文章《拳腳下見民主》,三年半過去了,當年靠「一陽指」一舉成名 (pun intended) 的邱議瑩委員,雖然嫁了人,但仍然神勇,武功更為多元化,並且還能從立法院內打到立法院外。而掌門人也居然還能保持呼吸有機會為《拳腳下見民主》寫續集《民主下見拳腳》。這是我把李敖扯出來的來龍去脈。
台灣立法院開會的大樓叫群賢樓,我早就建議他們把它改名為群英樓。根據我的統計,在群英樓擂台上比劃過的武功相當雜,計有(括弧內為信掌門的講評):
「劈空掌」(這是虛招),「鎖喉手」(這就有點玩真的了),「鷹爪功」(傳女不傳男的絕招),「無形掌」(出掌如風,中了招還不知道是誰使的,非常的陰),「鐵口功(信大『瞎』自稱鐵嘴,台灣立法委員陳瑩曾經使出一招鐵口咬人功,算是信大『瞎』的同門,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變成了綠」,「流星鏢」,「鐵沙掌」(他們過完招後都下崗了),「蘭花手」(管大媽的絕活),「葉下偷桃」(受害者本來說要告,但大概不想驗傷而不了了之。可惜了),「餓虎撲羊」(羊說被佔了便宜,因為餓虎還不只一隻),「壁虎功」(老娘和這張桌子是生命共同體,桌上趴定了,說不離開就不離開)。而其中武功最為多樣,戰鬥力最為堅強的就是邱議瑩,她擅長的招式有「一陽指」(這是源於西方的武功),「閃電手」(講究準字訣)。
現在回到《民主下見拳腳》的主題。久已被我忘掉的阿扁又有新花樣出現,報上不說我還真不知道他原來在被他稱之為槍桿子的醫院待了好一陣子。槍桿子醫院大概認為阿扁的毛病是心理病而非生理病,於是請他搬家。台灣司法當局把他搬到一個有點像醫院也有點像監獄的地方去住。據扁辦(公室)說,阿扁聞訊後萬念皆灰,用睡衣上吊,不想活啦。結果上吊不成,人跌在地上云云。這消息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唉!阿扁的表現也太丟人了,乃故人李後主所謂的「阿扁鬧劇何時了,糗(囚)事知多少」也。我不是落井下石不同情阿扁,回頭看我在「紅衫軍」風起雲湧的時候的評論,那時就就建議阿扁辭職由阿蓮繼位特赦阿扁。民進黨檯面上的人物,大多數都是目光如豆的井底之蛙。有格局有遠見的全被踢出去做「名嘴」上政論節目了。再加上阿扁當時不但笨並且狂妄,自以為刀槍不入。結果才搞到今天這種局面。但阿扁全家三代還死不認錯,利用特權污來的錢也不知道追回來沒有?這本來是個人和一個家庭的悲劇,但被一些別有用心的政客像邱議瑩之流繼續用來爭取選票的工具,結果變成國家的鬧劇。
邱議瑩跑去台灣法務部長曾勇夫辦公室鬧,並用新學會的武功「螳螂腿」去踹曾勇夫辦公室的門。我看到這段新聞真是哭笑不得。首先,這位老兄的名字叫曾(真)勇夫,怎麼連會一點花拳秀腿的娘們都怕?其次,司法行政部部長,等於老共公安部部長或美國連FBI都屬於麾下的司法部長,代表國家法治的標竿人物和名器怎麼可以被這樣蹧蹋?民主搞到台灣樣這種光景,在民主的招牌下老是見拳腳,這究竟算是什麼名堂?
也許「嚇」女(非俠女)邱姑娘的「螳螂腿」真有幾分火候,台灣司法行政部長辦公室的門居然被她踹出一個洞。邱女邊踹邊罵戰?「孬種,出來!」但那個虛有其名的「真」勇夫,倒是沉得住氣,大丈夫說不出來就不出來。不然的話,具有台灣特色的民主下見拳腳又有一個新的里程碑出現,打架排名榜上也會多出男女單打的新項目。惜哉!
2013 年 6月9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6 月13 日上網
懷南前記﹕接下去好幾個星期﹐我會連續寫信掌門下山雲遊的扎記。喜歡看信懷南對一些 current issue 發表值 5 分錢「寶貴意見」的朋友﹐掌門人在此說對不起了。好在對current issue 發表寶貴/不寶貴/#$#^%$ 意見的大有人在。少信懷南一人沒關係。反倒是我的旅遊劄(扎)記對我比較重要。這是老實話。
遊記其實也是一門「顯學」﹐坊間寫的人很多﹐但戲(寫)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我以前不怎麼樣看得起遊記﹐現在也不是那麼看得起。但這些年來我總算有些領悟﹕遊記很像酒﹐好酒講究的是一個字 -- balance。 如果你懂酒﹐如果你真的花了點時間去經驗過不同的酒 (好的﹐不好的﹐貴的﹐不貴的﹐產地不同﹐種類不同的酒)﹐你應該知道好酒和不是好酒的區別還是很大的。好酒不但色﹐香﹐味要兼顧﹐並且要能越存越好喝﹐要慢慢喝。除此之外﹐還要有特殊的風格。當然對很多人來說﹐好酒﹐壞酒﹐沒啥區別。我現在不是在談遊記﹐也不是在談酒。我是在談文章了。懷南 6/13/2013
兩年前我們開始和其他六對彼此之間至少有30 年交情的老朋友集體旅行﹐能夠連續三年﹐不能不說是一種 百年修得同船渡的緣份。還能維持多久﹖難說。變數太多﹐只要一兩對夫婦興意闌珊﹐這個傳統就很難維持了。
我們這一代的留學生想到歐洲旅遊﹐先是有錢沒閒﹐後是有閒不一定有錢。有人錢和閒都有了﹐但又沒有身體和興趣。最後就算什麼條件都具備﹐但有的夫妻又搞成怨偶如仇﹐兩人出門一定吵架。於是朋友們集體出遊是最保險的辦法。但世界上能愉快同行的朋友可遇不可求﹐老實說﹐這是為什麼我最喜歡一個人開車上路的原因﹐蓋獨來獨往﹐海闊天空﹐比起集體行動要簡單太多。
但人生行旅到了最後﹐行事豈能全憑己意﹖所有的決定都是在避免更糟的其他選擇 (life is not a matter of like, it is the alternative would be worse)。有人認為這是成熟﹐是智慧。但也有人認為這是妥協﹐是無奈。答案是﹕"all above"。難道倒不是嗎﹖
我們這次在 16 天內三進三出西班牙﹕從舊金山飛馬德里﹐然後過直布羅托海峽 (Gibraltar Straits) 進入北非的摩洛哥﹐四天後再回到西班牙﹐從西班牙去葡萄牙﹐最後從葡萄牙回到馬德里然後飛回舊金山。這條三進三出西班牙的旅遊計畫在我們投票決定去哪裡的時候﹐既非我的第一志願﹐也不我的第二志願。只是我想要去的地方﹐別人大都去過了。到了最後﹐只有摩洛哥和葡萄牙沒人去過﹐於是一人鼓吹﹐大夥同意﹐我能耍性格不去嗎﹖我心想﹕只要不用打預防針和簽證﹐摩洛哥就摩洛哥吧。
Spain 翻譯成西班牙﹐ Portugal 翻譯成葡萄牙﹐真不知道是哪位兄台的主意﹖清朝大學士徐桐曾斥曰﹕「西班有牙﹐葡萄有牙﹐牙而成國﹐史所未聞﹐籍所未載﹐荒誕不經﹐無過於此。」但這個西班有牙的國家﹐雖然從當年以無敵艦隊縱橫四海的霸權淪落到今天歐盟的二線國家﹐但在我這個原先不看好的觀光客眼中﹐卻是出乎意外的「驚艷」。我現在知道為什麼海明威那麼迷西班牙﹐他的作品中以西班牙為背景的不少﹕《For Whom The Bell Tolls 戰地鐘聲》中的西班牙內戰。《The Sun Also Rises 妾是朝陽又照君》中的「失落的一代」。西班牙是個充滿浪漫和傳奇的地方﹐它的浪漫是陽性的﹐以鬥牛為代表﹐和法國式的浪漫不一樣。
馬德里的飛機場雖然不新﹐但可不是亂蓋的(pun intended)﹐市區街道乾淨﹐宮殿式建築物﹐紀念碑﹐銅像﹐噴泉不但隨處可見﹐並且設計不俗。昔日帝國的氣勢依舊隱約可見。Rich Steves﹐這個所謂歐洲旅遊大師心目中的四大名城是倫敦﹐巴黎﹐羅馬和伊士坦堡。我認為馬德里是屬於那種被低估了的城市。
在我們從馬德里南行去 Granada 途中﹐經過有名的 La Mancha 地區。聽到 La Mancha 就讓人想起西班亞的文學瑰寶《唐吉阿德》。《唐吉阿德》的全名是 The Ingenious Gentleman Don Quixote of La Mancha, 該書為16 世紀 Miguel de Cervantes 的鉅作﹐內容描述一個過氣老人﹐神智不是那麼清楚﹐整天生活在自己高貴的幻想中。他和他的瘦馬與忠僕經歷的冒險﹐叫人看得既好笑又同情。我常把這個西方的阿 Q 和東方的阿 Q 來作比較。兩位 Q 兄的人格氣質有很大的差別﹐差別在哪﹖應該是很好的論文題目。一般公認﹐《唐吉阿德》是歷史上十大名作之一。
1972 年底我帶著新婚不久的信夫人從 Madison 開一個半鐘頭的車去 Milwaukee 看由彼得奧圖主演﹐以《唐吉阿德》故事為藍本的電影 Man of La Mancha﹐該片主題曲The Impossible Dream 的歌詞﹐算是理想主義和浪漫主義的極品。我們的遊覽車在五月明媚的陽光下穿過 La Mancha 往南行。導遊要我們看遠山上的風車﹐這就是唐吉阿德老先生幻想中的毒龍。我的朋友們有的忙著照相﹐有的在打瞌睡﹐驀然回首﹐在那燈火闌珊處﹐我問那個似曾相識的年輕人﹕「你怎麼啦﹖」「life did not turn out to be what I expected。」他說。「但40 年後你至少仍然能夠保持呼吸。」那人無奈地說﹕「但我那股開三個鐘頭的車去看一場電影的熱情到哪裡去了呢﹖」
1954年夏天﹐毛澤東在北戴河避暑﹐受到「大雨落幽燕」的感染而填了一首《蝶戀花》。後半段是「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餘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蕭瑟秋風今又是」太悲觀﹐換成「前朝皇氣影猶在」來做這次信掌門歐非兩洲三國走馬看花的楔子﹐談些「換了人間」的隨想﹐為與君神遊留個紀念。
懷南補記﹕我決定在我的《往事越千年》的文章中多加附一些相片。原因有二﹕常言說的好﹐一張圖片勝過一千個字。但最重要的原因是照片的來源是個非常溫馨的故事。
我們一起旅行的朋友中﹐有一對夫婦兩個都是 Food Science 的博士。他們的事業做得相當大﹐我從來沒有問過他們公司的營業額(也沒需要問)﹐但我猜他們的(私人)公司應該屬於「億字輩」的企業了。
I am quite fond of 這對夫婦﹐理由很簡單﹕他們是標準的富而不驕﹐慷慨大方的人。我們聚會的時候﹐先生帶好酒﹐太太帶好茶(全套茶具自帶)。我注意到她每次端茶給我﹐大家這麼熟﹐她還是相當恭敬地雙手奉上。Anyway﹐ 我和她先生 Chuck 在兩件事上合作無間﹕第一件事是我專門研究酒﹐光說不練﹐紙上談兵﹐喝一點點酒臉就通紅。他專門買和喝﹐喝再多臉都不發紅(也不發白)。因此﹐我家的好酒全是他送的。第二件事是我們出遊﹐他忙東忙西負責照相﹐很多團體照中都沒他。這次三進三出西班牙﹐他一共照了 14000 張相片。每次旅行回來聚餐後的旅遊 Slide Show 由我們兩人負責。這次他先在 14000 張照片中選了3623 張﹐然後交給我再選1200 張左右製成 slide show。說良心話﹐這是相當花時間的一項工程。這是為什麼我決定多放幾張照片在我的《意外的觀光客扎記》裡 (照片也許會更新﹐等這陣忙過後再說)。
原則上我寫的遊記都用《意外的觀光客扎記》做從標題。2011 年的副標題是《驀然回首 40 年》﹐2012 的副標題是《此路今又還》。今年就用《往事越千年》好了。去的地方都是些「換了人間」的國家。將來想到更好的副標題再換。
這就是我們這次三進三出西班牙的路線圖。包括西葡兩牙和摩洛哥。回家後我用我的傻瓜照相機照的﹐不是很清楚。放在我們的 slide show 的第一張﹐留個印象﹐意思意思。
2013 年 6月16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6 月18 日上網
從馬德里往南開四個小時車的路程有一個城叫格蘭達 (Granada)。格蘭達不大﹐人口25 萬不到但附近有個叫阿罕布拉宮 (Alhambra Palace)的景點非常出名。阿罕布拉宮又叫紅堡 (The Red Castle)。 2007 年在里斯本宣佈的世界新七大奇觀時﹐它名列最後決賽的名單中。
我常想﹕人為什麼喜歡旅遊﹖從前交通不方便﹐又沒有 Google 和YouTube﹐也沒有 Travel Channel﹐ 要滿足人類的好奇心和求知慾﹐除了長途跋涉才能親臨其境外﹐別無選擇。我不是說親臨其境不好﹐但如果你有選擇﹐你是寧願在家看球賽傳播還是買票進場﹖
不錯﹐電視機前看轉播的氣氛不能和現場看球的氣氛比﹐但看球的氣氛是靠人多堆砌起來的。旅遊的目的是「三看」 -- 看人﹐看風景﹐看建築物。「三看」的氣氛人一多就完蛋﹐正好和看球相反。 因此﹐我認為大多數的人喜歡旅遊都是為了所謂的「炫耀的權利」(the brag right)。不信的話﹐下次做個試驗﹕在你和人聊天的時候﹐不妨提一下你到過什麼地方。如果對方也去過那地方﹐我保證他會讓你知道他也去過。我也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真的相信很多人是為了閒著沒事幹﹐又有點鈔票沒地方花﹐為了滿足到此一遊﹐有照片為證的虛榮心而出門旅遊的。
現在回到我所謂的「三看」。「三看」之中﹐我認為只有風景值得一看。其他「兩看」我都認為看不看沒什麼關係。
首先﹐人有什麼好看的﹖所謂看人﹐講白了就是看生活條件不如咱們的少數民族。譬如在台灣看高山族﹐在中國西南看夷族﹐苗族﹐在西北看藏族﹐維吾爾族。如果你我對他們的生活習慣有興趣﹐那你我就應該搬去和他們住上一陣。走馬看花去打個轉﹐買點廉價紀念品﹐這和逛動物園有啥區別﹖這次在西班牙﹐大夥另外交錢 (excursion) 去看生活在岩洞裡的吉普賽人﹐和另外一支叫 Berber 人的少數民族的村落。我說不去就不去﹐拒絕同樂。我實在不知道我幹嘛要花錢去尋看了難過的鏡頭﹖我難道還需要用看他們的窮困來提醒自己有多幸福嗎﹖
至於看建築物﹐在歐洲看來看去不外乎是教堂和宮殿。相傳雷根當年和環保份子鬧彆扭時說過一句「名言」。雷根說﹕「If you've seen one red wood, you've seen them all.」雷根是否說過這種沒學問的話我不敢擔保﹐但宮殿和教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對我這個外行人來說﹐的確是看來看去都差不多。我尤其不喜歡參加旅行團像趕鴨子一樣趕進趕出。老實說﹐我一進殿堂就想問廁所在哪﹖我對「解放」的問題比對看天花板﹐看地板﹐看牆的圖案有興趣也覺得更為重要。
任何宏偉的教堂和宮殿全是統治者勞役人民﹐榮耀個人或借榮耀上帝之名的血汗成果。這和看風景的感受完全不一樣。看人﹐看建築物﹐看得出 How Great Thou Art 的感動﹖只有看風景才看得出﹖信神的朋友﹐請想一想我這話。
也許有人在納悶要問﹕「你老大究竟在介紹你的遊記還是在宣傳反旅遊﹖阿罕布拉宮的特點是啥﹐你扯了半天也沒說。」各位稍安勿躁﹐如果把信懷南的遊記當成旅遊公司的文宣看那就有點像賣櫝還珠了。我是在寫《意外的觀光客扎記》﹐個人感想 Google, YouTube, Travel Channel 上找不到。
阿罕布拉宮的特色除了它的建築迷人﹐庭園花木扶疏外﹐它的歷史背景也很特別﹕原來西班牙的南部曾經被從北非渡過直布羅托海峽入侵的伊斯蘭民族佔領過。這些伊斯蘭民族叫摩爾人 (Moors)。他們本來想向北繼續打﹐但在 Granada 一帶被歐洲的基督教聯軍給硬擋了下來。西班牙的北邊是法國﹐如果當年摩爾人長驅直入了法國﹐今天歐洲的風土人情就是另一番情況了。
阿罕布拉宮興建於 1300 年代中期﹐原為伊斯蘭最後的王朝所建。16 世紀基督教徒收復西班牙失地﹐察理五世將其改建並保留伊斯蘭建築設計的特色。同時﹐將歐洲風格和所謂的 Moorish 風格加以融合。這是為什麼阿罕布拉宮能夠名列聯合國文教組織的重點保護文物之一的原因。宮中有一個四合院﹐院中有個長方形的倒影池。導遊說用照相機正照反照結果都一樣。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也有樣學樣。這池是人人卡位﹐留下到此一遊的景點。庭院中燕子飛來飛去﹐我想起唐朝劉禹錫的詩﹕「舊時王謝堂上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燕子何需飛到百姓家﹖而是舊時的皇宮變成憑票入場的觀光景點了。
2013 年 6月23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6 月26 日上網
發市 (Fez) 是摩洛哥第二大的城,人口一百萬人上下。我們這次在這個有一千多年歷史的城市住了兩晚。
從西班牙到摩洛哥要坐渡輪穿過直布羅陀海峽。在台灣讀中學的時候就對直布羅陀海峽如雷貫耳,知道它的地理位置重要,但為什麼重要,也不是真的明白。這次親身走一趟,回家後把世界地圖攤開來看,對直布羅陀海峽為什麼重要才豁然明白。
如果從紐約坐船去地中海,往東劃條直線橫跨大西洋就是直布羅陀海峽。橫過直布羅陀海峽就進入地中海。如果直布羅陀海峽關了不讓過,船就必須繞過非洲的南端。這路可繞遠了。
直布羅陀 (Gibraltar) 因一塊面積6.5平方公里的大岩石而得名。所以也叫The Rock of Gibraltar。有名的保險和財務服務公司Prudential的標誌就是直布羅陀岩石,商業文宣也是以「擁有一塊岩石」為主打。在英文的辭彙中As solid as the Rock指的就是這個現在仍然是英國海外重要海空軍基地和觀光景點的地方。上船前我們放眼望去,會看到歐洲、非洲兩個洲,和西班牙、英國及摩洛哥三個國家的領土,這是相當奇特的現象。二次大戰的時候,北非是美國的血膽巴頓將軍,英國的蒙哥馬利元帥,和德國的沙漠之狐隆美爾諸名將對決的戰場。盟軍能夠在歐洲開闢第二戰場,在意大利的西西里登陸往北打,掌握北非是關鍵。
在發市睡了一晚,第二天起來的重頭戲是去「沒定啦」(Medina)逛。 Medina是從阿拉伯文變的,意思是「老城」。 台灣來的上了年紀的朋友,你們可能還記得早期台北南門市場的髒,亂,濕,暗,臭,窄。現在把你想像中的市場放大50倍,100倍,加上像迷宮一樣兩邊高牆的小巷,店面一家接一家。南門市場只是市場,沒有住家。「沒定啦」是市場兼住家。在小巷裡人還要讓驢子運貨的板車過路,至於地上的「黃金」一不小心就踩個正著。賣東西的小販跟著人走,你也不知道他的價錢公道不公道,東西是真是假。結果不同的人買同樣的東西花不同的價錢。
如果你有一天去那裡觀光,我教你兩招:第一招,看到別人買了同樣的東西別問多少錢,免得覺得自己做了冤大頭。第二招,如果你看中一樣東西,出個價錢。如果對方要和你討價還價,你根本不為所動,在你上車離開前,我保證他會把東西照你的價錢賣給你。其實出門旅遊,本來就是小資產階級的特權,小販是窮苦人家,被他多賺一點又何妨?東西只要你喜歡,價錢就別斤斤計較了。到了我們這把年齡,買東西應該是100%買來送人。如果我輩之人還停留在為自己累積物資的心態,這種人的思想教育還需要加強。與其將來被小孩拿去,還不如現在就買給他們算了。
我曾經問我同行的朋友為什麼喜歡摩洛哥?她的回答用了兩個英文形容詞﹕exotic 和 mysterious。Exotic奇異,mysterious是神秘。講白了就是我們對比較落後、比較原始、和我們生活方式不同的人和地方好奇罷了。從這個標準去看,發市的老城當然夠資格稱之為既exotic又mysterious。但從另一個標準看,這根本是一個有千年以上早就該打掉重建的貧民窟,裡面有號稱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大學,想來只是遺址而已,沒見到。摩洛哥政府和聯合國把發市的古城當寶,是什麼原因我不知道。我倒是真希望我兒女能到此一遊,他們應該感謝我們沒把他們生在這個地方。
後來我們被帶到賣地毯的工廠。坐定後他們奉上只有甜和更甜兩種的薄荷茶(mint tea)。我沒喝,因為不覺得有啥特別。主講售貨員大吹法螺,其他的助手侍機而動。我的策略是避免「二筒對死」(eye-contact)。我心想:在美國,地毯是流行關門大清倉 (out of business sale)的行業,什麼傻客會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買地毯?後來到皮貨製造店,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惡臭,我對同行的說我不進去了,在店前等你們。結果一個賣首飾見我放單,過來兜生意。我買了一套手鐲和項鏈,這個小販食髓之味,從此和我形影不離,大概認為終於逮到一個肥羊。後來我果真又向他再買了一套,不過這次價錢比上次買的便宜點。買完後一想:這是幹嘛?這種東西信夫人不會要,信丫頭不會要,信媳婦也不會要,看來只好留給信孫女了。
2013 年 6月30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 月3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對我來說﹐2013 年是個比較值得一提的一年﹕10 年前 (2003) 的3 月23日﹐我在《世界週刊》發表了《最後一代的內地人》那篇文章。同年 7 月7 日《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問世。今早一覺醒來﹐《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的點擊數已經破了 50 萬。如果真有什麼里程碑的話﹐那 2013 年也許算得上是樹立里程碑的一年吧。
有三件事我想做﹕
第一件事是我想舉辦一個活動﹐可以把一些「你所不知道的信懷南」交代一下。不過這件事很難﹔動機﹐地點﹐時間﹐內容﹐形式﹐價值﹐目的﹐聽眾﹐後果﹐都是考慮因素﹐辦成的可能性低於 50%。
第二件事是如果我不舉辦上面提到的那個特別的活動﹐那我會寫一篇文章至少交代一件事﹕那就是這 10 年來我那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引起的一些誤讀﹐現在由我親自來解釋和補充一下也好。這事要做不難﹐可以在我的專欄上寫。
第三件事我應該做並且現在就做。
有三個人我要在這裡公開感謝。如果沒有他們三個人就沒有《最後一代的內地人》這個網站。我欠他們的這份人情﹐恐怕不是在這裡說聲謝謝就還得清的。
第一個要感謝的是名作家李黎。李黎和我曾經兩次在群德基金會「一個世代過來的講臺」同臺。但在這些同臺前很久﹐她已經在看我的專欄了﹐只是她當時不知道我是她一位很熟的朋友的弟弟﹐一位她喜歡的長輩的兒子。10 年前﹐是她為我引薦她的朋友阮笙燕為我建立《最後一代的內地人》這個網站。在此之前我並不認識阮女士﹐對網站的建立與維護完全不懂。
要感謝的第二位是阮笙燕。我和阮女士本來是不認識的﹐她很可能不是信文讀友。看在她朋友李黎的面子﹐她一口答應為我把網站建立起來。我當時根本沒想到網站建立後還有內容更新的問題。雖然這問題很快就解決了﹐但我還是決定網站的首頁 credit 部份只放阮女士的名字。一直到前幾年﹐我才把信懷南的名字和阮女士並列以反映實情。飲水要思源﹐10 年前如果沒有阮女士的拔刀相助﹐哪會有《最後一代的內地人》這個網站﹖
最後要提到一位老師。10 年前正當我為網站內容更新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一位在普渡大學教電腦課的信文讀友陸孔卿博士﹐她電腦知識很棒也會教﹐因此﹐很快就把我教會怎麼自己更新網站。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網站一出毛病我就向她求援。KC 的中英文都很好﹐《最後一代的內地人》 In My Life 裡三篇最重要的文章(《最後一代的內地人》《Happy Journey My Little Girl》《多情應笑我》)是她翻譯成英文的。
10 年前有一位信文讀友來信對信懷南頗多讚賞之詞﹐我回信說﹕「如果 10 年後你還這樣認為﹐那時候再告訴我不遲」。他把我的話告訴了他的母親﹐他母親說﹕「信懷南是個有智慧的人」。這位母親現在已經過世了﹐非常高興這位朋友 10 年後還沒完全和我斷線 -- 雖然我們都不記得當年他說什麼我才會提到 10 年後再說那句話。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 10 歲了。我的專欄什麼時候開始寫的沒人知道﹐我想就算寫了 15 年好了。這15 年中﹐當年我驀然回首﹐在燈火闌珊處看到的那些人﹐有多少現在仍然在燈火下﹖我不知道。曾經熱情洋溢﹐視我如師的﹐有多少人現在仍然視我如師﹖我也不知道 -- 也許答案是比我知道的要多﹐比我希望的要少。但有幾件事我是深知的﹕
10 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500,000 人次﹐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這是一個感知 (perception) 的問題。
回頭看這過去 10 年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人和事﹕生老病死﹐悲歡離合﹐人事滄桑﹐興衰榮辱等等﹐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豈能三言兩語講得清的﹖但不管如何﹐你我仍然活著。這﹐就很不容易了。這是一個懂不懂得惜福和感恩(謝)的問題。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能再維持 10 年嗎﹖我能看到上網人次到達一百萬嗎﹖就算答案是 YES and YES﹐ 但又怎樣呢? 這個網站的存在﹐也許養成一些人每星期上網讀我專欄的習慣。從這個習慣中也許會得到一點短暫的樂趣。這大概就是我對這些人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貢獻吧。我不是在故意謙虛﹐正好相反﹐我是相當不謙虛。天下有多少人敢自認對別人有「貢獻」﹖是不是﹖
宋朝的蘇軾﹐我的老鄉﹐生前做官不怎麼得意﹐但後人記得他的人遠比記得那些達官貴人要多些。蘇軾有首詩很有哲理。他問﹕「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於君指上聽﹖」你知道為什麼在這麼重要的前記中﹐我引用這首詩﹖
任何一件事情的發生﹐一定有它會發生的因素存在。這些因素的存在大都是基於偶然。我在這裡感謝的三位女士﹐也是代表愛好我們網站的朋友們說聲謝謝。沒有她們偶然的出現﹐我們的網站不會發生。這是真的。
懷南 6/29/2013
和信懷南一路走過來的我輩中人﹐我相信絕大多數都看過 1956 年希區考克 (Alfred Hitchcock) 導演的 The Man Who Knew Too Much。那部電影裡的插曲 Que Sera Sera 當年也是台灣學子人人可以哼上兩句的西洋流行音樂。但我敢擔保當時你我幾乎沒有人會注意到那部電影開頭不久就立刻提到一個叫馬瑞克西 (Merrakesh) 既 exotic 又 mysterious 的地方﹐和一個充滿異國情調的廣場。當然﹐在我看那部電影的時候﹐我做夢也沒有做到過有一天我會到馬瑞克西的廣場去「拔牙齒」。這是後話﹐等我慢慢解釋。
馬瑞克西是摩洛哥第四大城﹐排名在卡薩布蘭加 (Casablanca)﹐發市 (Fez)﹐首都瑞巴特(Rabat)之後。不過我們旅程的安排是從發市﹐經馬瑞克西﹐卡薩布蘭加﹐瑞巴特﹐然後回到西班牙。除了卡薩布蘭加沒過夜外﹐其他三個城市我們至少都住了一晚。
馬瑞克西廣場真正的名字叫 Jemaa el-Fnaa。 Jamaa 來自阿拉伯文﹐是「會眾的清真寺 (Congregational Mosque)」﹐Fnaa 是死亡的意思。因此﹐這個馬瑞克西廣場﹐別看他入夜之後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它原來的名字有死亡的清真寺﹐或世界末日清真寺的意思。這些﹐地陪當然不會告訴我們。就好像地陪沒告訴我們在 兩年前 (2011) 馬瑞克西廣場發生爆炸﹐死了 17 人傷了25 人。到現在為止﹐此事官方說是恐怖份子幹的﹐但很多人相信這是廣場小販的瓦斯爆炸造成的意外事件。
說到小販﹐這是我們去了這個廣場兩次的原因﹐一次是上午去﹐廣場上冷清清的﹐但黃昏時候再去的那次﹐廣場上的景緻就大大不同了。各式各樣的攤位﹐從賣吃的喝的﹐到賣穿的戴的﹔從耍猴戲的﹐玩蛇的﹐掛羊頭的 (倒是沒有賣狗肉的)﹐到算命的﹐理髮的﹐敲鑼的﹐打鼓的﹔從講故事的﹐到唱歌的﹐跳舞的﹐賣藝的﹐雜耍的。三教九流﹐五花八門﹐的確教人看得眼花繚亂。馬瑞克西廣場是全非洲最熱鬧的廣場應該不是浪得虛名。去之前嚮導就告訴我們﹐不是每個小販和他們的攤子都願意被人照相﹐要照相﹐得付錢。這話講也是白講。有長鏡頭照相機的人要偷偷拍﹐誰知道﹖廣場上有個人擺了一個攤子﹐上面全是些牙齒和牙床。這當然是噱頭﹐誰會真的來這裡拔牙﹖不過是收費讓人照相罷了。也只有我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老頑童﹐真的在眾目睽睽之下﹐願意花錢讓他作拔牙狀給攝影留個念。我現在有點後悔沒有讓那條蟒蛇掛在脖子上也來一張。到底今生今世﹐重遊此地的機會是零。
