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 月1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012 年1月3 日上網
今天是2012 年的第一天﹐依照與人為善的慣例﹐不能劈頭就給人一個「快發財」﹐第一天就頒個信門鐵鼓(踢股)獎觸人霉頭。開筆大吉﹐得寫篇比較具有前瞻性的文章來鼓舞一下士氣。至於鼓舞誰的士氣呢﹖那當然是鼓舞自己的士氣﹐鼓舞別人的士氣是心靈大師非信大「廝」的責任。
少年掌門人在台灣讀中學的時候﹐每年元旦﹐國文課的作文題﹐一定是「我的新年願望」。回想起來也真荒唐﹐下筆全是些天馬行空﹐亂打高空的願望﹐根本是不知所云。
那時的作文課是兩個鐘頭作一篇文章﹐文章寫好後就可以出教室。少年掌門人和他的籃球哥們逮著機會﹐作文拚命比快。掌門人通常半個鐘頭就把願望寫完﹐交卷後揚長出教室﹐看到那些一臉苦像﹐咬著毛筆桿不知怎麼下筆的同學就很得意。這種亂「蓋」的文章是少年掌門人的特長﹐寫法也有一定的格式。用「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開頭﹐用鬼扯蛋亂打高空繼之 -- 譬如說要鍛練體魄﹐等待反攻大陸的號角一響就如何如何之類。最後則是用「朝著什麼什麼的康莊大道邁進」收尾。教國文的「王老鬼」非常吃這套﹐在「朝著什麼什麼的康莊大道邁進」上面﹐一定打上「雙紅蛋」以示對孺子可教的嘉獎。
宋朝的蘇軾(東坡)有次和弟弟蘇轍(子由)外出﹐路上馬死了﹐投宿古廟﹐兄弟在牆上題字。多年後蘇軾舊地重遊﹐當年接待他們的老僧已死﹐寺旁有新塔一座﹐題詩的舊牆已壞﹐一時有感﹐寫下了「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的名句。地球一陣亂轉﹐少年掌門人如今已經成了老年掌門人﹐給掌門人「雙紅蛋」的「王老鬼」墓木已拱。今天容我把詩裡的「僧」改成「鬼」﹐用「我的新年願望」的舊題來和 2012 年說聲「幸會」。同時﹐也表示我還沒忘記當年給我「雙紅蛋」的國文老師。
信門新年四願是﹕「保持呼吸﹐攻克己身。多過一千﹐少於一百」。
也許有人不把「保持呼吸」當成什麼了不起的願望。我曾經寫過一篇《絕不借馬》的短文﹐提到《死在撒馬爾甘》寓言中國王的愛將要借寶馬﹐國王問為什麼﹖愛將說在路上不期而遇到死神﹐於是決定借寶馬逃到最遠的撒馬爾甘城去避禍。國王怪死神嚇到他的愛將。死神說﹕「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慌張﹖我們本來就是要在撒馬爾甘城見面的啊﹗」人到了俺這把年齡﹐能夠保持呼吸仍然是相當重要的願望之一﹐不敢把它當成理所當然的事。
「攻克己身」是個宗教意味濃厚的詞彙﹐翻譯成白話就是「要克服自己天生的老我」。掌門人路見不平就要發表「我的寶貴意見」-- 尤其是在飛機場。最後搞得家人們和我坐飛機都很緊張﹐隨時要掌門人 「hold」。OK﹐ 在 2012 年中﹐掌門人立志不會對任何人﹐不會對任何事發脾氣。我本來想把志願的層次提高點﹐將一年期限延長為一生。後來一想﹕一生不發脾氣的難度太高﹐先試試一年再說。
「多過一千」的一千﹐指的是一千公里。六年前我開始每天早上走三英里路﹐三英里是4.8 公里﹐一星期走六天(never on Sunday)﹐一年52 個星期﹐加上下雨﹐生病﹐出門其他因素﹐打個八折﹐算下來一年將近走 1200 公里。希望 2012 年仍能保持這個好習慣。
「少於一百」的願望難度頗高﹐這一百指的是打完 18 個洞的「高而富」﹐桿數要少於一百。掌門人在球場上向來是拚命三郎﹐而「高而富」的打法卻很邪門﹕球在地上不動﹐本來說沒什麼難打﹐但閣下去試試看。掌門人的球藝﹐球雖然打得到﹐但球飛出去後﹐一下中間偏左﹐一下中間偏右﹐倒是很能表現出掌門人的政治立場。別的球贏球靠得分高﹐「高而富」要贏球卻靠得分低。打別的球眼睛都要盯著球看﹐打「高而富」頭卻不能抬得太早。棒球要打全壘﹐揮棒要用吃奶之力。「高而富」要打得遠﹐蠻幹沒用的。這些竅門全是掌門人的罩門﹐因此一年之內是否能完成「少於一百」的願望﹐不是很有把握。一年後如果這個專欄還在﹐當由《向讀友報告》交代。王老鬼地下有知﹐掌門人答應一定朝向新的一年的康莊大道邁進。
懷南補記﹕有件事得先說清楚講明白﹕《我的新年願望》裡標榜的攻克己身 -- 不因任何事﹐不對任何人發脾氣。這和掌門人手盯的《老年守則第六條》裡提到年齡越大﹐越應該發「正義之聲」並不衝突。 《我的新年願望》提到的發脾氣﹐指的是 to get mad. 正義之聲可以照發不誤﹐但輕聲說重話﹐不需要 get mad.
這四個新年願望要全做到不是那麼容易﹐尤其是第四個願望﹐不是那麼有把握﹐試試看吧。
現在回到「信鐵嘴最新行情評估」﹕
老大早,
平心而論,由各種數據來看,馬英九政績不差。台灣的文官體系經過陳水扁八年的摧殘早已元氣大傷,但馬政府行政效率和清廉度由谷底翻升,比三年前已有不小進步。而且台灣在李登輝執政中期千島湖事件改採戒急用忍政策之後已經錯過產業全面提升轉型最佳的機會窗口,當初只配替我們提鞋的老韓和新加坡早已呼嘯揚長而去。而且馬英九上任正逢金融海嘯高潮,過去三年又碰上全球性大衰退,偏偏過去台灣賴以對抗衰退的幾項高科技產業(記憶體、面板、太陽能、LED),負債比極高,又遇產業上過度投資,全面結構性退燒,市場上又被韓國人或大陸打的滿地找牙,淪為四大慘業這筆帳也不能算在馬英九頭上。
馬上任後逐漸解凍的兩岸關係也可明顯看出對台灣經濟改善有直接效果,可惜開放陸資、直航、陸客自由行,農產品直銷,ECFA種種讓台灣經濟具體獲利的措施卻只有少數人可以感受到。大陸房價高漲,投機已無獲利空間,包括陸資在內的熱錢看好兩岸發展湧入台灣,引爆都會區的房價高漲,使得地主獲利,但壓縮台灣升斗小民購屋能力,越來越買不起房子。而且世界各國在金融海嘯前後濫發貨幣,過剩的逐利熱錢推高原物料以及各種商品價格。台灣海島進口型經濟不生產原物料,無力抵抗原料價格飛漲,生活日用品民生物資商家無力吸收,只能漲價轉嫁給消費者。物價雖由世界生產消費鏈決定,馬英九不該也負不起這個責任,但是老百姓哪管那麼多,物價波動以及房價高漲這筆帳仗全算馬頭上。
通膨和貧富兩極化當然不是只有台灣才有的現象,全世界都一樣,不該全怪馬。且吳內閣端出的打房和平抑物價政策與世界各國經濟同步放緩也收到一定效果,但是老百姓實際感受不佳,烙下馬政策偏袒有錢人的印象,民怨當然也必須由馬概括承受。
過去十年中國的影響力在世界與日聚增,連遠在天邊八竿子打不著的美國一般民眾都覺得受到威脅,台灣處於中國臥榻之側,逃也逃不走。既同文同種又敵對半個世紀,三通之後台灣老百姓睜眼就看得到包括戲劇、體育、陸客/陸生在內的各項形式大陸文化和產品透過媒體和網路全面性強勢入侵,加上李敖陳文茜謝金河甚至國際媒體幫腔,幾乎沒有台灣老百姓不感受到中國在各方面有形無形的影響力和壓力。而且大陸太大,人口太多,素質又不整齊。許多大陸人和中共官員窮人乍富後的暴發戶行徑和伴隨的趾高氣揚都讓人不舒服。一般人看到媒體揭發大陸官商勾結道德滑坡,一轉頭看到陸客珠光寶氣渾身名牌在台灣和世界各地奮不顧身地搶購茶葉紅酒豪宅珠寶首飾,很難不聯想而產生反感,對中共和中國人的敵意自然會投射到馬政府身上,覺得馬政府過於向中共傾斜需要更多制衡就一點也不奇怪。但房間內真正的大像是中國以一黨專政獨有的高效率無止境的擴張和壯大,台灣卻欲迎還羞、不知所措,而任何政黨都仍無高明且長期的對策才是大部份人焦慮的真正原因。
簡單說馬團隊雖然在經濟具體數字表現不差,但民眾無感。扣除光譜兩端的鐵桿藍綠成分,中間選民憑感覺投票,而偏偏這群人感受不到馬政府的善意及施政品質,反而因通貨膨脹以及貧富分配不均感到切身利益受損,又覺得中國虎視眈眈。陳文茜沈富雄等人不停地強調中共絕不會和蔡英文妥協九二共識底線,蔡一旦當選兩岸關係定會倒退而損害經濟,因此選民要識大體云云確是實情。但我卻相信有不少尤其是中下階層的『硬頸台灣人』識不至此也不信這邪,他們直覺認為大陸與台灣的經濟合作既只讓少數人沾光,他們卻受害。若兩岸關係倒退,他們生活也不見得更差,還說不定因禍得福。這種對現狀不滿對未來焦慮的思維就是蔡英文支持度遠高於綠營基本盤的主要原因。
面對種種不利的客觀環境,馬英九卻又背負著外省人和國民黨的原罪,任何瑕疵都會被放大解釋。何況景氣衰退期間的執政黨競選連任本來就有包袱,更容不下丁點錯誤。馬英九執政後卻不斷犯錯: 由剛上台就向深綠釋出善意,不但得罪泛藍基本盤也很快被證明毫無用處。對人事安排不夠用心,劉兆玄和其他幾個主要官員下台處理方式不夠意思,多項人事任命案出包後推卸責任,沒有擔當。在黨部重用金溥聰改造傳統黨機器,排斥連王宋等人也罷,甚至連當初全力支持他的吳伯雄都一腳踢開,讓自己人寒心。最愚蠢的還是看扁了宋楚瑜,縱虎歸山噬臍莫及。選戰緊要關頭竟坐視國民黨眾草包對宇昌案發難,劉憶如手槍炸膛後仍不令其封口,加上其他不勝其數的林林種種都不是個有腦筋的政治人物該犯的低級錯誤。他雖潔身自愛但是遇上蔡英文,不沾鍋遇上不沾鍋起不了大作用。我認為老大寫『我給老馬零分』時說得太好了,『馬英九重形象卻缺自信』,他的一生順遂其實相當程度是被呵護培養的結果,他沒有摔過跟頭也自然不知何謂將心比心,完全缺乏在逆境求生的經驗和本能,迷信MBA那套,僅依法條憑數字治國,拘謹卻度量狹窄又偏聽。相較於宋楚瑜歷經幾代宮廷鬥爭,長期處逆境培養出的戰鬥意志力,和動輒訴諸感情的江湖老大氣息,馬英九就像個無感橡皮人。馬的人格特質是他由四年前的萬民擁戴到今天陷入苦戰,身邊只剩三含支持者最重要的原因。老大由人格推斷成敗的觀點硬是要得(要讀川音以示原汁原味)。
四年前(含小弟在內)海外老中大團結,為了反阿扁不讓民進黨繼續執政紛紛回國辦選民登記投馬。大家約好搭同班華航,飛機上嘰嘰喳喳全是泛藍。下飛機直奔永康街,在台期間像佳年華會,勝選後華僑慶功宴在劍潭活動中心,禮堂大爆滿,大夥笑顏逐開,好不熱鬧,百年前武昌起義成功大概也不過如此。短短四年,南加這次只剩零零落落步兵班,大夥茶餘飯後見面對蔡當然沒什麼好話,可個個居然對打算投下神聖一票支持的馬英九也是滿口不乾不淨。三含至此,一葉知秋矣。
我也東施笑顰學老大鐵口直斷這次選舉若是蔡英文勝出,馬宋兩匹湖南騾子會成為泛藍千夫所的聚焦點,宋外埠催片鐵定下檔絕不再延當然不用講,馬在黨內積怨已久,樹敵太多,所以兩人將雙雙出局,藍軍大洗牌後短期一蹶不振。馬英九是卸任元首有隨扈保護,際遇不至於太差。深藍人士或許沒有當年黃文雄刺蔣經國的狂熱,但是不乏潑墨水丟雞蛋的退休深藍大軍會將氣發在宋的身上,宋楚瑜即使避秦灣區,在人肉搜索盛行的今天,他的地址可能不費多大勁就會被放在網上,宋公館每月清潔費用在未來幾年內可能會是筆不小的開銷。而老大您也不免池魚之殃,老朋友聚會時成箭垛的可能性不小,屆時小弟的Caymus 和牛排在嘴裡滋味可能得打點折扣。
除了氣還是氣。
Cheers,
Jay (12/30/2011)
Dear Jay 兄﹕
台灣大選已經倒數計時﹐民調封關﹐咱們倆的場邊閒話﹐該講的都講完了﹐現在就等 10 天后一翻兩瞪眼﹐你贏我贏﹐台灣的政治秀﹐對我﹐希望對你也是一樣﹐終歸是個 spectator's sport.
從最新革命情勢來看﹐信鐵嘴的招牌又有點搖搖欲墜。閣下不但有老共和老美暗地裡在那裡給老馬撐腰﹐最近突然又殺出一個程咬金(陳水扁)﹐宣稱宇昌案就是阿扁案的翻版﹐這種話連老 K 都不敢講﹐蔡英文有阿扁這樣的朋友﹐還需要什麼敵人﹖
馬英九不該連任但可能連任﹐因為台灣務實而選擇妥協的選民較多。蔡英文不配做總統但可能做總統﹐因為台灣愚昧而無知的選民較多。宋楚瑜應該做總統但不會做總統﹐因為台灣有理想﹐有頭腦﹐為了原則投票的選民太少。這就是本老大封關前最後的「寶貴意見」。
萬一「不幸」我贏了﹐我兄可以有個 option -- 將酒 hold 住﹐如果能在貴碼頭或南加州找個地方 (不必太大) ﹐我可以考慮南下再來一次如同我們上次「同一世代過來的」聚會。主要的是和南加州的朋友見個面﹐來個座談會或forum 之類。屆時你把酒貢獻出來不遲。 Just a thought.