摩洛哥的近代史和中國的近代史有一點很相像﹐那就是當國家弱的時候﹐西方的列強就乘虛而入。長久以來﹐摩洛哥就受法國和西班牙的管轄。英國﹐德國有時眼紅也想分杯羹吃吃。這次我們遇到的地陪﹐真是氣長﹐一開口就講個不停﹐好像是摩洛哥政工幹校派來給我們洗腦的。他把他們的國王講得多麼英明﹐他們的國家多麼有前途﹐我心想﹕老兄拜託﹐你能不能休息一下讓我們也能耳根清靜打個瞌睡﹖歐洲很多國家也有皇室﹐但皇室不管事﹐所以並不影響該國的民主制度。如果摩洛哥的國王權這麼大﹐那人民選出來的國會議員﹐還不都是橡皮圖章﹖摩洛哥真要像我們地陪說的那麼前途無量﹐我看是在吹牛罷了。不過地陪講的一件事倒是真的。摩洛哥的二手貨賓士車之多﹐歐洲第一。人捨我取﹐馬瑞克西的計程車全是我那引起誤會《相倚 20 年》300D 的「親戚」滿街跑。
根據旅行社發的文宣﹐馬瑞克西是邱吉爾最喜歡的渡假之地﹐老邱愛畫畫﹐對馬瑞克附近阿特拉山脈 (Atlas Mountains)的景色情有獨鍾。在馬瑞克西我們又走馬看花參觀了另外一個皇宮 Behia Palace。這個在 19 世紀後期修建的皇宮﹐比起前幾天才看過的 Alhambra 皇宮差遠了。後來我們又被帶去一個賣香料和保顏護膚的店子買東西。我對這些玩意毫無興趣﹐倒是信夫人買了一點 Saffron (番紅花)準備送我們的鄰居﹐謝謝他們替我們看著房子。老美鄰居是識貨的﹐知道 Saffron 號稱是世界上最貴的香料。不過摩洛哥的 Saffron 品質沒有上次在土耳其伊斯坦堡買的好﹐價錢也相對便宜。上次買的送給了媳婦﹐會做菜的朋友買的說要用來做一頓西班牙海鮮飯 (paella) 給大家吃。兩年過去了﹐朋友的海鮮飯還沒吃到。Saffron 憑啥那麼貴﹖好在哪﹖我仍然還是「霧煞煞」的。
2013 年 7月7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 月10 日上網
卡薩布蘭加 (Casablanca)是摩洛哥的第一大城﹐西班牙文 Casa 是「房子」﹐Blanca 是「白色」。因此﹐Casablanca 的原意就是「白色的房子」。1943 年一月﹐美國的羅斯福總統和英國的邱吉爾首相在卡薩布蘭加一個叫 Anfa 的旅館開了一個重要的會議。消息傳到希特勒的耳朵裡﹐由於對 Casablanca 在翻譯上的誤解﹐希特勒以為這個會議是在華盛頓的「白宮」舉行。卡薩布蘭加會議本來也邀請了蘇聯的史大林﹐但史大林沒來。在這個會議中同盟國的兩巨頭對戰後的國際形勢有所溝通。同時﹐也確定了兩個重要決定﹕一個決定是從意大利南邊的西西里島 (Sicily) 登陸開闢歐洲第二戰場。另一個決定是提出要德國和日本「無條件投降」的要求。
弔詭的是卡薩布蘭加雖然有那麼多原因應該被世人熟知﹐但它被人熟知的主要原因卻是一部 1942 年叫卡薩布蘭加(北非諜影)的同名電影。在拍這部電影的時候﹐沒人預測它會成為美國電影的經典之作。在美國電影協會選出的 100 條經典對白中﹐卡薩布蘭加入選的對白排名第一﹐GWTW (亂世佳人)也只不過第二。但這部電影從頭到尾﹐沒有一個鏡頭是在卡薩布蘭加實地取景﹐全片是在好萊塢片場閉門造車拍攝。後人受電影的影響對卡薩布蘭加這個城著迷是卡薩布蘭加的迷思 (myth) 之一。
按照我們這次旅遊的行程﹐卡薩布蘭加是我們從 Merrakesh 趕到Rabat 途中停下來吃午飯休息的中站。我對我朋友說﹕你去要求導遊﹐到了卡薩布蘭加總不能不帶我們去電影中有名的「瑞克咖啡館 (Rick's Cafe」看一眼吧﹖我為什麼不自己去要求導遊呢﹖因為我朋友比較會和洋人打交道。我心裡也很明白﹕卡薩布蘭加根本沒有什麼「瑞克咖啡館」﹐這個咖啡館純粹是後來一個美國外交官轉行開旅館耍的噱頭。在電影中有酒吧﹐有賭場的 Cafe 在卡薩布蘭加根本不存在﹐就是名字也和現在的 Rick's Cafe 不同﹐在電影中咖啡館的名字是 Rick's Cafe Americain。以為今天的「瑞克咖啡館」就是電影中有名咖啡館的原址﹐這是有關卡薩布蘭加的迷思之二。
中午車到了卡薩布蘭加﹐先在市區兜了一陣﹐路過開卡薩布蘭加會議的 Anfa 旅館﹐瞄了一眼﹐也不是什麼氣勢宏偉的建築物。當年與會的除了羅斯福和邱吉爾外﹐也包括了法國流亡政府的兩位領袖人物戴高樂 (Charles de Gaule) 和 Henri Giraud。這兩個法國佬內鬥得很兇﹐羅斯福和邱吉爾要他們兩個一致對付希特勒﹐別內鬥內行。
遊覽車停在一個觀光客人擠人的街邊﹐我們找了一個面對大西洋的露天餐館吃午飯﹐坦白說﹐卡薩布蘭加的風景和沙灘稀鬆平常﹐比起我們加州的沙灘差遠了。那天晚上我們在 Rabat 過夜﹐地二天早上四點多鐘就要起床﹐因為十點鐘要趕往直布羅陀上渡輪迴西班牙。渡輪一天只有那麼定時的幾班﹐趕丟了一班問題就大了。車開了不久﹐出我意外的是遊覽車上的電視居然開始放電影﹐這生中午夜場的電影倒是看過﹐早上六點鐘就看電影的事倒是第一次。放的是什麼電影﹖答對了﹗「北非諜影」。
在摩洛哥的公路上﹐在旭日東昇的遊覽車裡﹐在眾人多睡我卻醒的情形下﹐我從頭到尾把這部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老電影看完。我常在文章中提到電影﹐很多人就誤以為我對電影很有研究。其實這也是一個「迷思。我看電影的範圍很窄﹐也許對好來塢的老電影看得比較多些。對新電影和歐洲電影我相當無知。我今天要自爆一個信大「瞎」的料﹕《國父遺囑》山寨版曰﹕「余致力於電影美女欣賞凡60 年﹐其目的在求娛樂自己。積 60 年之經驗﹐深信北非諜影 (Casablanca) 中的英格麗褒曼 (Ingrid Bergman)﹐郎心如鐵 (A Place In The Sun) 裡的伊麗莎白泰勒 (Elizabeth Taylor)﹐金玉盟 (An Affair To Remebr) 裡的黛博拉寇兒 (Deborah Kerr)﹐和羅馬假期 (Roman Holiday) 中的奧德麗赫本 (Audrey Hepburn)﹐乃天下最有韻味之女人也。」這四部電影的結局除金玉盟外﹐都是以生離死別收場。因此﹐偉大的愛情全是悲劇﹐這顯然也是一個迷思。
我已經不記得我第一次看 Casablanca 是什麼時候。但如果那時有人告訴我﹕「很多年後﹐在一個五月的清晨﹐在摩洛哥公路上﹐在遊覽車裡﹐你會把這電影重看一次」﹐我一定會認此言乃迷(亂)思(想)﹐此人乃神經病。
2013 年 7月14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 月17 日上網
懷南前記﹕
上星期發出的英雄(雌)帖﹐應邀前來赴約的不多﹐這不意外。
要把 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翻譯得傳神﹐不是「很不容易」﹐是「極為不容易」。只靠英文的外功和會上谷歌的輕功是沒用的。看到讀友寄來中文維基百科的翻譯是「永誌不忘」覺得簡直是胡說八道。尤其是把言字邊給省掉後﹐成語中的「永誌」改成「永誌」﹐就像簡體字老是把「字根」給簡(剪)掉﹐於是不管是陸地上的旅遊﹐還是在海上的旅遊﹐全是用游泳的游。我看了就來氣。
在所有電影最有名的 100 條對話中﹐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排名第五。相傳此對白原劇本中沒有﹐是臨時加上去的。也有人說此句為當時 (40 年代)敬酒時的常用語。 但敬酒和電影中此對白出現的場景和氛圍有啥相干﹖掌門人發出的英雄(雌)帖網在帖在﹐大家慢慢去琢磨這句話該怎麼翻譯吧。附帶說一聲﹕對「問世間情為何物」沒有點內功底子﹐對 Casablanca 那部電影沒深刻印象的﹐大概對這句話是不可能翻譯得不出來的。這樣好了﹐如果有人翻譯的讓掌門人覺得還可以接受﹐我把我的 Casablanca DVD 送給你(妳)。Come to think about it, 那 DVD 還是很多年前在台灣做「台獨」時﹐光華市場買的盜版。從沒看過﹐應該有中文字幕﹐讓我等會去看看中文字幕是怎麼翻譯的 (剛把 DVD 盒子打開﹐發現雖是盜版﹐但 Quality 奇佳﹐音響效果好極了 -- 尤其是如果你的 TV 有surround sound or stereo 功能的話。但只有英文和法文的字幕﹐沒有中文。 重賞之下﹐應該有勇夫﹐勇婦來 「try try see" 吧﹖) 懷南 7/17/2013
塞維爾(Seville 或 Sevilla) 這個名字我很早是從古典音樂 《塞維爾的理髮師》那裡聽到。由於曲子的作者羅西尼是意大利人﹐我一直以為塞維爾在意大利。我也不知道早在《塞維爾的理髮師》歌劇上演前的 30 年﹐奧地利人莫札特就將原作的第二部改成有名的《費加羅的婚禮》。如果不是這次從摩洛哥第二次進西班牙在塞維爾住了兩晚﹐我不會有機會去知道這些的。
塞維爾在西班牙的西南部﹐人口和舊金山差不多﹐是西班牙第四﹐歐盟第30 大的城市。遊覽車到旅館前有機會讓我們對塞維爾道路兩邊的建築物先睹為快。不知道是不是剛從摩洛哥出來的緣故﹐這一睹眼睛就為之一亮。中文中不知道是哪位高手把 classic 翻譯成「古典」。「古」代表的是時間的長短﹐我們前幾天在摩洛哥看到的很多城市也夠資格稱得上「古」﹐但「典」代表的卻是一個品味和風格。天下不是每個古城都有品味的。當然﹐我得承認我所謂的「品味」或「風格」是我的主觀﹐我的審美觀多多少少是從 the Renaissance Man (老式人物)的偏愛為出發點﹐不敢說是普世標準。這得事先打個招呼﹐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爭辯。
但這也讓我想到一個問題﹕中國的歷史可夠久遠了吧﹖但為什麼中國的城市缺少歷史性的建築物﹖我猜至少有三個可能的答案。第一﹐中國古時的建築材料多半是木頭和泥巴﹐而歐洲的建築物用石頭和磚塊。後者比較耐久。第二﹐老中古人有燒敵人皇宮的習慣﹐《阿房宮》被小杜(杜牧)形容的美輪美奐﹐還不是被項羽一把火給燒了﹖(這些記載很可能和歷史事實不符)。還有一個理由則是西班牙在二次大戰的時候保持中立﹐盟軍的坦克車沒開進西班牙打巷戰﹐在加上維修得當﹐多用鮮艷的紅黃二色﹐非常顯眼。
我們的旅館在「跨河」(Guadalquivir River) 附近。「跨河」374 哩長﹐是西班牙第二長的河。但「跨河」到了塞維爾已經沒有航運價值了﹐水流平靜。但別小看了這條河﹐當年麥哲倫 (Ferdinand Magellan)率隊出發﹐繞地球一圈的「長征」就是在塞維爾的跨河起航的。
我們在風和日麗的陽光下沿著河邊信 (pun intended) 步而行﹐路邊綠樹成蔭﹐有種叫 Jacarando 的樹﹐中文不知道叫什麼﹐開滿紫色(有人說是藍色)的花﹐隨處可見。我注意到橋的欄杆上有些鎖﹐上面有代表人名的字母﹐顯然是情人們情鎖藍橋的標誌。我看到後以為發現了「新大陸」﹐很興奮地去告訴我的朋友們。他們笑我土包子一個﹐今天的中國大陸也流行這種玩意。
說到發現新大陸﹐這更不能不提塞維爾。哥倫布出生在今天的意大利﹐他原先想請求葡萄牙資助他去印度的航海計畫﹐但老是被拒﹐最後是西班牙資助他成行的。雖然最後哥倫布和西班牙政府關係搞砸了﹐官被免﹐人坐牢﹐但有很長一段時期﹐塞維爾是歐洲和新大陸貿易進出口的唯一港口﹐地位重要。別忘了 1929 年的「西葡兩牙」和前屬地 (Ibero-American)的博展會﹐和 1992 年的世界博展會都是在塞維爾舉行的。但塞維爾和哥倫布的特殊關係還不僅如此﹐你知道哥倫布的遺骨是葬在塞維爾的大教堂裡面嗎﹖不過這話得從這座大教堂說起。
塞維爾的大教堂 (Seville Cathedral 或 Catedral de Sevilla) 是世界排名第三大的天主教教堂。排名第一是梵蒂崗的聖彼得大教堂這不出人意外﹐但排名地二﹐佔地幾乎和聖彼得大教堂平起平坐的居然是完成於 1955 年的巴西 Aparecida 城的教堂。塞維爾大教堂的面積雖然不能和上面兩個教堂比﹐但完工於 1520 年﹐比聖彼得完工還早。
哥倫布英年早逝於西班牙﹐遺骨後來被移葬今天的多明利加共和國﹐多明利加被法國佔領後移往古巴﹐美西戰後﹐古巴獨立﹐哥倫布的遺骨又回到西班牙﹐今天我們在塞維爾大教堂看到哥倫布的棺墓﹐裡面真是哥倫布的遺骨嗎﹖有人說不是。你認為是或不是真有那麼重要嗎﹖歷史上有太多美麗的謊言﹐太多的神話﹐太多的迷思﹐水清無魚﹐很多事我們也不必那麼認真。如果哥倫布地下有知﹐不知到他寧願將遺骨沉於大海以求安靜﹐還是停在陰森森的一個教堂被觀光客的鎂光燈閃個不停﹐人人爭著卡位照相﹖
為了1929 年的 Ibero-American Exposition 而建的「西班牙廣場 (Plaza de Espana)」。也是觀光客到此一遊﹐攝影留念必到的地方。我們旅行團的團體照是在這裡照的﹐可見這廣場的漂亮 絕非浪得虛名。
2013 年 7月21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 月23 日上網
懷南前記﹕
也許是受了我上星期前記的「刺激」和鼓勵﹐翻譯 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的回應頗有一些。回應中有一封信讓我警覺到也許我把這句對白在電影中出現的次數給記錯了。我以為只有兩次﹕一次是Ilsa 來找 Rick 解釋她為什麼修書一封﹐不告而別。第二次當然是最後的機場話別。我完全忘了他們在巴黎的時候 Rick 兩次舉起酒杯對 Ilsa 說﹕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那是他們的 Happy Hours (pun intended)﹐Ilsa 的眼淚沒有在眼睛中打轉或流下來。
因此﹐在不同的氛圍下這句話該怎麼翻譯當然就會不同。難怪有人提到「敬酒」我還自作聰明問﹕和敬酒有啥相干﹖這當然是我的錯。
此事說明兩件事﹕
其一﹐信二世 (Dr. X Jr.)很早就說他老爸有選擇性記憶的毛病。
其二﹐那天在遊覽車重看 Casablanca 也是在半睡眠狀況下看完的。
言歸正傳﹐回頭再談怎麼翻譯機場話別那幕。看了各位的來信﹐有的像是在寫朗誦詩﹔有的像是在寫《別賦》﹔有的認為是老男人在「弔膀子」(N 年沒聽到弔膀子這三個字了)﹔有人說是廣東話「你得架」的意思 (我還是不知道「你得架」是啥意思)﹔有人翻譯成「此身未忍去﹐此情立躕躇」(這話只有在老式情書中找得到)﹔有人翻譯為「會記掛著妳」或「會惦唸著你」。。。但沒有一個人能抓住 Rick 犬儒的性格特質。能說得出﹕Go ahead to shoot, you're doing me a favor 和 We'll alway have Paris 的人﹐會在最後緊要關頭講些肉麻兮兮的廢話嗎﹖那 Casablanca 就不會是 Casablanca 了。
總之一句話﹐謝謝各位「師 Blank」 (自由任選) 與掌門人一道玩這個遊(不是游)戲。HOPE YOU HAD FUN.
在此﹐也提醒各位 回頭去 《卡薩布蘭加的迷思》和《塞維爾的教堂》看兩位讀友的回應信。也別忘了看後面的《懷南補記》
對極大多數的老中來說 (其實對老外也一樣)﹐問他法特瑪 (Fatima)在哪裡﹖答案恐怕是﹕不知道。問他法特瑪和太陽有啥關係﹖答案也是﹕不知道。但如果你是天主教徒﹐或者對天主教的歷史有些研究的話﹐你可能知道法特瑪在那裡﹐也可能聽過什麼是「法特瑪婦人 (Our Lady of Fatima)」和「太陽奇蹟 (The Miracle of Sun)」的故事。這﹐得從我們這次三進三出西班牙的信式旅遊札記說起。 我們這次在葡萄牙的首都里斯本待了兩天兩夜﹐印象最深刻的都和吃有關。我們參加的旅行團﹐聽說是英國最大的﹐名字叫 Trafalgar﹐後來有人告訴我﹐Trafalgar 的全陪都是俊男美女﹐此話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我們的全陪的確是個懂得穿衣服的英俊小生﹐並且相當的專業。現試舉例以說明之﹕
剛進里斯本旅館房間不久﹐他就來敲門送上剛出爐的葡式蛋塔兩枚。葡式蛋塔掌門人又不是沒有吃過﹐但如此好吃的倒是生平第一次。另外一件印象深刻的就是那晚坐渡輪過海灣去吃海鮮全餐。從海鮮湯開始到蝦﹐哈蜊﹐螃蟹﹐魚﹐一應俱全。再加上紅白兩酒打頭﹐Port 甜酒壓尾。到了最後﹐掌門人真的是「吃不消」了。那晚我們當中有一對夫婦沒有參加﹐說要去找中國餐館吃葡國雞。我們聽了笑到不行﹐哪有什麼葡國雞﹖不過里斯本倒是有座橋看起來和金門大橋很像﹐聽說是建金門大橋同一家公司設計的。
離開里斯本的前一晚﹐我們去聽葡萄牙有名的「發抖 (Fado)」。Fado 的原意是「命運 (fate, destiny)」乃葡萄牙的國寶級音樂。顧名思義﹐是白居易《琵琶行》裡描述的唱法。那晚在同一個餐館和我們一道聽「發抖」的還有其他兩個旅行團。其間餐館主人(也是男主唱)希望大家安靜欣賞。話剛講完﹐我們這團一個澳洲來的昆蟲專家突然站起來大罵另外一團人太喧譁﹐沒有教養。把我嚇了一大跳。後來我們那夥人聊天的時候﹐一位女士當眾說這種發飆的事只有信某做得出。我說﹕發飆的事我倒是有可能做得出來﹐但罵人沒教養的膽子卻沒有。也許昆蟲專家那晚多喝了兩杯。
法特瑪在里斯本北邊一個鐘頭的路程。1917 年10 月13 日﹐大約有三萬到十萬人聚集在法特瑪。據有目擊者作見證說﹐那天本來在下雨﹐但突然雨停了。太陽不但發出不同的顏色﹐並且像輪子一樣的轉動﹐這就是後來人稱的「太陽的神蹟 (The Miracle of Sun)」或「跳舞的太陽 (The Dance of The Sun)」。同時﹐地上的水跡和被雨水打濕的衣服也突然乾了。整個現象大約是十分鐘﹐但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會在那一天聚集在法特瑪呢﹖
1916 年的初夏﹐三個住在法特瑪放羊的小孩﹐十歲的 Lucia Santos 和她的表弟 Francisco Marto 和表妹Jacinta Marto 對外宣稱他們看到耶穌和天使。1917 年的5月13 ﹐三個小孩又說他們見到聖母瑪利亞向他們顯靈﹐並告訴他們在同年的10 月13 日的中午會再次行使神蹟讓所有的人相信。同時聖母瑪利亞也告訴了他們一些預言和三個秘密。
1930 年的10 月13 日﹐梵蒂崗正式接受發生在葡萄牙法特瑪的事件是個神蹟(Miracle,奇蹟)。所謂的預言和秘密﹐有興趣的自己去谷歌一下就行了。倒是三個秘密的第三個秘密一直被梵蒂崗秘而密之﹐到了 2000 年的6 月26 才公開。但很多人又不相信這是 Lucia Santos (後來成為修女)原先被告知的秘密。Francisco 1919 年去世﹐只有 11 歲。Jacinta 次年去世﹐只有10 歲。倒是Lucia 一直活到 97 歲﹐在2005 年的2 月13 日去世。好幾個教皇生前也去過法特瑪﹐包括保羅六世﹐約翰保羅一世﹐二世。換句話說﹐天主教把法特瑪的神蹟當真的。
我知道信文讀友中有很多人認為我上面講的這個故事是鬼話連篇。但我也相信有不少人相信這是神蹟。掌門人對所有正派的宗教﹐只要不是妖僧神棍要人把衣服脫光來靈修﹐或用身上綁幾捆炸藥轟的一聲就可以進天堂的那種﹐都表示尊重。我也深知「信神」和「信教」有很大的區別。信神是建立個人和創造者 (creator)彼此之間親密關係的一種領悟﹔信教是奉行有組織的信仰方式和準則。其實越沒有信心的人越需要神蹟來加強他們的信心﹐結果往往用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去解釋神蹟。
法特瑪的太陽跳過舞嗎﹖我不知道﹐1917 年我還沒出生。人間有神蹟嗎﹖當然有。能保持呼吸到今天﹐能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來到法特瑪﹐難道這不算是神蹟 (Miracle) 嗎﹖
2013 年 7月28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 月31 日上網
瑟納曼卡 (Salamanca) 在馬德里西北方向 110 哩﹐開車兩個鐘頭多一點﹐是一個非常迷人的大學城。那天我們從葡萄牙出來﹐第三次進西班牙的當晚在此住了一夜。
葡萄牙在西班牙的西邊﹐面積比西班牙小很多。聽說西葡兩牙的老百姓彼此之間多少有些「瑜亮情結」。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那個小帥哥的全陪在遊覽車進入葡萄牙後特別提醒我們在說謝謝的時候別說 gracias 要說 obrigado。最後﹐他又講了一個他說是親身經驗的故事給我們聽。
有次他帶的團中有個德州佬﹐在葡萄牙買東西后對售貨員說﹕gracias。 售貨員說﹕先生﹐我們是 Portugal﹐這位德州佬問﹕Portu WHAT? 這故事是真是假難說﹐如果我們不在﹐可能有變成加州佬問 Portu WHAT?
葡萄牙的位置在歐洲大陸的最西邊面臨大西洋。這是為什麼葡萄牙也曾經有過海上霸權﹐黃金百年的風光歷史。19 世紀後﹐尤其是巴西獨立後﹐國勢下滑。但當今世界上有 53 個主權國家曾經是葡萄牙的海外屬地。
我們這次在葡萄牙去了歐洲大陸最西的小城 Cascais 並在那裡吃午飯。飯後繼續去另外一個被詩人拜倫 (Lord Byron) 稱為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 Sintra。詩人習慣誇張﹐Sintra 雖然漂亮﹐但怎麼算得上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在 Sintra 的重頭戲又是參觀一個皇宮﹐我一進去就回頭往外走﹐選擇自由自在的在街上閒逛。也許有人會說﹕你這不是打著遊記的紅旗反旅遊的紅旗嗎﹖哪有那麼遠去到一個地方又過門不入的道理﹖話﹐不是這麼講。
第一﹐旅程 (journey)的樂趣是過程不是目的地。
地二﹐我是用眼睛看世界不是用照相機看世界。
第三﹐我到了該到的地方﹐不能說我沒到。
第四﹐我知道我朋友會用他價值不菲的照相機替我記錄宮殿裡所有該看的細節。果其不然﹐他最後選了 6300 多張此行的照片給我。我唯一和別人不同的是沒有跟著像被趕的鴨子走馬觀花罷了。
但一到瑟納曼卡心態就立刻改觀。瑟納曼卡有一個非常有名的廣場叫 Plaza Mayor﹐是巴洛克 (Baroque)式的建築物。1727 年開始﹐1755 年完工。我看到不少青年人﹐或臥或坐在廣場上聊天﹐曬太陽。人雖多但不擁擠﹐聲雖雜但無喧譁。地上非常乾淨﹐有人身邊有書﹐頗有風吹到哪頁就看哪頁的味道。這些年輕人很多都是瑟納曼卡大學 (Unversity of Salamanca) 的學生。
瑟納曼卡大學是歐洲排名第三或第四歷史最悠久的大學。大學的校區和市區沒有界線﹐由於原來是天主教的學校﹐建築物從外觀上看﹐都像是教堂或城堡。美國常春藤的大學包括哈佛和普林斯頓我都看過﹐氣派比起瑟納曼卡大學差遠了。
湊巧的是我們的帥哥全陪曾經在瑟納曼卡大學學過電腦。我心想﹕在這麼一個浪漫情調的校園裡﹐怎麼可能學什麼最不浪漫的電腦﹖難怪後來要轉行。更巧的是這個澳洲佬在台灣待過。他後來告訴我們﹐當他知道他帶的團有 12 個老中的時候﹐心裡有些緊張。結果發現我們這批人非常容易帶。有次過馬路﹐他緊張兮兮的在指揮交通﹐看到我們這夥要過﹐笑著說﹕你們台灣來的﹐沒問題。
晚飯後帥哥說他要回母校看看﹐願意同行的跟他走。這時候天色已暗﹐一輪明月高掛在天﹐月色如水﹐灑在大地上。我們跟著帥哥在號稱的校園裡東看西看﹐進出 Plaza Mayor 好幾次﹐最後才發現原來帥哥離校已久﹐迷路了。
不過我們後來進入一個樹木扶疏的花園﹐園中有個像是已經被封掉的井﹐現在剩下的只是一個石墩。石墩邊有個鐵架﹐上面掛滿不同的鎖﹐鎖上有名﹐當是某年某日﹐某某與某某將心鎖在這裡的標記。也許這是校方要封井的原因﹐免得有太多的人會把鑰匙丟到井裡。這﹐當然是我胡思亂想出來的結論。在月光下﹐人的想法總是比較天馬行空些。
在一個初夏的月圓夜﹐在一個有美麗名字的異國大學城。一個意外的過路人來到這裡。在別人忙著照相的時候他在想﹕這些把心鎖在這裡的戀人們﹐多少已經成為眷屬﹐多少已經勞燕分飛。往事越千年﹐宋朝的文人曾經這樣寫過﹕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第二天回馬德里睡一晚。早上醒來飛紐約轉舊金山。那達達的馬蹄並不是美麗的誤會。我終究是歸人而非過客。
2013 年 8月4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7 日上網
高中三年﹐上了六個學期的英文課﹐英文教科書是啥個模樣﹐怎麼教法﹐考些什麼﹐一點也不記得了﹐只記得有一個學期來了一位新老師﹐個子矮矮的﹐聽說曾經在美軍駐台顧問團當過翻譯官﹐教法比較活潑﹐教材是他找來的文章要大家讀。掌門人號稱開竅比較晚﹐高中英文的底子沒怎麼打好﹐但邪門的是翻譯官的教材中﹐有兩篇文章到今天還記得。其中一篇的標題是《當你睡著的時候 /While You Were Sleeping》。那篇文章不是我們今天要談的話題﹐我只是用這半個世紀前讀過的一篇文章的標題﹐來作個借喻 (metaphor) 指出世界上發生的事是「事件/event」﹐事件的背後是「議題/issue」。《信懷南看世界》不是看事件是看議題。
首先得介紹《當你睡著的時候》這篇文章的內容﹕一個年輕人經過長途跋涉後在一顆大樹下睡著了。當他睡著的時候﹐路上絡繹不絕的行人中﹐有強盜想打劫他﹐有妙齡少女仰慕他﹐有膝下無子的老年富翁想收養他。。。假如年輕人正好在那時候醒過來的話﹐很多 What If 和 Could Have 的事也許都會發生。當然﹐文章的結局是年輕人睡醒後對他睡著時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一無所知。於是欣然上道﹐繼續他的人生行旅。
在過去的兩個月﹐我連續寫了八篇遊記。從我開始寫專欄起﹐我就決定以「人生行旅」和「信懷南看世界」作為我專欄的主軸﹐「遊記」當然和「行旅」與「看世界」分不開的。因此﹐在過去的兩個月中﹐我就像是那個睡著了的年輕人﹐世界上發生的很多事情似乎都和我沒有關係一樣。如果我沒有「睡著」﹐ 也就是說沒有專心寫我的遊記﹐也許會對這些事件發表一些「我的寶貴意見」。或者我會提出下面那些「值五分錢」的問題供大家思考。
第一件事是習近平和歐巴馬在南加州的高峰會﹐會面的目的是想藉穿西裝不打領帶同吃「小灶」的機會﹐彼此摸底兼交心。在這種情形下﹐歐巴馬的「愛人」沒有從美國東岸飛到西岸來接待遠道而來的中國的第一夫人﹐這算不算失禮﹖根據「馬路社」的消息﹐美國總統夫人向來不見非盟國的將軍。而湊巧咱們的習夫人正好是彭少將軍(不是彭大將軍)。以此為後不見後的藉口﹐可靠性有幾分﹖
說到歐習會﹐原本美國有意以網路黑客﹐情報偷竊受害人的姿態﹐想義正詞嚴地教訓中國。沒想到半途殺出一個程咬金﹐高峰會剛結束就爆出一個「稜鏡」洩密事件。美國的一個叫斯諾登的年輕小夥子﹐帶了些下載的秘密資訊跑到香港去爆美國情報機構的料。現在問題來了﹕第一﹐「斯」人是英雄還是叛徒﹖第二﹐對中國來說﹐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不敢收是明智之舉還是不懂得利用機會﹖最後﹐像中央情報局﹐國家安全局﹐Booz Allen Hamilton 這種重量級的機構﹐居然會僱用一個 30 歲﹐沒受過什麼正式教育的年輕人﹐讓他能夠下載國家機密資訊﹐美國的情報系統未免太「水皮」了吧﹖「斯」人手上掌握的料真像老美說的那麼具有破壞力嗎﹖普京喝 KGB 奶水長大的﹐「斯」人手上有料還是沒料會搞不清﹖
差不多在同樣時間﹐美國最高法院以以一票之差﹐裁定加州同性結婚合法﹐加州立法機構通過法案餐館賣魚翅不合法。這下中國餐館老闆抓狂了﹐於是有此驚天一問﹕同性可以結婚卻不能吃魚翅﹐這是什麼道理﹖大哉斯問﹐把吃魚翅和同性結婚扯在一塊﹐真不是蓋的。
韓國有架 777 客機﹐在舊金山機場風和日麗的好天氣下居然來個硬著陸。機尾撞上防波堤﹐結果三名中國乘客不幸罹難。其中還有一位 17 的女孩在拋出機艙外後被趕來救難的消防車壓死。出事的駕駛員是 777 型客機的菜鳥﹐操作該型客機降落舊金山是大姑娘上花轎﹕ 頭一遭。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坐飛機的緣故了吧。
最後就是佛羅里達州陪審員的判決「街坊自助隊糾察」齊默曼槍殺黑人少年馬丁無罪。不出所料﹐此判決引發全美國各地的抗議集會。連歐巴馬也出面發表寶貴/不寶貴/%^$#^% (任選一)意見。這是一個新事件老議題﹐牽涉到美國的種族問題﹐陪審團制度問題﹐美國司法對有罪或無罪的定義問題。
當我們睡著的時候﹐事件的發生﹐議題的答案我們都不必理會。但我們又不想「長睡不醒」。於是﹐信懷南也只好繼續看世界看下去。
懷南補記﹕
我這篇文章中提了七個問題(議題)但沒有表示「我的寶貴意見」﹐因為每一個議題都可以寫一篇評論﹐每一個問題都會有正反兩面的答案。作為一個專欄作家﹐我當然對這七個問題有明確的個人答案。
這七個問題是﹕
後不見後是不是 Big deal?
斯諾登是英雄還是叛徒﹖
老共把 Hot potato 丟給普京是高招還是低招﹖
同性戀可以正式結婚/不能正式結婚﹖
禁止吃魚翅有道理嗎﹖
韓國亞細亞航空公司總裁來祭奠三個中國女生的追悼會被拒於門外﹐你是這三個女生的家長﹐你會這樣做嗎﹖
齊默曼被判無罪﹐有道理嗎﹖
懷南補補記﹕
再次敬告諸君﹐來信請寄 xinbuxin@aol.com. 為了管控原因﹐掌門人有七個電郵信箱﹐我早就說過﹐除非閣下有什麼個人看法想告訴掌門人﹐不管看法寶貴/不寶貴/&^%$^&﹐都代表有誠意﹐我一定會看﹐也多半會覆 -- 除非是一日一信或老是問些 million-dollar questions。最怕有人偷懶﹐動不動就轉寄些文章和評論給咱們﹐既無上款﹐也沒署名。掌門人哪有那麼多閒功夫看﹖這些玩意極大多數都是 junk﹐我通常是不打開就刪掉﹐少有值得掌門人花時間看的 (最近收到一個台北 101 快閃﹐和共和黨出歐巴馬團隊洋相的就很好)。今天容掌門人狂妄問一句 (吃了大力丸乎﹖)﹕閣下真認為當今有那麼多寫雜文的比掌門人的文章可讀性更高﹖寫評論的比掌門人的「寶貴意見」更寶貴﹖有當然有﹐但不會太多﹐既然閣下要我去看﹐那何不告訴我為什麼要我看﹖不然幹嘛多此一舉﹖推薦人總要講講為何推薦的理由吧﹖掌門人認為自己偷懶又去打擾別人的人非常無聊。
以下是對本文的一些迴應。從今以後﹐我會用括號內的藍色短評來加以補充﹐並回應各位的來信。請記住﹕來信寄 xinbuxin@aol.com。
Dear Mr. Xin,
It is nice to read your article '當你睡著的時候'. Your seven questions (except one) are all controversial and difficult to answer. It takes wisdom & time to think & sort them out. Even we get the answers, they may be just like the voting result, 51% to 49% (yes to no). It is good to watch the events and aware of the issues. But if we raise them & get into the debate in public, we should expect some hot temper flared as most of these issues are politically charged. You mentioned your unconventional English teacher in high school & this lesson ' While You Were Sleeping'. I happened to learn a similar lesson in my high school. The title of the English lesson is 'David Swan'. (WOW! Come to think about it, it could be the title of the lesson we learned. I am impressed. Mark) Nathaniel Hawthorne is the original author. You have a good memory and you pay attention to the details as this is a very good lesson with some valuable meaning to life.
(the following is Mark's second letter. I just combined it with his first one here.)When I said that you have good memory, I really meant it. I asked five classmates of mine & not a single one remember this lesson 'David Swan'. They don't remember the story about this boy David Swan either. Meanwhile, you remember vividly the three incidents almost occurred while the boy was sleeping.
Mark﹐Palo Alto 8/20/2013 (Mark, That's the sign of old age; I somehow be able to remember a lot of the stuffs in my formative years, yet, often forget what happened a few minutes ago, or wondering in a room and try to figure out the reason being there in the first place.Weired :-))
您的大作勾起了共鳴神經,火不得不發. 單純是士官長懲罰過度的不幸死亡事件,須要25萬人合唱悲慘世界 ? 看過悲慘世界的電影,那些百姓日子沒吃沒喝,終日苦勞,確實悲慘,與台灣人擁有高資產,享受鼎泰豐小籠包,免費醫療,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完全兩回事! 台灣人是不是被老共壓的神經衰弱顧影自憐? 其實老共來了日子會更好。 台灣不必再花錢買飛機坦克,兒子不用當兵(洪士兵事件也不會再發生),老美大腿不必再捧。 看看香港人不是活的好好的 ?
馬英九也真是沒有脊椎骨的男子漢(pun intended),洪家早上抱怨調查不公平,他晚上就送來「他殺」的巨大差別判決。 完全不顧司法制度的嚴謹。
如您有興趣 請分析一下,為什麼台灣成為這樣的濫情和理盲的社會? 記得40年前在台灣時,大家仍是蠻有骨氣的。Michael 8/19/2013
Bravo!! Back to your comment which is always what I said about TW and its people. Not sure if this is result from Min Nan's mentality or DNA??? Totally irrational. I am not a Ma fan, but I don't think anybody else as President will be able to change this, which I blame Li Tenghui who led the people on this irrational track thirty some years ago (in a way I see him similar as Mao, thinking just of keeping his power at any expense including forsaking the people and the country).
Answer to your 7 questions:
1. No big deal at all. Diplomatic relation is just doing business. When USA needs PRC, Michelle will be at Mrs. Xi's doorsteps upon command, believe it or not. To me, US is a country abiding to one principle - "interest (or gain)".
2. No comment because I am not sure if he is what he claims to be or is there any other hidden agenda which none of us knows.
3. Absolutely perfect move, based on #2.
4. Nobody's business except the couple.
5. Of course not. If cigarette smoking is not prohibited, why shark fin? How about we cultivate shark, hairy funghi instead? so nothing about danger of extinct species!
6. Despite your saying about "不識大體", I think funeral is something personal and sacred for the dead and their families. It's the finale, and we don't need to give a damn to please anybody else or 大體 or no 大體. The dead is of the paramount importance. I wouldn't want anybody shedding crocodile's tears on my funeral just because they need to play good guys before the world.
7. We can agree or disagree, but that's the result of the trial, and how the judicial system works. To prove the defendant guilty beyond reasonable doubt is very difficult. I don't believe there is any premeditation as they don't know each other. Just as you mentioned previously, if we meet a black in a dark night on the road suddenly, who wouldn't get shaken a bit at the first instant and get ready sub-consciously for self-protection? We are human, and it's tough to predict how human reacts. My question in fact is what the heck the victim is going that late in the night wandering around? There was a rape and murder in NY beginning of this year. A girl newly immigrated from Fujian was sexually abused by a central American drunk. Instead of fleeing away, she challenged and got dragged to an alley, raped and beaten to death. Sure she got her rights not to be abused and she didn't have to take such insult. But between life and death, is running away really being coward or a better way to protect herself? We had a similar case in Toronto last month, a teen raised a knife in a bus threatening other passengers. The passengers managed to get off the bus and he was left there alone when police arrived the scene. Everything was taped by bystanders, which showed one of the police fired 9 shots and killed the boy. The mother and family said he was a nice boy (seems all deceased are near angel btw!) and there was a protest in Toronto against police using excessive force. The police was indicted yesterday for second degree murder. Again, I want to ask the mother, why did her son wave a knife in the public in the first place? It seems everybody just focus on the last result and forget facts that lead to such results. LT
掌門人﹕
後不見後是不是 Big deal? ( 是 )
斯諾登是英雄還是叛徒﹖。 ( 不是英雄,但也不算叛徒。)
老共把 Hot potato 丟給普京是高招還是低招﹖ ( 是妙招)
同性戀可以正式結婚/不能正式結婚﹖ ( 不能)
禁止吃魚翅有道理嗎﹖ ( 無理)
韓國亞細亞航空公司總裁來祭奠三個中國女生的追悼會被拒於門外﹐你是這三個女生的家長﹐你會這樣做嗎﹖ ( 我會。)
齊默曼被判無罪﹐有道理嗎﹖ ( 證據不足,當然無罪!辛普森案也是如此。) 嘿!這是我的答案,寶貝意見???等你了! Susan
Dear Master Xin,
My answers to the home work questions.
Are you kidding? First Lady is always a show with no substance politically, maybe with the exception of Eleanor Roosevelt and Hillary Clinton. Certainly not Mitchell Obama. The second question is flawed with build-in either/or answers. The answer is probably somewhere in between.
The Chinese finally master the lesson of 「raised nail gets hammered」. Just enjoy it on the sideline and let the US fret (and don't forget to wipe the smirk off your face).
Yes. Not until someone has explained it to me why we are sexually attracted to either the same sex or the opposite sex, if you can not come up with an answer besides 「it happens naturally」 or 「you're born with it」, than let it be.
The problem is the way how shark fin is harvested. Why not 「farm-raised」 sharks like chickens if you want shark fin that bad?
This is the toughest question by far. Unless we'd lost a child tragically, there is not enough empathy in me to answer this one. Did the airline take appropriate actions toward the victim families prior to this event, or they have taken actions perceived as insensitive by the families? We don't know.
O. J. Simpson. (Getting away with murder) However, 「beyond the reasonable doubt」 is a very high bar to pass. That's the way it is.
Charles
2013 年 8月11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14 日上網
1950 年的 6 月25 日﹐信懷南還在九龍青山道當難童﹐走在街上看到報攤上的號外﹐斗大的字說北韓什麼的。字雖然認得﹐但什麼意思並不知道。很多年後回想起來﹐那天號外的消息顯然是北韓﹐也就是大陸習慣稱之為朝鮮揮軍南下入侵南韓﹐也就是我們所謂的韓國。
今年 (2013) 的7 月 27 日 是韓戰停火 60 週年的紀念日。美國和南韓﹐中國和北韓﹐都分別會有慶祝動作。今年中國官方對韓戰的停火協定不再定調為「抗美援朝」的偉大勝利﹐而將其稱之為「朝鮮戰爭」的結束。派去平壤參加紀念活動的代表是國家副主席李源潮。李是 1950 年 11 月出生的﹐聽說原名為李援朝﹐後來老共政治氣候轉向﹐於是「援朝」改為「源潮」﹐以示隨著時代而進步也。
這次源潮同志給金三世帶去了習主席的口信﹐別看他和金三世又是熊抱﹐又是香面孔什麼的﹐但兩國現在為了半島無核化的問題搞得就像一對怨偶﹐昔日恩愛不再﹐但基於很多原因又不能離婚。於是只好彼此敷衍﹐貌合神離。反觀最近南韓的朴槿惠總統訪華受到的禮遇﹐以及越南的總統和歐巴馬站在白宮門口招待記者發言。看在金三世的眼中﹐不吃味﹐不怒髮(pun intended)衝冠才怪呢。
讓我們用公正的態度來回顧這段歷史。
這場戰爭北韓的金日成怎麼說都是禍魁。他出兵南下的唯一原因就是想用武力統一韓國。那時的中國一方面沒有今天講明了不允許任何人在中國門口惹事生非的實力﹐又被蘇聯老大哥牽著鼻子走﹐再加上誤判美軍會跨過鴨綠江打到中國的東北。其實在 1951 年﹐美國的四軍聯席會主席﹐五星上將歐瑪布萊德雷 (Omar N Bradley) 就公開對國會議員作證時說過把戰線延長到中國﹕「是一個錯誤的戰爭﹐在錯誤的地方﹐錯誤的時間﹐和一個錯誤的敵人開戰」。結果人民志願軍渡過鴨綠江用人海和美軍的火海過硬。這一仗﹐人民解放軍犧牲慘重﹐贏了面子﹐輸了裡子。
韓戰的爆發﹐直接改變了台灣的命運﹐杜魯門把美國第七艦隊往台灣海峽中間一放﹐告訴台灣的老蔣﹐你就在台灣好好養老﹐別動什麼反攻大陸的念頭了。對大陸的老毛則是﹕解放台灣要先過我這關才行。這樣﹐才有台灣和信懷南的今天。
就在台灣發奮圖強把經濟搞上去的時候﹐海峽對岸卻一個運動接著一個運動內鬥不停。連領兵入韓﹐中國人民志願軍的司令員彭大將軍都被整得悽慘以歿﹐含冤而死。放眼四顧﹐朝鮮的金氏王朝能夠三代獨裁﹐是唯一的受益者。
60 年來﹐北韓除了會搞閱兵踢正步﹐太陽節萬人合唱《阿里郎》外﹐人民 GDP 的年平均數﹐從1960 年代領先南韓 (253 美元 v 82 美元)﹐到 2004 年落後南韓 900 倍 (86 美元 v 12431 美元)﹐變成了一個一窮二白的國家。奇怪的是北韓雖然沒有什麼傑出的理髮師﹐可以把他們的「偉大領袖」﹐「親愛領袖」﹐和「天下第一名將」的髮型稍微改良一下﹐但核子試驗和飛彈卻不時被他們祭出來敲詐老美。敲詐的次數用多了﹐招式已老﹐連中國老大哥和靠山都看不下去了。這是李源潮會見金三世時﹐兩人自言自語﹐毫無交集的原因。
如果你我不是歷史的受害者﹐歷史看起來倒像是稀奇古怪的鬧劇。從官方記錄看﹐幫南韓抵抗北韓的是聯合國的「八國聯軍」。「八國聯軍」之所以能夠出兵﹐是擁有否決權的蘇聯﹐為了糾葛中華民國在安理會有常任理事國地位﹐在開會討論時憤而離席。你離席最好﹐我們趁機投票通過「八國聯軍」出兵。沒有「八國聯軍」﹐美國當然也會出兵﹐但總沒有挾 UN 以令諸國那樣名正言順。
國際間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咱們犧牲了那麼多中華兒女的性命﹐連毛岸英的命都陪上了﹐換來的是什麼﹖讓姓金的三個胖子能夠一脈相傳﹖傳來傳去能聽話也還說得過去﹐但吃你的﹐喝你的之後﹐抹抹嘴好像你欠了他家三輩子的債一樣﹐這豈不是把中華人民共和國當傻客 (sucker)﹖打這仗究竟所為何來﹖如果那些總數近百萬的陣亡將士﹐和超過兩百萬無辜遇難的老百姓地下有知﹐如果韓戰傷殘者和亡魂的父母﹐子女﹐丈夫﹐妻子問﹕為什麼要打這場戰爭﹖你能回答這個問題嗎﹖
懷南補記﹕
寫了十幾年的專欄﹐發表過相當多的「寶貴/不寶貴/&*^%*&」意見﹐來信發火的只有三件事﹕
其一﹐有關我寫白冰冰/白曉燕事件的評論。我寫的是什麼﹐忘了。為什麼有人要發火﹐也忘了。但原則上一定是批評台灣是個濫情和理盲的社會。就像這次台灣有個姓洪的士兵受虐致死﹐搞得上自總統下至走上街頭數以萬計的老百姓﹐都像無頭蒼蠅似的。聽清楚啦﹐掌門人只說一次﹕我不是認為洪小弟該死﹐我不是說洪家親人不該生氣﹐我不是說台灣的軍法制度不應該改革。我是說﹕台灣有多少阿兵哥﹐死了一個﹐不管多麼不合理﹐多麼冤枉﹐跟國防部長有什麼關係﹖跟總統有什麼關係﹖他們的職責是直接管阿兵哥的嗎﹖
老馬哥這個總統真是把這個位置越做越小了﹐同樣的事情發生在美國﹐會搞成天大的事嗎﹖洪小弟的老姐拒絕和來祭弔的總統握手﹐就像是上次在舊金山空難死亡的三位中國女孩的家長﹐不讓出事航空公司的 CEO 進入靈堂致意﹐全屬於不識大體。飛機又不是CEO 開的﹐人家不來行禮你又奈何得了人家﹖
我對洪小弟的「寶貴意見」到此為止﹐大概不會再寫專文評論。理由無他﹐並非怕閣下發火﹐實在是覺得教育大眾不是掌門人目前的 priority。 如果閣下要發火﹐請便。但想點新點子﹐不要老靠下面的兩招﹕
第一﹐別問掌門人﹕「如果是你的小孩﹐你會同樣的想法嗎﹖」答案是﹕What difference it makes?
第二﹐別怪掌門人崇洋。掌門人洋土都不崇﹐只崇國家領導人的風度和格調。
其二﹐有關我認為宋楚瑜比馬英九適合做總統的評論。當年來信發掌門人火的人﹐除了一個住在 Arizona 的寄來一封「悔過書」外﹐沒有任何人來信道歉。不知道這些深藍鐵桿份子﹐有多少人現在還認為老馬是做總統的最佳人選。就算寫「悔過書」的﹐也只是為出言不遜而道歉﹐並非為自己看法錯誤而感到抱歉。又要聽清楚啦﹐我並不討厭馬英九﹐我是認為他被深藍鐵桿份子 overrated 了 -- 老馬長得很體面但沒什麼個人魅力﹔人很有教養﹐但絕非沒有心機﹔政治企圖心大過政治能力﹔是做幕僚的長才而非做國家領導人的高手。馬做總統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人怕他。他雖然清廉﹐但親信不清廉。和阿扁最大的區別是阿扁的老婆﹐小孩﹐親戚﹐部下都貪。老馬只有部下貪﹐其他的不貪﹐這是老馬的家教使然。這是為什麼我只批評他的治國能力和領導人性格而從不批評他的人品。老馬是被發我的火的那票人害慘了。
最後一樁是我有一篇批評老共出兵打韓戰的文章﹐來信者為什麼要發火我根本搞不清。這十幾年來掌門人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凡是來信稱讚或認同掌門人「寶貴意見」者﹐文章都寫的很好﹐來信發火者文章都欠佳。掌門人慘遭雙重打擊 -- 既要接受批判﹐又要讀爛文章 -- 真是倒霉倒到印度國了。
結論是﹕老共為什麼要打韓戰﹐你能說得出一個理由嗎﹖看到越南總統貴為白宮上賓﹐當年戰死在越南殺戮戰場的美國 G.I. 所為何來﹖豈不是大傻瓜﹖
2013 年 8月18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21 日上網
很多年前在台北和一個朋友在咖啡館喝咖啡﹐朋友曾經是正部級﹐和院長上司搞不好下了崗﹐旁邊那一桌坐的是一個中年人和兩個妙齡少女。咖啡喝完準備離去的時候﹐那中年人站起來和我朋友打招呼。在台北認識我朋友的人當然很多﹐我朋友認不認識他們則是另外一回事。一陣「王二麻子」後﹐我朋友先走一步﹐我卻和他們坐到一個桌子上去了。我是不是被那張桌子上的兩個妙齡少女吸過去的﹐容掌門人套用雷根的名言﹕I don't recall.
那中年人號稱是姓名學專家﹐很多初出道的小明星﹐小歌星﹐和生意人都要找他改名字以求大紅大紫﹐財源滾滾。他老兄問我叫什麼名字﹐說要替我算算命。那時掌門人在台北自由自在﹐諸法皆空﹐又不用花銀子﹐於是把信懷南的大名報上。
那人對信懷南這個名字有什麼「他的 ^&%$&^ 意見」﹐說良心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但從那天起﹐信某生涯規劃的兩大遺憾外﹐又多一樁﹕遺憾一﹐沒有想到去寫武俠(不是吾瞎)小說﹔遺憾二﹐沒有想到去學 Dear Abby 在報上專門回答感情上的疑難雜症。新加的遺憾則是沒有去做測字先生。但也從那天開始﹐我就決定要寫一篇談姓名的文章﹐一晃就是幾多年矣。
今天和朋友們吃午飯﹐聊起為信三世取中文名字的困難。根據家譜排行﹐中間已經鐵定為「喜」。第一個孫女簡單﹐基督徒家庭嘛﹐「喜恩」乃萬無一失的選擇。但接下來呢﹖信夫人建議用 「安」﹐但信二世認為 「嗯」和「安」發音太近而加以婉拒。由於「喜」與「洗」同音﹐選這第三個字要很小心。本來「喜聖」是個很好的名字﹐但「洗腎」就不妙了。既然他們住在西雅圖﹐「喜雅」想來也不錯﹐但除非將來做牙醫﹐否則「洗牙」也不甚宜。
想起兩個月前我們和朋友們去南歐旅行﹐飛機誤點﹐在機場足足笑了一個鐘頭﹐聽他們各式各樣的建議﹕從洗腳(喜覺)﹐洗臉(喜廉)﹐洗手(喜守)﹐洗衣(喜宜)﹐最後越來越不像話﹐連洗尿布都出來了。不過這樣一攪和﹐時間一下就過去了。
一起吃午飯的一位姓蔡的朋友﹐平常不太講話﹐那天也發言道﹕我們姓蔡的取英文名字也很難﹐照英文姓在名後的唸法﹐JOHN 蔡變成「醬菜」﹐MIKE 蔡變成「賣菜」﹐ PAUL 蔡變成「菠菜」﹐CINDY 蔡變成 「剩的菜」。
這是為什麼父母替小孩取名字真要三思而後定的原因﹐不然什麼「朱逸群」﹐「苟義梓」﹐「秦壽生」﹐「杜子騰」﹐「艾韜奮」都出來了。根據統計﹐中國流行的單名中﹐男孩取名﹐「偉」排名第一。如果姓楊呢﹖老中裡「楊偉」何其多兮。
我有一個朋友﹐名字三個字加起來 60 劃﹐我問他﹕你老爸是不是不喜歡你﹐你讀小學幾年級的時候才會寫你的名字﹖名字取得不好一半怪父母﹐一半要怪中國人的姓受到先天的限制。容掌門人試舉例以說明之﹕
第一﹐凡是和動物同音的姓﹐像朱﹐馬﹐楊﹐苟﹐侯﹐涂﹐吉﹐牛等等﹐ OUT﹗老中喜歡叫人老什麼的﹐小什麼的。老朱(豬)﹐小朱(豬) 亂叫一通像話嗎﹖
第二﹐不雅的字來作為姓也不大好。毛澤東再神勇﹐一想到姓毛就差了點(老蔣在姓上贏毛一分)。再加上早期和毛平起平坐的又正好姓朱﹐於是才會給國民黨「殺豬(朱)拔毛」自己過癮的機會。其他的姓像巫﹐烏﹐焦﹐寇﹐陰﹐勾﹐酆﹐屠﹐宰父等等﹐看得人怕怕的。
第三﹐同音字也很麻煩﹐史﹐施﹐石﹐發音近似屎﹐屍﹐死﹔梅乃黴也﹔艾和哀﹐商和傷﹐王與亡﹐古﹐谷﹐顧與苦﹐哭﹐枯近似﹐也不是什麼好姓。
最後﹐西風東漸﹐老中出國的多起來了﹐譬如說有個姓毛的老中﹐替他 ABC 的兒子取個單名叫穎﹐好名字吧﹗到學校讀書被同學大聲問﹕Where is Ying Mao? 像話嗎﹖ 同樣的道理﹐姓金的替女兒取名悅。Jin Yue 挺好的名字﹐但常會被問到 Is Yue Jin coming? 的問題。唉﹗
因此﹐取名字的學問大矣﹗扯了半天﹐結論是天下第一姓乃掌門人的信(姓)。和信同音或近音的字有心﹐新﹐薪﹐馨﹐幸﹐興﹐欣﹐全是好字。信天翁乃天地一沙鷗﹐何其瀟灑。信字筆劃不多不少﹐四平八穩﹐又是由人和言兩個字合成的﹐天生就是寫專欄發表「我的寶貴意見」的姓。
懷南補記﹕
加了一些讀友迴應在《當你睡著的時候》的懷南補記裡﹐還沒去流覽過的朋友不妨去看看別人的看法。
我這篇文章擺明了是開各路英雄英雌的玩笑。橫掃百家﹐獨尊我信(姓)﹐真箇是吃錯藥似的。剃人頭者﹐人恆剃之﹐掌門人有備而來﹐自問唯一的小辮子就是信= 性﹐大不了信五倫﹐信紹饒﹐信卞泰亂叫一氣。除此之外﹐閣下還有什麼絕招﹐不妨放馬過來。
不過掌門人倒有一個比較有意義的建議﹕如果你這一生中遇到過什麼印象深刻﹐終生難忘的名字﹐不妨來信和大家分享。不要亂編﹐要有憑有據。掌門人先做個示範﹕
各位上 Google 找鄒韜奮﹐確有其人。從台灣來的我輩之人應該記得小時政府機關有個肥缺叫水肥大隊的隊長。鄒君如果生在台灣﹐幹這個大隊長是名正言順 (懷南補筆﹕鄒君是三聯書局創辦人﹐1944 年就已往生﹐開此玩笑心中頗為不安。但名本如此﹐我也是無可奈何。但文中例子則改為艾滔奮)。
初中讀台北成功中學﹐軍訓教官名字叫吳不可﹐讀者諸君中當有人記得他的名字。後來古龍寫武俠小說﹐吳不可被熊大俠一刀斃命。唉﹐我早就說過後悔沒去寫武俠小說﹐否則看不順眼的全被我一刀斃命。
後來上英文補習班﹐同學中有位中年婦人姓邊名花(應該是少數民族)﹐聽說她丈夫姓路。那她的名字就是路邊花。
中共八大元帥中﹐我獨對徐向前的名字印象深刻。但這名字這麼可以當陸軍﹖
至於台灣將領黎玉璽﹐王多年發達與名字取的好的傳聞﹐及連戰號永平等等就不再重覆了。
倒是這些年來各位對掌門人的稱呼真是花樣百出值得整理出來博君一笑﹕
信老(沈富雄稱我信老﹐其實他比我老)﹔信公(幸好不是信公公)﹔信兄(其實我最喜歡同輩不分男女叫我懷南兄)﹔信哥(這﹐不大好吧﹖像大力丸藥名)﹔信大哥(當年在台灣被年輕女娃一叫﹐幾乎忘記家在何方了)﹔信老師(晚輩叫信老師最恰當)﹔信夫子(老派叫法)﹔信大師(受之有愧﹐故自稱信大廝)﹐信大俠(同理﹐自稱信大瞎)﹔信首座(這個稱呼出自何典﹐不詳)﹔信員外(這稱呼很絕)﹔老信(我有一個打小白球的朋友來電話要我打球﹐通常是以﹕老信﹐手癢了嗎﹖開頭)﹔信掌門 (自家人叫法)﹔信老大(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叫法)﹔信公子(教會的朋友有的叫我信公子﹐我開玩笑說﹕不如叫我信傳道)﹔信執行長(非常短命)﹔信不信(這只能自己叫)﹔幸不幸(這不能隨便叫﹐幸字可作動詞)﹔我還遺漏了什麼嗎﹖
奇名共賞:
老大好,
講到姓名趣事,小弟也碰上一些。下面的應該不傷大雅,博大家一笑,希望沒得罪人。
初一時來了個英文代課老師,起立敬禮完了後老師在黑板上寫下『陳步杲』三個大字,寫完老師直接上課。咱們班算是能力分班中水準不差的,但那第三個字沒幾個人會念。機靈的一翻字典就大聲念出,全班哄堂大笑。年輕老師臉上有點掛不住,但顯然是常碰到類似場景,沒說什麼繼續上課,但一下課全年級都知道有個新老師叫不搞。老大徵文後回想起這往事上網一察才知陳老師是福建建甌中學校長後人,書香世家,步杲兩字有其典故,但十幾歲的小毛頭哪搞得清。在這正式向陳老師道歉。
小弟家裡有個世交,包大姐原名培光,人美名更雅。大學畢業後先進頂尖人物才進的了的中廣,之後做生意卻做一個垮一個,不改名別說找不到人合夥,去銀行連錢都借不到。包大姐改名之後財運亨通,讓小弟不能不信這邪。
英文裡也有名字好笑的事。小弟研究所時雖是電機系但研究題材是半導體散熱,所以與熱傳導牽扯甚多,有位熱傳大師叫 David Blackburn 。小弟以前配眼鏡驗光師叫 Dr. Aye 。這兩位都是命中註定該吃那行飯。
小弟剛進航空業時菜鳥一隻,不知道 Fokker 是鼎鼎大名的荷蘭飛機公司,有次和個不熟的同事出差,一路上這老兄看來道貌岸然,我也不太敢多話。但降落時突然聽他沒頭沒腦冒出一句」Look at that f@@ker.」馬上覺得與他距離拉進不少。但事後我才知道他要我看的是Fokker 出產的新機型。 上班時還見過一個老兄叫 Dick Burns ,Ouch! (OK, 容掌門人畫公仔把肚腸都畫出來算了﹕Dick 在英文裡是「人之初」的代名詞﹐怕讀者中有人不知道 Dick Burn 為什麼會 Ouch! 特此說明﹐以免辜負了 Jay 老弟的用心良苦)Dick是公司大Sales,接過他名片後很難有人可以板住面孔不笑,難怪業績老第一。
中文名直翻英文有笑果的應該也多到不行,信手想到的有 游艾繡 (I shoot you) ,Joe Huang (韭黃),Allen Tsao (台語臭鴨蛋) 。我兒子小時有個玩伴叫 亞倩,人偏偏又瘦又小,大家想不喊他牙籤都不行。
這禮拜的迴響我猜是最好看的一集。
Cheers,
Jay
PS 在此向好久不見的陳老師,包大姐,David,Pruett 和Dick 說聲嗨。
Mr. Xin:
有位老兄到美國來決定用中文拼音名字. 他叫"游發金". 剩下的您就自己去猜了
我母親的一個朋友叫"石德昭". (不知石君仍健在否﹖)
Andrew
信老大, 取洋名是要小心 .... 姓陳的千萬不要叫 Carl,不信,你用台語唸 Carl Chen 看看! (本老大不會台語﹐What you don't know won't hurt you)
G
Dear 信老大,
我以前念研究所時有個室友,在San Jose當過代課老師。 據他說他有次到某學校上課點名,學生中有越南裔的孩子姓Mi 名Phuc...(OK, OK,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要被你們搞成 「R」級的了。還有沒有什麼 「G」級滑稽的﹖)
Regards,
Tao
信教頭,你好!