現在就等 fat lady 開唱了。
此頌春祺
懷南敬覆 1/3/2012
2012年1 月8日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012 年1 月10 日上網
先看一首打油詩﹕
「驪歌聲中道別離﹐逢試前後無所依。望兄此去得所願﹐勿忘大屯採桃時。」
我們高中畢業已經是半個多世紀前的事了﹐我的記念冊上有一頁是 WS 題的打油詩。WS 高中畢業後就出了國﹐等我們在台灣讀完大學﹐當完兵﹐然後出國﹐成家﹐做事﹐退休﹐一晃半世紀都沒聯絡。一直到前幾年﹐住在矽谷的另外一位高中同學Jim 和住在南加州的 WS 聯絡上。有次在電話中我發現 WS 對我家的地理位置非常熟悉﹐當時我頗為吃驚﹐後來才知道原來 WS 的女兒正好住在離我家步行不到三分鐘的地方。就這樣﹐他每次來看女兒時﹐就會走過來聊聊天。
去年感恩節前﹐WS 來看他女兒﹐我把 Jim 和也住在灣區的 Stephen 找過來。Stephen 和 WS 高中畢業後就沒見過面﹐如果閣下從沒見過兩個老男人熱情擁抱是什麼一番情景﹐那你真的錯過了這 50 年才發生一次在信府門前的這一幕。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我去把這些年來一直跟著我的紀念冊拿出來給他們看。紀念冊的紙已經變黃﹐我也根本不記得 WS 題的是打油詩﹐這首打油詩﹐一下子通過時空的長廊﹐把我們四個老人家帶回十七﹐八歲時的大屯山下。
那時候台灣的教育系統﹐最好的大學是國立大學﹐最好的高中是省立高中。在台北及其近郊有五間省立高中﹐這五所省立高中中﹐建國中學﹐師大附中﹐和成功中學是一流的明星學校。剩下的兩所是新成立的﹐水準比前三所差一大截。考進這兩校的﹐天資也許不太差﹐但大多數都是調皮搗蛋不用功的學生﹐聯考的分數進不了前面三所明星高中被刷下來進這其他兩所高中。
我進的那間高中在台北近郊北投大屯山下。大屯山上有很多橘子和挑子樹﹐橘子和挑子成熟時﹐我們常常利用中午吃午飯或週末的時候溜上山去採。其實說「採」也許並不正確﹐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偷」。在偷桃子或橘子的時候﹐也附帶偷木瓜。我們偷木瓜的方法非常有創意﹕把教室裡的字紙簍梆在一根竹竿上。木瓜通常是種在別人家的院子裡的﹐我們把竹竿從牆外伸進去﹐將字紙簍頂住木瓜一推一扭﹐成熟的木瓜就掉在字紙簍裡。主人聞聲開門出來時﹐我們已經跑遠了。
這套本領﹐我後來把工具改良後用來在我家後院採蘋果﹐桃子﹐和李子。字紙簍不用了﹐用空的網球筒。麻繩不用了用膠帶。我家的小丫頭從來沒佩服過她老爸﹐就連她親眼目睹她老爸在紐約演講時﹐500 多人的大堂坐得滿滿的她都沒說過一句好話。唯獨對她老爸的 hand-made 採水果工具和一推一扭﹐樹上高處的桃子就絲毫無損地掉進筒子的功夫﹐表示過佩服。
能練出這套功夫﹐靠所謂的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那時主管大屯山警察派出所的警官﹐是我們同學的爸爸﹐每次上山偷桃子﹐那位同學都有份。有他在還怕啥﹖
讀高中的座位是自由選擇﹐我向來是選坐離教室門最近的第一排第一張課桌椅。原因是﹖God is my witness﹐為了下課時出教室最快。我後面坐的是 WS﹐WS 後面是Jim。考試的時候 WS 不是靠我就是靠 Jim 打「派司」﹐講白了就是作弊。有次考代數﹐我聽到 WS 問 Jim:「究竟是二十二 還是 二 Alpha ?」原來 Jim 阿拉伯數字的 2﹐ 和 alpha 寫得是一個模樣。我當時心想﹕你照樣畫葫蘆不就成了﹐幹嘛還要冒風險問那麼清楚﹖
和高中同學在一起的最大特色﹐就是不管同學們現在是什麼身份﹐有多大的成就﹐在彼此的眼中仍然和當年一樣沒什麼了不起。他們老是提一件事﹕有次考音樂﹐好死不死﹐少年掌門人偏要選用英文來唱古諾 (Charles Gounod) 的《小夜曲》。該曲最後一句是 come back。 俺不知道是吃錯什麼藥﹐唱最後那個 back 的 K 字音時﹐突然提高八度拖長﹐變成 bacKKKKKK。全班哄堂大笑﹐連那個長得蠻漂亮的年輕音樂女老師都忍不住掩著嘴笑得花枝招展。50 多年了﹐我的老同學們還是對信掌門那次的一鳴驚人記憶猶新﹐並不忘要來個模仿秀。我寫到這裡﹐自己都忍不住停筆大笑。少年不識愁滋味﹐我們那時多年輕﹐多快樂啊﹗
對了﹐我幾乎忘了最後提一句﹕ WS 來美國後讀的是數學﹐拿的是數學博士﹐現在是他們教會星期天可以登臺講道﹐帶領查經的長老級人物。Good for him, 阿門﹗
懷南補記﹕本來寫了一篇滿長的補記﹐談的是台灣選舉相關的事﹐但最後決定在上網前抽下來(留中不發等胡)。三天後誰是台灣的下一任總統就一翻兩瞪眼﹐如果信鐵嘴砸了招牌﹐敗軍之將不能言勇﹐寫好的分析也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信鐵嘴真的料事如神沒有砸招牌﹐那時候再發表寶貴意見不遲。
這時候推出《欲買桂花同載酒第一集》﹐基本上是提醒各位﹐除非你是中華民國的公民並且家住台灣﹐台灣的選舉對你我來說就像在電視上看 阿拉巴馬對 LSU 爭奪全美大學足球冠軍賽一樣﹕不管場上兩軍對壘殺得多麼眼紅﹐不管場邊喊加油的人多麼賣命吶喊﹐到了最後﹐總有一隊贏一隊輸。散場之後﹐觀眾還不是照樣要自己過自己的生活 -- 生活在自己的過去﹐現在和將來中。場上上演的﹐不過是場遊戲 (GAME) 吧了。
光說不練﹐非信鐵嘴風格。OK, 讓信鐵嘴「在沙上劃條線」(Let me draw a line on the sand)。2012 年台灣總統大選﹐開票結果﹐蔡英文大概拿 47% 的票﹐剩下 53% 的票﹐宋楚瑜只要拿 5% ﹐馬英九就會很可能落選。我預測宋楚瑜和親民黨的票會超過 5% 。從打賭結果來看﹐非常抱歉的說﹕信鐵嘴的革命情勢一片大好。但如果信鐵嘴打賭輸了﹐Trust me my friends, 我絕不會睡不著覺。
2012年1月15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17 日上網
「鐵鼓」者﹐川音「踢股」也。有詩為證﹕「蓄氣以待﹐問天下尊臀幾許﹖憤而踢之﹐看老夫腿勁如何﹗」
春假過後﹐該是頒信門鐵鼓獎的時候了﹐2011 信門鐵鼓獎本來是打算頒給三夥人的。但因人數太多﹐如果信掌門要一一個別頒獎﹐怕會體力不支。不得已﹐只能在這三夥人中各挑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出來領獎。孟子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這是我認為這些代表性的得獎人﹐運氣好﹐也是運氣不好的原因。運氣好是因為閣下是榮膺天將降大任的「斯」人﹐運氣不好則是閣下的筋骨在信掌門腳下要被「勞」一下。
在武俠小說裡﹐凡是老人﹐小孩和女人最好不要去招惹﹐不然會倒大楣。掌門人武功水皮﹐但膽子奇大﹐2011 信門鐵鼓獎的得獎人偏偏就是老人﹐小孩和女人。我對他們得獎的結論是一個英文字。這個英文是什麼﹐有 《2011 信門烏龍獎》的先例﹐先賣個關子﹐等頒獎禮成後再宣佈。鼓(非股)聲響起﹐Envelop Please:
2011 信們鐵鼓獎的銅牌得主要頒給一個 91 歲的老人家 Harold Camping. 諸君 知道誰是 Harold Camping 的請舉手﹐沒幾隻手舉起來。OK﹐ Harold Camping 是個牧師﹐他是家庭電臺 (Family Radio) 的創辦人。別小看這個電臺﹐在美國有 150 個城市(市場)能收聽得到它的廣播。Harold Camping 最差勁的地方就是他老是用預言世界末日來嚇唬人。他最近的一次預言是 2011 年的 5月 21 號世界要完蛋﹐結果世界當然沒完蛋。接下來他又說不是 5 月 21 而是10 月 21。 Harold Camping 預言世界末日不準的前科還有1988 年 的5 月21 (這老傢伙對 5月 21 倒是情有獨鍾)﹐1994 的9 月6 日。事實證明這都是鬼扯蛋﹐但翻開歷史﹐預言世界末日的人不少﹐除了Harold Camping 外還有一個叫 Ronald Weinland 的牧師﹐寫了不少書用預言世界末日來嚇人。我真不知道這夥人究竟是安的什麼心﹖
羅素(Bertrand Russell) 早年(1927) 的小冊子《我為什麼不是基督徒》(Why I Am Not A Christian) 中就提到人為什麼要有宗教是基於兩個主要原因﹕ 罪惡感和恐懼感。我年輕的時候完全認同羅素的看法﹐但年歲漸長後﹐我發現人追求宗教(任何正當的宗教)的信仰﹐還有另外的動力﹐那就是想自我提昇﹐不過這是題外話。可是今天還有妖僧神棍欺負人的弱點﹐用預言世界末日來嚇唬人﹐真是壞透了。
2011 年的5 月 21 號﹐我正好在地中海的郵輪上。同行的是其他 8 對基督徒朋友﹐其中一人是牧師。我對我的牧師朋友說﹕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和你們在一起也不太壞。牧師朋友認為 Camping 的「numerology」理論﹐基本是鬼扯蛋(牧師當然不會用鬼扯蛋三個字)。很多基督徒也認為 Harold Camping 是 NUTS。
2011 信們鐵鼓獎的銀牌得主屬於在報上看到北韓那三個淚流滿面的朝鮮(北韓)小女孩。她們哭什麼呢﹖據報上說是為了「親愛領袖」去見了馬克斯而痛哭。大佬﹐有冇搞錯﹖閣下把你家小千金叫來﹐說歐巴馬去見了上帝﹐要她們說哭就哭﹐她們會聽你的嗎﹖除非高麗棒子的品種與眾不同﹐我看那三個長得胖嘟嘟的小女孩﹐鐵是什麼童星之流在演戲。
21 世紀的今天﹐世界上還有像北韓那樣政權由父傳子﹐子傳孫的國家真是怪事。老蔣去見孫中山﹐老毛去見馬克斯的時候﹐聽說也出現過類似的場面。掌門人本來是應該踢北韓領導人的屁股的﹐但 To Whom The Foot Kicks (向海明威致歉)﹐最後見圖索股﹐情非得已﹐並非欺負小女孩。
最後﹐基於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考量﹐2011 年信門鐵鼓獎的金牌要頒給台大政治系教授張麟徵女士。張女士號召台灣泛藍人士﹐含淚﹐含恨﹐含血也要把票投給馬英九的「三含理論」﹐和聯合報的社論「投宋楚瑜就是投蔡英文公式」前後呼應。如果說北韓的政治是成熟的獨裁﹐那台灣的政治就是不成熟的民主﹐在某種程度上﹐這兩種政治制度下的人民都花了太多的社會成本在搞內耗的全民運動。張麟徵和聯合報社論為代表的那夥人﹐認為如果蔡英文當選﹐台灣就完蛋了。這篇文章上報的時候﹐台灣的總統選舉已經一翻兩瞪眼。如果「三含之輩」贏了﹐今後四年綠的會找藍的麻煩。如果「三含之輩」輸了﹐就換成藍的找綠的四年麻煩。張麟徵代表的那夥人﹐不但在開民主的倒車﹐並且根本是在鼓勵藍綠繼續惡鬥。
Harold Camping. 那夥人 Stupid, 北韓那夥人 Absurd, 張麟徵那夥人 Disgusting. 三個字頭合起來是 SAD。那是我對他們看法的結論。
懷南補記﹕敗軍之將不可言勇﹐回顧此役﹐如果細看這陣子我的懷南補記﹐我本來是挺宋但賭馬會贏的。後來改變心意﹐乃是「不合時宜的理想主義﹐和不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老毛病復發。That's all。
2012年1月22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24 日上網
在英文裡 The writing is on the wall (字已經在牆上了) 通常是指一個人或一件事﹐甚至一個組織面臨失敗的命運已經不可避免﹐有點像中文的成語「敗相已露」的意思。我今天談台灣大選後的政治走向﹐並沒有絲毫暗示末日(doomsday)已在眼前的意思﹐我是完全按照這個英文成語字面上意思來指出一些我認為台灣政治人物不可避免的問題。也許用「昭然若揭」更能代表我的意思。
首先我必需承認宋楚瑜得票那麼少是我料所未及的結果。我這次公開挺宋並預言他的得票率會超過 5%。投票結果﹐政黨票超過 5% 但個人票沒超過。「棄保」是台灣民主的怪現象﹐我的「基本盤」是 100% 挺馬的﹐他們認為宋出來「攪局」純粹是成事不足﹐敗事有「瑜」。我利用今天這個機會﹐一了百了來說明我為什麼選擇挺宋。嚴格說起來﹐我是挺藍綠外宋代表的另外一個選擇 (the other alternative)。
我挺宋有兩個原因﹕以治國的能力來看﹐宋遠超過馬英九和蔡英文。很多泛藍的人討厭老宋﹐認為他像 Tricky Dick (尼克森)。如果你看過陳文茜和吳小莉在鳳凰電視的訪問﹐你會知道「臨門一腳把李登輝踢上國民黨黨主席的寶座」﹐「興票案」﹐「求官說」﹐「出爾反爾」的指控﹐都是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以訛傳訛。基本上我認為政治人物的人品都是五十步和一百步之分﹐宋楚瑜的人品比起其他的政治人物差不到那裡去。
從宋楚瑜決定出來參選開始﹐泛藍的媒體就鋪天蓋地的對他加以圍剿和羞辱。什麼汪精衛﹐吳三桂﹐以及民進黨的同路人的綠帽子都往老宋頭上罩。民主政治﹐任何人只要是合乎憲法的規定﹐都有參政競選公職的權利。泛藍媒體如此一面倒修理老宋﹐劍膽(煎蛋)琴心(芹心) 的信大「瞎」看不過去(這話邏輯有問題﹐但曾經看過一部叫《大盲俠》的日本武俠片﹐主角是個大盲瞎﹐非常神勇)。這是我挺宋的第一個原因。
台灣藍綠對立﹐每到選舉就拚死拚活廝殺。大家比的不是誰的人品能力和政策比較好﹐是比誰會「拔樁」﹐誰會搞文宣﹐誰會打選戰。民主的目標搞成不是選賢與能而是怎麼不讓對手當選﹐這是民粹不是民主。長久以來﹐我鼓吹台灣應該有一個兼容藍綠﹐在國防﹐治安﹐教育﹐財政﹐經濟政策上採中間偏右﹐社會福利﹐照顧婦女﹐勞工﹐農民﹐少數族群和弱勢團體採中間偏左的政黨。在兩岸關係上﹐和老共的關係是和而不統﹐分而不獨。我當然知道宋楚瑜不可能當選總統﹐但我總希望他代表的政治理念能讓藍綠兩邊都有所警惕。在我看起來﹐如果宋不能產生一點影響力﹐那以後「另一項選擇」更不可能在台灣有一片天了。這是我挺宋﹐其實是挺我的政治理想的第二個原因。
事實證明政治是兩黨專政﹐「另一個選擇」是空中樓閣的烏托邦。這是政治殘酷的的地方﹐給了我們這些想給藍綠惡鬥一個下馬(no pun intended) 威的不合時宜的理想主義者﹐和不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一棒子。
兩岸政策是蔡英文輸掉這場選舉的主要原因﹐如果民進黨不在兩岸政策上大幅度修正﹐他們永遠不可能贏總統大選。兩岸政策講白了就是承不承認「九二共識」。「九二共識」就是一中各表﹐對老共來說﹐這已經是放台灣一馬﹕只要你承認是中國人﹐他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果你硬是要搞臺獨﹐中南海的底線「字已經在牆上了」﹐民進黨難道不明白﹖
民進黨在兩岸政策上明明有主場優勢而不用﹐我常舉反共大將尼克森打開中共大門的例子。老馬和老共打交道會被罵賣國和向中共叩頭。民進黨不敢大膽西進﹐怕的是泛綠的基本盤流失。這次選舉證明民進黨靠基本盤不可能執政。民進黨目前的兩岸政策是溫水煮青蛙﹐繼續煮下去﹐能跳出來的青蛙紛紛跳跑了﹐跳不出來的遲早會被燙死。民進黨的罩門是他們多的是文宣高手和選舉戰將﹐他們缺少的是治國幹才和有眼光的政治家。這次台灣總統大選﹐至少證明李登輝﹐李遠哲的邊際效用已經沒有了﹐而我早就建議老宋應該考慮寫回憶錄和來灣區抱孫子。
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衛青不敗由天幸﹐李廣無功緣數奇。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至少這次李敖和我是挺你老宋的。
老大好,
酒安全抵達,包裝很好。收到第一時間立刻可以判斷是好東西,上網查了完全證實老大的taste 沒話說,cellartracker 的survey 也說2005 是個極棒的年份,太感謝了。
原先打算等兒子畢業典禮時開瓶慶祝,但現在看到老大簽字筆寶改變主意,要要好好珍藏起來,有信迷來訪可以獻寶。
馬英九這蠟燭被大家一嚇挺有點抖擻起精神的感覺,目前的選舉結果看來是The best possible outcome for everyone,老大能否同意?