給閣下添個新名子不知你的^&%&$^寶貴意見如何? (唯一知名的教頭是水滸傳裡的豹子頭林沖﹔武藝雖然不賴但運氣有改進﹐尤其晚年臥病在床﹐要靠獨臂武松照顧。這個名字嘛﹐除非閣下有什麼特別的寶貴意見﹐否則﹐掌門人敬謝不敏了。)
我有位同事名子是陳堅,老外叫他奸臣,另一位叫楊新繁和讓心煩同音,取名子真要好好地推敲。
還是用我的老名子"一軍"更能與你拉得近乎些。 (拜託﹐既然號稱「一軍」﹐信門基本功還是不能荒廢的。天下意見只有三種﹕「我的寶貴意見」﹐「你的不寶貴意見」﹐和「他的&*^%&^ 意見」。你﹐我﹐他﹐移形換位﹐機會均等﹐誰也不吃虧。信門武功中沒有「你的^&%&$^寶貴意見」一招﹐掌門人有此一軍﹐還要啥子敵人﹖一笑。
薄瓜瓜 is one of the strange name. (如果姓丁﹐情況就不同了。不過給兒子取名瓜瓜﹐也是一絕。有人會把一個叫瓜瓜的老闆當真嗎﹖ 我想我不會。
谷開來 is equally strange as woman's name. (I agree。不過如果姓古﹐姓紀﹐氣派就大多了。) Victor
掌門人:
這次的中國好聲音有一位參賽者名字是 畢夏,嘿。。是個女生! (掌門人推敲了半天﹐大概悟出參賽者名畢夏奇怪的原因﹐但和女生有何關係﹖這種要腦筋急轉彎的名字比較有意思。)
我有個朋友姓閻,她母親姓王,父母結婚時,喜宴門口寫著 "閻王府喜事 " ,^_^
我婆婆的名字是"曾美麗",人如其名。
Susan
2013 年 8月25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 月28 日上網
有個笑話是這樣的﹕一個牧師非常迷「高而富」球﹐每次揮杆前都懇切禱告希望能一桿進洞。有天居然在球場上果真打出一桿進洞﹐但問題那天正好是禮拜天﹐這位牧師不去教堂做禮拜﹐反而溜去打小白球。一生難得一遇的精彩演出﹐卻不能鳴鑼打鼓﹐召告天下。他最後的結論是﹕這是上帝對他最大的懲罰。
我也曾經聽過老姐妹做見證說她星期天不去做禮拜而去打麻將﹐結果頭痛如裂﹐最後經過懺悔禱告後頭就不痛了。我每次聽到有人做這樣的見證就想問﹕原來上帝和高中的級任導師一樣﹐上課時會來查堂看誰溜課。這也許解開了為什麼很多人喜歡在禮拜堂聽道時打瞌睡的謎。上帝查堂的時候﹐人還是在座位上的。
這讓我想起高中時班上有一個調皮搗蛋的傢伙有天突出怪招﹐叫同學在他眼皮上畫兩個眼球﹐閉目打瞌睡的時候﹐兩眼看起來還是睜開的。不幸的是這傢伙睡著後會流口水和打鼾﹐一下子西洋鏡就被課堂上的老師拆穿了﹐不過那位老師倒也開明﹐不但不罰他﹐並且自己先笑了起來。
我「前三皇﹐後五帝」扯了半天的目的在哪﹖目的在說﹕只要有虛心受教的心﹐很多值得學的功課往往是「翹班」時才學得到的。如果那天我不翹做禮拜的班﹐就會失掉上下面這堂課的機會。
那個禮拜天﹐一家四口﹐散居東南西北﹐家中無人﹐天氣又好﹐心想好久沒去不可來 (Berkeley) 逛街了。我們這些60 年中期來美﹐見過反戰「嘻皮」大陣仗﹐又不專心讀書的留學生﹐對「不可來人民共和國」﹐People's Republic of Berkeley 始終有一份往日情懷的記憶。當年的「人民共和國」現已走資﹐街上餐館林立﹐變成了北加州的美食重鎮。我突然想起去走一趟是想「巡視」一下受祝融之災的「豐年」(北京烤鴨天下第一)和 Chez Penisse (當年嘻皮 Alice Waters 的名餐館) 現在是什麼光景。講白了﹐禮拜天偷懶不去教堂而 play hooky。
一路行來﹐昏庸如一﹐高速公路上又走錯了路﹐越走好像離 Berkeley 越遠。突然車子開始轟隆轟隆抖起來了﹐根據經驗是爆胎了﹐當時的第一個念頭是﹐哇﹐這下翹堂被上帝逮到了。不過這個念頭一閃即過﹐不及多想﹐趕快在下一個出口出來。高速公路上後面開車的人也真差勁﹐按什麼喇叭﹖我不往右移能下得了 高速公路嗎﹖
說來也怪﹐平時不需要的時候加油站亂多﹐現在需要它的時候又不見蹤影了。「三輪車」轟隆轟隆地又開了不少路﹐終於看到一個從沒聽過的「阿拉斯加」牌的加油站。我剛把車停好﹐三個年輕黑人過來﹐女的鼻子上還有一個環﹐男的也有紋身。他們很熱心地告訴我前面路口就有賣輪胎的。於是我謝過他們把車開到下一個路口。
原來這個所謂的輪胎公司﹐根本是破屋一棟﹐後院堆積了些舊胎﹐星期天不開門。我把車停好﹐街上冷清清的。打電話給 AAA ﹐一看路標﹐正好是 San Pablo 和 61 街交口。凡是老美國都知道號碼越大的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San Pablo 會是什麼一條街也不言而喻。這時我又想到常在新聞中看到 iPhone 最容易被搶﹐於是找了一個角落背著街打電話。那角落尿氣很重﹐我此時也有「解放」的需要。看到對街有個賣舊貨的跳蚤市場﹐我過去問是否能借洗手間一用﹐那個黑人店東非常友善的說可以。我本來也想買點什麼以示感謝﹐但實在是沒有可買之物。出店時我特別 用 I DO thank you 致謝﹐他也用 You're OK 回答。
AAA 的車子來了替我換胎的也是一個黑人﹐態度也很好﹐並告訴我怎樣上高速公路。車停在紅燈前路邊有個年輕的白人女孩在討錢﹐我給了她一塊錢﹐並且決定從今以後﹐只要紅燈前有人討錢我一定給﹐不問為什麼﹐不管什麼人。
那個禮拜天上的一堂課究竟是什麼呢﹖很多人說偏見 (prejudice) 來自無知 (ignorance)﹐其實正好相反。無知只會讓人笨(stupidity)﹐人有了知識 (knowledge) 後才會產生偏見。剛來美國的時候住在洛杉磯的黑人區也沒害怕過﹐為什麼現在反而害怕呢﹖還有﹐我們常把貧窮和罪惡劃上等號。沒錯﹐貧窮的區域犯罪率比較高﹐但也不是所有住在貧窮地區的人都是壞人。有機會多看看不同的世界和不同的人。十步之內必有芳草﹐也許我們對別人應該少一些防範﹐多一些信心。阿門﹗
意外解開的謎
2013 年 9月1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 月3 日上網
懷南前記﹕
你現在看到的這篇文章﹐加上前記和後記﹐比上報的原文長了兩倍。這可以說是「信門一軍」的特權和「福利」。福利兩個字加上括號表示這只是「我的寶貴意見」而已。在我們搞專案管理人的心目中﹐一個成功的專案必須具備三個要件﹕要好﹐要快﹐要便宜。信文上網﹐是否合乎前兩個要件我不好說。但最後那個便宜的要件﹐怎麼說「免費」總算是「便宜」吧﹖﹗
現在言歸正傳﹐我每天看免費贈送的星島日報﹐平心而論﹐在新聞報導方面﹐星島比世界內容充實很多。這可能是星島的資源比世界豐沛的緣故。
可惜我輩之人﹐說不看星島就不看星島。因此﹐掌門人的樁腳﹐還是從世界日報帶槍投靠上「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的「黃復興」為班底。大陸來的朋友們﹐大概不知道什麼是「黃復興黨部」。問問台灣來的朋友就有個譜了。知不知道和我想講的沒多大關係。
「黃復興」 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不妨有話直說給夥兒聽聽。不但這星期說﹐下星期還會繼續說。我也知道真心話有時會讓人聽起來不太舒服﹐這是為什麼「黃復興」的鐵票到後來也會生鏽的原因。
但信懷南這個假的掌門人和台灣姓馬的真掌門人很不一樣。馬掌門的性格老是想取悅所有的人﹐結果反而讓人搞不清他的立場究竟是啥﹖最後想結交的朋友沒結交到﹐不該得罪的人得罪了。這個教訓﹐信掌門 50 幾年前就學到了啦。
這篇文章的主旨有兩個部份﹕
第一﹐強調我們一生的遭遇﹐會受到不確定性因素的影響而改變。如果我們抱著一種好奇的心去看﹐我們會發現這些遭遇極為奇妙。不信的話﹐看完正文看我的懷南補記。人生行旅﹐劇本不是人能寫得出來的。
第二﹐有相當深度的自我分析﹐這些自我分析和補記﹐我不會在報上公開發表。所謂親疏之分也是人生旅途上學到的功課之一。 懷南 9/2/2013 Labor Day 出門與朋友去 Tiburon 吃午飯﹐步行過金門大橋前。
幾個星期前我在本欄寫了一篇《當你睡著的時候》的文章﹐文章中提到高中英文課讀到的一個故事。故事講的是一個年輕人旅途疲倦﹐在路旁大樹下睡著後路上發生的一些可能會影響他一生的事情。這個年輕人對這些可能發生的事一無所知﹐醒來後了無牽掛﹐繼續上路。
專欄上報後有一位讀友來信告訴我他高中時也讀過這篇叫 David Swan 的文章﹐原作者是 19 世紀美國有名的作家霍桑 (Nathanie Hawthorne)。說到這個霍桑﹐來頭可大了﹐他是美國新英格蘭文藝復興大師級作家﹐他把宗教﹐心理﹐和浪漫主義揉合在一起﹐代表作有《猩紅 A 字》 The Scarlet Letter 曾經拍成電影。
這位來信的讀友初中﹐高中讀的都是台灣頂尖的學校。大學考上台大最頂尖的科系。他說他問過五位他的高中同學﹐沒有一個記得當年英文課時老師教過這篇文章﹐而我居然能夠記得文章的內容﹐記憶力真好。
被人稱讚總是開心的事﹐但這封電郵也讓我不由自主地問我自己一個問題﹕50 幾年前讀過的課文何止上百﹐我能記得幾篇﹖答案是幾乎沒有。因此﹐我再問我自己﹕為什麼一篇連名字都忘掉的短文﹐內容卻仍然沒忘記﹖這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但這特別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於是﹐我開始從頭想起﹕我們每個人的一生﹐都有一段影響他(她)這生基本性格的成型年代。這個成型年代是我對formative years 的信手翻譯。我們可以把這個成型年代當成一個模子﹐這個模子把我們鑄造成一個雛型。每個人的成型年代可能不同﹐可鑄性的程度也不一樣﹐但往後性格上的變化﹐雖然可能受客觀和主觀環境的變化而調整。但你我的基本性格是在成型年代培養成的。
我講這些話﹐當然既沒有學理上的根據﹐也缺乏專家的知識。我只是憑自我分析 (Self Analysis) 試圖解釋為什麼我會在 50 多年後﹐在讀過的那麼多的課文中﹐仍然記得 David Swan 這篇文章的內容的原因。這﹐你也許會問我﹕那和你的成型年代有什麼關係呢﹖關係是﹕記憶是選擇性的﹐選擇性的記憶絕對和一個人的性格有密切關係。
我的性格定型於初中和高中的那六年。初一在台灣東部一個美麗的海港渡過。那時父母已經搬到台北去了﹐我一個人寄居在朋友家。有天看我的集郵簿發現有些郵票不見了。我知道一定是寄居家主人的兒子偷的。於是用計詐出那小子的口供﹐不過我也信守承諾沒告訴他老爸。那是我此生第一次用邏輯﹐推理﹐不為己甚﹐和信守承諾的實例。
那時晚上進城看完電影回家﹐騎腳踏車一定要經過一段小樹林﹐樹林中曾經吊死過人﹐在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人要穿過那個樹林﹐如果說不怕是騙人的。但再怕也得硬著頭皮挺過去﹐這是我性格中被遇到逼到牆角的時候﹐那種 Man has to do what a man has to do 的狠勁就會出現的開始。非天生神勇﹐乃不得已也。
初二轉學到台北﹐是一個人坐飛機去的。50 年代小孩一個人坐飛機的不多。不久就因為一篇文章被記兩個大過和兩個小過留校察看。到現在我還記得佈告欄裡記過通告的理由是「侮辱師長﹐情節嚴重」。回想起來﹐套句陳水扁的名言﹕「有那麼嚴重嗎﹖」但那是個學生不能講理的威權年代﹐記留校察看後我被掃地出門﹐換到另一班去。當時的處境﹐倒真有點像霍桑筆下《The Scarlet Letter 》中﹐身上被劃上代表羞恥的紅字的罪人一樣。只是紅字不是大「 A 」而是大 「B」(for Bad Student)。初中最後兩年﹐我本來就是轉學來的﹐現在又轉班﹐同學都不主動和我交朋友﹐我也不覺得沒有朋友有什麼大不了。於是樂得一個人在月光下勤練投籃和閱讀大量的中國古典章回小說和翻譯小說。唐詩三百首也是在那時候背的。回頭來看﹐我今天能寫文章的底子也是那時打下的基礎。
高中學校位於特種行業林立的北投﹐北投因時代雜誌 (TIME) 登過一張美國大兵和特種行業的姑娘洗鴛鴦澡的照片而聞名全球。我們班上龍蛇雜聚﹐在這種環境下﹐一方面要和混太保﹐耍流氓﹐和別人的姨太太有一腿﹐和動手打老師的問題學生打交道﹐做朋友。另方面又要保持頭腦清醒﹐挺得住同儕的壓力不能跟著亂混。這套群而不黨﹐同流而不合污的信門武功和性格﹐對我的後半輩子產生了兩個很大的影響和作用﹕
產生的第一個作用是我壯年風華正茂的時候﹐有一段不長也不算短的日子﹐一個人在台灣﹐香港﹐和大陸過活。
尤其是在台灣的兩段日子﹐正好碰上台灣經濟景氣﹐從美國回台賺錢的熟人很多。林森北路上那些酒醉金迷﹐「公主」坐檯的場面也跟著別人去看過。最後能夠全身而退﹐標榜自己潔身自愛﹐道德高尚也大可不必。取次花叢懶迴顧﹐半緣修道半緣君的定力﹐和自視甚高﹐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分寸﹐是高中時候就練出來的。
第二個影響﹐是我這種看起來很隨和的性格﹐在我成為一個半公眾人物的專欄作家後﹐很容易誤導別人對我的期望。
我說過﹐從表面上看﹐我下筆幽默﹐談吐風趣﹐沒有架子﹐決非呆頭鵝﹐容易給人一個「什麼時候我們來蓋蓋」的印象。但他們不知道我天生不喜歡交際﹐交朋友重質不重量。有一條行為規範的紅線﹐這條紅線是看不見的。任何人只要不跨過這條紅線﹐我們保持得體﹐禮貌﹐融洽﹐電郵往來﹐彼此問候﹐甚至關切會是我的 comfort zone。但如果有人想要跨過那條紅線和我深交﹐或者想進入比較私人的領域﹐那我的「防禦系統」﹐曾經有人所謂的「鐵板」﹐就會豎起來了。這是我性格中相當 controversial (爭議性)和 complexity (複雜性) 的部份。老實說﹐這也是我文章吸引人的地方。為了避免無辜的人踢到鐵板﹐這些年來﹐我常常利用機會提醒別人﹕
第一﹐ "love me little, love me long" ﹐10 年起跳﹐10 年後我驀然回首﹐閣下仍在燈火闌珊處的話﹐那才算數。
第二﹐ 熱情如火的人我是防他三分的﹐因為有這種性格的人最容易「因愛生恨」。那個從波士頓來紐約聽我演講﹐寫信給世界日報為我打抱不平的朋友後來因為我不挺馬英九而發我的火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我心裡很明白﹐如果我和別人保持君子之交﹐這樣﹐我們彼此之間都沒有什麼複雜的期望 (expectation) 。我對你是否真的瞭解我也不在乎。但如果有人想要跨過那條君子之交的紅線﹐那我就要問﹕「你對我的期望是什麼﹖我能滿足你的期望嗎﹖」以及﹐「你喜歡和我交朋友﹐是真的知道我的想法﹖真的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還是你想和我深交﹐是被我文字誤導﹖如果你沒有瞭解我的功力﹐怎麼能擔保我們能深交﹖」感情的培養是需要時間和經得起考驗的。
曾經有位讀友把我性格中的矛盾非常深刻地指出來。他回答我問他為什麼在我寫的那麼多的文章中﹐我把《也是秋天》排名第一的原因。他說﹕
《也是秋天》describes perfectly, for me, the conflicted feeling of being happy in your aloneness, and yet, longing and connect with an equal soul.
結論是﹕因為我從來就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是那麼著迷﹐所以使得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對人和神(老天﹐命運)的關係﹐以及我們的一生﹐會受到不確定性因素的影響而改變﹐覺得是個大奧秘﹐也非常著迷 ( I was always fascinated by the fact that life is determined by the elements of uncertainties. It is the greatest mistery of all.) 這﹐應該是為什麼我對 David Swan 的故事印象深刻的主要原因﹐也是我在 50 幾年後﹐意外地解開了一個謎的線索。
如果我不是對權威和威權那麼反感﹐把信神和信教不要分的那麼清楚﹐我可能會是一個好的傳道人。如果我能做到言不由衷﹐嚮往權力﹐那我會去從政。如果我真的在乎別人喜不喜歡我﹐我就不會千山獨行以旁觀者自居。如果我對我好奇的事有追求答案的渴望﹐我會成為一個學者﹐如果我寫專欄的目的是為了討好觀眾和爭取大量的粉絲﹐我就不會潑人冷水。如果我迷戀燈光和掌聲﹐那我不會這樣低調。。。結果呢﹖結果我什麼都不是﹐而我就是我。
一封陌生人的來信﹐意外地解開了一個塵封了 50 多年的謎底。生命中的不確定性仍然讓人著迷﹐誰說陽光下沒有新鮮的事﹖
懷南補記﹕
文中提到被記留校察看是因為「張老師作文事件」。
這件事是這樣的。很多年前我在世界日報《坐看雲起時》專欄的一篇文章中﹐附帶提到張老師打麻將的往事。張老師的孫女用律師樓的信紙寫了一封信寄到紐約世界日報總社。關於這件事後來在我的專欄中曾經輕描淡寫地提到過。但有兩件事我基於厚道﹐一直「留中不發」。現在時過境遷﹐該是還原真相的時候了。
第一件事是在我心目中﹐讓我最冒火的﹐表現最差勁的﹐最好笑的﹐最可憐的﹐不是來信唬人的張家後代而是世界日報的反應。
紐約世界日報接到印有律師樓 letter-head 的信嚇壞了 (在某種程度上用 PGNL 更為生動﹐不過算了)。於是先由世界週刊的主編來電話希望我在專欄上來段更正或道歉的聲明(大意如此)﹐結果被我訓了一頓。後來紐約世界日報把 hot potato 丟給舊金山的世界日報﹐因為張家住在南灣。於是舊金山的世界日報修書一封﹐並附了一張什麼國畫大師的複印品當禮物﹐希望對方笑納﹐算是賠罪。我看在眼裡﹐真是又生氣﹐又好笑﹐並且非常同情他們。堂堂這麼一份大報﹐在美國擺攤做生意也這麼多年了﹐怎麼被人一唬就變成軟腳蝦﹖專欄作家的寶貴/不高貴/&^%&^* 意見﹐和報社有什麼鳥關係﹖怕啥﹖絕的是禮送去﹐對方拒收﹐像是要玩真的法院見一樣。舊金山的世界日報真是自取其辱﹐丟臉到家。
我從頭到尾都是老神在在﹐理由很簡單﹕第一﹐咱們做了家庭作業﹐張家後人要告我譭謗﹐尤其在加州﹐勝算是 minus。第二﹐我手中握有秘密武器沒人知道﹕有位信文讀友寄來李敖的日記一則﹐提到當年落魄時﹐朋友介紹他替成功中學的國文老師代改作文﹐五毛錢一份﹐國文老師的大名﹐張老師赫然在目。
如果故事到此為止﹐人生的遭遇﹐恩怨情仇的不確定性﹐也太沒拍案驚奇的高潮了。這就是還原真相的第二件事﹕
大概是五六年前吧﹐我每個月和七位 Ph.D 聚會一次﹐我叫他們是我的「將官班」﹐叫這個聚會 Sundays with Bob。有次我在課堂上提到張老師事件﹐下課後一個同學過來告訴我她是張老師的姪女。張老師生前住在 San Jose﹐並向她提到過當年一定要處罰一個學生﹐因為蔣孝文也在成功中學﹐不處罰那位學生﹐則是表示放縱特權 (當時家父是國民黨台北市黨部主任委員兼組工會副主任﹐標準的小蔣的人)。
後來在我的專欄裡我還是教訓了張老師的後人﹐說他們仍然保留了老中的惡習﹐動不動就用印有律師樓 letter-head 的信來唬人是很不應該的(誰知道寄信者是不是律師樓的小妹﹖)同時﹐我也很誠懇的說明我不知道張老師已經往生﹐否則我在用字上會更小心或根本不提張老師的大名。在我心目中﹐那個時代的外省人﹐打麻將根本不算一件壞事。我文章中不止一次提到我的麻將技術是「幼承庭訓﹐家學淵源」。回想起來﹐麻將桌上被盛大主播﹐張大鐵﹐徐老師郎中了不少 NT﹐非常丟信老太的臉﹐慚愧﹐慚愧。
50 幾年前的事﹐50 幾年後換到太平洋這邊來 haunt 我。不過這一切現在都過去了。張老師和我都受當年台灣社會和政治環境的影響﹐我的一生沒有被那件事毀掉﹐算是運氣。張家後人如果在處理這件事上不是那樣咄咄逼人﹐世界日報不是那麼窩囊﹐也不會惹毛我那根 FMDIDGAD 的神經 。。。我「將官班」的學生﹐一個英年早逝﹐三個遠走新加坡(包括張老師的姪女)﹐兩個仍然以師禮待我﹐一個久無音訊。我今天除了說人的一生﹐仍然不斷地受不確定因素影響外﹐What else can I say, kid?