老大知其不可為而為,真羅曼蒂克時代人士也。
Cheers,
Jay 1/21/2012
Dear Jay 兄﹕
現在回頭來看這場選舉和我們的打賭﹐如果說我故意讓你贏當然不是事實﹐但說我不在乎輸倒有幾分真實性。一開始我選押老馬﹐你說還有人和我賭嗎﹖信文讀友臥虎藏龍﹐見解和才華如我兄者應該不少﹐但勤於來信並下筆有信門之風的不多。請我兄喝酒於公於私都是應該的。
Bordeaux 酒和加州酒有個很大的區別﹐加州葡萄在釀酒過程中可以用科技加以調整﹐Bordeaux 酒不准這樣幹﹐這是為什麼 Bordeaux 酒的年份比加州酒的年份重要很多的原因。加州同樣牌子的酒﹐前後五年的價錢沒什麼不同。你把我那瓶 2005 的酒和 2004 或 2006 同樣的牌子去比﹐2005 年的會高頗多。2009 是另外一個好年份﹐我兩年前(2010)預訂了幾瓶﹐錢先付﹐但酒最早今年(2012)夏天才能到手。也許我們 2016 再賭。
昨晚在朋友家吃年夜飯﹐來美國這麼多年了﹐從來不過舊曆年﹐也許是我輩之人退休的越來越多﹐這幾年居然開始聚在一起吃年夜飯了。滿屋皆是「馬友友」﹐信夫人從來不看中文電視和報紙﹐當然更不看掌門人寫的文章﹐但絕對是藍顏色的。她對掌門人吃國民黨奶水長大居然挺宋大不以為然。老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她大義滅親﹐領頭修理掌門人。這批人和掌門人相交二﹐三十年﹐對掌門人的「黑羊」性格早已見怪不怪﹐他們只看世界日報﹐如果信夫人不爆料﹐他們還真不知道掌門人並不是他們一邊的。於是才有人趁機打落水狗說﹕「難怪他今天這麼安靜」。年夜飯的女主人說脖子痛﹐怪熬夜看台灣選舉開票太辛苦。
和老兄打賭﹐我豈有不知道勝算不但不高﹐並且還會搞到眾叛親離。但我賭的是台灣老百姓的水準(你不同意我用這兩個字)高到棄保現象不會發生。結果我賭輸了。
我把我的基本盤分析了一下。掌門人的基本盤大多來自﹕眷村子弟﹐空軍子弟學校﹐女師附小﹐實驗國小﹐北師附小﹐復興小學﹐師大附中﹐北一女﹐最後一代的內地人﹐台灣出生的外省掛﹐比掌門人年齡還大的台灣退休公務員﹐40 歲以上﹐highly educated﹐頗有思想﹐老公是洋人的老中﹐開 Mercedes 或Lexus 的民主黨﹐明明思想保守但又不承認是共和黨的老美國﹐大陸來的知識份子 (如有漏網之魚﹐自認也是具有代表性的族群﹐請來信補充)。這些人當然是屬於泛藍的「馬友友」。就算不是「馬友友」﹐看在酷酷嫂的份上也會投老馬一票。昨晚在座的一位嫂夫人﹐是此間二女中(中山女中)校友會的頭頭﹐她把一個木蘭班的校友召集起來回台灣開校友會兼投馬一票。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掌門人並非像有人說的那樣變成老糊塗了。也不像是那位沒有名字﹐沒有地址的老兄來信所謂的。。。 (不值得提)。 唉﹐燕雀焉知鴻鵠志﹐我兄是少數看過我那篇《播種者文星》的人。記得那篇文章標題下我引用的是什麼﹖
「For what is a man? What has he got?
If not himself -- Than he has naught.
To say the things he truly feels
And not the words of one who kneels.
The record shows I took the blows
And did it my way."
我開始寫這篇專欄的時候﹐標題比較低調﹐越寫鬥志越旺﹐What a heck, 郭鐵嘴(台銘)早就斷言信老師立功年齡已過﹐立德年齡未到﹐立言正好。咱們立言立到最後連「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的絕命詩都出籠了。至於這個橫刀向天笑的是掌門人還是老宋﹐兩崑崙是掌門人想自比大刀王五﹐還是想拉李敖來壯聲勢﹐隨你們去想把。掌門人言盡於此。Live moves on.
Enjoy the wine!
懷南敬覆 1/24/2012
懷南前記﹕台灣大選結果揭曉﹐信鐵嘴預測錯誤﹐看來「鐵嘴」的招牌要摘下來了。閉門思過之後是否轉行﹖轉那一行﹐過一兩個星期當可知曉。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信鐵嘴還債來了﹕
南加州Jay 兄﹕輸給您的 2005 Bordeaux 照付。怎麼付法﹐我會和您聯絡。這次我們打賭﹐書信往來一唱一和﹐與信門讀者分享乃樂事一樁。勝固可喜﹐敗也不錯﹐大丈夫打賭當如是﹐但有人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來信氣急敗壞說掌門人十幾年的「信」譽毀於一旦。有那麼嚴重﹖輸瓶酒給你乃是獨孤求敗的信門絕招﹐好在賭的不是引刀自宮。特此致謝。
紐澤西的 Luke 老弟﹕您打賭贏了只要掌門人認輸不要紅酒﹐並答應不論輸贏都會捐款給群德基金會。Luke 乃耶穌 12 門徒中唯一的醫生。仁心仁術﹐捐款請先別寄來﹐我們有需要時您再寄。特此公開認輸並致謝。
加州 MN ﹕我們打賭﹐我押老馬你押小英﹐但我中了閣下對「攪局」定義的機關﹐暴虎馮河﹐押宋得票過 5%﹐結果我贏押馬輸在老宋﹐咱們算是扯平。掌門人非常英明﹐押寶「劈腿」﹐腳踏兩頭船﹐這頓飯算我的。我說過﹐我家紅酒上百﹐一頓飯加瓶酒也行。
來信對掌門人表示失望的女士﹕我說過 N 次﹐這次掌門人不是挺宋﹐是挺「另一個選擇」﹐理由是什麼﹐如果閣下現在還不明白﹐掌門人把手寫斷﹐閣下恐怕還是不會明白。說到這裡﹐容我再一次提醒那些認為掌門人「我的寶貴意見」已經淪落為「他的 *&%^&$ 意見」的昔日粉絲﹐掌門人沒變﹐是你們從沒把「老信的哲學」搞通。
第一﹐閣下能免費上網看掌門人的文章是 privilege 而不是 right. Privilege 的特色是客人有過門不入的選擇﹐主人有端茶送客的自由。
第二﹐掌門人仗筆江湖﹐指點江山﹐月旦人物是我雜文中的「小菜」﹐是最不重要的一環。但不幸的是閣下把小菜認為是主菜﹐吃了不消化而熱血沸騰。熱血沸騰時發表的寶貴意見往往太長而沒有幽默感。這種寶貴意見掌門人是沒耐心看的。這是閣下第二次用年齡來奚落掌門人﹐妳有一天也會老的﹐閣下曾經為我的事上書聯合報和世界日報高層﹐閣下對掌門人的失望我可以理解﹐但我們之間的恩怨現在扯平﹐we move on to march to the beat of different drummer. 兩不相欠。
第三﹐我一開始就警告各位別對掌門人的文章太認真﹐這是為什麼我筆下常出現「信不信」﹐「信大瞎」﹐「信大廝」﹐「掌門人」﹐「信鐵嘴」之類開玩笑的話來提醒各位。但有人就是不聽我的忠告和警告﹐這些人對信懷南的真才實學 In My Life 裡的文章從來沒興趣﹐反而對信鐵嘴論政興趣超大。興趣超大沒什麼不好﹐但後來發現掌門人看法原來和閣下並非一樣就大為失望。這能怪我嗎﹖
我最後舉幾個例子來說明我對台灣大選的基本態度﹕最近在電視上看了三場職業足球賽。
其一﹐我們的 San Francisco 49er 最後幾秒鐘贏了 New Orleans Saints。有一個 49er 的球迷在喬治亞州被一個 Saints 的球迷在酒巴停車場開槍重傷。這場球 49er 贏得精彩﹐但下場球49er 可能會輸﹐所有的比賽都是有贏有輸﹐為場比賽而傷感情﹐值得嗎﹖
其二﹐我最喜歡的 Green Bay Packers 在正規賽季中戰績排名第一﹐但季後賽在主場居然輸給戰績不是很好的 NY Giants。比賽前幾天 Packers 進攻教練的兒子淹死了。輸球和兒子死掉比起來﹐能比嗎﹖台灣誰做總統對你我生命的意義﹐生活的品質有那麼大的影響嗎﹖
其三﹐丹佛野馬隊的四分衛 Tim Tebow 從默默無名到名滿天下﹐戰績有如神助﹐但遇到貨真價實的 New England 愛國者﹐神話破滅了。那些基於錯誤理由(神助)而崇拜 Tebow 的粉絲﹐現在又如何﹖
我的要點是什麼﹖我的要點和態度很清楚﹐台灣的選舉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個 spectator's game 罷了。閣下如果和我一樣沒投票權﹐或有投票權但捨不得花銀子買飛機票回去投票﹐就應該學我別把台灣的選舉看得那麼緊張兮兮的。掌門人的著眼點是民主不是選舉﹐謀求的是族群融合之道而不是藍綠繼續對立惡鬥下去。我在乎的是台灣的前途而不是某個政黨的前途。老馬是個好人﹐但好人不一定是好總統。我觀察台灣選情﹐瞭解不同的看法﹐連深綠的電視節目﹐被我頒過鐵鼓獎的鄭弘儀主持的「大話新聞」和「新聞挖挖哇」我都心平氣和地去看。坦白說﹐閣下如果沒有這種心胸和境界﹐同志們﹐我們就在此分手吧﹐下面的鐵鼓獎也別看了。嘿嘿嘿。
2012年1月29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月31 日上網
信鐵嘴預測台灣選舉砸了鍋﹐在眾叛親離﹐閉門思過之餘﹐決定轉行做導遊。導遊者﹐我導你遊﹐恕不地陪也。開業第一炮﹐精心推出「醉夢西樓二日遊」。
話講在前面﹐這款「醉夢西樓二日遊」並不適合所有的老中。如果閣下不喜歡開車﹐或坐車要暈又不願吃藥﹐那我勸你免了。但如果閣下愛好西方小資產階級的品味﹐口袋裡有閒錢可花﹐生活中有閒情可遣﹐或家有喜慶﹐或良伴同行﹐不妨照我的導遊去「樂得浮生二日閒」一下。家居外地對酒文化有興趣的老中﹐此文頗有參考價值。
從舊金山灣區出發﹐時間寧早毋晚﹐季節最好是夏秋兩季的週日而非週末。先上 29 號公路進入拿帕 (NAPA) 酒鄉﹐在 Yountville 的第一個出口﹐你可以看到左轉去拿帕博物館﹐右轉去 Yountville 城中心。既然來到酒鄉﹐反正博物館只有幾個 blocks 的距離﹐我建議你不妨去看看。
從博物館出來左轉直走很快就碰到一條 T 字形橫街叫Washington Street。 左轉上 Washington 走不久在右手邊有家叫Bouchon 的糕餅店(剛被火燒﹐正在重修)。糕餅店對面有停車場和洗手間﹐搞惦後到Bouchon Bakery 排隊買杯咖啡和精緻糕點﹐坐在樹下欣賞來往行人和不怕人的麻雀。
停車場後面有些小店可以逛﹐然後上車左轉往 Washington Street 北走不久就是全美國最有名餐館之一的「法國洗衣店」(The French Laundry)。這餐館從外看很不起眼﹐也沒什麼招牌﹐一不留神就開過了頭。我建議把 6640 Washington Street 的地址記下﹐想在這裡吃頓飯﹐除了要有「卡多」(臺語)銀子外﹐聽說要在兩個月前就訂位。吃頓飯哪有這麼多花樣﹖我建議在門前照張到此一遊的相片就可以了。
照完相後﹐回頭南行在 Washington Street 上看路標左轉東走。走一陣後會遇到 Silverado Trail。 Silverado Trail 和29 號公路平行﹐ 兩條路旁都是酒莊林立。 Silverado Trail 借 Robert Frost 的名詩名句 The Road Less Traveled 為號召﹐事實上這條路上沒城市﹐沒紅綠燈﹐交通比 29 號公路好很多。Silverado 的名字和曾經在拿帕住過﹐The Silverado Squatters 的作者﹐另一個有名的 Robert -- Robert Louis Stevenson 有關。特別提醒﹐信字號的「醉夢西樓二日遊」乃文化之旅﹐並非全是吃喝玩樂。
遇到 Silverado Trail 左轉往北走﹐就算錯過在 Silverado Trail 南端的一些酒莊也沒關係﹐我這款 二日遊主旨不在試酒 (wine tasting)。試酒要銀子﹐那麼多酒莊﹐除非你早有定見想買某種酒﹐試它幹嘛﹖沒錯﹐試酒不必喝下去﹐往吐酒桶 (dump bucket) 吐酒 (spitting) 可也﹐但很多老中認為 spitting 難看。總而言之﹐信式(新式)逛酒莊乃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欣賞建築設計和藝術展覽。
在到吃午飯的餐館前﹐我建議你停 Vine Cliff Winery (路右邊) 和MUNN Napa (路左邊)﹐看看他們的藝術展覽。離 MUNN 北上不久會遇到 Rutherford Hill Road。右轉上坡﹐右邊 (180 Rutherford Hill Road) 有個叫 Auberge du Soleil 的餐館﹐把車交給代客停車的人﹐要個室外長廊的桌子﹐放眼看山下酒鄉風光﹐悠悠閒閒吃頓午飯。Auberge du Soleil 為「米其林」一顆星的餐館﹐除非同行人多﹐不必預先定位。
午飯後繼續北上﹐大概半個鐘頭後吧﹐你會遇到 一個 Y 字形的交叉口。路標會說左轉去 128 公路﹐在此左轉很快在右邊是有名的 Chateau Montelena 酒莊。此酒莊的白酒 (霞朵麗)在1976 巴黎葡萄酒比賽中力敗法國知名酒莊的白酒。這段故事後來拍成電影 Bottle Shock 。我建議你在 Chateau Montelena 停一下﹐這酒莊有個很漂亮的中國式小橋流水的花園。
128 公路往西北方向開﹐這段路車少人稀﹐兩旁大樹扶疏。如果你像我一樣喜歡開車﹐你會很喜歡這條路。沿途也有些小鎮和酒莊﹐屬於後起之秀的 Anderson Valley 產區﹐因為氣候比較冷﹐適合產 Pinot Noir 。 2009 年歐巴馬就職午餐喝的紅酒就是路(左)邊 Goldeneyes 酒莊 2005 年的 Pinot Noir。你今晚將在加州一號公路上的海邊小城夢到西樓 (Mendocino)過夜。
在夢到西樓過夜的旅館要先訂﹐千萬別存僥倖之心以為到時一定會有房間。1978 年的電影 Same Time﹐ Next Year 的外景是在夢到西樓拍的。你如果有機會看那部電影﹐注意片子中的外景。夢到西樓對我是個有特殊意義的地方﹐那年我開車從市中心出來﹐想穿過一號公路時﹐出大車禍幾乎魂歸離恨天。如果我那天真的掛了﹐信懷南(還沒開始寫文章)和信丫頭(還沒出生)不會在世界上出現。你回家時﹐一定會在我出事的地方右轉上一號公路。現在那裡已加裝交通指揮燈﹐屆時不妨請想到我。
開一號公路回舊金山灣區﹐欣賞沿途風景。進入 Half Moon Bay 遇到 92 號公路前﹐路右邊有個餐館叫 Sam's Chowder House﹐你不會看不到﹐因為門前停滿車。點份有名的 Lobster Roll 和 New England Chowder。Lobster Roll 可以兩人分﹐吃完摸摸肚子打道回府。
懷南補記﹕星期天和另外六對夫婦吃午飯﹐全是去年一道 cruise 的朋友﹐商量今年到哪裡去玩。席間一位剛從台灣投完票回來的正藍旗嫂夫人講述台灣開票的細節﹐demo 怎麼唱票。「馬英九一票﹐蔡英文一票﹐馬英九一票。。。」我打斷她說﹕「宋楚瑜呢﹖」嫂夫人想都沒想就回答說﹕「宋楚瑜還要等一陣」。結果全桌大笑﹐凡是 IQ 是十位數的人都知道掌門人是什麼顏色。
這次台灣選總統﹐掌門人為宋楚瑜打抱不平﹐結果得罪了一票深藍的人。收到兩封(也許是三封﹐沒怎麼注意)不是很寶貴意見的來信。激情過後﹐回歸基本面。基本面是啥﹖基本面是想想 Rodney King 的名言。Rodney King 又是何方神聖呢﹖Rodney King 是 1991 年在洛杉磯被警察修理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的那個倒楣鬼。 1992 年 Rodney King 發表他的寶貴意見說﹕People, all I want to say is, you know, can we all get along?
OK, 還沒有分手的同志﹐和氣已經消了又「鳳還巢」的昔日粉絲﹐來來來﹐來看幾張跟正文有關的照片﹐蠻好看的。
2012年2月5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月8 日上網
在台灣總統大選前﹐我好像說過馬英九和卡特 (Jimmy Cater) 有點像的話。這下惹火了「三含之士」和「馬友友」們。他們以為掌門人在咒老馬哥會像卡特那樣一任而終。殊不知掌門人評論人物一貫是站在歷史巨人的肩膀上用宏觀的態度整盤看的。很多人看卡特﹐認為他只能做一任就看衰他﹐但這些人根本不知道卡特任上四年﹐在內政﹐外交上的建樹是什麼。他究竟是什麼樣的總統﹖是什麼樣的人﹖他連任失敗的主要原因何在﹖卡特在歷史上﹐也就是馬英九連任成功後提到的「歷史地位」是什麼﹖當你進一步瞭解這些相關的事實真相後﹐你很可能會恍然大悟原來掌門人說看到老馬就想起卡特很可能是在抬舉老馬。所以我說﹐掌門人「信」口開合(非河)是做過功課的。
1976 年我開始有投票權﹐投下的第一張票就是給卡特。那時候美國剛從尼克遜水門案的噩夢中走過來﹐卡特的對手是特赦尼克遜的福特。卡特競選的口號是﹕「選個領袖﹐為了改變」(A Leader, For A Change).這和老馬四年前台灣正好從阿扁的噩夢中走過來的客觀情勢一樣。卡特和老馬都是好人﹐他們的老婆也是不慕虛榮﹐個性獨立的好女人。區別是卡特是華盛頓的「外人」(outsider)﹐而老馬是台灣政壇的 insider。
1980 年我沒有投票﹐那年卡特的對手是雷根。如果你看過他們的電視辯論﹐你就知道卡特沒戲唱了。兩件事印象深刻﹕其一﹐卡特講完後雷根四兩撥千金說﹕「你又來了」(There you go again)。這一招在馬蔡宋三人辯論會中﹐居然被馬用來對付蔡。其二﹐在做總結時雷根問美國老百姓﹕「你的生活比四年前好嗎﹖」(Are you better off than you were four years ago?)。馬能連任﹐卡特不能﹐是因為對手的功力不同。蔡小英的團隊缺少有國際觀的謀士﹐不知道學雷根戰法。就算會學﹐蔡沒有雷根的口才和魅力。所以馬的運氣比卡特好這也是事實。
卡特是個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人﹐這點老馬比他圓滑和現實多了。最有名的例子有三個﹕卡特簽訂巴拿馬運河的新約﹐美國四分之三的老百姓都反對但他照簽。1980 蘇聯出兵阿富汗﹐卡特抵制莫斯科奧運會。把以色列的 Menachem Begin 和埃及的 Anwar Sadat 找到大衛營簽和約﹐這兩位老兄得諾貝爾和平獎﹐但對卡特的政治籌碼增加得不多。老馬在這方面膽子要小很多。一開始老馬對法輪功和六四天安門常發表他的寶貴意見﹐後來一看風聲不對﹐最近這方面的寶貴意見比較少了。另一個例子是老馬初上任想做全民總統﹐在我看起來﹐這是非常正確﹐非常理想化﹐非常需要不成功就成仁的勇氣。但結果呢﹖一看藍綠兩邊都不討好﹐為了連任﹐趕快回到泛藍總統的老巢靠「三含之士」挺。卡特生錯地方﹐沒「三含之士」力挺﹐只好一任就下臺鞠躬。
卡特任上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成立能源部﹐特赦越戰逃兵役的年輕人﹐這些都是需要點勇氣才能做得成的。卡特任上四年國會通過的法案比「愛生毫」以還所有美國總統的成績都漂亮。老馬八年是否有此成就我們拭目以待。
老馬和卡特還有一點非常相像﹐他們都想做改革派。卡特最信任的助手是 Hamilton Jordan﹐他們信心滿滿地去華盛頓﹐結果水土不服鎩羽南歸﹐Jordan 英年早逝﹐只活了 63 歲﹐離開政壇後事業非常成功。卡特卸任後的表現﹐全世界有目共睹。呼號人權﹐幫助弱勢﹐聲望遠比做總統時候高很多。老馬的 Jordan 外號金小刀﹐能力相當強﹐老馬現在沒有連任的壓力但有歷史定位的壓力。
後人評論卡特﹐很可能說他是個勤政而愛民﹐清廉又努力的好人﹐但不是一個有效率的總統。但很多人恐怕不會像掌門人一樣知道並同情卡特是個背了無能黑鍋的總統。卡特的問題是實大過名 (His major problem was the perception of his leadership did not correspond with the reality of his performance)。 老馬必需瞭解「無能」的 perception 也是他目前的問題。卡特和媒體的關係不好﹐「無能」的標籤是媒體搞出來的﹐怎麼建立和媒體良好的關係恐怕是老馬今後四年的要務之一。但台灣媒體的水準太差﹐如果我是老馬我會採取強勢主導議題。建立像美國白宮記者團和記者會那樣的制度。我雖不是「三含之士」﹐我的「寶貴意見」也許聽起來有些刺耳。但我是老馬的朋友而非敵人﹐這點泛藍朋友不用懷疑。Good Luck, Mr. President.
Dear Mr. Xin,
新年祝您健康平安!
I enjoy your column about Mr. Jimmy Carter. I read two books by him and admire his character and what he have accomplished in life. 是時候有人為他說說公道話。有人說我們這是一個沒有英雄的時代,但卡特先生絕對是我們的模範 (role model).
告訴您一個崇拜英雄時代的故事:我一出生正值大陸文革武鬥高峰期,老爸就被拉出去,戴高帽當街遊行,母親受驚斷奶十天(以當時生活條件來推斷,可能我是靠米湯活下來)。老毛去見馬克司時,母親在家中聽到收音機報告,我當時正在屋外玩,也突然聽到這緊急廣播,我有點懞了(一個被億萬人衝著的他影像喊萬壽無疆的神怎會死了?),然後幾乎同時,我母親一聲慘叫,衝下樓,滿臉是淚,我被嚇著抱著她也大哭地來。後來幾天沒完沒了的各處舉辦追悼會人人都哭得死去活來。我們小孩們的哭大多是為了peer pressure --人家小紅、小彤、小虹都哭,我就算覺得厭煩,當然也不能落後。長大後回想,我對母親的哭就不太能理解,她第一次的反應絕無表演成分,她不必哭給一個八歲小孩看。在一次又一次的老共政治運動中,她自己丈夫、同事、學生,有傷有死有坐冤牢。可是在她的精神裡,她居然能 compartmentalize 她對老毛的崇拜和對是非的辨別,我對此的理解是:在災難深重的環境裡,人人需要一個英雄。老共冼腦功夫一流,當年我們能收到的收音機電台每天都播放一次」東方紅」。歌詞就不必重述了,反正就是提醒我們中國出了個毛澤東保祐是多麼幸福,什麼有他在就萬無一失了,他斃了能不怕、能不哭嗎?
現在民主到處播種(某些地方還開了花),有些地方民眾水平可能一般,選舉期龍蛇共舞、雞飛狗走。但其實無論是台灣、香港還是美國,人民還是相當幸福的,至少沒有一流的能仕,可還是有選舉權沒暴政呀。要不看看北韓,我們是否應興幸生活在沒有英雄可是還有好人模範的時代?