2013 年9月8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11 日上網
如果要我在「因為誤解而喜歡我」和「由於瞭解而不喜歡我」作個選擇﹐我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後者。理由其實很簡單﹕再過 10 年﹐我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但我那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可能還在。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我這篇補記會讓你失望﹐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Only truth can set me free﹐我其實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2003 年的3 月 23 號﹐我的《最後一代的內地人》上報﹐10 年來﹐文章在網上流傳的很廣﹐包括我的「原版」和別人的「改寫版」。在我寫過的那麼多的文章中﹐《最後一代的內地人》會是把信懷南「放在地圖上」的一篇。這是我當初寫那篇文章時完全沒預料到的。
我寫文章的習慣不好﹐通常是寫寫停停要拖一陣才能完工。但《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從頭到尾幾乎是一氣呵成﹐並且寫好後沒什麼修改。我後來常常在想一個問題﹕那篇文章什麼會寫得如此駕輕就熟﹐水到渠成﹖我的猜想是我在那篇文章裡想講的話﹐也許在我心中已經蘊藏了很久﹐有點像賈島的《劍客》那首詩描述的﹕「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有些事是命中註定一定會發生的 (it's meant to be)﹐我寫《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就是屬於這類。
很多人奇怪為什麼我不用近年來大家習慣用的「外省人」而用很少人還在用的「內地人」為標題。張系國曾經有篇文章一針見血的指出這是信懷南的「中國情結」。我那篇文章中一開頭就把「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定義說得很清楚。他(她)們是﹕「1937 到 1950 中國出生﹐台灣長大﹐長住美國的這批人」。有這種背景的人﹐以及他們的子女﹐如果住在台灣﹐就是所謂的外省人。「外」和「內」一字之差﹐充分表現出是自己人還是非自己人的區別。我認為「外省人」的政治意識味道太濃而故意不用﹐我用「內地人」是經過考慮的。
由於台灣是個政治掛帥的地方﹐在台灣的外省人是少數族群﹐這些人看信懷南的那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心中可能充滿一些複雜而矛盾的情緒。一方面他們知道信懷南是自己人﹐是所謂的「正藍旗」﹐但信懷南那批人大學一畢業就去了美國﹐變成了美國人﹐既沒有守在台灣和他們一道受苦﹐又沒有對台灣的成就有什麼貢獻。在心底下是有反感的。
這批人的代表人物是郭冠英。郭先生用范蘭欽(泛藍旗)的筆名寫了一篇文章評論《最後一代的內地人》。他的基調是對信懷南這種人「反獨」不夠狠﹐「親中」不夠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失望。郭先生的文筆很好﹐在我第一次讀范蘭欽的文章就公開說﹕「我不知道范蘭欽是誰﹐但此人必非泛泛之輩」。
郭先生用泛政治的出發點讀我那篇文章﹐不瞭解我認為「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彼此認同的基礎﹐出生背景是次要條件而非必要條件。我認為這批人彼此之間認同的必要條件是現代價值觀和中華文化。但由於我那篇文章用的標題﹐容易讓人誤會「最後一代的內地人」有排他性。郭先生和很多像郭先生那樣的民族主義者﹐大概不能瞭解從廣義來說﹐凡是自認身上流的是中國人的血液﹐對台灣存感恩之思﹐對美國有權利﹐義務﹐和責任的人﹐也都可以算是「最後一代的內地人」。
這些年來網上有一個用我那篇文章配上照片做成的圖輯檔案流傳得很廣﹐連我都收到不少次。由於這位不具名的作者在圖輯中提到「信懷南曾經寫過一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文章」而沒有很清楚地註明他用的這篇文章就是信懷南的那篇﹐於是有人誤以為又有一篇《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出現了。
我知道這位不具名作者是好意﹐但如果他先和我打個招呼﹐我會給他三個建議﹕
第一﹐圖片用和我們那個時代有關的舊照而不是用毫不相關的風景照。
第二﹐我那篇文章沒提到陳水扁﹐要加就要註明是自己加的。
第三﹐我文章的原意絕沒有「處處流露著無處歸屬的感嘆與無可奈何的哀傷」的濫情。沒錯﹐我文章中有「無論我們住在哪裡﹐我們都是「過客」而非「歸人」的句子。但那是信懷南對人生行旅的基本看法﹐但這並不表示我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沒有歸屬感。我曾經在一篇文章中提到我出國後第一次回台灣﹐在台北的滾滾紅塵中﹐心裡想念的是美國。回程時在芝加哥轉機。在飛機上我睡著了。後來被駕駛員的廣播驚醒﹐看到地面上麥田縱橫﹐青山綠水﹐我心想﹕哇﹐好一個世外桃源。從那個時刻開始﹐我知道我屬於這個國家。無論遇到什麼挫折﹐始終堅信﹕如果我不喜歡美國﹐我就離開﹐否則別抱怨。更毋須幽幽怨怨作小兒女狀。這位不具名的作者和像他那樣的人﹐不瞭解我那篇文章「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無青山」的結論。「最後一代的內地人」不是沒有根﹐我們有中國﹐台灣﹐美國三個根。
信懷南 於人9/3/2013 抗日戰爭勝利日誌
2013 年9月15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18 日上網
很多年前﹐我寫了一篇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專欄叫《家有喜事七上秘訣》。家有喜事指的是你我娶媳婦或嫁女兒的喜事﹐《七上秘訣》﹐則是做家長的在家有喜事的時候應該遵守的七個規範 (protocol)。這個「上」字是英文「UP」的意思﹐「七上」就是七個帶有 UP 的 片語。它們是 Cheer Up (開心)﹐Listen UP (聽好)﹐Shut Up (閉嘴)﹐Dress Up (打扮)﹐Show Up (出席)﹐Give Up (放手)﹐最後一上﹐畫龍點睛﹐ Pay Up (埋單)。
後來這個七上秘訣在網上被人傳閱﹐但傳閱的祇是「招式」的名稱而非「練功」的心法。同時﹐大家也不知道這個《七上秘訣》只是信門秘笈﹐家有喜事篇的下半部。這下半部乃是針對兒女擇偶﹐我輩之人眼見大勢已去﹐無力回天的時候﹐見風使舵﹐避免全盤皆輸的救命招式。信門秘笈家有喜事篇的上篇 「拉功」又名 PULL 模式﹐功能強調做家長的在子女在做人生最重要的決定前﹐如何暗送罡氣﹐打通其任督兩脈的秘訣。
在管理學上﹐「拉」(PULL) 和「推」(PUSH) 是兩個基本不同的模式。「拉功」的第一招 P 指的是 Proactive ﹐Proactive 者﹐洞燭先機也。你我對子女選擇對象的底線﹐要從小灌輸。子女照不照父母的建議行是另外一回事﹐但到臨門一腳的時候﹐還不知道父母的底線是什麼。那就不能怪子女選錯對象了。
你可以叫我老頑固甚至反動派﹐但我仍堅持擇偶第一要件是「門當戶對」。門當戶對的意思是說兩個人的家庭背景﹐教育程度﹐價值觀念﹐性格習慣不能差太遠。我公開反對異族通婚不是歧視的問題﹐是現實的問題就是基於這個原因。教育程度並非全指學位﹐價值觀包括對宗教﹐政治﹐金錢﹐性與道德標準的看法。有人說要知道性格和習慣合不合最好的方法是先同居﹐我認為這是一種捨本逐末﹐得不償失的做法。要發現性格和習慣合不合絕不需要先同居。別拿思想前衛來做晃子唬人。
「拉功」的第二招 U 指的是 Unasuming。Unassuming 意思是說態度不要給人一種你高高在上的感覺。現在的子女﹐尤其是 ABC﹐ 多半認為他們父母親的意見不怎麼寶貴。他們往往不瞭解他們父母親在知人的判斷上通常比他們高明。但要他們承認和接受這個假設非常不容易﹐當有一天子女發現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時﹐代價已經付下去了。就算他們承認當年父母親是對的﹐能回頭重來一次嗎﹖因此﹐我們用Unassuming 的態度和子女溝通﹐是為了避免和子女正面衝突演變成不可收拾局面的緩兵之計。
「拉功」的第三招﹐第一個 L 指的是愛 (Love)﹐子女在交朋友的時候﹐常常會因看法不同而和父母發生衝突﹐因衝突而交惡﹐因交惡而造成遺憾的例子很多。我相信天下絕大多數父母的建議都是基於愛他們的子女的﹐但我們的子女往往不能體會這一點﹐這是溝通出了毛病的問題。最近我兒子批評我在某一個建議上﹐和他的價值觀不一樣﹐我不能瞭解他對愛和生命意義的看法 (you are incapable to understand my perspective of love and the meaning of life)﹐ 我聽了之後心裡很難過﹐覺得很冤枉。 隔了一天﹐我告訴他﹕「我的建議不是為我好而是為你好。我比你有一個優勢」﹐我正想告訴他我的優勢是什麼的時候﹐他先開口說﹕「是你因年齡而累積的經驗」。父母不希望子女受苦﹐只要子女不受苦﹐就算最後證明父母的建議和看法錯了﹐這是最好的結局。《信門秘笈》裡「獨孤求敗」乃是武功的最高境界。對子女千萬不能說﹕「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妳」。這話是在傷口上灑鹽﹐毫無意義。
因此﹐「拉功」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招 L 就是 Luck (運氣)。這招怎麼練我不知道。有人說性格影響命運﹐有人說信神可以改變命運﹐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解釋運氣。但我相信我們的的子女和我們年輕時墜如情網時是一樣的﹐男孩最容易犯的錯誤是高估了女孩的容貌而忽略了對方的性格 (personality) 和教養 (Upbringing)。女孩最容易犯的錯誤是認為愛情可以當飯吃。結論是﹕兒女選擇對象做父母的責任只能是煞車而不是方向盤。坐在駕駛位上的是我們的子女。出不出車禍運氣往往是關鍵。同樣的父母﹐同樣的方法教養出來的小孩往往結果不一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做父母的也只能把希望交給「拉功」﹐把結果歸於運氣。信門秘笈點到為止﹐不以成敗論英雄。
懷南補記﹕
我把上兩星期的兩篇文章 -- 《意外解開的一個謎》和《我的那篇文章 --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 十年後的補記》「升級 」到 In My Life 去了。我同時在 In My Life 的文章中 (在信懷南看世界裡聽不到)﹐加了一支我們那代人在開家庭舞會最後一支舞的時候﹐最常放的一支歌。對 60 年代在台灣讀大學的朋友們來說﹐這支歌也許會讓你(妳)想起一些塵封已久的往事﹐和恍如昨日的青春歲月。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懷南 9/18/2013
OK, fast forward 50 年﹐ 下星期的專欄我會發表我對台灣政壇最近發生的大事發表我的寶貴/不寶貴/&^%$#*& 意見。我的標題﹐寫法﹐和內容也許會出乎你的臆想之外﹐要不要先鐵嘴預測一下我的立場﹖This is an acid test: After that many years, how much do you know about XHN?
2013 年9月2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25 日上網
懷南前記﹕
這篇評論上網時和上報時的字數有相當大的差別。上報的字數是 1500 字﹐上網則沒有這個限制。我用不同的顏色代表那些文字是上網時加的。
收到三封讀者對我這篇文章中所採立場的預測﹐三封信三個不同的預測﹕預測我會批評馬﹐預測我會支持馬﹐和預測我會各打 50 大板的都有。這證明了兩件事﹕
信門武功真是莫測高深﹐掌門人在十字路口上赤膊上陣練了 15 年的把式﹐居然是啥門路還是讓人看得霧煞煞的。真有一套。
我一直相信很多人看信懷南是選擇他(她)喜歡看的看﹐結果變成越看就越像自己人。當有一天發現 XHN 又不像是自己人的時候﹐有的人難免會失望。失望之餘無名之火就冒上來了。這是我所謂的「因愛生恨症候群」現象。很多原先挺馬的人也是如此。
閒話表過不提﹐現在回到主題。
昨晚做夢﹐夢到「馬路社」 的記者(下稱馬問) 來訪問本「信掌門」(下稱信答)。他要我談談最近台灣熱鬧非凡的國會議長關說案。以下就是訪談的全部內容。
馬問﹕信掌門﹐最近台灣社會﹐為了國民黨的國會議長王金平替民進黨的黨鞭柯建銘關說引起的風風雨雨﹐怎麼沒見您。。請原諒我直接引用掌門人的名言﹐怎麼沒見您發表「你的不寶貴意見」呢﹖
信答﹕不錯﹐我的確還沒發表「我的寶貴意見」。這有三個原因﹕
第一﹐我向來只談議題和現象﹐不跟著人起鬨談時事。台灣政壇亂象的議題和現象我不知談了多少次了﹐多談也是白白浪費我的氣力。
第二﹐想先聽聽台灣的名嘴們胡說八道些什麼再說。
第三﹐坦白說﹐發生在台灣的事對我來說非常遙遠﹐也沒有切膚之痛。不過既然你這麼熱心﹐跑到我夢裡面來採訪我﹐那你有話就問﹐我知無不答。
馬問﹕謝謝掌門人。我的第一個問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王金平究竟有沒有關說﹖
信答﹕這個答案馬英九已經回答得再清楚不過了﹕(他)這不是關說﹐什麼才是關說﹖台灣的關說文化由來已久﹐也不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任何一個現代化的民主國家﹐有三個地方絕對不容許關說。這三個地方是法院﹐醫院﹐和學校。王金平號稱政壇不倒翁﹐藍綠都兜得轉﹐靠的是什麼﹖難道是靠能力﹖當然是靠 you scratch my back, I scratch yours 的八面玲瓏會做人。 身為立法院院長﹐位高權重﹐豈有連瓜田李下的道理都不懂﹖這是明知故犯﹐視國家司法如無物﹐豈能用「安慰對方」來硬掰﹖
關說就像女人懷孕﹐要就有﹐要就沒有。地位越高﹐關說的影響力道就越大。何況關說的結果也和關說的事實沒有關係﹕不能說小孩流產了﹐沒生出來﹐做母親的就不算懷過孕。王金平如果是女人﹐這次絕不是他第一次懷孕。怪異的是他幫忙關說的受益人居然是反對黨的頭頭。國民黨把承受關說壓力的司法部長給抄了魷魚﹐但給予他壓力的院長反而賴在那裡不走﹐不但不走﹐還有人力挺。天理何在﹖
馬問﹕ 聽信老師這麼一說﹐馬英九明明做了一件公義的事﹐但民調怎麼不昇反跌呢﹖
信答﹕這是台灣最悲哀的地方。我2000 年第一次上史東《話越地平線》的節目就說過台灣不斷上演政治鬧劇的原因﹐是觀眾(人民)的水準太差。觀眾水準差是因為劇本(政黨)﹐演員(民意代表和政客)﹐影評(媒體)太不夠水準。到目前為止﹐放眼台灣的媒體﹐重量級的政治人物﹐大多頭腦不清 (unclear on concept) ﹐明明是一個黑白分明的突發單一事件﹐偏偏要模糊焦點扯成老馬做人有問題﹐處理方式有問題﹐非法監聽有問題﹐是九月政爭﹐是老馬奪權﹐是法律程序的問題。這根本是本末倒置﹗
馬問﹕我知道掌門人千山獨行﹐誰都不怕得罪﹐能不能﹐套句信掌門常用的語氣﹐把上面那段話試舉例以說明之﹖
信答﹕你這娃兒倒是很會拍馬屁。不需要用激將法﹐我現在就點幾個名給你聽聽﹕
第一個丟人的是蘇貞昌﹐這個反對黨領袖﹐腦袋瓜裡只有為反對而反對。明明是柯建銘託王金平關說﹐現在反而吹牛說要罷免馬英九。就像小偷被抓到了﹐不處罰小偷反而要處罰警察﹐哪有這樣「驢」(ASS=Absolutely Super Stupid) 的黨主席﹖
其次是連家父子﹐連爺爺怎麼還沒有裸退﹖連大少被沈富雄在「全民開講」上批評說﹕「要選台北市長的應該有點常識。」不過這是我最後一次批評連勝文。此君大難不死應是天意﹐因此今後他說任何話﹐做任何事我都會放他一馬的。
還有我年輕時候的英雄李敖﹐他老大在「新聞龍捲風」裡前三皇后五帝鬼扯了一個鐘頭﹐自稱大師 N 次。總不能一味地因為介石舊恨﹐英九新愁就不管大是大非幫王金平開脫吧﹖這樣繼續耍寶下去﹐沒人會把你的「不寶貴意見」當真的。
順便提一下南方朔﹐不知道他為什麼那樣厭惡馬英九﹐下筆怒氣衝天說老馬是「權力病理學的瘋子」﹐是「道德法西斯權鬥」﹐是「金﹐江﹐羅﹐黃四人幫滅王大計」﹐南方朔論政喜歡弔書袋﹐有沒有道理﹐各位有興趣的話﹐自己 Google 找來看。唯獨他說老馬已經從「昏君」變成「暴君」這點﹐我完全不能同意。昏君容易做﹐暴君可不是阿貓阿狗都有資格做的。歷史上的暴君我想得到的只有秦始皇和毛澤東﹐他們都是雄才大略的人物﹐老馬算是雄才大略嗎﹖我認為他想暴也暴不起來。寫評論文章最好少一點怒氣﹐多一點幽默﹐多一點邏輯﹐少一點情緒。這是我的寶貴/不寶貴/^&*%$#@ 意見。
馬問﹕這樣說來﹐難道台灣沒有一個理性的聲音 (the voice of reason) 嗎?
信答﹕有﹐沈富雄算是一個。老沈與我久沒聯絡﹐我們勉強算得上是志不同而道合的相識。老馬和我志既不同﹐道也不合﹐並且還有點私人過節。但在這件事上我一面倒挺他。關說改革本來應該是老馬和國民黨撥亂反正的轉機﹐但現在卻變成了被群起而攻之的危機。但這也是老馬的 defining moment (定位時刻)﹐必須要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堅持﹐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馬問﹕掌門人﹐如果記得不錯的話﹐馬英九競選連任的時候﹐你給了他零分﹐並且認為他能力不足以擔當大任。就是在最近﹐您還在您的網站上批評過他。怎麼突然又一面倒挺他呢﹖
信答﹕我說你這娃兒的飯可能是白吃了。我批評一個人和挺同樣一個人是因事論事而不是因人論事。不錯﹐我最近在《所為何來﹖》的補記中對馬英就有下面這樣的結論。我說﹕
「有關我認為宋楚瑜比馬英九適合做總統的評論。當年來信發掌門人火的人﹐除了一個住在 Arizona 的寄來一封「悔過書」外﹐沒有任何人來信道歉。不知道這些深藍鐵桿份子﹐有多少人現在還認為老馬是做總統的最佳人選。就算寫「悔過書」的﹐也只是為出言不遜而道歉﹐並非為自己看法錯誤而感到抱歉。又要聽清楚啦﹐我並不討厭馬英九﹐我是認為他被深藍鐵桿份子 overrated 了 -- 老馬長得很體面但沒什麼個人魅力﹔人很有教養﹐但絕非沒有心機﹔政治企圖心大過政治能力﹔是做幕僚的長才而非做國家領導人的高手。馬做總統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人怕他。他雖然清廉﹐但親信不清廉。和阿扁最大的區別是阿扁的老婆﹐小孩﹐親戚﹐部下都貪。老馬只有部下貪﹐其他的不貪﹐這是老馬的家教使然。這是為什麼我只批評他的治國能力和領導人性格而從不批評他的人品。老馬是被發我的火的那票人害慘了。」
我這段未蓋棺先論定的話中肯定馬的人品﹐否定他的治國能力。宋雖然比馬能幹﹐但相對而言﹐卻比馬善於權謀﹐工於心機﹐遇到王金平的案子﹐是否比馬英九正直﹐秉公處理﹐我看未必。重點是既然馬選上總統﹐當他做對的事情時﹐我們就該支持他。現在很多人﹐包括他自己的同志都批評他在處理這件事上不夠細膩﹐不夠圓通﹐不夠週到。。。這是什麼話﹖細膩﹐圓通﹐週到 。。。講白了就是和稀泥﹐搓圓子﹐老油條﹐鄉愿。。。我們現在回到黃世銘向馬總統報告王金平和柯建銘的監聽錄音時(監聽是否合法依法處理﹐我沒意見)﹐你認為老馬應該怎麼處理﹖
馬問﹕弟子願聽信老師高見。
信答﹕我認為老馬有三個基本選擇﹕
第一個選擇是對黃說﹕「我知道了。」然後不採取任何行動﹐這叫吃案。更壞一點﹐學陳水扁拿著證據去威脅李登輝的先例 black mail 王金平﹐和老王討價還價﹐老馬是這種人嗎﹖難道這是你心目中理想的總統嗎﹖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聰明嗎﹖
第二個選擇是對黃世銘說﹕「你看著辦吧。」黃有膽﹐有必要辦他的頂頭上司和立法院龍頭嗎﹖你聽過 Buck Stops Here 這句話嗎﹖這種推卸責任﹐沒有擔當的總統難道是你心目中理想的總統嗎﹖
最後一個選擇就是老馬的選擇。現在很多人批評老馬對此事處理不當﹐我認為全是事後諸葛亮﹐和「星期一早上的四分衛」﹐全是馬後炮 (pun intended)。
馬問﹕那根據信老師的看法﹐那馬英九豈不是會成為大輸家﹖
信答﹕馬是不是大輸家我們等會再說。我現在把我的結論先講清楚﹕以下被點到名的本來都可以成為這件事的大贏家﹐結果因為他們太驢 (ASS)﹐全變成了大輸家。
先講蘇貞昌和民進黨。民進黨是個很奇怪的政黨﹐它具有所有先天的條件可以成為台灣第一大黨﹐但到今天也只不過靠國民黨被李登輝給分裂掉才執政了八年。結果亂搞一氣﹐連那個當總統的﹐現在還關在 whatever you call it 裡。組黨以來﹐民進黨只有三招最內行﹕
劣幣驅逐良幣﹐人才都跑了。
逢中必反﹐逢藍(馬)必反。
理不直但氣壯﹐民粹掛帥。
另一個大輸家是王金平和擁王的那一掛。老王幹了 13 年的「喬」家大院龍頭﹐有些什麼成就你能說說看嗎﹖這些年來﹐「喬」家大院除了不斷上演打架和霸佔主席臺的鬧劇外﹐立過些什麼了不得的法我真的不知道。有個 IQ 個位數的傢伙說沒有王金平﹐立法院會變成腥風血雨。這是黑社會大哥在威脅善良百姓嗎﹖
老王關說被抓包﹐要他優雅鞠躬下臺恐怕不是他的政治智慧和人格特質能做得到的。台灣的法律也很怪﹐政黨修理自己人﹐居然法官要來插一腿。如果這次王金平沒事﹐以後所有政黨還能祭出家規來清理門戶嗎﹖我看所有的紀律委員會都該關門大吉算啦。
這次出來支持老王的除了國民黨員外﹐還有民進黨﹐新黨﹐親民黨﹐和台聯黨的各路雜牌軍。這掛人挺王挺得越來勁﹐國民黨內的危機意識就越大﹐因而凝聚團結心也說不定。而老百姓也會對立法院空轉越來越討厭。事件拖得越久﹐老王的處境會變成越來越進退維谷。就算王另起爐灶去組黨也註定是輸家。
至於馬英九嗎﹖是輸家或是贏家只能交給歷史去評價了。如果台灣的關說文化和立法院的運作生態會因為這次馬王事件得以改善﹐馬的歷史地位自有其應有的高度。如果馬在處理這件事上虎頭蛇尾﹐妥協屈服﹐馬的歷史地位就免談了。如果我是馬英九﹐反正任期只有兩年了﹐現在搞成 damn I do, damn I don't 的局面﹐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吃了秤鉈鐵了心﹐堅持原則﹐勇往直前﹐就算做一個歷史上唯一因為做對的事被罷免的總統也沒什麼不好。民調跌到零又怎樣﹖
不幸的是﹕這樣鬧下去﹐台灣的老百姓可能是最大的輸家。
馬問﹕最後﹐信老師能不能用一個簡單的比喻來說明台灣政壇和社會現象﹖
信答﹕可以。台灣的政壇和社會﹐就像是一大夥瞎子擠在一間小黑屋子裡。有人一喊打﹐大夥就你打我﹐我打你亂打一氣。我這個旁觀者有時看不下去了﹐冒著風險進屋去把電燈給他們打開﹐但對瞎子來說﹐開燈也沒用﹐照樣打成一團﹐他們需要的是開刀把瞎的眼睛給醫治好﹐這樣才能夠分辨出什麼是黑暗什麼是亮光。但我只會點燈不會開刀。
我正想繼續大鳴大放再多找幾個人出來「試舉例以說明之」的時候﹐夢就醒了。唉﹐夢裡不知身是客﹐居然還會對事不關己的台灣政壇鬧劇忍不住要發表點「我的寶貴意見」。太上忘情﹐太下不及於情﹐難道掌門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2013 年9月2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2 日上網
2011 年的12 月 11 日﹐我寫了一篇《姚明醉了嗎﹖》的評論﹐重點在問﹕「姚家莊」(Yao Ming Family Wines) 的紅酒﹐憑什麼要賣那麼貴﹖真有人會買嗎﹖是什麼人替他搞出來這個商業模式 (Business Model)﹖最近看報﹐「姚家莊」即將推出一款「國民酒」。嘿嘿嘿﹐不貴﹐不貴﹐只要 90 元美金一瓶。
我說不貴﹐觀其文﹐聞其聲﹐當然是反諷意味濃厚﹐但如果比起姚家莊的另外兩款酒﹐一款 300 元(不是人民幣啦﹗)﹐一款 1000 元 (不是日幣啦﹗) 90 元加稅﹐湊個整數﹐就算是 100 元吧﹐相對而言﹐算是掛姚家莊招牌的酒中的「普羅」級。問題是﹕如果我有 100 塊買酒錢﹐我會挑姚家莊的酒嗎﹖老美會買嗎﹖在繼續發表「我的寶貴意見」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爭論﹐讓我先交待幾件事﹕
第一﹐我算得上是姚明的粉絲﹐不信的話﹐可把我寫的《 Dear 姚明》等公開信找出來看看﹐他做什麼我都樂觀其成。我對他的建言如果他聽得到﹐有參考價值的。
第二﹐姚家莊的酒我沒喝過﹐好不好不敢說。姚家莊的酒也許也不只我提到的這三款﹐100 塊錢那款應該是最便宜的。其實酒到了姚家莊那種價位﹐好壞關係不大﹐值不值這個價錢也不重要﹐有人買就值這個價﹐沒人買就不值﹐這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市場經濟。
第三﹐我不敢鐵嘴神算姚大個商業模式的成敗機率。我如果料事如此之神的話﹐為何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發﹖敗軍之將﹐不敢亂吹。這次姚家莊酒價下調﹐我猜他原先 300 元 與 1000 元的酒﹐賣的情勢恐不是一片大好。習老總上臺後﹐從前那種花公家錢大吃大喝的現象多少要收斂一下。這絕對對姚家莊的酒銷路有影響﹐這可能是姚明推出「國民酒」的原因。
加州有一類酒叫「神仙酒」。「神仙酒」者﹐「cult wines」的亂翻譯也。這些酒不是你說要買就買得到﹐酒莊在哪也不告訴你﹐就算有地址也謝絕參觀。「神仙酒」中最有名的是 Screaming Eagle, 其他如 Bryant Family Vineyard, Colgin, Grace Family Vineyard, Harlan Estates, Dalla Valle Vineyard, Saxum 等等。這些酒的共同性除產量少﹐價錢貴之外﹐更重要的是得過 100 分或得過近百分的記錄。這個以百分評酒的制度﹐是一個叫 Robert Parker 的律師搞出來的花樣。現在變成了影響葡萄酒價格和打響知名度的敲門磚。姚家莊沒有地址只有郵箱號碼﹐價錢貴﹐頗有點「神仙酒」的架勢﹐現在只等 Robert Parker 給個 100 分或 98﹐ 99 分來 justify 它的價位。這要憑真功夫的。
葡萄酒的好壞有標準嗎﹖當然有﹗一般人能分得出好壞嗎﹖不一定﹗尤其是價錢越往上走﹐100 元和300 元﹐300 元 和 500 元的酒﹐有多少人真的閉著眼睛能分得出來﹖因此﹐很多人都是憑價錢定好壞﹐被百分制牽著鼻子走的。
任何好酒必須具備至少兩個先天上的條件。就像練武功一樣﹐資質要好是首要條件。酒要好﹐葡萄一定要好﹐葡萄要好﹐出自什麼葡萄園是關鍵。姚家莊好像釀酒的葡萄是向其他的葡萄園買的﹐我上網看了一下﹐這些葡萄園多是些比較偏僻﹐名不見經傳的葡萄園﹐就算品質還可以﹐但名氣就差一點了。
練武功要看「師傅(釀酒師)」的武藝如何。姚家莊的師傅名字叫 Tom Hinde﹐唐師傅久走江湖﹐待過的酒莊不少﹐搞行銷管理的經歷勝過釀酒的「萬兒」。姚大個怎麼看上他﹐請他來操盤﹐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們七對夫婦從 40 歲起﹐男士們逢十慶祝生日﹐最近的趨勢是壽星請客吃飯﹐但將其他六對夫婦送的 999 元買禮物的錢捐給指定的慈善機構。我們當中有個朋友非常大方﹐藏酒甚多。碰到朋友逢十慶祝的時候他會另外自己送兩瓶好酒(一紅一白)。前陣子我們當中最年輕的過 60 歲生日﹐送酒的朋友問我 Joseph Phelps 酒莊的 Insignia, Stag's Leap 酒莊的 S.L.V﹐和 2005 年的 Chateau Montrose 三瓶紅酒中送那瓶﹖我說﹕「Insignia 大概是Napa 最好的紅酒之一﹐價錢比其他兩瓶要貴。 Stag's Leap 在 1976 年的「巴黎大賽」中﹐力敗法國名酒﹐將 Napa 酒放上酒國地圖的名酒莊。Chateau Montrose 是 1855 年法國評審選出 14 個 Second Growths 酒莊之一﹐2005 的年份極好。如果是我﹐我選 Chateau Montrose。」結果這位朋友把 Insignia 送給了過生日的朋友﹐把 2005 年的 Chateau Montrose 送給了我。這三款酒都名列 世界 100 名酒的名單中。除 Insignia 外﹐價錢都不超過 200 元。我上網看了一個網站 Top 50 Collectible Wines 的名單﹐超過300 元的酒只有 8 款。姚家莊的酒開價 300﹐1000 ﹐最近才有 100 元的「國民酒」﹐搞出這個商業模式的人如不是喝醉了﹐就是真有種。懷南服矣﹗
懷南補記﹕
今天 (10/5/2013) 翻閱 Wine Spectator 雜誌 2009 年加州 Cabernet Sauvignon 的評分表。姚家莊 $170 (在中國賣$300 那種)的紅酒﹐得分 86。 $625 (中國賣 $1000 那種)﹐得分88。 價錢差這麼多﹐分數隻差 兩分。You go figure!
在姚家莊後面的酒莊(按字母排)是大大有名的 Robert Mondavi (Ming 在前﹐ Mondavi 在後)﹐$28 一瓶的 87 分﹐$45 也是 87 分 (掌門人通常買這種 Oakville 產區的﹐以為比 $28 Napa Valley 產區的好﹐結果還不是做了傻客 Sucker)。$135 的那種(Mondavi 的鎮莊之酒﹐葡萄來至最有名﹐也是最貴的葡萄園 To Kalon Vineyard) 92 分。
其實 Napa 有兩個酒莊的老闆都是中國人。這兩個酒莊的酒都被歐巴馬用來招待過胡錦濤和習近平的。Hestan 2009 的 Cab﹐$100﹐ 88 分。Moone-Tsai 的 $175 92 分。
By the way, 90 分以下的酒﹐算是沒啥特別啦。看了這些比較﹐你知道為什麼我會覺得替姚大個搞出這樣一個商業模式的人﹐吃定了老中有錢的暴發戶是不會看 Wine Spectator 的。不過還是那句話﹕只有有人買﹐價錢就值得﹐沒人買﹐就不值得。Good Luck, Mr. Yao!