Cheers,
A L 2/5/2012
Dear A L:
妳倒是少數先買報看我文章的人之一。星島日報應該感到高興。我的讀者 99% 是看世界日報的﹐在我最紅的時候﹐也就是在世界日報那些 大 S 和 小 s 「欲練神功﹐引刀自宮」前﹐有人星期六下班前就到報社買星期天的世界週刊看《坐看雲起時》。我最近在看星島送我的免費報﹐結論是世界日報如果沒有台灣來的那批老讀者群還撐在那裡﹐早就完蛋了。不過﹐事不關己﹐我也沒什麼好幸災樂禍的。
回到妳的來信﹐非常高興有大陸來的也看信懷南。我完全同意你最後一段的結論。我雖然常常批評台灣的民主不夠成熟﹐但我的要求比較高 -- 至少比你們見過什麼是成熟的獨裁製度的過來人高。妳說得不錯﹐選非英雄的好人如卡特﹐老馬做國家領袖﹐遠比由東方紅的偉大舵手來做頭頭要安全很多。
苦難的民族比較會 compartmentalize 週遭的環境﹐對 peer pressure 比較敏感﹐ 這是求生的秘訣﹐也是人性的悲哀。I understood (照大陸地陪的話說﹕理解).
謝謝來信
懷南敬覆 2/8/2012
2012年2月12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月15 日上網
您猜對了﹐寫完《老馬與卡特》後﹐一定是寫《老宋與尼克遜》。但有件事拜託各位搞清楚﹐我的標題用的是「與」而不是「像」。我寫這兩篇文章主要的目的是對卡特和尼克遜的功過作一番比較全面的檢視。因此﹐當我們一看到《老馬與卡特》﹐《老宋與尼克遜》這樣的標題時﹐千萬不要立刻想到我在看衰這四個政治人物。相反的﹐如果你說我在為他們翻案﹐我倒也不否認。
提到尼克遜﹐人們一下子就想到他那個「狡猾迪克」(Tricky Dick) 的外號。一提到宋楚瑜﹐「大內高手」四個字就冒了出來。Give me a break﹐老宋算什麼大內高手﹖大內高手會搞到今天這種要人沒人﹐要錢沒錢的光景﹖
Tricky 翻譯成狡猾也並非全對﹐知道這個外號是誰替他取的嗎﹖是1950 年尼克遜競選國會參議員時民主黨的對手 Helen Gahagan Douglas (當時還沒嫁給 Marv Douglas) 替他取的。在此之前﹐他以國會眾議員的身份﹐主導調查 Alger Hiss 蘇聯間諜涉嫌案大出風頭。1952 年﹐他才 39 歲﹐「愛生毫」居然提拔他這個 Junior Senator 為競選夥伴﹐少年得志﹐在這方面宋楚瑜有點像他。
競選過程中有人爆料控尼克遜接受不法捐款﹐當時「愛生毫」對他的態度﹐有點像農舍風波時蔡小英對蘇嘉全的態度一樣 -- 你自己看著辦吧。於是尼克遜親上電視解釋﹐這是他有名的 Checkers Speech 。說他老婆 Pat 沒有貂皮大衣﹐只有一件代表共和黨的紅色大衣。到了最後﹐他語帶哽咽(不錯﹐語帶哽咽不是台灣政客的專利)承認他的確收過別人送給他女兒的一條小狗叫 Checkers.... Man O Man, 這下同情票全來了﹐票開出來﹐共和黨大勝。
2000 年老宋選總統﹐真正的大內高手「你等會」祭出血滴子「興票案」。山寨版的大內高手﹐連究竟有沒有 A 錢這樣簡單的事都說不清楚﹐講不明白。在危機處理上﹐山寨版的大內高手比狡猾迪克差遠了。但也許是狡猾迪克對危機處理過分自信﹐才會在後來的水門案中陰溝裡翻船。
1960 年尼克遜選總統﹐八年副總統任上是美國的黃金時代﹐本來當選乃手到擒來之事。電視辯論會上﹐那時還沒彩色﹐不知道怎麼搞的﹐尼克遜看起來像男人到了下午5 點鐘鬍子渣冒出來的樣子 (5 o'clock shadows) 。相形之下﹐對手 JFK 神采飛揚﹐辯才無礙﹐結果JFK 以 0.1% 的總得票人數擊敗尼克遜。老尼失意之於回鄉選加州州長﹐又敗給當今加州州長布朗的爸爸﹐人稱「屠龍手」的 Edmund "Pat" Brown。心灰意懶之餘﹐才有「從此退出江湖」的衝動宣誓。這些過場和老宋的遭遇非常相像﹐不同的是後來老尼東山再起做了總統﹐老宋則從此一蹶不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塞翁得馬﹐焉知非禍﹐尼克遜後來因水門案黯然離京﹐最後狐死(正)首丘。葬禮上 5 位在世的總統和夫人一字排開的歷史鏡頭﹐非常感人。美國是個善忘而又不記仇的民族﹐後人對尼克遜功過的評價會比今人要多些包容。老宋的歷史定位﹐現在還是個未知數。
尼克遜如果沒有水門案﹐會是個政績﹐尤其是在外交上表現相當不壞的總統﹕終止越戰﹐打開中國的大門﹐和蘇聯開始戰略武競限制談判 (SALT)﹐奇怪諾貝爾的和平獎居然沒有給他﹐給了卡特我沒話說﹐給歐巴馬就有些離譜了。
平心而論﹐老宋既沒有像阿扁全家那樣污錢﹐也不像柯林頓那樣亂搞男女關係﹐也沒有像尼克遜那樣做過違法的事。這次總統大選﹐有些(這兩個字很重要)泛藍的人對老宋無情鞭撻﹐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他們既對自己人老馬沒有信心﹐又對敵人蔡小英有一朝被蛇(阿扁)咬﹐十年怕井繩(民進黨)心態﹐在我看起來﹐相當的滑稽 (comical) 。
人的悲劇有兩種﹐尼克遜的「悲劇」是沙士比亞式﹐主因來自性格。宋 2000 年本來可以做總統﹐但興票案和不實民調把他做掉了。2004 年本來可以做副總統﹐但鬼影手的兩顆子彈又把他給廢了。如果 2004 年宋當選副總統﹐2008 年﹐和 2012 年還會有老馬嗎﹖2004 年選舉的結果﹐改變了阿扁﹐老宋﹐老馬以及台灣 2300 萬人民的命運。宋的「悲劇」﹐絕對是希臘式的﹐主要原因是命運。我這樣下結論﹐當然犯了專欄作家不可避免﹐所謂廣義化 (generalization) 的毛病。但基本上﹐我認為把宋楚瑜和尼克遜認為是一掛的人多了點情緒﹐少了些根據。我蠻同情這兩個人的﹐我認為他們該付的代價已經付了。
懷南補記﹕請教對台灣政治有興趣﹐所謂 political junkies﹐宋楚瑜政治生涯中犯的最大的失策是什麼﹖把李等會推上寶座﹖興票案解釋不清﹖和阿扁會面﹖選台北市長大敗﹐參加 2012 年的總統大選﹖沒錯﹐這些都可以算是失策﹐但我認為他最失策的一件事﹐這件事造成他一蹶不振的主要原因是他 2004 年和連戰搭檔選總統﹐把親民黨的子弟兵都交給國民黨﹐而自己沒有回國民黨去「卡位」。換句話說﹐他犯了風險評估的大忌 -- 沒有所謂的contingency plan﹐完全沒想到萬一落選的下一步是什麼。
我猜想當時連與宋應該有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連幹一任﹐宋接棒﹐沒想到兩顆子彈改變了歷史。宋這時候只有兩條路走﹕來灣區抱孫子(退出政壇)﹐或回到國民黨爭取連的支持競選國民黨的黨主席 (連欠他一個屈居副手的情)。但他沒走這兩條路的任何一條﹐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親民黨變成了空殼子﹐宋楚瑜變成和信懷南一樣﹐門內無人的掌門人。老宋大內高手是虛有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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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好,
Political Junkie報到。
政治人物下台的身段代表了他的品格,連戰從政時從來沒有人佩服過他,但是下台以後反而像卡特一樣,贏得不少掌聲。相反的宋楚瑜說好聽點是屢敗屢戰,絕不氣餒。說實在點就是屢戰屢敗,公道討的沒完沒了。永遠都是別人錯,從不自我檢討。我認為宋楚瑜有選擇性記憶,他忘記了葡萄牙大作家Jos Maria de Queiroz的話,政客和尿布都得經常換,要不然就一定臭不可聞。但同一時間他卻忘不了昔日的光環,從不把頭伸出去看看列車是否已經離站?
我不像老大如此厚道認為當年是宋楚瑜把親民黨子弟兵親手『交』給國民黨。兩顆子彈之後,藍軍群情激昂,宋楚瑜是第一個勸連戰隱忍退讓的藍軍重量級人物,而且幾年以後阿扁自己口中說出宋在同一時間私會阿扁要行政院長。所以他當時不回國民黨是想發揮槓桿功能,遊走藍綠之間,取得最大利益。幸虧最後沒有成功,不然宋楚瑜今天的歷史定位可能更不堪。
親民黨主要幹部投靠國民黨不是2004年,而是阿扁倒行逆施引發2007紅衫軍之後,選民要求國親合,由周錫瑋開始才有親民黨民代正式披掛國民黨旗幟上陣這件事。在當時氛圍下馬英九是理所當然的泛藍共主,假如當時宋楚瑜有一丁點杯葛的動作,宋楚瑜絕對在臺灣無立錐之地。
國親緊密結合當然是08年馬英九大勝原因之一,但是馬勝選後宋楚瑜在中國大陸的動作太大,在台灣被貼上急統標籤。而他又不像連戰具有執政黨前主席以及榮譽席身份,宋楚瑜老底被中國大陸摸清楚後也被認為失去影響力。可是宋楚瑜仍不甘心失去舞台,於是就有台北市長和這次選舉的羞辱式慘敗。
我知道老大對您這位政大校友頗友善,從來沒有講過他一句重話。我上次說宋楚瑜選總統就像自殺炸彈客,選民認定宋楚瑜純粹攪局的原因正是選出這怪咖副總統候選人,您似乎不以為然。一個政治人物即使昔日威風八面又造福鄉梓,但假如有朝一日大部份老百姓想到這個人只有『不甘寂寞』和『怎麼老是你』兩句總結,那麼該檢討的人應該是他自己。命運曾給過宋兩次真正的機會,既然機會之門已經關上,願賭服輸就該認命。所以小弟認為宋楚瑜最大的失策其實是他將自己原本應該淒涼美麗但早該結束的希臘式悲劇硬生生的轉化成莎士比亞的悲劇,悲劇的蓋世英雄主人翁(如李爾王)原本可以安享天年,但因自己個性,最後窮途潦倒眾叛親離(嘿嘿,最後四個字老大最近常用,有點敏感)。
邱吉爾在VE-Day之後兩個月聲望如日中天的時候被趕下首相寶座,他1950年帶領保守黨捲土重來擊敗艾德禮,1951重登首相寶座時76 歲已中風一次。他在第二任首相期間又多次中風,腦力體力俱無,好幾次內閣會議是在病床邊開,在1950 年代的冷戰高峰年代是一個極不稱職的首相。不少歷史學者認為大英帝國的衰敗始於兩次波爾戰爭,而在邱吉爾第二任首相任內在國際舞台上一蹶不振。自古不許英雄見白頭,連20 世紀百大偉人之一的邱吉爾都不免如此,小弟認為宋楚瑜今天的處境,真怪不了第二個人。
政治實在不是個讓人開心的好話題,真希望老大趕快Fast Forward 聊聊可愛的林小弟。只不過最近看到台灣、中國大陸媒體紛紛開始和林小弟攀關係,還有韓國媒體說林小弟外祖父是韓國人。只因為人家眼睛小就硬扯人家有高麗棒子血統,讓人真想開四川國罵。
Cheers,
Jay 2/15/2012
Dear Jay 兄﹕
您信中說﹕「我知道老大對您這位政大校友頗友善,從來沒有講過他一句重話。」
掌門人重出江湖時﹐老宋已經在走霉運。打落水狗不是信門武功的招式。不過我對台灣和我同輩泛藍的政治人物﹐倒是有一個看法可以發表點「寶貴意見」﹕
我那輩老 K 的 太子黨﹐學STEM 相關領域的很少。 劉兆玄是少數的例外 (沈君山算上一輩)﹐這些非 STEM 相關領域出身的青年才俊﹐在留學時期﹐在保釣運動﹐甚至後來的中美建交﹐ROC 退出聯合國時﹐都表現出一馬當先政治興趣。這些人在當時的美國找工作並不容易﹐也不甘為五斗米在美國折腰﹐於是選擇回國服務。他們把做官當成職業﹐除了做官外﹐沒有做其他事的核心能力(當然台灣的大學往往變成這些人的我將再起的歇腳處)。權力是官場人物的「威而鋼」﹐食髓知位後﹐逐漸變得不懂﹐不甘﹐不願﹐以優雅的背影下場。老宋絕非唯一的﹐也非最後一位。這是我認為台灣的政治人物﹐都是 50 步與 百步之別。老弟反宋但並不盲目挺馬﹐坦白說﹐這是我願意和你通信﹐而不願意和那些有個人崇拜惡習的半票讀者討論問題的原因。這也是我不願意把我那篇 《播種者文星》讓任何人看的原因。What do they know about me?
我們這些海外華僑﹐吃飽飯﹐看看世界日報﹐中天新聞﹐指指點點台灣的政治﹐本來就是「吃飽飯沒事幹」的消遣。They don't give a damn 你我他的不寶貴/寶貴/&^%$*&^ 意見。如果我們沒有自知之明﹐搞得緊張兮兮的﹐那是 unclean on concept.
現在我被一些人認為是老宋一掛的﹐搞得「眾叛親離」﹐掌門人絕對屬於莎士比亞式的悲劇。嘿嘿嘿。
懷南敬覆 2/18/2012
Sir:
Richard Nixon was my hero. He's a true statesman. He always found a way to bounce back from defeats. If James Soong were like Richard Nixon, you should have the confidence that Soong would rise again and eventually win the presidency in four years.
Joseph C 2/17/2012
Dear Joseph:
很少人願意或者敢公開承認尼克遜是他的英雄。老尼地下有知﹐當感激涕零說﹕ I'm not a crook 也﹗至於老宋﹐這輩子做總統的機會渺茫﹐下輩子請早。
懷南敬覆 2/18/2012
Hi, Bob:
Do they still need funds to buy all the equipments? Please let me know.
By the way, I enjoyed your latest weekly article very much, you have a very unique political sense and thanks for sharing your view with your readers. No wonder you have so many fans ! have a great weekend.
Cheers,
Judy 2/17/2012
Dear Judy:
最近中國時報和某部落格上將會出現一篇有關張平宜的文章﹐會提到群德基金會和群力之家的事。到時候我再通知基金會的核心會員(減一)去看。
不錯﹐這些年來倒是有不少粉絲﹐不過最近因為「 you (I) have a very unique political sense and thanks for sharing your (my) view with your (my) readers. " 的緣故﹐粉絲少了幾條。其中有一條原來是群德基金會的核心會員被我 kick out。 Kick out 的原因不是因為不同意我的寶貴意見﹐而是她發表不寶貴意見的方式太情緒化﹐也不幽默。掌門人最怕這種粉絲﹐開始時熱情如火﹐最後因意見不合就因愛生恨。掌門人祇想過太平日子﹐各路粉絲注意了﹕天下搞砸的關係都是基於一個原因 -- 因誤會而結合﹐因瞭解而分開。君子絕交不出惡言。切記﹐切忌。
懷南敬覆 2/18/2012
信先生:
您好
拜讀大作"老宋與尼克森",您認為老宋最大的失策是 我認為他最失策的一件事﹐這件事造成他一蹶不振的主要原因是他 2004 年和連戰搭檔選總統﹐把親民黨的子弟兵都交給國民黨﹐而自己沒有回國民黨去「卡位」。"
您這觀點是建立在違悖事實的基礎上,因此衍生的結論也就難以正確了.
2004年連宋搭檔競選前後,國親一再宣稱選後將合併,然而因為兩顆子彈引起一連串選後抗爭,而不了了之.
親民黨並未如您所言,因連宋搭檔而將子弟兵交給國民黨.總統大選是2004年3月20日,八個月後2004年12月11日舉行的立委選舉,親民黨全力以赴,但得票率與席次都大幅跌落,請看數據:
http://mag.udn.com/mag/vote2007-08/storypage.jsp?f_ART_ID=105880
該次立委選舉,親民黨立委席次由46跌至36,引起宋楚瑜憤而揚言,今後親民黨不再依附藍天,也要聯結綠地,橘子才會長得好.因此與陳水扁安排2005年初的見面,交換"誠信"兩字.
其實,那次親民黨立委席次萎縮,乃是大勢所趨.因為早前人們支持宋的親民黨,是基於不滿李登輝霸佔國民黨.隨著李被逐出國民黨,部份親民黨支持者自然掉頭支持國民黨.宋看不出這點,反而試圖結合綠營,左右逢源,結果綠營不買帳,陳水扁見勢頭不對,便對宋背後捅刀,而藍營更是氣得哇哇叫.親民黨的邱毅等人看不下去,紛紛出走,加上馬的崛起勢如破竹,許多親民黨人為了自保,一一歸隊國民黨.宋2006年12月9日台北市長一役輸得難看,揚言退出政壇,親民黨不得不於2008年立委選舉和國民黨 合作.
所以,親民黨成為空殼子,乃是宋自己一錯再錯的結果.正如王作榮所評"一步錯,步步錯."
您說宋應回到國民黨爭取連的支持競選國民黨的黨主席 (連欠他一個屈居副手的情)。
事實上,宋答覆連戰邀約回國民黨時,的確提出要繼連之後出任國民黨主席,並代表國民黨參選總統.但忠厚老實的連坦白告訴宋,他無法做此承諾.因為國民黨有黨內選舉,不是個人能決定的.請看連與大老支持的王金平,也在黨主席之爭敗給馬英九,宋返國民黨未必能如他所願,得到他要的權位.
您說:"老宋算什麼大內高手﹖大內高手會搞到今天這種要人沒人﹐要錢沒錢的光景﹖ "
所謂大內是指宮廷,大內高手身手再高,也要置身宮廷核心,才有施展的機會.你把他放逐到民間,仍能逐鹿中原,問鼎天下,才算蓋世奇才.
所以,宋楚瑜的才,只不過是太監級的大內高手等次,在推上李登輝的十二年後翻雲覆雨.他被逐出層峰核心後的表現,真是每下愈況,歷史定位只會比今天更差.
旁觀者甲上 2/17/2012
Dear 甲上女士 (Just kidding):
多謝來信。現在原信一字不改照登。謝謝。
路人乙上 (By the way, 10 年前我就出版了《旁觀者的旅程》和《旁觀者的選擇》兩本書﹐建議閣下用 「旁觀者丙」比較沒有爭議性)
懷南前記﹕如果閣下擔心信鐵嘴因為在台灣大選中﹐因 To tell like it is 惹火了幾個因愛生恨的讀者﹐於是就受刺激要砸招牌﹐要改變作風。那閣下小看信大瞎啦﹗
我最近找到一張 30 年前的照片﹐決定把它補添在我上星期《樂得浮生二日閒》文章的最後。如果閣下漏掉了﹐建議回頭去瞄瞄。那張照片告訴全世界父老兄弟姐妹們一個事實﹕你如果沒有像掌門人這樣從大風大浪中走過來過﹐你大概不大會瞭解我為什麼敢不大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你喜歡還是不喜歡﹐同意或不同意我的看法﹐我的結論是﹕ FMDIDGAD。
最近張平宜女士得獎﹐林書豪小弟竄紅。回頭看看我是什麼時候「看中」他們﹐為什麼「看中」的。掌門人自稱「鐵嘴」純屬自己過癮﹐但看人是站在歷史巨人的肩膀上﹐用宏觀的態度整盤來看﹐倒也不是亂蓋的。
自我感覺良好的牛皮吹過後﹐現在回到主題﹕在往後的日子﹐我會繼續但不定時寫兩個系列的文章﹐一個系列是《欲買桂花同載酒》﹐談的是少年輕狂的往日情懷。另一個系列就是《信大瞎點鴛鴦譜》。
《信大瞎點鴛鴦譜》可以有兩種讀法﹕《信大瞎﹐點鴛鴦譜》或《信大﹐瞎點鴛鴦譜》。我會每次挑兩個名人來談。對這些人﹐我的基本態度是回歸他們的歷史地位﹐因此﹐別戴著有色的眼鏡﹐以為我在褒或貶他們。 我只是介紹一些你對他們恐怕並不清楚的資訊﹐根據這些資訊﹐我告訴你我怎麼看他們。現在已經寫好的有《老宋與 XXX》﹐《老李與 XXX》﹐正準備寫《林小弟與 XXX》。特此預告。謝謝。
2012年2月19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月22 日上網
林書豪和姚明的區別﹕一個是不該發生的發生了 (overachiever), 一個是該發生沒有發生 (underachiever)。
林書豪 (Jeremy Lin) 的故事究竟是被後人津津樂道的「林氏瘋」(LIN-sanity)﹖還是安迪。沃活(Andy Warhol) 所謂的每個人的一生都會出15 分鐘的「臨時風(頭)」﹖一個事實不能否認﹕在 2012 年的二月的第二個星期﹐美國職業籃球 (NBA) 史上發生了一件史無前例的傳奇。
一位紐約讀者的來信說﹕「期待看你寫給林書豪的公開信﹐我認為他目前的成就已經超越了姚明以及任何一位華裔的運動員。。。他的成就很可能來自華人聰明的基因﹐加上西方文化的養成。我曾經看過一位華語記者訪問洋基棒球王姓投手﹐那位投手的回答是一般老中球員的標準答案。從那時開始我就認定這位投手的前途有限。結果被我不幸而言中 。。。。」
把林書豪拿來和姚明比也許並不公平﹐認為老中的小孩﹐天生就比一般人聰明也可能有以偏概全 (stereotype) 和不正確政治性 (political incorrect) 的嫌疑。但我同意這位讀者的看法﹐這是我為什麼要把林書豪的崛起和姚明的退役﹐以及他們代表的價值拿來加以分析比較的原因。
姚明挾 NBA 選秀狀元的雄威﹐帶著全世界老中籃球迷以及狂熱民族主義者的厚望君臨美國。我寫過三篇文章講他﹐公開表示我不看好他的三個主要原因﹕
一是心態 (mentality) 問題 -- 心態直接受文化和語言的影響﹐姚打中鋒不夠狠﹐更不要說是主動扮演球隊領軍 (go to guy) 的角色。
二是打法的問題 -- 姚明打 NBA 三個罩門﹐要靠別人給他球﹐不能自己製造機會﹔不搶進攻籃板球﹔和傳球的技術太差。這是為什麼我不喜歡看姚明打球的原因﹐因為老是看他在球場上跑上跑下白花氣力。
三是球隊問題 -- 姚的教練和控衛很草包﹐沒讓他發揮。
2010 年的 9 月 9 日﹐我在這個專欄寫 《Dear 林小弟》﹐回頭來看那篇文章的內容﹐包括我給他的一些意見和期許倒也還算中肯。但我有鐵嘴直斷預測他會有今天嗎﹖當然沒有。林書豪的故事是你我一生中才會碰到一次的故事﹕他現在變成了所有亞裔男孩子都想傚法的楷模﹐和所有亞裔女孩子都想嫁的對象。一個星期前﹐他白天坐紐約尼克隊冷板凳的最後一位﹐晚上睡他哥哥公寓的沙發。他的故事只有在「十年磨一劍﹐劍出九洲驚」的武俠小說裡才看得到。
林書豪在球場上的成就遠非姚明可比有幾個不同的客觀和主觀因素值得一提﹕
第一﹐林是控球後衛﹐顧名思義﹐球在他手裡。一流的控球後衛如 John Stockton, Jason Kidd, Steve Nash 都有一個特點﹐他們運球如飛﹐知道該投就投 (要進才算)﹐該傳就傳 (傳給隊友得分才算)﹐這種能力叫「場上視覺」(court vision and sense) ﹐第一流的控衛才有這種能力。同時﹐一個好的控衛在場上會提昇隊友的表現﹐林有這些本事﹐姚明沒有這些本事。
第二﹐因為他在美國長大﹐對美式籃球文化不陌生﹐這是為什麼你會看到他在球場上指揮隊友跑位置的鏡頭出現。隊友知道只要位置跑得好﹐球自然會到﹐也容易得分。
第三﹐林是一個非常謙虛的年輕人﹐這可能和他家教與信仰有關。如果你聽過他回答記者的訪問﹐他老是歸功與教練和隊友﹐事實上是他讓他的教練和球隊起死回生。林的態度誠懇﹐不是作秀﹐這也是別人喜歡他的原因。
第四﹐林書豪的故事﹐經由英文主流媒體鋪天蓋地的報導﹐在我的經驗中﹐從來沒有一個華人後裔能成為各色人種共同的話題﹐你也許會奇怪為什麼這種魅力林有姚沒有﹖理由很簡單﹕林書豪代表的是普世對懷才不遇者的同情﹐對好人出頭的喜悅﹐對奮鬥不懈者的尊敬﹐對哈佛畢業生能打 NBA 的好奇﹐對《灰姑娘》(Cinderella) 的祝福﹐對《小車立大功》(Little Engine That Could) 故事結局的嚮往。更重要的是老中居然能 DUNK (灌籃)﹐這簡直讓洋人佩服到五體投地。
但最後我也有兩點「寶貴意見」提供給林小弟和他家人參考﹕第一﹐當別人問你究竟是「台裔」或「華裔」的時候﹐回答是﹕「我是在加州出生﹐父母來自台灣的美國人」。第二﹐職業籃球不過是十個成年人穿著短褲﹐你爭我奪一個圓球的遊戲罷了﹐沒什麼大了不起。你目前革命情勢雖然是一片大好﹐但別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保持你的價值觀﹐我為你加油﹐多保重﹐別受傷﹐Enjoy the journey。
懷南補記﹕本來想寫點補記﹐發現想發表的寶貴意見還不少﹐於是決定再寫一篇有關林書豪的文章﹐好歹賺點銀子賣下星期下鍋的米。
不過大家也不要太失望﹐如果閣下還沒有看過我最近加在《老宋與尼克遜》後面的讀者迴應和懷南敬覆﹐值得回頭去看看。As a matter of fact, 通常讀者迴應都是在文章上網後才收到的﹐各位不妨養成好習慣沒事就溫故而知新一下。上網溜溜﹐看看有沒有新的補記﹐順便為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 hit count 加幾筆。雖然沒銀子但卻有面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呃。
2012年2月26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月28 日上網
如果您到現在還不知道林書豪是何方神聖﹐不知道「林來瘋」(LIN-sanity)的影響面有多麼廣﹐那我猜閣下可能正在 LIN-coma (臨昏迷)或處於LIN-tuned-in ( 零進入)狀況。
要瞭解「林來瘋」的威力﹐單是上谷哥看美國各大報對林書豪的報導和評論﹐上 Youtube 看各電臺的訪問和林得分和妙傳的錄影是不夠的。您一定要把文章最後的讀者迴響一併看完﹐只有這樣您才能掌握一般民眾對林書豪和「林來瘋」原汁原味的反應。也只有這樣﹐您才不會被中文媒體選擇性的報導矇蔽。
我這篇文章主要是對林書豪和他的家人扮演「魔鬼的辯護士」(Devil's Advocate) 的角色﹐指出他們今後可能會面對的考驗。
第一個考驗來自球場上的挑戰。開始的時候﹐ NBA 其他的球隊根本不知道尼克隊的 17 號是哪顆蔥﹐在防守上被林殺個措手不及。從現在開始﹐各隊將針對林有制衡性打法。我對林在球場上會遇到的挑戰並不太擔心﹐林的球藝 (skill set)不是一天練出來的﹐也不會一天就消失掉。尼克隊中明星球員不只一人﹐林的薪水可能最低﹐如果要靠林得分才能贏球那就完蛋了。林必須減少失誤﹐增加助攻﹐加強防守﹐切入上籃和外線跳投都能得分。衡量林在尼克隊的價值不是在他每場能得多少分﹐而是看他能不能帶領球隊贏球。這是林一鳴驚人前沒有的壓力。