2013 年10月6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9 日上網
在所有描述人生的比喻中﹐我認為「人生就像一捲衛生紙﹐越到後來就轉得越快」最為傳神。這也讓我想起一個曾經講過的笑話﹕在一個追悼會上﹐一個接一個的上臺讚揚死者生前做人多麼厚道﹐性格多麼善良。坐在台下的未亡人用手肘碰了一下身旁的兒子﹐輕聲在他耳邊說﹕「你上去看看躺在棺材裡的﹐究竟是不是你的爸爸。」
也許信懷南的人生行旅已經走到「衛生紙越轉越快」的階段了﹐也可能是參加追悼會的頻率有增加的趨勢﹐每次從追悼會出來我都會想起這個笑話﹐會對自己說﹕「信懷南呀﹐信懷南﹐你如果指望將來別人會說你好話的話﹐那你做人就得趕緊加把勁表現好一點才行啊。」但問題是怎麼表現好一點的詳細計畫還沒出爐﹐加把勁的偉大構想就被三分鐘熱度的老毛病拋到腦袋後面。不過這樣也好﹐將來不會有人輪番上臺講掌門人的好話﹐信二世也毋須奉命上前看躺在棺材裡的是不是他老子了。
在英文裡有個字叫 legacy, 不大好翻譯﹐勉強翻的話﹐也許可以翻譯成「傳世」吧。一提到「傳世」就自然聯想起老祖宗所謂的立功﹐立德﹐立言的三不朽。三不朽乃高難度動作﹐如果要達到這個標準才算是可以「傳世」的話﹐我敢保證世界上 99.9% 的人都沒有資格說他(她)有啥可以傳世的。這樣一想﹐人生豈不是太沒意思了嗎﹖怎麼可以這樣洩氣呢﹖
為了鼓舞我輩之人的士氣﹐增強你我的心理建設﹐掌門人決定走「信修」路線﹐把 legacy 這個字的定義平民化。將原先高山仰止﹐Mission Impossible 式﹐要別人認定才算的舊傳世之道﹐變成只要自己認定就算數的新(信)傳世之道。
根據《信門秘笈》記載﹐任何人在有生之年﹐做成一件 90% 的老中都做不成的事﹐憑此就有資格宣稱﹕「俺以此傳世也」 (I have my legacy)。也許有人要叫了﹕Holy Smoke﹐做 90% 老中都做不到的事談何容易﹖這﹐你就錯了﹕
第一﹐天下老中雖多﹐但只要閣下選對了藉以傳世的項目﹐極大多數的老中都不是你的競爭對手。比方說閣下乃餓死鬼投胎﹐此生立志要一口氣吃 20 條熱狗(hot dog)。我相信天下 80% 的老中都不知道熱狗為何物。如果閣下真的能一口氣吃上 20 條熱狗﹐我保證 90% 的老中會甘拜下風。閣下熱狗大王的 legacy 就此傳世。因此﹐選擇冷門項目乃爭取傳世機會的關鍵。
第二﹐90% 的標準屬於自由心證﹐是沒法證明的。只有閣下認為已經超過 90% 老中﹐那你說了就算數﹐不必官方驗證。所以﹐自我感覺良好也是爭取傳世機會的關鍵。
第三﹐機會加決心是傳世之道的不二法門。缺一不可。
如果各位要我「試舉例以說明之」的話﹐掌門人欣然從命﹕
吾友 M 君﹐60 歲後女兒要跑馬拉松他自願奉陪。此兄一介書生﹐非體育健將。憑其毅力﹐ 26 哩的馬拉松居然被他跑完。掌門人日行三哩﹐深知 26 哩要跑完的難度﹐ 90% 以上的老中是做不到的。
吾友 T 君﹐事業有成﹐豐衣足食度其餘生綽綽有餘﹐60 歲後﹐把公司交給兒子﹐自己到越南去再創業﹐想實現他曾經有過的理想。此兄創業大起大落不止一次﹐90% 以上的老中沒他這種抱負。
吾友 F 君﹐ 任職美國工兵軍團 (US Army Corps of Engineering) ﹐退休前自動請纓去阿富汗服務。被分配到德軍單位﹐德軍伙食較差﹐他常溜回美軍單位吃龍蝦。此兄讀中學時一個人從廣東偷渡去香港後來美﹐命是自己闖出來的。掌門人納的稅被他吃龍蝦吃掉也甘心。
吾友C 君﹐和我打了 20 年的網球﹐曾拜桃太郎為師學技。70 初度﹐決定去法國洛瓦谷 (Loire Valley) 騎腳踏車﹐ 200 公里的路程他全程騎完。網球贏我的壯志雖然未酬﹐但最後憑有銀子﹐有逸情﹐有體力﹐有品味以鐵馬走法國傳世﹐掌門人欣然服輸矣。
2001 年的秋天﹐我和兒子開車橫跨美國大陸﹐過 18「 關」﹐斬4100 「將」送他去讀醫學院。當年看《金玉盟 An Affair to Remember 》記得有句對白說﹕「如果沒有回憶﹐冬天將更為寒冷。」我父母親的墓旁有個墓碑上刻了「人生爾爾」四個字。我每次經過都會想﹕什麼樣的人會用「人生爾爾」來做總結﹖我們每個人的一生其實都是半瓶水﹐「人生爾爾」和「並不爾爾」的區別在你選擇看哪一半。「衛生紙」的品牌各異﹐但都有其價值﹐豈能以「人生爾爾」視之﹖
懷南補記﹕再次提醒諸君﹐來函 (email) 請寄 xinbuxin@aol.com。 同時﹐只要是有稱呼有署名的 email﹐我回信的可能性是 99%。但不一定會上網。如果寄到別的信箱﹐不但會有遺失掉的可能性﹐並且我用的最新 Windows 8.1 系統﹐cut-n-paste 不一定能和我 上我老的「南極星」相容 。就算我想來函照登也太費事。謝謝。
Dear Mr. Xin:
您的 M.T.F.C 四位朋友相當了不起。 大部分人在他們的年齡已開始慢下來,挑下坡路走。而他 們不受一般人想法的拘束,另闢人生戰場,十分可敬!
Regards,
Michael
Dear Michael:
我文中提到的 M T F C 四君﹐都是我遊記中同行的朋友﹐彼此認識 30 年了﹐我文中忘了提另外兩位﹕
吾友HC 君﹐傑出激光科學家﹐退休後常去大陸幫助中國發展太陽能。從 2005 年開始﹐我每天走 3 哩路為他和他夫人買世界日報﹐一路行來﹐已經是第8 個年頭了 (八年抗戰﹖) 他們給我買報的錢好像永遠用不完似的﹐真是奇蹟。
吾友 HH 君﹐退休後熱心為人民服務﹐包括替老年人送飯 (Meals on Wheel)﹐和探訪孤貧老病的人。我們這夥人中他最年輕﹐出門同遊﹐他駕 mini-van 接我們當中最年長的兩對夫婦。上餐館他點菜﹐結帳﹐全由他包辦。掌門人下車時﹐他夫人用手護著我的頭﹐讓掌門人有台灣大咖的感覺。能和他們交朋友是我的福氣。
懷南敬覆 10/24/2013
Mr Xin:
不知道您還記得這個email?
我應該是勉強可以加入"90% 以上的老中是做不到"的俱樂部... 嘿嘿嘿...
Andrew
Mr. Xin:
有這麼巧的事. 3 個星期前(開學之前)兒子和我兩個人開車去了Yosemite, Napa Valley, Monterey Bay, Carmel, Big Sur然後一路沿著Highway 1 開回南加州.我們沒有計畫.且走且停.開到那算那. Similar to you and your son driving across the continent except much shorter. We talked about his plans after graduate and many other things.It was very good trip.以前都是我在開車.這一次大部分是他在開.您提到的酒廠和餐館我都很熟.本來也想去 Mendocino 後來覺得稍微遠了一點而做罷.我覺得好像您在談我的Trip :-)
有家餐館在St. Helena和Yountville之間叫Mustard's Grill 就在29 號公路上您可以去試試.
Cheers.
Andrew 1/31/2012
Dear Andrew:
One day when you and your son are looking back your journey together, this trip will stand out as an affair to remember. Not too many people in this world -- including most of the politicians I mentioned in my writing during the past 20 years -- be able to understand, or have the feeling of the satisfactory, and the contentment of such an experience, the experience of the father and son (daughter) driving around the country byways ....
That's why I have never -- not even a single moment to regret that I did not go back to Taiwan to follow my father's footstep, or/and my peers' who stepped into Taiwan's political arena. Every thing has it's price tag attached, people makes his own choice and pay it's fair price. That﹐may I say﹕This Is My Believe.
A lot of people should navy you. I am one of them.
懷南敬覆 1/31/2012 回信﹐ 10/24/2013 上網
信先生,您好
您這篇文章發我深省。一般凡夫難有留名青史的機會。做些對自己或身旁的人有益或有意義的事,至少可流傳家史,倒也是Legacy.
我已連續 8 年參加 10 km Vancouver Sun。記錄從當初的74 min 到今年的62 min. 我的目標是under 60 min. 兩年前開始投稿世界日報,迄今有十多篇被笑納刊登。
今年我將整個二樓和樓梯拆掉地毯,換舖 laminate floors. 入境隨俗,說聲 I am proud of myself.
我寶貴的意見認為您的專欄,十餘年以來已經對北美華人有所啟發和影響。
Please keep writing!
順頌 台祺
JC 10/20/2013
Dear JC:
《人生並不爾爾》這篇短文﹐是我少數寫了又改﹐改了又寫的一篇。就連標題也改了幾次才定案。為什麼﹖
我寫政論文章的時候﹐是和非﹐對與錯的觀念非常清楚﹐要怎麼寫就怎麼寫﹐沒有太多的心理障礙。
寫《人生並不爾爾》這類文章﹐談的是人生價值的議題﹐人生價值的議題﹐最容易引起對與錯﹐是與非的爭辯。而我一開始就覺得這種爭辯是浪費生命﹐這是我用 xinbuxin 當招牌的原因。因為我沒有意願﹐也沒有能力扮演「信傳道」的角色。我對人活著的目的﹐坦白說﹐境界也不長遠高深。
我這篇文章的目的是反映我對生命價值的基本看法。我的本意是﹕各位父老兄弟姐妹們﹐人生行旅走到某一個階段﹐立功年齡已過﹐立德年齡未到(也許永遠到不了)﹐立言談何容易(到圖書館看看﹐誰在乎誰寫了什麼書﹖) 與其老是看到瓶子裡空的那半瓶﹐不如懂得珍惜那滿的那半瓶﹐做些讓人和自己都開心的事。也許有的人看懂了我寫這篇文章的本意﹐也許有的人沒看懂﹐或不同意﹐或想在立功﹐立德﹐立言外﹐還想立點更高﹐更有意義的「道」。下面這封來信是個例子。
我並不是很清楚下面這封「無名氏」來信的目的何在﹖也許是想向我傳教吧。唉﹐我除了說謝謝外﹐還能說什麼呢﹖
我上面提到的朋友﹐都是基督徒﹐我們的友誼是 30 年來每星期天見一次面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積 30 年聽道之經驗﹐深知於最好的「傳」道方式是「行」道。如果別人羨慕你作為一個基督徒﹐想傚法你的生活和價值觀。那你的道就傳出去了。傳道的方法光說不練是沒用的。
如果我說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向信某傳道﹐這顯得我太不謙虛﹐非我所願。但如果我說每個人向我傳的道對我都有影響力﹐那我是睜眼說謊話﹐信大「瞎」也不是這種人。利用回 JC 信的機會﹐有些話還是點到為止。見好就收,﹐阿門。
懷南敬覆 10/24/2013
以下是無名氏的來信﹕
How many twenty years old know about Michael Jordan now? How many thirty years old in China know about Chairman Mao? If they think they know, what are their impression about him? How many fifty old in China know about Confucious?
Jesus said, "If you get everything in the world but lose your life, what is that good for?" Our life is short and we eventually return to our creator. Have you prepared for this moment? Do you know where are going after this life? If there is a chance you can continue your life into eternity, would you give yourself a chance - believe Jesus who died for your sin.
2013 年10月1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16 日上網
好多年前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叫《相倚 20 年》﹐描述我和我那部賓士 300D 老爺車﹐從它年輕花樣年華進我家門開始﹐一直寫到它年老色衰﹐眾病纏身被我送去安樂死為止。也許是寫得太生動了﹐很多讀者認為我是在寫信夫人。於是有女讀者氣憤填膺﹐來信說我太無情﹐要燒我的書﹐並拒看我的專欄。但也有位男讀者來信鼓勵﹐認為我大可以有第二春﹐差點就引用錢鍾書的名言﹕「中年喪妻是上帝給男人最好的禮物」﹐單刀直上為我介紹女朋友。後來我覺得這玩笑開大了﹐因為有位曾經做過兩蔣秘書的重量級父執輩﹐也托一位資深記者轉來一封慰問信。。。所以這次一開頭我得鄭重聲明﹐所謂的「我被綁架了」乃是比喻式 (figuratively speaking)﹐千萬別報警。
但誰是「綁匪」呢﹖當然是美國共和黨的眾議員們。講得更清楚一點﹕我被共和黨裡的死硬派「茶黨 TEA Party」給綁架了。他們的索求是要歐巴馬藉以傳世的健保政策或廢止﹐或延期﹐或修改。不然的話﹐仗著他們在眾議院是多數黨﹐讓聯邦政府的預算不能通過﹐造成政府關門。
我寫這篇專欄的時候﹐聯邦政府正處在關門狀態。政府關門是警告﹐就像綁匪先把肉票的耳朵割下來寄給你看看﹐如再不依老子的要求時﹐老子就把肉票腦袋瓜喀嚓後﹐限時快遞寄上門來。共和黨割人頭的大限日是本欄上報後第四天 (10 月17)﹐屆時如果美國政府借錢的上限 (debt limit) 不通過向上提昇的話﹐美國就向下沉淪到宣告破產的歷史新低點了。這個借錢上限又是啥玩意呢﹖
別看美國佬平時耀武揚威﹐老是扮演世界警察的角色到處管閒事﹐其實是外強中乾﹐靠借錢過日子。錢向誰借呢﹖除向外國借外﹐很大一部份是向自己借。但法律有規定能借的最高上限是先講好的﹐就好像我們的信用卡有個上限的規定一樣。如果你我花錢太多需要提高上限﹐那我們就得向銀行申請批准才行。同樣的道理﹐美國政府花錢太多﹐於是老是要上調借錢的上限。如果國會不通過調高上限﹐美國就沒錢付債權人如金融機構﹐如中國的利息。到時候總不能兩手一攤耍流氓說﹕「老子錢沒有﹐命倒有一條﹐你看著辦吧﹗」這樣天下一定大亂﹐後果比政府關門代誌大條(問題大)多了。
也許有人會問﹕共和黨對歐巴馬的健保改革反對得有沒有道理﹖這就要回到這個健保改革的法案是好還是壞的法案上去談了。此法案是好是壞﹐答案很簡單﹕如果你有工作﹐有醫療保險﹐你很可能認為這是個勞民傷財的壞法案。如果你沒工作﹐沒錢買醫療保險﹐你一定認為這是個救命的好法案。好壞因人而異﹐那已經不是議題。為什麼﹖因為這個法案已經經過參眾兩院辯論通過成為法律。共和黨不服氣把歐巴馬告到美國最高法院﹐判決也是共和黨輸。換句話說﹐比賽已經結束﹐勝負已分﹐哪有輸方逮到機會耍賴不認賬的道理﹖
那你更要問了﹕共和黨的眾議員怎麼膽子這麼大﹐一意孤行﹐綁架政府和人民﹐不怕選民反感下次不選他們嗎﹖這﹐美國式民主制度的罩門就露餡了。
美國眾議院的議員是各州地方選區選出來的﹐地方選區的政治色彩分明﹐就像台灣南部有些地區﹐只要民進黨提名的候選人一定當選。我曾經開玩笑說﹐如果有天民進黨吃錯藥提名我﹐深綠的選民也會閉著眼睛把票投給信某人。所以共和黨的一些眾議員擔心的不是選不過民主黨候選人﹐也不 give a damn 選區外的人怎麼看他們。他們擔心的是怕不能黨內初選勝出﹐要勝出就得討好極右的茶黨。茶黨的名字源自早期「波士頓茶黨」﹐最主要的述求就是減稅﹐減政府開銷。這述求有沒有道理﹖這又扯上政府對無力照顧自己的弱勢族群﹐究竟有沒有責任照顧他們的古典辯論議題了。
我們很多人對台灣和大陸的關心多過美國﹐我們常常報怨台灣的政治亂象和大陸的一黨專制。但在我看起來﹐民主和專制的區別﹐前者是溫水煮青蛙﹐開始時還覺得蠻舒服的﹐到後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後者是用滾水燙﹐一下就掛了。結論是﹕人為滾水﹐我為青蛙﹐倒楣的還是老百姓。
2013 年10月2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23 日上網
預言一﹕十年後﹐中國將超過美國成為世界上排名第一的經濟大國﹔
預言二﹕官員貪腐現象仍然存在但情況比現在好﹔
預言三﹕共產黨一黨專政的局面不會改變。
以上是一位名叫 Eric X Li, 李先生的鐵口直判 (Please cut-n-paste the following link)
http://www.ted.com/talks/eric_x_li_a_tale_of_two_political_systems.htm?source=email#UITsrBI8XPF.emaill
李先生何許人也﹖吾莫宰羊(不知道)也。只知道他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出生在上海﹐「不可來」加州大學畢業﹐現在從事風險投資行業。李先生的預言是否正確不是我們今天討論的重點﹐重點是他在什麼場合﹐根據什麼理由敢如此鐵口直判。不過有件事我要先交代清楚﹕你我對「李鐵嘴」看法不一定同意﹐但我認為他提出幾個觀點值得我們思考。這是我在這裡宣佈「有請李先生(掌聲鼓勵鼓勵)」的主要原因。
首先﹐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一個叫 TED (Technology, Entertainment, Design) 的非營利機構 (www.ted.com/talks)﹐如果你不知道的話﹐我真誠的鼓勵我輩之人去看看這個節目和閣下喜歡看的台灣政論節目區別在哪﹖李先生講話的題目是《兩個政治制度的故事》。這兩個政治制度指的是共產主義為目標的一黨專制制度﹐和以資本主義為理想的兩(多)黨制度。
李先生從小受共產主義洗腦﹐被灌輸的是共產主義多麼好﹐資本主義多麼壞的教導。 好和壞對決的結果﹐代表好的共產主義勝利。這和我們在台灣長大的那一代接受的洗腦正好相反。我們受的教育是共產主義多麼可怕﹐資本主義多麼美好﹐共產對抗資本的結果﹐美好的資本主義獲得最後的勝利。李先生在講話中問﹕難道世界上非資即共沒有其他的路走嗎﹖
我的回答是﹕死抱某某主義食古不化的國家一定完蛋。放眼今天的中國﹐掛的是共產主義的羊頭﹐賣的是資本主義的狗肉﹐打的旗幟是「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從效果看﹐顯然比死抱資本主義大腿﹐視社會主義為票房毒素的美國好很多。歐巴馬的健保改革當然有社會主義的色彩﹐但他敢提嗎﹖敢提的話﹐共和黨會放過他嗎﹖這就回到李先生談到的第二個問題了。
李先生問﹕民主制度下的選舉﹐照理說是選賢舉能來為人民謀福利。一黨專政照理說會因缺少競爭而加速腐化。同時﹐一黨專政不會刺激進步和自我檢討。真的嗎﹖
李先生在 TED 論壇講話的時候﹐美國還沒發生政府關門和債務危機的問題﹐因為這些問題﹐美國總統在國際會議缺席﹐結果會議變成中國領導人獨領風騷。平心而論﹐此刻此時﹐你認為做美國人有面子呢還是做中國人有面子﹖美國不是所謂的民主政治嗎﹖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中國不是一黨專制嗎﹖怎麼會革命情勢一片大好﹖
上星期我說我被共和黨「綁架」了。這種綁架方式是反其道而行。一般綁架是綁人索錢。共和黨這次綁架歐巴馬是綁了錢要歐巴馬交人。歐的「人」是他的健改﹐他會交嗎﹖這篇文章上報的時候﹐我猜美國兩黨無聊的政爭已經用「鋸箭法」暫時解決了。胡鬧一場的結局對誰都沒好處。如果說一黨專政不能改革﹐回頭看老共建國以來走過的路﹐誰敢說一黨專政的中國共產黨路線永遠不變﹖
李先生的講演中用習近平和歐巴馬的經歷來比較中國領導人產生的過程和美國總統產生的過程。沒錯﹐老共的接班方式也是鄧小平之後才比較正規化﹐能出頭者一定飽經磨煉。但美式選舉則可能選出一個光會打選戰不會治國的總統。這兩個制度究竟那個好些﹐這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
台灣好的不學﹐專學美式民主的垃圾﹐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民進黨在台灣倒閣失敗﹐為什麼輕舉妄動要倒閣﹐我也懶得去搞清楚﹐反正那票人吃飽飯白拿薪水不幹正經事。現在回到李先生的預言準不準的問題。基本上信鐵嘴同意李鐵嘴的看法。既然如此﹐那不是證明一黨專政比兩黨選舉的民主制度要好﹖這我不敢說﹐各位自有其寶貴意見。但我越來越認為兩黨專政和一黨專政的區別是兩個壞蛋和一個壞蛋的區別。遇到一黨專政就像遇到土匪﹐在劫難逃要倒霉了。但兩黨輪流上場卻像是遇到金光黨﹐兩個傢伙唱雙簧﹐騙得老百姓團團轉還自以佔了便宜﹐結果倒霉程度和遇到土匪一樣。
老大好,
老大 Promote 自己寶貝女兒的公司,內舉不避親,LOL。
老大對台灣的看法小弟完全同意。但老大推薦的李先生演講雖還不錯,但他的Argument 採精英觀點和基於統計數字的結果論,在2013年此時此刻的歷史橫切面檢視兩種體制優劣當然會得到他的結論。而且他的三個預測跨度只有十年,只要這十年沒有造成社會斷裂的大事故發生,他的預測十分安全,等於沒說。
這篇演講在TED 網頁討論數已破1300,算熱門。其中以挑戰他觀點的佔大多數,不必重覆。小弟僅想指出一點,李先生大力推崇的 Meritocracy 不是新鮮玩藝,十九世紀的托克維爾就說 Meritocracy 是美國社會最該引以為傲的品質。但精英在成功之後第一個念頭絕不會是分享自己的果實,而是鞏固它,讓它能夠世世代代延續下去。
Chris Hayes 的書The Twilight of The Elites 解釋了Meritocracy 終將腐化,依賴Meritocracy 的社會一定會漸漸僵化和兩極化。美中兩國當今貧窮家庭出身的下一代很難光靠努力翻身,美國名校充斥高等中產家庭出身的子女,大陸的211/985 一線大學不靠補習已經很難考取,兩者都在教育面上具體而微的彰顯 Meritocracy 和Social Mobility 的不可持續。但美國社會的自由和社會救濟體系像個節氣閥,讓不滿有稍多的宣洩口。相反的中國中下階層對社會不公義的不滿是靠經濟成長維繫,靠維穩系統掩蓋。會像偃塞湖般累積,等到經濟成長無法持續,就會爆發。
邱吉爾說過」You can always count on Americans to do the right thing - after they've tried everything else.」今天的美國政治僵局明天一定有解,唯一的問題只是時間。民主制度效率低下是無庸置疑,李先生的演講內容的確該讓美國人反省,所以這個討論不該結束。但包括TED 在內的許多網站在大陸得靠新浪等官方可監控的公司代理,老百姓不能直接進入。去問問包括李先生在內的任何人(不拘中美),如果有選擇並且在沒有裙帶優勢的情況下,他會願意活在美國忍受民主的低效率或活在中國等待下一個明君???
那個答案或許可以間接說明一些李先生沒有觸及以及GDP 無法說明的事。
Cheers
Jay (10/24/2013)
Dear Jay ﹕
你長話﹐我短說﹕
So, 老弟的結論之一就是李鐵嘴的預測說了等於沒說。比起來﹐信鐵嘴的膽子要大些﹐否則也不會輸瓶 Bordeaux 給老弟了。彿蘭克馬害我不淺 (詹姆士宋不爭氣也有責任)。
老弟下筆﹐太有學問﹐什麼是節氣閥﹐要問谷哥才知道。211/985 不是大陸出來的恐怕又要去問谷哥才知道是啥了。
多年前看過一位有名攝影者的自我介紹說只有一個太太是應為 lack of alternatives. 我和美國政治制度綁在一起﹐不一定是 lack of alternative 而是 the alternative could be worse.