第二個考驗來自媒體的炒作。媒體不問中外﹐水準都每況愈下。林書豪面對媒體﹐回答任何問題都極為得體。但林的父母屬於非常低調的人﹐他們在台灣的親戚是否也是善於應付媒體我不敢說。林已經公開打過招呼﹐希望台灣媒體不要去騷擾他的親戚。希望這陣「林來瘋」一下子就過去﹐林書豪安心打球﹐其他人安心過日子。但媒體炒作議題往往走火如魔﹐林家對下面三個議題要小心應付﹕
種族議題 -- 成功」有很多母親﹐「失敗」就變成了孤兒。樹大招風﹐英文是 It comes with the territory. 前陣子美國媒體對林用了那個敏感的 C 開頭的字﹐結果 espn.com 以史無前例的速度開除了一位編輯。林書豪本人都說此事已經結束﹐人要學習原諒。但政治人物基於本身的職務和利益﹐很可能不會輕易放過抗議的機會。無知而自大的老美當然應該教訓﹐但咱們老中的心態也要調整。掌門人住在加州﹐往往覺得老白才是少數民族。老中自己要有信心﹐對種族歧視別那麼敏感。林小弟對這個議題表現的態度是不卑不亢﹐不煽風點火是對的。
歸屬議題 -- 林書豪在台灣的叔父﹐對美國媒體強調說林的父親說林是台灣人。這事有些奇怪﹕第一﹐為什麼要用傳話﹐第二﹐強調台灣人是什麼意思﹖難道台灣人不是中國人﹖《經濟學人雜誌》最近有兩篇文章提到中共官方對處理「林來瘋」的新聞有些尷尬﹐文章指出林如果生在中國﹐絕沒有今天的成就﹐因為他個子不夠高﹐不會成為國家機器培養的點子。老實說﹐林如果生長在台灣也照樣沒戲唱。林書豪是台灣留學生的小孩﹐乃秉承中西文化﹐ Made In USA 的優良產品。林家除非是主張臺獨的死硬派﹐沒必要去淌台灣人非中國人的渾水﹐也沒必要搞得中共下不了台。三邊通吃才是上策﹐別打開台裔非華裔那罐蚯蚓 (Don't open that can of worms)。沒必要。
信仰問題 -- 林書豪是「真」基督徒。「真」基督徒的必備條件之一就是「心中相信﹐口裡承認」。因此﹐林的談話中﹐感謝神的恩典 (God's Grace) 是很正常的事。但宗教信仰屬於私人的行為﹐美國是個多元化的國家﹐非基督徒還是佔大多數。聽清楚了﹐我不是建議林書豪隱藏他的信仰﹐我是建議他不要變成 另外一個 Tim Tebow. Tim Tebow 是真基督徒沒錯﹐但他 In your face 的信仰方式引起很多非基督徒的反感﹐變成被人愛恨兩極化的運動員。在隊友中 Tim Tebow 的人緣也不太好﹐林沒必要為信仰把事情搞砸。最重要的﹐林現在對年輕人的影響力無人能比。如果他是我的兒子﹐我會告訴他最有效的「傳」道方式是「行」道。像我前面說過的﹐我在扮演「魔鬼的辯護士」的角色。我很喜歡這個年輕人﹐我希望他的故事成為世界上最激勵人心的故事。
人在成名前遇到的挑戰是「奮鬥」(struggle)﹐成名後的挑戰是「誘惑」(temptation)。奮鬥容易克服﹐誘惑不容易克服﹐這是 Jeremy 面對的考驗。
懷南補記﹕林書豪傳奇現在正式進入第二階段﹐林來瘋是否能持續下去端看一件事 -- 紐約尼克隊由林書豪先發能否贏球﹖能贏球就能進入東區前八取得下一輪複賽的資格。就算覆賽第一輪就敗下陣來﹐林小弟的行情明年將會看好。但如果輸球比贏球多﹐或輸贏各半﹐那紐約總教練的飯碗將會不保﹐林的前途也會由紅翻黑﹐林來瘋也瘋不到那裡去了。
明天(2/29/2012) 對克里夫蘭隊就是新一階段的開始﹐如果在眾將歸隊﹐主場出賽﹐居然還贏不了戰績輸多贏少的克里夫蘭隊﹐那我看大勢不妙﹐叫林小弟「豪神」的報紙編輯們﹐我勸各位趕快去洗個冷水澡﹐把發熱腦袋殼給冷下來再發佈新聞。
我這篇文章中提到的四個議題 -- 球場表現﹐ 種族歧視﹐政治立場﹐宗教信仰﹐只有第一個議題和籃球有關。可見我認為林面對的嚴苛考驗﹐主要來自場外而非場內。
在鋪天蓋地有關林書豪的報導中﹐我挑出幾條比較輕鬆的來談談「我的寶貴意見」﹕
有個黑面漢子﹐打拳的﹐他說他的黑面兄弟們在球場上的表現如林書豪者比比皆是﹐但得不到媒體關愛的眼神﹐因為林書豪是亞洲人﹐才會有如此轟動。此人的腦袋可能是因為打拳的關係變得頭腦不清了。我看了那麼多同意和不同意「他的*&^(*&^意見」的文章﹐沒有一篇抓到重點﹕
重點之一﹕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是新聞﹐黑面漢子﹐球技高超﹐so what? 豈有新聞價值﹖這點都搞不清楚還發表什麼「他的*&^(*&^意見」﹖
重點之二﹕如果有個黑面漢子﹐哈佛經濟系畢業﹐立志打 NBA﹐結果一年內被炒兩次魷魚﹐眼看又要第三次被炒時﹐把握最後的機會﹐一鳴驚人。再加上進退應對非常得體﹐充分表現出有家教。。。如果有這樣的黑面漢子﹐掌門人照樣欣賞。問題是很多人只看林小弟在球場上的影響力﹐而忽視他在普世價值觀的影響力。
林書豪在回答記者問題時提到他身為亞裔美國人﹐給他一種 chips on the shoulder 的感覺。用這個成語來回答有關種族歧視的問題﹐林書豪不愧是哈佛畢業的。
ROC 駐舊金山辦事處說要給林小弟護照。Why? 想抽所得稅嗎﹖實在是興奮過度﹐拍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
報上提到林書豪還沒決定打 PRC 國家籃球隊的消息。大佬﹐有冇搞錯﹖林書豪是美國參議員不給面子在馬英九面前說的﹕I am sorry Mr. President, I have to tell you that Jeremy Lin is a blue blood American. 我不知道林小弟怎麼可能代表 PRC 打奧運﹖
老中的毛病﹐就像是上次台灣選總統﹐本來是好事一樁﹐該開開心心的各人選各人的﹐但就是有人頭腦不清﹐老是把開開心心的事搞得緊張兮兮好像性命交關似的。結論是﹕各位父老兄弟姐妹們﹐拜託HOLD 住﹐Take it Easy, Chill out, Relax。別忘了籃球不過是十個成年人穿條短褲﹐在場上跑上跑下搶一個皮球吧了﹐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做一個熱心的觀眾(如下圖)﹐來信發表點寶貴/不寶貴/^*&^%* 意見都行。 OK!?
懷南補補記 (3/2/2012)﹕有關林書豪的文章登出後﹐收到不少讀友來信(OK﹐ OK﹐這次「你的」也算是「寶貴意見」﹐但「他的」仍然是「&^%*%$ 意見」總可以了吧﹖
先生,早晨。
剛看了您的專欄文章《林書豪與姚明》。
懷才不遇,古今都有,漢時韓信,便是古例。
雖說行行出狀元,但華人父母仍保守,還是希望子女能從事工程,醫學等等與文化有關之職業的多。重文輕武,華人之常情。
姚明笨重,在籃球場上像一條高杉一樣平移來平移去,全無巧技妙技可看,靠高而已!我不喜歡看他打球!
三藩市
朗月高山 (2/19/2012)
朗月高山先生﹐早晨﹕
這年頭買星島日報看信懷南文章的﹐都是稀客。謝謝來信。
你形容姚明是「長杉」頗為另類。發明「移動的長城」的人當會氣到不行。平心而論﹐姚明出手的 form 非常標準﹐soft tough 在長人中算是一流。罰球奇準﹐比那個叫俠客的黑面壯漢不知道要高明到那裡去了。
懷南敬覆 3/2/2012。
老大早
一早就看到剛出爐的經濟學人最新有關林小弟在大陸走紅,老共進退兩難的文章,一定要讓您瞧瞧。如果將大陸體委或政治局內那些人對林小弟走紅現象搔頭晃腦,不知所措的錄影帶放在網上不知有多好。
至於台灣媒體不自愛的現象林小弟也發話了,不過我看效果有限。
老大有事沒事經常提醒我們這些《海外華僑》對祖國的事情不用瞎緊張,但是林小弟總算咱們自己人,起起鬨不過分吧?
Cheers,
Jay (2/20/2012)
老大早,
報紙專欄與部落格還是有時間差,林小弟文章千呼萬喚始出爐,偏偏尼克兩大球星歸隊後三場輸兩場,煞風景又反高潮。
籃球是團隊運動這項特性在林小弟和尼克隊的身上真是發揮得淋漓盡致。林小弟從 Linsanity 以來在進攻表現除了失誤偏高、罰球不夠準、左邊突破不穩外其他發揮可圈可點,而這幾項缺點可由經驗累積改進。但是林小弟一對一防守時明顯跟不上能夠快速突破的後衛。最近三場比賽除了小牛隊沒有快速後衛此項缺點沒有特別彰顯,其實尼克在這三場全隊防守漏洞百出,遠不如七連勝時雖然只有一群副將上場時,對方即使突破林小弟,但後面有人補上。在緊要關頭的第四節滴水不漏,人人拚死防守,不論是籃板和地板球,搶球那奮不顧身的氣勢讓敵手膽寒。
始於MIT Sloan那一套數字管理在各行各業無往不利,NBA更是奉為圭臬,但我認為目前的尼克隊一加一已小於二。尼克兩大球星各休息近兩三週,上場後一時生鏽手感不好情有可原,但是防守和籃板靠的是團隊拚勁,手感和手氣都不重要,連勝期間將士用命的化學作用在兩個佔全隊47% 年薪的球星上場後反而不見了。
這讓我聯想起老蔣打徐蚌會戰在數字上佔儘先機卻一敗塗地。黃百韜是老蔣極少數的非嫡系愛將,黃百韜被圍碾莊前老蔣的如意算盤是用黃做餌吸引共軍主力,再派精銳部隊夾擊來個反殲滅。算盤打得頂呱呱,但老蔣一生專心培養嫡系,養出一堆除了打仗外什麼都會的驕兵悍將。嫡系將領看著雜牌軍出身的黃百韜得寵,紅眼症發作。結果黃維走走停停在雙堆集被擋了下來,徐州的邱清泉與黃有宿怨,一直拖拖拉拉要等老蔣下軍令狀才肯快馬加鞭。黃百韜七軍團覆滅,黃本人自殺,黃(維)邱兩人都是倒下的骨牌之一,沒落著好下場。徐蚌短短兩個月折損國軍精銳近1/3,是老蔣敗走麥城全盤皆輸的關鍵戰役。徐蚌結果乃人心軍機盡失不得不然,戰前統計數字再漂亮也沒用。
尼克教練是個好好先生,不以激發球員向心力聞名,著名的是進攻戰術,不是防守。連勝期間林小弟凝聚全隊的作用遠大於他的得分,但由目前阻止尼克成為第一流球隊就是明星球員不拚命,贏球光靠手氣這種負面的能量會抵銷林小弟正面的能量,讓老球迷乾著急。
另外一個隱憂不是別人,正是紐約球迷。尼克隊全隊年薪每年不是NBA第一就是第二卻睽違冠軍近40年,紐約球迷已有躁鬱症傾向,Linsanity 至今不過三個禮拜,紐約球迷球評由原先13 輸11場的倒盡胃口已經開始大談尼克隊季後賽該拿到東區前三名。揠苗助長,莫過於此。
不過林小弟的言行舉止實在讓人欣賞,用Righteous 這麼強烈的字來形容都不嫌過分。我是個無神論者兼不可知論者,但我願意相信說不定真有雙無形的手正藉由林小弟告訴世人一些訊息,才會將如此好樣的小朋友放在紐約這Gothem City,又以如此戲劇法化的方式讓他崛起。
Can't wait for your next Linsanity essay.
Cheers,
Jay (2/22/2012)
Dear Jay 兄﹕
我兄對林小弟打球的描述﹐尤其是「搶球那奮不顧身的氣勢讓敵手膽寒」云云﹐簡直像我的老同學盛竹如在轉播籃球比賽。硬是要得 (川音)
但本老大也是服了你﹗好端端的在實況轉播林小弟打球﹐怎麼突然 sub-routine 到徐蚌會戰(親愛的大陸同胞﹐徐蚌會戰就是你們所謂的淮海戰役啦)。寫到這裡﹐讓本老大再name dropping (other than 盛竹如) 一次﹕邱清泉將軍的公子在 UW/Madison 讀博士時是故人鄭心雄家聚會的常客﹐印象中邱兄擅長講冷笑話。離開 Madison 後各奔東西就沒再見過面了。如邱兄無意中逛到這裡﹐請接受懷南致意。
懷南敬覆3/2/2012。
老大好!
看了你兩篇關於林書豪的文章,很贊同你的觀點。我覺得現在的媒體對他炒得太熱,希望媒體不要毀了他。希望林小弟能看到你的文章(不知道他是不是信老大的粉絲,我覺得不會)。至於林老爸嗎﹖可以把老大的話帶給林小弟。可貴的是林小弟很聰明,很會處理好各種關係。在我看來,他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就如老大以前所說,體能是一大短處,他的中投罰球還有防守都有待提高,記得大明星如喬老爺和湖人當家的都靠跳投吃飯,林小弟這樣靠插進去或分球的打法是不是能長久還有待觀察,希望他不要受傷,運動壽命長久。
在林書豪打哈佛時我就注意他,因為那時我兒子剛開始打球,我讓兒子看看林的球,讓他這個ABC也有信心打球。現在很多人看到林小弟的成功都來圍觀了,各種各樣的寶貴和不寶貴意見都出來了。什麼種族問題,我覺得很不以為然,高中和大學時的林小弟身體條件就是不好,球探不找他球隊不簽他是很正常的。還有什麼大陸和台灣找林小弟參加國家隊,真不知道那裡來的消息。我個人認為林書豪就是興趣+努力+運氣的成功例子,希望老中家長們都能借鑑,當然這個興趣不侷限於體育,也可以是音樂或其他什麼。
我估計過一陣子老大還得寫一篇有關林書豪的文章,因為後續的事情會很多。
祝老大身體健康!