美國的黃金時代我是見識過也享受過的。美國什麼時候會起死回生﹐我這生是看不到了。美國需要在價值觀上復古。中國最適合由好皇帝統治。台灣嗎﹖需要一個 no nonsense 的強人。趙少康的名言「統統給我抓起來」也許不失為好辦法。現在很多人懷念蔣經國﹐這真是民主政治的恥辱。
懷南敬覆 10/24/2013
Dear Robert:
"遇到一黨專政就像遇到土匪﹐在劫難逃要倒霉了。但兩黨輪流上場卻像是遇到金光黨﹐兩個傢伙唱雙簧﹐騙得老百姓團團轉還自以佔了便宜﹐結果倒霉程度和遇到土匪一樣。"
雖然倒霉程度一樣,還是碰到金光黨比較好。土匪可以兩話不說就把人給斃了,金光黨想盡辦法騙老百姓得花點時間,小百姓還有逃命的機會。
我也看過李先生的演講,無法完全同意他的看法。 一個國家內有錢有勢的人都想把資產家人往外送,顯示這是一個暗濤洶湧的社會,咱們看著這隻鴨子還可像沒事的划水有多久。
Regards,
Michael 10/24/2013
Dear Michael:
請看上面我回 Jay 和《我被綁架了》補記中 LT 的來信。不另。
懷南敬覆 10/24/2013
信口談巧譯
2013 年10月2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30 日上網
最近有兩位朋友寄給我一篇叫《重回麥迪遜》的文章﹐因為文章的最後﹐作者客氣地提到信懷南將 Madison 「巧譯」為「陌地生」。在這裡﹐我得正式聲明﹕把 Madison 「巧譯」為「陌地生」的原創者不是我。我 1968 年到「陌地生」﹐在我之前﹐台灣的留學生已經替 Madison 取好名字了﹐同時把 Lake Mendota 也翻譯成「夢到她湖」。在「陌地生夢到她」﹐是很多我輩之人的共同回憶。
我是 1977 年離開「陌地生」﹐那 10 年中﹐我開始了第一個正式工作﹐買了第一部新車﹐結了婚﹐買了房子﹐兒子出生﹐我也變成了美國人。我這一生中﹐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或任何 10 年對我有那麼大的影響。在離開「陌地生」24 年後﹐和我兒子橫跨美國時﹐彎道舊地重遊。在「夢到她」湖邊吃了一頓午飯後又匆匆趕路東行。
這篇文章不是談我在「陌地生」的年輕歲月﹐那些往日情懷在我的《旁觀者的旅程》裡已經留下的往事並不如煙的痕跡。今天我要談的是這些年來﹐偶爾靈光一閃﹐在翻譯英文時﹐也有些原創性的例子。這些例子版權所無﹐翻印不究。如果將來有人用到﹐附帶說一聲是信式翻譯﹐我會感謝。如果不提﹐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翻譯人名﹐首先要注意的當然是發音不能差太遠﹐其次﹐那就要看會不會用雙關語。有段時期﹐我每個月替台北的《經理文摘》介紹一本新出版的英文管理書籍。這項工作大概做了兩年多吧。那時 Scott Adams 的The Dilbert Principle 上市﹐一鳴驚人。我是第一個把這本書介紹給台灣讀者的。我把 Dilbert 翻譯成「呆伯」覺得很得意。不過後來台灣出版這本書的時候﹐把呆伯變成了「呆伯特」。這是國人習慣把 T 的「特」或 S 的「茲」﹐在翻譯時特別加強。聽聽洋人怎麼唸 Gates 。對了﹐ Bill Gates 的信(新)式翻譯是 「貝爾給」﹐貝者錢也﹐爾者你也。「貝爾給」西學中用就是「給你錢」。「給」先生人如其名。
我把二戰歐洲盟軍統帥﹐後出任美國總統的艾森豪翻譯成「愛生毫」。蓋艾帥童山濯濯﹐心中一定愛頂上多生長一些毫毛。把 Al Gore 翻譯成 「阿哥」﹐理由是台灣政治人物有個行為不正的阿扁﹐中學西用﹐美國來個阿哥以示區別。
我把 Sucker 翻譯成「傻客」其實不需要什麼了不起的想像力﹐只是規矩的中國學者恐怕不屑翻譯 Sucker 這樣的字。中國旅行團把 Yosemite 翻譯成「優勝美地」﹐老實說﹐這翻譯的不錯。但我還是喜歡把它翻譯成「優山美地」。到底「山」比「勝」的筆劃少些。如果回頭寫當年倉惶出走洛杉磯去麥迪遜的紀實﹐標題應該是《落山雞敗走麥城》。不過那是另外一個故事。
剛來美國時候開老爺車 Chrysler﹐頗為得意﹐稱之為 「闊來兮勒」﹐後來買了第一部新車 Oldsmobile 我戲稱其為屙。。。嗯﹐此譯名頗為不文明﹐有損信大「廝」風範﹐各位用點想像力去琢磨一下可也。
說到文明的翻譯﹐我有兩個非常文明的創作﹐也許是太文明了﹐至今還是曲高和寡﹐沒人呼應。很多人把電郵 e-mail 翻譯為「伊妹兒」﹐一看就是有「信」幻想男士想出來的。我的翻譯是「伊媒兒」﹐一字之差﹐區別大矣。當然﹐有時收到「信」騷擾的 junk mails 非常火大﹐但有什麼辦法﹖見到此類「伊媒兒」我就「亦黴耳」了。同樣的道理﹐我把 Information 翻譯成「音諷媒訊」。四個字雖然長了點﹐但頗為寫實。
吾生已晚﹐很多精彩的譯名已經被別人捷足先登。徐志摩的「翡冷翠」(Firenze) ﹐棒﹗「洋火」(match) 是中國人的翻譯﹐桃太郎比較沒想像力﹐直接譯音。「愛我華」(Iowa) 鐵是愛國留學生的移情反射。「脫口秀」(talk show) 那個秀字翻譯得非常傳神。「血拼」(shopping) 不如「瞎拼」﹐cool 翻譯成「酷」﹐遠比台灣報新聞的﹐動不動就說「嗨(high) 到不行」要「酷」很多。同是現代產物﹐「愛瘋」(iPhone) 就比「非死不可」(Facebook) 高段多多。我到今天都不用 Facebook﹐與其中文譯名無關﹐覺得我幹嘛要和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有「信」關係﹖
我認為有史以來翻譯得最好的名字是「可口可樂」(Coca Cola)﹐據稱這名字是蔣彝教授翻譯的﹐獎金 350 英磅。「可口可樂」傳入中國時原來的翻譯是「蝌蚪啃蠟」。翻譯者可能投胎後變成信懷南﹐才會把 Oldsmobile 翻譯成「屙屎摸屁眼」。唉﹐還是忍不住洩漏了天機﹐大「廝」風範 GWTW 矣﹗
懷南補記﹕
有一位有識之士的朋友告訴我﹐把 Madison 翻譯成「陌地生」的是周策縱教授。周教授往生多年﹐無從考據。周教授是研究五四運動的權威﹐我到陌地生時﹐周先生已經是威州大學的教授﹐陌地生出自他的巧譯很有可能。
那位有識之士告訴我把 Lafayette 翻譯成「落飛葉」他是第一人。在此之前﹐有次我寫了一篇讀者投書寄到世界日報的論壇﹐根據習慣﹐最後要署投書者居住的城市。我一時心血來潮﹐把 Lafayette 翻譯成「老佛爺」。編輯可能認為投書者不夠莊重﹐把「老佛爺」換成其他的翻譯(編輯大概不知道 Lafayette 有「落飛葉」如此高段的翻譯)。我後來才知道﹐早年法國 Lafayette 百貨公司打進中國市場用的名稱就是「老佛爺」。最近看報「老佛爺」重回上海﹐掌門人把 Lafayette 翻譯成「老佛爺」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有人已經將其巧譯為「落飛葉」或「老佛爺」了。英雄所見略同﹐有點得意。
In case 有人想問 GWTW 是啥﹖ GWTW﹐ Gone With The Wind 也。國人將其翻譯成「飄」﹐算是巧譯。比「隨風而去」如何﹖翻譯電影名是個大學問﹐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談這個話題﹐上網應該找得到。
柏楊把 SIR 翻譯成「叟」﹐李敖﹐林語堂﹐和其他名家不知有沒有什麼巧譯。信文讀友中有識之士甚多﹐來伊媒兒開我茅塞﹐感謝。
2013 年11月3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6 日上網
中共前中央政治局委員﹐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因受賄﹐貪污﹐濫用職權一審判無期後﹐不服上訴﹐二審在 10 月 25 號定讞﹐維持原判。換句話說﹐曾經是中共炙手可熱的政壇明星﹐這下要在秦城監獄裡和前北京市委書記和上海市委書記麻將桌上三缺一。我相信天下沒有任何人﹐包括薄熙來本人會對這樣的判決覺得意外。
薄案開始迄今﹐不見「我的寶貴意見」 ﹐原因有二﹕
其一﹐案情太離奇﹐集香艷(異國情鴛﹐主僕苦戀﹐小三傳奇)﹐謀殺 (旅館設宴﹐毒殺 007 )﹐文藝 (唱紅)﹐權力 (打黑)﹐武打(甩耳光)﹐金錢(007 威脅東家少爺)﹐外交 (耳光之下必有怨夫﹐乾脆給你來個私奔美營)﹐追蹤 (重慶武警包圍成都美國領事館要人) 等情節於一身。看得掌門人眼花繚亂﹐只好擲筆(其實是電腦鍵盤)長嘆﹕「大佬﹐有冇搞錯﹖是真的還是假的﹖」因而不敢貿然發表「我的寶貴意見」。
其二﹐信鐵嘴夜觀天象﹐熙來星霉氣高照﹐被判有罪﹐鐵也﹗但刑期為何頗難預測﹐於是決定等塵埃落地後再說不遲。
現在總算塵埃落地該輪到我發表「寶貴﹐不寶貴﹐%^$#^% 意見」的時候了。
首先﹐薄君被判無期徒刑合理嗎﹖我認為太重﹐並不合理。但現在木已成舟﹐回天乏力﹐因此我鼓勵薄君向前(不是錢)看。聽說秦城監獄的牢飯由北京飯館的師傅打理﹐並可以跳舞(不知道有沒有辣妹伴舞﹖希望不是跳忠字舞才好)。飯飽舞罷之餘﹐潛心研究以下的問題並將研究報告傳世。
第一﹐為什麼政壇明星﹐一夕之間淪為秦城囚犯﹐這究竟是希臘式(命運)的悲劇﹐還是莎士比亞式(性格)的悲劇﹖如果是命運的悲劇﹐可能是姓名出了毛病﹕什麼不好姓偏要姓薄。薄者﹐非厚也﹐熙者﹐稀音也。既薄又稀﹐不倒霉才怪﹖何況名字裡既然有「來」﹐就應向周總理看齊﹐經上說﹕「嗯來的人有福了」。
如果是性格的悲劇﹐那要怪自己頭腦不清。沒事自己找頂綠帽子往頭上蓋﹐這算啥絕招﹖明知大勢已去﹐為何不認罪悔改表個態﹐以求從輕發落。咆哮公堂對著幹一定吃眼前虧﹐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都不懂。該強不強﹐該弱不弱﹐性格造成的悲劇能怪誰﹖
第二﹐如果是生在美國﹐保證沒事。美國只要有錢就請得到好律師。好的律師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收賄﹐貪污﹐利用職權要看證據﹐那個黑人球員辛普遜把他老婆和老婆的情人給幹掉了﹐因為證據不足﹐還不是無罪開釋。被起訴的又不是刑事罪﹐哪有把人先關起來審判的道理﹖如果舊金山的領導提倡唱愛國歌曲﹐強力打擊黑社會﹐關華盛頓啥事﹖部下害怕躲到洛杉磯中國領事館去﹐我派人去抓嗎﹖
第三﹐如果咱們生在台灣﹐有沒有事說不準﹐但一審有罪二審無罪的例子多來兮。 就算被判有罪﹐照樣可以有鐵桿粉絲把我當英雄看待。台灣那個阿扁難道不就是這樣嗎﹖說到阿扁﹐我們哥兒倆倒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我們的老婆都很愛錢﹐兒子都不會賺錢但會花錢。不是找藉口﹐我們淪落到今天﹐治家無方的確是值得檢討的一件事。
掌門人評曰﹕不管中國怎麼高唱改革開放﹐怎麼強調「中國夢」﹐改革開放僅限於經濟而不包括政治﹐那是一條腿走路﹐能不跌倒嗎﹖中國夢裡面沒有司法獨立﹐那不是美夢是噩夢。掌門人用「薄君命薄兮」作標題﹐並非落井下石。如果同樣的事發生在台灣或美國﹐薄君會倒霉如斯乎﹖不會的﹗不幸薄君生在中國﹐目前的中國仍然是個司法並不能獨立自主的國家。我猜濟南法院的法官不但不敢判薄熙來無罪或輕罪﹐我看連這樣想的念頭都不敢有。如果這樣的大案子﹐結局全在大家的意料之中﹐那大國崛起的夢還是靠演戲唬老百姓。
薄熙來進秦城﹐讓我想起秦城前輩江青。江青女士在堂上聞宣判也大聲抗議過。最後的結局﹐是以命運的悲劇兼性格的悲劇收場。希望薄君保重﹐千萬別傚法江青同志。
比起高崗﹐劉少奇﹐彭德懷﹐羅瑞卿等老前輩的下場﹐這些年來老共政治鬥爭手段也的確比較文明些。坐牢如果真的有舞跳也是不錯的。
再談美國的罩門
2013 年11月10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13 日上網
最近我寫了好幾篇批評美國的文章﹐對美國政治制度的效率頗多怨言。我把生活在美國制度下比喻成溫水煮青蛙。把美國的政客比喻為金光(祈福)黨。2011 年 11 月18 ﹐我也寫過一篇《美式選舉的罩門 》。今天我再談美國另一個罩門。在開講之前﹐讓我先講一個在網上流傳甚廣的笑話﹕
美國佬誇耀的說﹕我們上午投票﹐下午就知道誰是總統了 (其實這話是錯的﹐美西時間比美東晚三小時﹐美東投票結束﹐美西還在進行呢)。
中國人淡定說﹕傻不傻啊﹐我們今天投票﹐去年就知道主席是誰了。
朝鮮人藐視美國人和中國人說﹕我們不用投票﹐小時候就知道誰是天下第一名將了。
日本人一臉囧像說﹕我們一直在投票﹐就是不知道誰在當首相。
俄國人淡淡一笑說﹕我們總統當累了當首相﹐首相當累了當總統。
一個古巴人疑惑地看著各位﹐怯怯地問﹕哥﹐領導人還能換啊﹖
伊拉克人大聲回答說﹕能換﹐怎麼不能換﹖自己不換﹐美國人替你換。
這個笑話的背後隱藏著一個信息﹐那就是美國式的民主﹐幾乎變成了獨裁國家人民夢寐以求的理想。我生活在美國夠久了﹐算得上是老美國。對美國式的民主制度雖然並不一定滿意﹐但和其他制度一比﹐仍然是最好的。好的原因是我們每四年都有機會在兩個混蛋中選一個我們自以為比較不混的蛋做總統﹐然後罵他(遲早會有她)四年後再選一個出來繼續罵。這種兩個混蛋中選較好的制度﹐先天上至少有兩個罩門。
第一個罩門是真正值得我們投票選出來領導我們的人通常不會出來競選。於是出來競選和選上的﹐通常都是些會辯論和有錢的傢伙。這些傢伙是否有能力治理國家只有天曉得。這個罩門我以前講過﹐今天暫且不談。要談的是美國制度在政府結構上有另一個罩門﹐那個罩門就是只有執行長 (CEO) 而沒有營運長 (COO)。
美國開國之初﹐諸先賢先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政府結構有天會變成目前這麼龐大﹐這麼複雜。美國政府基本上是天下最大的公司﹐這樣大的公司居然執行長手下沒有一個負責做事的二把手。這不是很奇怪嗎﹖
美國的副總統看起來像是第二把手﹐但傳統上副總統是個汽車的備胎﹐唯一的作用是爆胎後能夠換上。有名的例子是 Coolidge 還在做副總統的時候﹐住在華府賓州大道上的 Willard 旅館。有天晚上旅館失火﹐房客都疏散到大廳等消防隊命令回房。Coolidge 等得不耐煩了﹐獨自想上樓回房間﹐消防隊員問他是誰﹖ Coolidge 說﹕「我是 Vice President」。 那個消防隊員正要讓他通過的時候﹐突然心血來潮再問﹕「什麼 Vice President?」 「美國的 Vice President,」 Coolidge 回答說。「等一等」﹐消防隊員說﹕「我還以為你是這個旅館的 Vice President 咧。」這不是笑話﹐是共和黨的大老 Bob Dole 書上記的故事。杜魯門當副總統的時候﹐羅斯福連製造原子彈的「曼哈頓計畫」都不告訴他。近年來的副總統﹐大不了偶爾扮演一下項目經理 (Project Manager) 的角色﹐不能算是管事的第二把手。
相信很多人都聽過以下領袖 (Leader) 和經理 (Manager) 區別的定義﹕領袖做對的事﹐經理把事做對 (A leader is doing the right things, and the manager is doing the things right)。做對的事往往直覺和判斷比經驗重要﹐甘迺迪處理古巴飛彈危機﹐哪有經驗可尋﹖但要把事做對則需要管理上的經驗和能力。 美國政治制度下的總統﹐CEO 兼 COO﹐既要做對的事﹐又要把事做對﹐有那麼容易嗎﹖
我寫這篇文章正在想用什麼例子來支持我的論點時﹐居然天上掉了兩個好例子給我﹕
第一個例子是歐巴馬的健保改革﹐這麼重要的一個傳世之作﹐到起動時居然最關鍵的網站還沒架好﹖在過去的一兩年﹐負責建立網站的人在幹啥﹖這種事發生在一般的公司行號﹐人頭早就落地了。身為美國總統﹐難道還要親自管理這些政策執行上的細節嗎﹖ 歐巴馬在做總統前﹐管理過大機構或有用人的經驗嗎﹖
另一個例子是美國國家安全部竊聽外國領袖﹐包括盟國領導人的電話。現在東窗事發﹐歐巴馬說他不知情。我們也不要太天真﹐相信他的話。說知情比說不知情的後果更慘。但如果美國的政治制度有個二把手﹐很多事總統就不必親上火線。就算必要時要找「替死鬼」也有現成的。美國總統是 CEO 兼 COO 的制度我認為也是她的一個罩門。
懷南補記﹕
有位加拿大的讀友來伊媒兒希望我有機會的話﹐對最近頗出風頭﹐多倫多的市長 Rob Ford 發表點「寶貴意見」。來信者認為這個市長和台灣那個阿扁很像。
老實說﹐我不覺得這位大胖子市長和阿扁有太多的相同點。從體積上看﹐這個福特是阿扁的兩倍有餘。阿扁是總統﹐阿福只不過是區區一市長而已。阿扁全家貪婪濫權﹐禍國殃民﹐阿福吸毒﹐酗酒﹐發飆要修理人 。。。這些屬於個人行為不檢的錯誤﹐大不了沒資格成為道德重振大會的會員罷了﹐有沒有資格做市長﹖誰說了算﹖比起阿扁犯的錯誤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何況阿扁到目前還死不認錯﹐這個福特市長不但認錯﹐並且認得很絕。以下就是他的公開道歉的翻譯﹕
「說抱歉和說對不起也只能說那麼多次﹐除此之外還要怎麼樣﹖各位﹐我的確 f---ed up﹐就這麼簡單。 」
f---ed up 中文的「巧譯」還沒想出來﹐因此從略。(有讀友來信建議 f---ed up 的文明翻譯是搞砸了。甚文明﹐甚巧。懷南甚感。)
但這個阿福和那個阿扁有一點倒是很相像﹕他們不辭職﹐別人還真把他們沒辦法。號稱百萬的紅衫軍包圍總統府要阿扁下臺﹐阿扁老神在在﹐大丈夫說不下臺就不下臺。同樣的戲碼在多倫多的市政府上演。多倫多的市府委員以 37 票對5 票(有沒有搞錯﹖City Council 怎麼這麼多委員﹖) 通過請福特走路﹐福特說不走就不走。
這就回到我想講的主題了﹕
民主制度和極權制度究竟那個比較好﹖從效率來說﹐當然是極權制度比較好。這個阿福如果是大陸北京市市長﹐早就被雙規或送秦城監獄吃北京飯店師傅的料理了。阿福賴著不走﹐多倫多市政還能推動嗎﹖這又讓我想起國民黨開大會﹐怎麼王金平還混在那裡湊熱鬧﹖他不是已經被開除了嗎﹖民主制度比極權制度有個最好的好處﹐民主制度是鬧劇﹐極權制度是恐怖片。年紀大了﹐還是看鬧劇較好。
最近在電視上看海峽兩岸共產黨和國民黨開大會。國民黨這邊﹐不知道是那掛人從阿拉伯那邊留學回來﹐學會用丟鞋子來抗議﹐抗議什麼我也懶得去研究。而老共那邊的新聞播報﹐總是千篇一律﹕先是領導魚貫入坐﹐然後一字排開﹐鏡頭一一掃過。我很早就說過﹐如果有一天領導的飛機頭兩鬢風霜了﹐領導的表情不再呆如木雞了﹐那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改革開放就大有可為了。
民主和極權的比較﹐我說過比效率﹐極權勝﹐但我也說過﹐我寧願做民主制度下溫水裡的青蛙﹐也不情願在極權的滾水裡一下就掛掉。歐巴馬也知道這點﹐他曾經在演講時說﹕「很多人不喜歡美國﹐但他們有選擇的時候又不願意離開。」
我對國共兩黨召開的橡皮圖章大會﹐在表決的方式上有個發現﹐這個發現充分說明了我雖然對國民黨和共產黨都不滿意﹐但相較之下﹐國民黨還是適合我多些﹕
老共表決通過用舉手﹐老 K 表決通過用鼓掌﹐ 我不鼓掌有人會注意到嗎﹖我不舉手那還有戲唱﹖下次黨代表大會鐵沒有我啦。
林深不知處
2013 年11月17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20 日上網
傑克倫敦 (Jack London) 是20 世紀初期美國最有名的作家之一。後人評論他筆峰流露出人在和環境奮鬥中強烈的意志和求生的艱苦。這種帶有傳奇色彩和社會改革訴求的風格﹐是他一生多彩多姿遭遇和經驗的寫照。用文如其人來形容傑克倫敦再恰當不過了 。
1876 年傑克倫敦出生在舊金山﹐倫敦是他繼父的姓。童年是在屋崙 (Oakland)的貧民區渡過。17 歲時他上船出海討生活﹐他最有名的小說《海狼》The Sea Wolf﹐靈感來自這段人生經歷。21 歲進「不可來」加州大學做老學生﹐但不久又輟學到阿拉斯加掏金去了。他很多有名的短篇﹐都有這段人生行旅的影子。
1905 年﹐名滿天下的傑克倫敦在北加州索洛瑪谷 (Sonoma Valley) 小城格倫愛蘭 (Glen Ellen) 陸續買了 1000 畝山坡地﹐這時候的傑克倫敦一心想做一個現代化的農夫﹐他在這塊叫「美莊」(Beauty Ranch) 的土地上建造自己理想中的家和用來試驗農業現代化的設備。他叫建造中的石頭住處 「狼屋」(Wolf House)。但就在傑克倫敦和他的第二任妻子準備搬入新居的前兩個星期﹐一場大火﹐把「狼屋」給燒掉了。1916 年40 歲的傑克倫敦去世﹐ 「美莊」現在成為州立傑克倫敦歷史公園 (Jack London State Historic Park)﹐「狼屋」只是一些廢墟。這個公園離我家 60 哩左右﹐但我從沒去過。
11 月初的一個星期三﹐我決定開車去傑克倫敦歷史公園走一趟。其實 Glen Ellen 這個人口不到 800 的小城我去過不少次﹐喜歡那裡與世隔絕的寧靜。很多年前﹐我兒子和他的女朋友開車經過這裡﹐在路邊一個叫 Eric Ross 的試酒小屋停下來買了一瓶 Pinot Noir 送給我﹐說他很喜歡這酒。如今他們已經是兩個女兒的父母﹐搬離開了加州﹐在風和日麗的週末﹐兩個年輕人開車在酒鄉小路上漫遊的日子對他們來說已成記憶﹐這是為什麼我有時經過 Glen Ellen 時﹐總會替他們買瓶 Eric Ross 的 Pinot Noir 寄去的原因。這些年來﹐ Eric Ross 的 Pinot Noir 價錢也貴了很多。
我 10 點半左右進入公園﹐停車場上沒幾部車子﹐公園進口離傑克倫敦廢墟不到一哩﹐放眼一看﹐全是些破垣殘壁。在那裡﹐我犯下了那天第二個大錯誤﹐只是當時我並不知道我已經犯下了當天的第一個大錯誤。
我看時間還早﹐於是決定不走回頭路﹐繼續往前走﹐空山無人﹐狹路上落葉滿地﹐兩旁巨木參天﹐這樣﹐我又犯下了那天的第三個大錯誤。
這些年來﹐我和我的朋友走訪過不少州立公園﹐在印象中所有的小徑 (trails)﹐不但過往有人﹐並且都是一個 loop。這觀念那天可把我害慘了。我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不但不見人影﹐連路標也沒有。想回頭也不知道怎麼回頭﹐換句話說﹐信大俠這次真的變成信大瞎了。
我原以為有「愛瘋/iPhone」在身﹐Google Map 可以幫我認路。 但後來發現老花眼鏡留在車上﹐只在此山中﹐林深不知處﹐ Google Map 也沒什麼大用處。突然想到﹐如果這時候心臟病發作﹐那可真是 What a quiet way to die。 人到了這個時候﹐最大的願望居然是想見到另外一個 soul。
這樣靠碰運氣﹐有目的沒方向地又走了一陣﹐一條黃狗突然迎面而來。我這生從沒想到會為看到一條狗而如此高興﹐因為我知道有狗就有人 (記得 You've Got A Mail 電影的結尾嗎﹖) 果不其然﹐狗的女主人就在後面﹐一問之下﹐她很驚訝我偏離公園停車場如此之遠﹐我其實已經離開了公園的範圍﹐從這裡回到公園停車場還有三 四 哩的爬坡路﹐靠兩條腿恐怕又是一兩個鐘頭。
於是那女士好心帶我回家拿鑰匙開車送我回公園。公園進口時我才知道進公園要買門票。管理員說﹕「原來你就是今早沒買票一飆就進去的那位。」我趕緊解釋我家附近的公園都是免費的﹐並且也沒見到售票亭裡有人﹐並自動願意補票。管理員找錢的時候給了我兩張地圖和說明﹐笑著說﹐「今早你如果買了票﹐就不會走失了。」不錯﹐那天一開始我就犯了一個大錯誤。我要請那開車送我回公園的女士吃午飯或送她一瓶酒﹐她說﹕「不必了﹐如果我在你家附近公園走失了﹐你也一定會做同樣的事。」
很多人都翻譯過 Robert Frost 的名詩 The Road Not Taken。最後一段﹐我是這樣翻譯的﹕「。。。林深分岔處﹐我往窄路行。小徑人皆棄﹐豈知風景殊」。「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是唐朝詩人賈島的名句。 Robert Frost 也好﹐童子的師父也好﹐ 那時沒有「愛瘋」﹐因此最好別迷路。
懷南補記﹕
在寫有關補記前先打點廣告﹕從下個星期開始我會連續講三個感恩節的故事﹐這三個故事我以前也提到過﹐不過沒有像這次講得那麼深入。接觸到的話題牽涉到嬰兒的出生﹐老年人的死亡﹐成年人的奮鬥﹐對神的信仰﹐對感恩的看法。我們到底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看掌門人的文章也不能專看掌門人嘻嘻哈哈娛樂性的那部份﹐有的時候也該想想掌門人究竟想說什麼﹐尤其是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的季節。
OK﹐回到《林深不知處》。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對 iPhone App 有研究的朋友。我的 iPhone 裡有Find iPhone 和 Compass (Utility 的一種)。如果我真的在林子裡走失了﹐如果天也快黑了。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靠 3G 的電話打出去找人﹐把我的 User ID 和 Password 告訴對方﹐由他們用我 iPhone 來定位找人﹐或把我 Compass 的位置告訴對方外﹐還有更好的方法嗎﹖在林中不像在街上﹐能夠知道精確位置嗎﹖幸好那天還沒緊急到要打電話求救的地步。那時才下午一點多鐘﹐離天黑還早﹐手中有瓶水﹐肚子也不餓。除了不知身在何方﹐何時脫困外﹐其他的問題不大。
Eric 和 Ross 原先都是舊金山記事報的攝影和記者。一起創 Eric Ross 酒莊﹐現在好像分手了。它的 Pinot Noir 也要賣 50 大洋一瓶。我進去對那個女主人說﹕我不喝酒﹐不必試﹐是買來送給我兒子的。她說﹕我記得你。我心想﹕這是生意人的應酬話。我問﹐怎麼越來越貴﹖她說葡萄的價錢漲了。知道這個酒莊的人不多﹐酒有什麼特別好嗎﹖我看也不見得。
那年冬天
三個感恩節的故事之一﹕生命的成長﹐1966
2013 年11月24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30 日上網
1966 年的感恩節﹐我和高中同學 JH 在北好萊塢梅林端盤子。JH 的未婚妻在比佛麗山有錢人家打工﹐感恩節放假來和我們過節。
在梅林幹活的還有一位年齡比我們大﹐太太小孩在台灣的留學生老魏。有次那個樣子長的像殺豬的大廚用廣東話的三字經來問候我娘被我問候回去。於是大怒﹐順手抄起一把菜刀作式要砍我。不知道年輕掌門人是被嚇呆了呢﹐還是真的不怕死﹐居然紋風不動。這下大廚下不了台﹐不知如何是好。於是二廚出來打圓場﹐把大廚勸開。從那天之後﹐大廚改變對象﹐開始欺負老魏。有天我問老魏﹕「你幹嘛要受這個大廚的氣﹖」老魏的回答只有一個字﹕「餓」。這麼多年過去了﹐老魏那個「餓」字始終刻印在我腦海裡﹐這已經是近五十年前的事了。
我這生中欠別人的情和債比別人欠我的多很多﹐他們為我做的事﹐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JH 是這些人中的一個。
我們那時候出國留學﹐身體檢查要通過兩關美國大使館才給簽證﹕一關是砂眼﹐一關是肺結核。砂眼是啥玩意我到今天都還不知道﹐只知道在檢查前到藥房買支什麼眼藥水一點就 OK。X 光是在我家附近一間小醫院照的﹐本來以為萬無一失﹐但沒想到結果出來說我有肺結核。這真是千古懸案﹐在此之前和在此之後﹐我 X 光也照過 N 次﹐從沒人懷疑過掌門人的肺有毛病。如果有毛病又不醫﹐今天還能繼續生猛嗎﹖回想起來﹐小醫院想要紅包也說不定。但當時火燒到眉毛了﹐情急之下﹐叫 JH 到三軍總醫院去用我的名字和照片「以肺相照」 。沒有他那張 X 光的底片﹐我就出不了國。我出不了國﹐就沒有今天的信懷南。1966 年 JH 和我也不會在北好萊塢梅林打工﹐共度感恩節了。
一早JH 的未婚妻來﹐我識相﹐說去好萊塢看電影。他們說我看完電影後回來一道吃感恩大餐。我也真夠寶氣地把我那 「101 套」西裝穿上﹐打好領帶﹐站在 Free Way 進口﹐學 Clark Gable 在「一夜風流/ It Happened One Night」裡用大指姆欄車法搭便車去好萊塢大道。那是個純真的年代﹐hitchhiking 很時髦﹐和現在的社會完全不一樣。
那天看的是什麼電影全不記得了﹐對我來說目的是找個地方打發時間比電影好壞重要。電影看完後坐公共汽車回公寓﹐如果你不知道什麼是貧窮﹐什麼是寂寞﹐什麼是疲倦的話﹐你實在需要在感恩節那天去坐趟公共汽車﹐去看看那天坐公共汽車乘客臉上的倦容和木然。也許那些面孔會教你懂得什麼是謙卑﹐什麼是是感恩﹐什麼是幸福。
回到公寓才知道那天菜市場休假﹐我們都沒車﹐不能到遠處買菜。JH 和我在餐館打工﹐家中冰箱是空的。那晚的「大餐」有罐頭湯﹐其他的不記得了。 是的﹐哪是近半世紀前的一個感恩節﹐用一個字讓我記得一輩子的老魏﹐那個老喜歡問候別人娘的廣東大廚﹐開著林肯牌轎車載我們找住處的黎老闆﹐還有那個叫梅林的中餐館﹐恐怕都隨風而去消失在人間了。
幾個星期前﹐我開車去南灣找 JH 一道看「林來瘋」電影﹐我們年輕時候在球場上「鬥牛」的情景恍若昨日﹐他抱怨現在晚上睡不著覺﹐白天精神不好。他最後突然說﹕「你身體倒是很好。」我笑著說﹕「我們當中﹐有的有錢﹐有的有事業﹐我什麼都沒有﹐有點頭髮和身體也算是公平吧。」
這也許就是我對人生的基本看法。看半瓶水的時候永遠只看那滿的那一半。有人讀我文章﹐覺得我傲慢而尖銳﹐他們其實不瞭解我。在剛到洛杉磯時﹐拿著一封介紹信去好萊塢大道 (Hollywood Blvd) 的重慶樓找工作﹐介紹信是重慶樓吳老闆﹐一個「不可來」加州大學工程碩士的父親寫的。沒想到介紹信一遞上﹐就被吳老闆羞辱說什麼在美國要靠自己。我回家後大哭一場﹐哭完了睡一大覺。醒來後覺得天下之大﹐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哪有什麼大不了﹖那年冬天﹐我從老魏和公共汽車上陌生人的疲倦而木然面孔上懂得什麼是忍辱負重和謙卑。從吳老闆的那堂震撼教育課中學到對落水狗 (under dog)多一點同情心﹐別傷人尊嚴。
再過四天就是感恩節了﹐明天我們飛紐約和信丫頭過感恩節。想起那年冬天﹐想起這生有太多的人我要感謝。但願這份感謝 finds you and finds you well。
懷南補記﹕
有一次我問 JH﹕「你拿我的照片去照 X 光是怎麼過關的﹖」
他說﹕「哪個驗證的人操著一口川音問﹕這照片不像你嘛﹖我也用四川話回答說﹕啊﹐那時以前的照片。這這樣過了關。」
我說﹕「你倒是很夠意思。」
他說﹕「什麼夠意思﹖是年輕時候 stupid. 」
你我的一生豈是我們能控制的﹖我們感恩的對象和方式也許不盡相同﹐但是懂得感恩﹐應該是生命成長的開始。
晚來的答案
三個感恩節的故事之二﹕生命的結束﹐2007
2013 年12月01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04 日上網
2007 年的感恩節﹐晚上十點半左右﹐車子正在灣區大橋上回家的路上﹐接到電話說母親過世了。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問﹕「你確定﹖」對方說﹕「確定。」這樣的問話和回答是乎有些奇怪﹐但是是有原因的。
在那晚之前﹐有次我母親不省人事長達 24 小時之久﹐我們都以為她不會醒過來了﹐通知在波士頓讀書的女兒﹐要她趕回來奔喪﹐沒想到後來母親又醒了過來﹐算是虛驚一場。
回頭去想﹐那時母親已經從醫院回到家裡﹐進入「好死必死」( Hospice) 的階段﹐服用的藥很多﹐包括藥性極強的止痛劑在內。這些藥的作用和副作用﹐讓她完全失掉知覺﹐以為她已經往生去了。這是為什麼我聽到母親去世的消息時會不由自主地問一個是乎不合常理的問題。
那時候兒子已經結婚﹐在舊金山加州大學的附設醫院做小醫師﹐兩小口住在「雙拼」(Twin Peak) 的公寓﹐晚上從他家看出去可以看到舊金山城裡的萬家燈火﹐ 那是我們第一次在他們家過感恩節。在去之前﹐我們先彎到南灣去看母親﹐那晚她精神出奇的好﹐我問她知不知道我是誰﹐她也叫得出我的名字。我以前常聽說人去世前有迴光返照的說法﹐這的確是真的。夜深人靜﹐一輛救護車就這樣靜悄悄地把母親帶走了。回到家﹐天已經亮﹐2007 年的感恩節就這樣渡過了。
世界上有三種人﹐他們的分佈是一個標準的「鐘型曲線」(Bell Curve)﹐曲線兩邊是信宇宙中有神的人﹐和信沒有神的人。曲線中間極大部份的是根本不去想這個問題的人。當然還有些人一輩子不信有神﹐到快翹辮子的時候又信了。另外還有一下子信(比如說買「樂透」的時候信)﹐有時又不信(比如說「樂透」開獎沒中)的人。這些人不足以言義﹐我們就不談了。
一般說起來﹐信神的人相信凡事都是大計畫 (The Big Plan) 的一部份﹐只是很多時候我們並不知道這事會發生的原因和目的。不信神的人認為任何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全是巧合﹐沒什麼大計畫﹐也沒什麼大道理。他們相信除巧合外﹐也可以用科學上的因來解釋邏輯上的果。但「人」的能力和思想是有限的﹐我們可以瞭解抽菸的人容易得肺癌﹐但一輩子不抽菸的人最後還是死於肺癌﹐而鄧小平抽了一輩子的煙﹐最後卻不是死於肺癌。這又怎麼解釋呢﹖
不信神的人不會因其不信神而危害他人。但有些信神的人﹐基於他們對尋求「神的旨意」有一種宗教式的使命感﹐在這種認知和前題下﹐什麼怪花樣的「聖靈感召」﹐和自我解釋的「神的旨意」都出來了。他們把自己的迷信叫做信心﹐把別人的信心叫做迷信。這樣﹐世界上的笨蛋和災難就冒出來了。
我是個信神的人﹐但我對「神的旨意」有時不是那麼清楚﹐也能接受我可能永遠不會明白的可能性。我們這種人的優點是不會動不動就聽到神對我們說話﹐不會妄自詮釋神的旨意去害人害己。但我們的缺點是思維太複雜﹐容易失掉赤子之心﹐太多的理智﹐太少的熱情﹐往往得到的是頭腦但失掉的是靈魂。
現在回到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的一個問題。如果您有機會在網上看過我寫的《翻完最後的一頁》的文章和照片﹐您會同意我母親是一個很重視形像﹐打扮得很體面的老人家。但在她最後的兩年﹐尤其是中風後﹐整個形像完全變了。於是我一直有個不解的疑問﹕如果人的生命﹐從搖籃到墳墓都由神作主﹐那神為什麼要讓我母親多活那兩年﹖多受兩年的折磨﹖更重要的是﹐我母親是個無神論者而我不是。因此﹐如果神要我母親在毫無生活品質的情況下苦拖了兩年的目的是要我從這個經驗中學到什麼功課﹐那這個功課又是什麼呢﹖這些年來﹐這個問題一直在我的腦海裡徘徊﹐直到最近我打算寫感恩節的故事時﹐有天突然領悟到﹐也許神想用延長我母親心身多受痛苦的時間來換我能學到對受苦者的愛心和忍耐﹐能讓我最後多跟我母親接近一些。可惜我當時沒有這個領會﹐白白地浪費了兩年可貴的時間。今天我把那個感恩節的故事記下來﹐對我來說﹐答案也許晚了點﹐但對很多將來會有同樣疑問的來者﹐也許我的答案對他們有點參考價值。
信心的故事
三個感恩節的故事之三﹕生命的開始﹐2010
2013 年12月08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11 日上網
2010 年的感恩節是一個值得深思和感恩的日子。
那年七月﹐我們帶著女兒去上海看世博﹐兒子和媳婦沒去﹐因為他們的第一個小孩預計在12 月出生。不過我們會在香港會合慶祝他外婆100 歲大壽。
在上海﹐我們收到他的電郵﹐說有件事要告訴我們﹐電郵不好講﹐要我們打電話給他。 在電話中﹐兒子告訴我們﹐在檢查胎兒性別的時候﹐醫師意外發現胎兒左肺的旁邊長了一個「東西」 (mass)﹐這個東西的體積已經壓迫到左邊的肺﹐因此左邊的肺在超音波影像上看不到了。這個「東西」並不需要養份﹐如果繼續長大﹐基本上就會像是一個「怪物」把胎兒的左肺「吃掉」。這樣一來﹐胎兒也許會胎死腹中。就算沒有胎死腹中﹐生出來後要開刀﹐並且可能沒有左邊的肺。醫師又說﹐這是一個不常見的病例﹐那個「東西」會停止生長或縮小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但可能性沒有人能知道。
替我媳婦檢查身體的醫院是美國頂尖的兒童醫院之一﹐我兒子是那家兒童醫院的急診室醫師﹐他當然瞭解他同事給他提出的三個選擇 (options) ﹕第一個選擇是趁早把胎兒拿掉﹐第二個選擇是現在就開刀﹐但風險奇高。剩下來的選擇就是聽天由命﹐看以後的發展。
兒子和媳婦帶著這三個選擇到香港﹐在老夫人過 100 歲大壽一連串的慶祝讌會上﹐我們的心情﹐一夕之間從雲端掉到谷底。回到美國後再到醫院檢查﹐發現那個「東西」並沒有縮小﹐於是我兒子和媳婦必須在這三個選擇中有所決定了。當他們在思考他們的決定時﹐我電郵我兒子建議他把這個胎兒拿掉。我對他說﹕我寧願失掉一個我從沒有見過面的孫女﹐也不願意看到你和你妻子的一生中要揹負一個沉重的負擔﹐照顧一個天生有殘障的女兒。
我的建議是有原因的﹕我兒子在大學時認識他後來的妻子。女孩比他低兩屆﹐是新加坡政府送到史丹福讀電機的公費生。這批公費生被星政府有計畫地栽培﹐奉召回國都不能坐同班飛機。畢業後要回國服務 7 年。我兒子大學畢業後在 Andersen Consulting (Accenture) 做事﹐毫無興趣。於是辭職到喬治城大學讀碩士﹐然後進 Vermont 大學的醫學院。女孩回新加坡進交通部服務﹐請假到哈佛讀了一個碩士陪他。他們的結合﹐歷經近前後十年的時間﹐和跨越大洋的空間的考驗﹐現在好不容易在西雅圖安頓下來了﹐媳婦也放棄掉為新加坡政府做事的錦繡前程﹐在一家有名的公司開始上班。他們的人生剛剛起步就遇到這種事。這是為什麼我會對我兒子作那樣建議的原因。
有次我問我兒子最壞的情況會是什麼﹖他說﹕「對你來說﹐小孩生出來是殘廢的﹐對我們﹐胎兒死了」。這時候這對年輕人已經決定靠信心把小孩的未來交給了神﹐用兒子的話說是﹕We've decided to take the high road.
我們和他妹妹提早去西雅圖和他們過感恩節﹐他們夫妻依舊是開開心心的準備小女兒的降生。這時後那個 mass 已經停止長大﹐我可以想像他們在超音波影像裡第一次看到左邊有一點肺的感激和高興。這時候﹐嬰兒能活到出生是相當確定的了。雖然那個 mass 似乎已經停止成長﹐我孫女的肺功能如何﹐要嬰兒生出來後才知道。這一切仍然在神的手中。我半開玩笑的對我兒子說﹕「in time like this, I am always very religious.」我兒子笑了。說﹕「那很好」。我們的孫女 Abigail (The joy of my father) 是2010 年 12 月 9 日出生的﹐她第一聲的哭聲很大﹐這該是我兒子這生中聽到最好聽和最感動的聲音。
次年﹐我們再去和他們過感恩節﹐兒子對我說﹕「幸好當時沒聽從你的建議」﹐這叫我怎麼回答呢﹖也許到了我現在這個年齡他會瞭解我當時的想法是為他們好。但他也可能永遠不會瞭解﹐到底他比我懂得什麼是信心。信心不是科學根據﹐不是經驗累積﹐不是統計數字﹐不是買保險﹐不是建立在立竿就見得到影的功利上。信心是對我們眼睛看不到﹐理智想不透的未來有一種希望﹔以及無論結果如何﹐都會無怨無悔去接受的勇氣。這﹐就是真正的信心。
我孫女一歲的時候醫師在她腋下開三個小洞﹐一個照燈﹐一個切除﹐一個把切掉的 mass 拿出來。我每次看到她活潑可愛的笑容﹐就想起我曾經做過的建議﹐希望她父親有天能體諒我的苦心。明天她滿 三歲﹐非常為她高興﹐因為在她身上我看到什麼是信心﹐什麼是感恩。
懷南補記﹕
《信心的故事》是我「三個感恩節的故事」的最後一篇。這三個故事中﹐《那年冬天》和《晚來的答案》在我過去寫的文章中﹐或多或少也提到過。《信心的故事》只有群德基金會的 Core Members 知道。但我把它們重新整理過﹐有系統地﹐並且比較詳細地寫出來﹐這是第一次。這三個故事跨越了近半個世紀﹐從 1966 年到 2010 年。我用「生命的開始 - 2010」﹐「生命的結束 - 2007」和「生命的成長 - 1966」來做副標題﹐頗能代表我寫這 Trilogy 的感受和心情。
2013 對我們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經歷和遭遇﹐回頭來看﹐或憂或喜﹐是禍是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但能仍然保持(自然)呼吸﹐也是福份。信懷南專欄寫了至少15 年﹐就算從世界日報到星島日報也沒有斷過一個星期﹐這也許是努力加機會的結果。年齡越大﹐閱事越多﹐越覺得機會比努力重要太多。人能接受這個認知﹐是懂得感恩的開始。懂得感恩是生命成長的第一步﹐只要不是太狂妄自大的人都做得到這點。連台灣的政客也會唱「感恩的心」。因此懂得感恩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沒什麼好誇口的。接下來向誰感恩 (To Whom)? 怎麼感恩 (Then What)? 才是硬道理﹐也是你我值得思考的問題。
這也許是信懷南專欄的特色﹐在一年將盡的時候﹐總會談些「思想性」的議題 ﹐對喜歡看信懷南「娛樂性」文章的朋友﹐別忘了《信門秘笈》開章明義就說過﹕一個讓人嚮往的人生行旅是用嚴肅的態度看生命 (life)﹐用輕鬆態度過生活 (living)。接下來的三個星期該輪到發 2013 《信門烏龍獎》和《信門鐵鼓獎》的時候了。今年新增加了一個獎﹐下星期首次登台亮相。各位拭目以待吧。
2013 信門笨驢獎
2013 年12月15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18 日上網
「《周易》(易經)是籠罩中國思想最嚴重的一部書。其實它的基本﹐只是一部算命的書﹐也並無玄虛之處。不會讀它的人﹐總是進入迷魂陣﹐自迷迷人﹔會讀它的人﹐就覺得它實在沒什麼了不起。」
上面這段話﹐不是我說的。我沒讀過《易經》﹐沒資格對它發表寶貴/不寶貴/&^%$%^ 的意見。上面那段話﹐是我從李敖 200 種中國古典名著導讀《要把金針度與人》裡頭一字不改照抄的。但我今天要談的不是《易經》這本書而是一個與《易經》有關的一條新聞。這﹐得從頭說起﹕
每年這個時候我都照例要頒「信門烏龍獎」和「信門鐵鼓(aka 踢股)獎」。在整理資料時﹐看到在星島日報上有一則新聞佔了半頁版面。一讀之下﹐歎為觀止﹐不知道該它是屬於「信門烏龍獎」類呢﹖還是屬於「信門鐵鼓獎」類﹖因為說它烏龍嗎﹖當事人的動機好像要比得烏龍獎的人壞一些。說它真的壞嗎﹖是乎又沒有到非踢其股的地步。於是靈機一動﹐何不另立名目﹐除「烏龍」「鐵鼓」外﹐再增頒一座「信門笨驢獎」以示表揚。「驢」者﹐ ASS﹐Absolutely Super Stupid 也。此名詞的發明﹐靈感來自一位姓林的後生﹐在此笨驢獎隆重推出時刻﹐豈能忘掉將來「名驢堂 (Hall of Shame)」裡領軍人物的偉大貢獻﹖
現在回到2013 「信門笨驢獎」﹕最近在北京昌平區的一家酒店有一個為期四天﹐叫「六國易經峰會」登場。主辦單位為「世界易學領袖協會」。
首先﹐這六國是哪六國呢﹖報上沒講﹐於是還要勞駕掌門人親自上網去查。這六國指的是馬來西亞﹐新加坡﹐澳大利亞﹐印度﹐俄羅斯﹐和中國。這些國家倒是離北京不遠﹐如果真有人從那些國家專程來開會﹐飛機票錢到可以省一些。報上稱﹕與會代表入場採奧運模式﹐但沒說有沒有漂亮丫頭舉牌領進場﹐有沒有進行曲以壯聲威也沒講。
也許有人會問﹕既然是世界級的高峰領袖會議﹐出席者的資格審核一定很嚴格吧﹗嚴不嚴看閣下出不出得起 2980 大洋人民幣。出得起﹐一點都不嚴﹐出不起﹐那就很嚴。為什麼是 2980 而不是 3000 元整數呢﹖也許其中可有什麼易經上的大學問﹐俺勿得知也。
現在請看官方對「易學」的英文翻譯﹕「易學」者﹐Easy To Study 也﹐媽媽迷呀﹐如果諸君不知道什麼是掛羊頭賣狗肉的話﹐This is it!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許翻譯者是掌門人「巧譯函授補習班」出來的﹐喜歡賣弄雙關語﹐將「周易」之學翻譯成「容易」之學。真是青出於藍而勝與藍﹐唉﹐懷南敗矣﹗
據報載﹐高峰會議四天﹐第一天收費﹐第二天幹啥﹐不記得了。再加上最後頒獎﹐剩下來「發表論文」的時間有多少﹐我看也不會太多。300 人與會﹐100 人有獎。獎的名目繁多﹐各有價碼不同。「風雲人物」﹐「誠信人物」標價 3000﹐ 「高級風水師」﹐「高級預測師」則只要 2000 元。如果要有「領軍人物」那樣的證書﹐則非有10000 RMB 不可。但最精彩的玩意﹐還是那些「大師」的發言。現舉四例以說明之。
有個算命大師吹牛說他能算出會場任何人上三代﹐後三代人的命。任何人的村莊裡﹐哪家哪戶發生過什麼事他都算得出。最絕的是他說﹕「錯了我負責﹐信不信由你」。這簡直像咱掌門人預測台灣總統選舉的口氣嘛。不過他最後高呼口號:「易學萬歲﹗萬萬歲﹗」這種激情演出﹐掌門人是做不出來的。
接下來的是不甘示弱的「治癌大師」。他吹牛說﹕「病人得癌症﹐通過我這個相學﹐就能延長生命」。換句話說﹐看相可以治癌﹐歐巴馬應該發張綠卡給他﹐請他來美國開班授徒﹐以期減少健保成本。
第三個登場的不但知死﹐還能知生。不過要買一本他的書來研讀才靈。他說這本書是「人類發展史上前所未有﹗史無前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個「生死大師」真會「充殼子」(四川話吹牛的意思)﹐但國文水平有待加強﹐前面三個驚嘆號﹐全是同義的廢話嘛。
最後壓軸上臺的是一位「拆字大師」。此君對名字中有「軍」字者一律不看好﹐並舉王立軍﹐劉志軍﹐張曉軍﹐謝紅軍為例。王劉兩軍是倒霉鬼﹐路人皆知﹐但張謝兩軍是何方神聖﹐知道的我請吃「生力麵」﹐信不信由你。
2013 年12月22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25 日上網
女士們﹐先生們﹐同志們﹐朋友們﹐大家上午/下午/晚上(任選一)好﹕
信門烏龍獎自 2003 年頒發以來﹐如今已堂而皇之地進入第十個年頭了。一路行來﹐始終如一﹐那就是人不分男女老幼﹐地不分東西南北﹐色不分紅黃藍綠紫﹐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高舉小平同志六親不認是檢驗得獎資格唯一標準的旗幟。不管白龍黃龍﹐鬧笑話的就是烏龍。閒話表過不提﹐現在就宣佈 2013 年信門烏龍獎的得主。急(擊)鼓一通﹐「信封 (pun intended)」來也﹗
首先宣佈銅牌獎得主。2013 年信門烏龍銅牌獎得主屬於大陸「中央電視臺的體育頻道」。9月8日凌晨0 時 30 分﹐該頻道開始報新聞的時候﹐不知是主播在打瞌睡還是被反日情緒沖昏了頭﹐居然把 2020 年夏季奧運會的入選城市東京報導成一輪投票就出局。同時﹐把馬德里和伊斯坦堡 KP 後(候)補報導為贏家為該年奧運會的地主國。後來電視臺發現錯誤﹐並加以更正﹐但國家級媒體「新華社」在北京時間3 點10 分以快訊發出伊斯坦堡已獲得 2020 年夏季奧運會主辦權的消息。
這下熱鬧了﹐既然官方的「新華社」這樣報導﹐「人民網」也趕快跟進宣佈伊斯坦堡入選。最倒霉的還是傳統的平面媒體﹐「長沙晚報」幾十萬份的報紙要緊急追回﹐改版重印﹐財務損失遠比電子媒體的損失要大很多。
由於最近中日兩國在釣魚台(島)的問題上關係搞得很緊張﹐日本媒體趁機逮著機會修理中國媒體說他們不專業。 這是什麼話﹖本掌門為了嘉獎「中央電視臺的體育頻道」的抗日精神﹐在烏龍獎外另發「抗日精神獎狀」以示鼓勵﹐來年再接再勵﹐繼續發揚中華媒體老是出包的烏龍傳統。
接下來發銀牌獎得主。2013 年信門銀牌獎得主是台灣立法(又名立髮)院的立髮諸公及相關公務人員。5月3 日﹐經過朝野協商後﹐台灣會計法的 99 條之一修正條款居然通過對行政首長的特別費的報銷除罪化。基於有福同享和槓上開花的原則﹐除罪的範圍包括大專院校的教授﹐職員﹐研究人員﹐和追溯到2010年底。這明明是擺明了放那個因用公費請客吃花酒被關將起來的前「立髮委員」顏清標一馬。難怪聽到這個消息後﹐同樣亂花公費﹐現在還關在台中培德病監的前總統阿扁﹐心中不平﹐一時想不開﹐又用毛巾掛水龍頭企圖上吊。
掌門人雖然不是阿扁的粉絲﹐對其上吊的決心向來不是那麼有信心﹐但這次對阿扁還是蠻同情的。阿標花公費喝花酒沒罪﹐阿扁連花酒都沒喝到﹐的確有點倒楣。
但台灣「立髮院」得信門烏龍銀牌獎的原因倒不全是因為搞出一個「阿標條款」害得阿扁要上吊﹐原因是這麼一個重要的條款﹐條文中提到有資格除罪的教職員的「教」字居然漏掉了。害得大專院校的教授們窮緊張﹐空歡喜一陣。這不是烏龍是啥﹖
最後﹐該輪到頒發金牌獎得主了。2013 年信門金牌獎得主非泰國農業大學的領導莫屬。該校為了防止學生考試作弊﹐不知那位有創意的領導想出一個餿主意。他們設計出一頂頭上綁一條白帶﹐左右兩邊各掛一張 A4 size 白紙的帽子。此帽一戴上﹐試場上的眾考生不但不可能偷看左右鄰座考生的答案﹐並且樣子活像一群孝子披麻戴孝在靈堂低頭致哀。畫面之滑稽﹐讓人歎為觀止。各位不信的話﹐「谷歌」一下就知道2013 年的信門金牌烏龍獎頒給泰國農業大學不是沒有道理的。同時﹐為了表揚泰國農業大學頗具創意的發明﹐掌門人自掏腰包再奉送一張「愛迪生發明獎狀」以示佩服。泰國目前政局混亂﹐漂亮女總理有難﹐發個烏龍獎給他們沖沖喜也好。
根據慣例﹐每年除烏龍金銀銅獎外﹐另有一特別獎。今年的特別獎本來又是發給掌門人自己的﹐不料在南非前總統曼德拉的追悼會上﹐異軍突起﹐冒出一個手語翻譯員。他翻譯的手語被識貨的聾者看了後大吃一驚。蓋此人在台上指手(只差沒有劃腳)亂比劃一氣﹐你說你的﹐他比劃他的﹐反正現場沒人看得懂。後來聽說此人有精神分裂症和犯罪前科。為何在此冠蓋雲集的場合由他出任手語翻譯﹐也是怪事。有此「誤聾(烏龍)」先生出現﹐掌門人只好自動讓賢﹐2013 信門烏龍特別獎是他的。
懷南筆下無敵友﹐信口開河又一年。文中自是有真義﹐只是辯時已忘言。
2013 信門鐵鼓獎
2013 年12月29 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014 年1月1 日上網
「蓄氣以待﹐問天下尊臀幾許﹖憤而踢之﹐看老夫腿勁如何﹗」
女士們﹐先生們﹐領導們﹐同志們﹐朋友們大家早上/下午/晚上(任選一)好﹕
「踢股」聲中除舊﹐保持呼吸更新﹐非常高興又和大家在2013 信門鐵鼓獎頒發盛典上見面﹐謹代表信門全體同仁(其實信門只有掌門人一個人﹐哪有什麼同仁) 對各位多年來的支持(見者有份)表示衷心的感謝。
為了「初信」的朋友不會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起見﹐所謂鐵鼓者﹐四川人普通話發音不準﹐會把「踢」唸成「鐵」﹐而鼓股同音﹐於是「踢股獎」就變成了「鐵鼓獎」也。
今年該踢之股甚多﹐掌門人體力有限﹐擇而踢之﹐遺珠難免。還希各位女士﹐先生﹐同志﹐領導﹐朋友們多多包涵。不過今年的得獎者有一個共同的特色﹐那就是他們的成就﹐證明了掌門人多年來宣揚的一些信念是正確的。這些信念﹐我會用「掌門人講評曰」來加以說明。Without more ado, 頒獎典禮立刻開始。請全體起立唱國際歌。。。
2013 信門踢股獎的銅牌得主是印地安那州﹐共和黨的史土思曼 (Marlin Stutzman) 聯邦眾議員。讀者中對老史知道的不多﹐容我先介紹他憑啥得獎的原因。
還記不記得不久前共和黨找歐巴馬健保改革的麻煩﹐拒絕通過政府預算﹐眼看政府就要關門大吉。沒想到歐巴馬得理不讓人﹐有民意做後盾﹐擺明了你看著辦吧的架勢。這下共和黨的死硬派下不了台﹐於是老史講了一句留傳千古的政治名言。他說﹕「我們不能這樣沒面子就乖乖下臺﹐我們總得在這整件事中撈點好處才行。但我們究竟要什麼我也不知道。」
掌門人講評曰﹕天下議員一般驢﹐在野黨為反對而反對的行為準則不分土洋全是一樣。這位共和黨的眾議員跳出來證明掌門人的看法正確。為此﹐特頒銅牌鐵鼓獎以示感謝。
接下來是 2013 信門踢股獎的銀牌得主。誰該得獎不是那麼容易搞定。嚴格說起來﹐應該由朝鮮「天下第一名將」金三世為首的那夥人統統有獎才對。人類都進入 21 世紀了﹐在朝鮮居然還有類似中國唐朝玄武門之變的韓劇上演。金三胖的姑丈張成澤﹐開會開一半就被拖出去﹐幾天後就被判死刑給斃了(還有一說是被餓狗咬死)。這太超過了﹗堂堂「天下第二名將(想當然耳)」一夕之間﹐被降為「人渣」級和「狗都不如」。想得出這個點子的人要就是太有學問﹐要就是太沒有學問。
掌門人講評曰﹕「人渣」源自「藥渣」。相傳古時某皇帝見後宮嬪妃人人沒精打采﹐請御醫來看病抓藥。藥方上書「壯男數十」。後來皇帝又到後宮巡視﹐發現眾嬪妃人人春風滿面﹐喜氣洋洋。但地上卻睡滿奄奄一息的人﹐驚問﹕「這是啥﹖」御醫回稟﹕「此乃藥渣也」﹐這就是人渣的典故。說到這裡﹐不是掌門人打落水狗﹐張成澤(這個澤字原文寫成哲﹐有識之士來信問掌門人寫人渣﹐藥渣寫得太興奮﹐澤哲不分了。其實不然﹕老張被斃掉後﹐掌門人封他一個「成哲」﹐取哲人已遠之意﹐有何不可﹖嘿嘿嘿)看起來的確是乾巴巴的。
至於「狗都不如」﹐高麗棒子好吃狗肉﹐罵人「狗都不如」也真夠毒。因此﹐只好套句吾友李白兄的話﹕「舉腿四顧心茫然」。該踢之股如林﹐掌門人不知從何下足。不過這也證明了掌門人向來認為民主國家和獨裁國家的老百姓都很差勁的看法是有道理的。他們全是欺善怕惡之輩。
現在該發 2013 年信門金牌踢股獎了。The Winner Is ... 道格拉斯。嚴。嚴君乃加州人士﹐有天和友人喝酒瞌藥﹐對是否有神的寶貴意見和友人的寶貴意見不同。友人問﹕「如果有神﹐你打電玩輸時上帝何在﹖你老爸中風過世時神又何在﹖」然後又說﹕「你如果不能平靜下來﹐不如拿槍把我殺了。」5 分鐘後﹐嚴君果然從「惡」如流﹐進房拿槍向友人連開 6 槍﹐最後一槍還是近距離朝腦袋瓜開的。結果嚴君被判 75 年。
掌門人講評曰﹕老實說﹐嚴君如果有個好的律師﹐臨時起意﹐酒/藥後殺人不會被判如此重刑。為了爭論有沒有神而殺人﹐證明掌門人最近才說過﹕不信神的人通常不會找信神的人的麻煩。害人害己闖大禍的傢伙往往是信神走火入魔的人﹐這真是「交關要命」 (pun intended)。掌門人早就講過天下只有「我的寶貴」﹐「你的不寶貴「﹐和「他的&*^%$*& 」三種意見。嚴君非信門中人﹐沒練過《信門秘笈》中《信不信由你》的武功﹐為世界上三大難題之一(其他兩大還沒想出來)爭論而殺人﹐太不值得啦。
懷南補記﹕
大年初一就踢人尊股﹐觸人霉氣﹐真是不好意思。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我﹐看掌門人的專欄看久了的人應該知道掌門人寫專欄的幾個習慣和特點﹕
第一個習慣和特點像是像在「打擺子」。不知道什麼是「打擺子」的晚生之輩總該知道什麼是洗三溫暖了吧﹖那就是寫幾篇嘻嘻哈哈的文章後總會來點正經的東西。正經不了多久﹐又是嘻嘻哈哈亂蓋。這是我所謂信文特色乃是思想性和娛樂性兼容並蓄﹐很難定位。
第二個習慣和特點是年初敲晨鐘(勵志文章)﹐年尾撞暮鼓(踢屁股)﹐不過因為上網時效的緣故﹐年終踢股變成年初踢之。也許明年在 timing 上加以改正。
第三個習慣和特點是不怕得罪自己人(如泛藍﹐如基督徒﹐如信神者)。我在金牌踢股評論中提到不信神者通常不會找信神者的麻煩。而找麻煩的﹐往往是信神者。很多分不清信神和信教之間並非一定是等號的基督徒不可能看清這點﹐或就算看清這點﹐也不一定有勇氣像掌門人這樣指出來。這是為什麼掌門人常常摸自己腦袋﹐喜歡信口開合(不是河)﹐發表寶貴/不寶貴/%^$^%& 意見﹐好像專門以得罪人為己任是不是腦後長了一根反骨的緣故。
當然﹐掌門人上面指出的問題也絕非老中或基督徒的專利。我現在圖文並茂試舉例以說明之﹕
我日行三哩的地方是一個叫 Rossmoor 全國有名的退休人社區。社區中居民上萬﹐以老外為主。每年聖誕節節前﹐基督徒總會在草坪上佈置一個聖嬰降生馬廄﹐三博士來朝的佈景。每年如此﹐沒什麼變化。
今年變化出現了。有天我經過的時候﹐看到住在該社區無神論者或不可知論者也在不遠處立了一個塑膠樹和裝飾標記。我心想﹕信不信由你﹐各自表態﹐和平共存﹐這倒底是美國。
沒想到第二天再經過的時候發現無神論者的佈置被毀掉了﹐樹也不見了﹐裝飾散落在地。再過幾天﹐一段劫後餘生的標記在原處出現到今﹐牌子上寫明原來的佈置被「懦夫」所毀。
其實無神論者和不可知論者的述求﹐「想法自由﹐知識自由」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他們只不過把愛迪生﹐傑佛遜﹐湯姆斯潘﹐達爾文等人的相片擺出來壯壯氣勢罷了﹐夠可憐的﹐幹嘛把人家的裝飾給毀掉﹖這種基督徒真是我們這種信神者的恥辱。掌門人對信任何東西(宗教﹐政治﹐愛情)信到如此走火入魔﹐唯我獨尊﹐「痴」到深處變為「驢 (ASS)」的人﹐覺得非常討厭﹐非常看不起﹐非常恥於同類。阿門﹗
愛迪生﹐傑佛遜是不是無神論者或不可知論者﹐我不知道﹐也不覺得有什麼必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