LW (2/29/2012)
Dear LW:
叫咱們老大的越來越多了﹐這樣也好﹐總比叫什麼信老﹐信公﹐信大毛﹐聽起來要神氣些
林小弟當然不是掌門人的粉絲﹐至於林老爸嗎﹖信懷南如果不被世界日報林少予那個 idiot 給喀嚓掉﹐林老爸還有可能看到掌門人的寶貴意見﹐現在可難說了。
你猜對了﹐我會再寫有關 Jeremy 的文章﹐不過要等這陣林來瘋﹐人來瘋高潮過去後再說罷。人多的地方﹐掌門人能不去就不去。《十年後的 Jeremy 林》這標題如何﹖
懷南敬覆 3/2/2012
掌門人,您好
拜讀了您林書毫的考驗一文。當是林來瘋現象成形以來,我看過最中肯的評論。身為北美華人,看到林破繭而出的奮鬥歷程,與有榮焉。他的故事有如東方版的Cinderalla,希望這個骨子裡是龍的傳人的NBA驚奇之星,能夠繼續展現中西合壁的光芒。讓我們一起為他加油。
Regards,
JC 2/29/2012
Dear JC:
本來想說「我完全同意您的寶貴意見」﹐但再一想覺得不妥。這不是把您認為信文最中肯的點評也算進去了嗎﹖不好意思。
多謝來信分享。
懷南敬覆 3/3/2012
Dear Mr. Xin,
前兩天讀了您有關林書豪的專欄文章,很贊同。我也說說感想。我不趕時髦,也不追星。剛開始對林瘋狂並不在意,儘管以前聽您提到過他。偶然讀了他的報導,沒想到也跟著瘋狂起來。受您啟發,我也問了我兩個問題,欣賞他什麼,佩服他什麼?其實我並不太清楚欣賞和佩服的區別,對我來說似乎即可互換又可以兩者兼有。姑且這麼說吧:
最欣賞的 - 在突如其來的盛名前保持從容謙虛,贏了球,歸功於隊友,輸了,責任自己扛。懷才不遇時,不怨天尤人,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他說是神關了這扇門,可又在別處開啟了另一扇)的同時,又自強不息。他24不到已有這般智慧,我42 時才開始覺悟去學習。他這超出年紀的成熟和智慧是我最欣賞的。
最佩服的- 文武雙全。從貨真價實的哈佛生到NBA。技術全面,即能衝鋒陷陣,又能指揮資格比他老的隊友。短短幾天,就帶領球隊扭轉連敗的頹勢,還讓全隊面貌一新。年紀輕輕,在場上場下自然流露的領袖風範是我最佩服的。
我想正是他的這些素質使他的故事遠遠超越了籃球,激勵了無數人。
ZR 2/26/2012
Dear ZR
抱歉﹐妳的簡體字到了我的文字處理軟體上就自動變成繁體﹐這並非我故意要「反攻大陸﹐復興中華文化」。
我完全同意妳的見解﹐以林書豪的年齡﹐在 ABC 當中都算是成熟懂事的年輕人﹐非常了不起。謝謝來信分享。
懷南敬覆 3/2/2012
掌門人你好,
鋪天蓋地的「瘋」言「瘋」語中,這麼clear-headed 又中肯的話難得可貴,希望有人把掌門人這篇文章傳給林書豪和他的家人看看。
對林書豪球場表現,我也來湊熱鬧,發表一下「寶貴意見」吧。
我觀察到的是兩個關鍵時刻:第一個是眾所矚目2月14日對Toronto 最後一秒的三分殺著。
在這種情況之下D'Antoni 居然沒叫timeout 而放任林去發揮;很多人說D'Antoni用林書豪只是迫於形勢,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時候不小心押對了寶,但在這場賽事的關鍵時刻放手交予兵權,就表現出他的作風與膽識,證明示林在他麾下打球是跟對了人 。(話又說回來,如果當時紐約是落後一兩分而不是平手,D'Antoni 還是很可能叫timeout的。)
林大權在握肩負重任居然大剌剌揮手叫隊友清場;不錯林是當紅炸子雞,畢竟還是新手,但隊友們乖乖聽話退開了,這不但表示林膽色過人,自信心超強,他更能把這種信心與掌握全局的氣勢投射到隊友身上,令他們心悅誠服接受調度。
這點好像很少人提到,林大動作揮退隊友,擺出單槍匹馬衝鋒破敵的架勢;前一回合才給林切入籃下得分加罰球,對手豈能不加意防避重蹈覆轍?所以看到防守者稍稍退後作出截擊的準備,還扭頭察看兩旁是否有screen 給林掩護,中計,林要的就是這點空間這點防衛分神,於是BANG!結果全世界都看到了;這表現出林的機智。
之前不少球評家分析林的外線不夠隱定,這關鍵一球表示林不斷有進步不斷有突破;當全NBA的scouts都在分拆林的套路尋找林的穴位,林要持續「瘋」下去,這點非常重要。
第二個很少人說到:All-Star break前夕對戰 Miami,紐約被殺得落花流水,林書豪被全程包夾,是他破繭而出後打得最差的一役。我觀察到關鍵的一幕是,時間只剩下秒數零頭,兩隊得分差距太大,勝負已定,通常哪個球員拿到球都只讓time run out。林偏偏還要上籃拿分,結果還是被卡掉,吃了癟。我看到的不是奮戰不懈,打到最後 buzzer 的精神,而是frustration,林好像失去了冷靜,(希望他不是因為關注stats,這一場他11投1中,8分。)沒有人忍心苛責,也不必要雞蛋裡挑骨頭,我是在觀察關切他的心魄。 EQ超高是林的優點,被打窒氣勢但不能被打垮格局,以後這樣的挑戰還很多,就算失手被破功也要守住元神。
明星賽之後球季進入後半段,傳統上大家都getting serious。All-Star break對林書豪也是個坎兒,這之後林來瘋是否持續,會否再創高峰,全世界拭目以待。掌門人提出的幾點「減少失誤﹐增加助攻﹐加強防守﹐切入上籃和外線跳投」很全面,都有道理。但重點在於,林最要補強的是外線準確度。林式絕技的特點是靈動,會有愈來愈多的對手在防守上針對性的 rough him up。外線神準不只減少可能承受的physical hit,(如果單只這樣就不是林書豪了,)還可以拉長對手的防禦線,充份發揮一球在手triple threats(投、切、傳)的攻效。
至於球場外的挑戰,nobody says it better than you do, Master Xin.
祝安,
ZF (3/2/2012)
PS: 很高興終於fast forward 到另一個有趣的題目。當然,看掌門人寫台灣政治還是很過癮,還是很期待你的「老李與XXX」和其它篇章。只不過台灣大選已過去了,老和尚揹小媳婦過河,河也過了,小媳婦也放下了,大家move on 吧。
掌門人說,對於我們海外的這群人,台灣大選只不過是spectator sport。我曾想回應,大家在這裡作隔岸觀,是spectator 不錯,但任何一種sport 也不會有台灣大選那麼繫心,豈能等而言之。後者牽動的層面感深且廣,不是要切身才值得關心的。想不到林來瘋突然來襲,哦,還真有種spectator sport 這麼牽動人心的。
還想說一下,Mr. Jay 的觀點很全面很深刻,與掌門人或對論或唱和都非常精彩,相得益彰。我們旁觀者有眼福了。
Dear ZF:
看來您是個籃球高手﹐光看球不打球是寫不出這種分析的。林小弟有大將之風﹐由對多倫多暴龍隊最後的三分絕殺可以看得出來﹐對那球我一直很想加以解說﹐現在非常高興有人 steal my thunder 。不過我在這裡還是要補充一點「我的寶貴意見」﹕
投籃是機械式行為﹐凡是在籃球場上混過的都知道我在講什麼。Jeremy 那三分球進不進的關鍵﹐信心很重要﹐而信心在那時候是沒時間去想的。暴龍防守者怕他切入上籃﹐沒有貼身防守﹐因此給他留下投 3 分球的空間。林乘機出手﹐進不進球除信心﹐技術外﹐還要靠運氣。「運氣」是最大的不確定因素﹐對運氣的認知也是最具有爭議性。
懷南敬覆 3/3/2012
信老,
Your brief touching on the religious topics jogged some thoughts of mine.
Your advice to Jeremy Lin that "「傳」道方式是「行」道." 說得真好! A good school is made famous by the deeds of its teachers and students. Good curriculum materials are necessary but not sufficient. What we often say that "Do not judge Christianity by Christians" is really just a frustrating paradox.
I did notice Tim Tebow's "in your face 的信仰方式" mentioned in your latest article. A core Chinese value is "己所不欲, 勿施於人", which is a very considerate wisdom, whereas a core American value seems to be "己之所欲, 當施於人", despite the recipient's preference. This righteous-felt aggressiveness inevitably leads to arrogance and preemption. An offhand example is that I learned that a very popular Chinese priest published a great discovery of his, in which 老子 was actually an ancient eastern Christian seeded in China two thousand years ago by God. That must have thrown a few Taoists out of balance. (given that discovering similarities exist between Taoism and Christianity is one recommendable contribution)
I also agree when you said that self-elevation, "自我提昇", being one of the reasons for people choosing to be religious. Although it is debatable whether one needs to join a religion, or not to join any religion at all, to obtain good values and wisdom for living in this world.
信老之 "人生行旅,來去本無由", 老方心有慼慼:
When China just opened up in the early 80's, I remember an American actor was very excited; he took a long trip inside China to explore. In his words, he wanted to "Find China ". However, he traveled long and deep but still failed to see the mysterious and fascinating China that he was looking for. While he was so disappointed that the place in his dream was just a land full of old structures and ordinary people, many struggling to live and survive; he suddenly realized that this WAS China, and he was living in the China that he had been looking for all those time. Only after that awakening, had he really enjoyed the beautiful trip.
We were so extremely lucky to be born into this world. Through the good and bad, pain and joy, we experience this journey, hopefully with deep gratitude. There are certainly uncertainties to be afraid of, hoping for, dreaming about, and to believe in, we ought not to focus too heavily on the creation and after-life myths and stories, and muddle up or neglect this enjoyable, yet very limited pond of life. We must realize that this IS heaven, and we were already given a heaven that we have been dreaming on. Only after this awakening, will we really appreciate and enjoy this wonderful journey of life.
By the way, LinSanity continues in accordance with God's plan...格小子硬是了得(川音), 交關靈光咯(上海音)...嘿嘿嘿...
Regards,
老方 (3/2/2012)
Dear 老方﹕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能得到你的迴應﹐空谷足音﹐是懷南之幸。
有一事相求﹐我年齡也許比你大 -- 這年頭無論走到那裡「我年齡也許比你大」這句話好像都用得著。但你自稱老方﹐那何不叫我老信以示親切。
"己之所欲, 當施於人" 是基督教的特色﹐搞不好就變成了 In your face 的傳教方式。我知道並瞭解你講的 (I heard and understood what you said. Thanks)。
你最後的那一段話﹐是我對人生行旅的基本看法﹐I could not have said any better.
As a columnist (OK, 就容我放肆說﹕as a writer), it is my privilege and honor to have a loyal patron like you over the years. In a gorgeous day like today, you make me feel that I have not wasted my time to put my two-cent on a piece of paper weeks after weeks. For how many years I have been doing this since the beginning? Nobody remembers; Or for how long I will be kept on going until the end? Only God knows......
把握當下﹐ count the blessing, and enjoy the journey.
懷南敬覆 3/3/2012
Dear Bob,
Lin's thinking more than luck
From your latest article's comments:
暴龍防守者怕他切入上籃﹐沒有貼身防守﹐因此給他留下投 3 分球的空間。林乘機出手﹐進不進球除信心﹐技術外﹐還要靠運氣。「運氣」是最大的不確定因素﹐對運氣的認知也是最具有爭議性.
I have different thought to share with you:
Jeremy Lin intentionally did two things to mislead Jose Calderon defense of Toronto Raptors.
(1) he waved his teammates to move underneath so that he had rooms to penetrate;
(2) he cross-dribbled to tell Jose: I am ready to penetrate. After these two moves, Jose moved 2-3 ft away to defend his cut. Thus, he had the room to shoot triple.
By the way, at that game, Jose got 25 points in the season-best record. I enjoy his strength, which is of little discussion, that Lin always "think to play" for his performance.
In one-word comment, he uses "brain" to study, to think more than others.
Thx.
Phillip 3/3/2012
Dear Phillip:
I hope you know that when I talked about the "luck", I was thinking more or less from the'philosophical" and "biblical" points of view. I didn't mean it the same way of football's "Heil Mary play".
Anyway, basketball is not like the game of "Go", B-ball is not a thinker's game. In reality, if Knickers can't win the 硬仗 like this afternoon's lose to Celtics, 林來瘋不會維持很久。到時候我希望頭腦發熱的老中不要抓狂。現在就開始練信門秘笈裡的 MBE (Management By Expectation) 準沒錯。
懷南敬覆 3/4/2012
老大早,
剛剛看到您這禮拜的讀者回應和補記才知道老大與邱清泉將軍公子為故人,當場直冒冷汗。小弟聊天胡言亂語,陪斬太多,不小心辱及邱君先人,我知道當年許多內戰失利將領家屬到台灣之後吃了些苦頭,除了鮮少例外如黃效先等,其他後人都極力爭上游。不管邱君是否真與老大聯絡,小弟先為此無心之過道歉。
看來此間華人內行球迷人數不少,這次的讀者回應水準高也好看,但看回文日期又是以上網時間為切換點。世界日報棄此市場,星島你丟我見撿卻不能擴展灘頭堡,世界事不如意者十八九此其一也。
小弟正安心等待待會林小弟客場戰Celtics,應當是場好球賽。
Have a great Sunday.
Jay
Dear Jay 兄﹕
徐蚌會戰已經是歷史公案﹐張系國最近也用來比喻蔡小英敗選的原因之一。我與邱君麥城過客偶遇﹐算不上是熟朋友。老弟筆下並無不敬﹐就算邱兄看到﹐也無妨。
倒是你提到的世界/星島﹐我有點寶貴意見回應﹕平面媒體乃夕陽產業﹐平心而論﹐你告訴我現在的世界日報有什麼好看的﹖星島的資源較豐﹐深入報導的內容比較多些﹐但台灣來的說不看星島就不看星島。該報在北美各地的銷路﹐除貴碼頭外﹐皆好過世界﹐原因是香港和大陸來的華人現在遠比台灣來的多。
年輕一代老中不看報﹐我們這代看中文報的人逐漸老成凋謝。世界日報管理階層﹐明知回天乏力﹐多抱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心態﹐全是些溫水裡煮著的青蛙。中國時報已經賣給「娃娃牌」賣零食的(報紙標誌是個娃娃﹐你能把這種報紙當真嗎﹖)世界日報/聯合報遲早會被人 take over.
我最近重看《射鵰英雄傳》仍然很欣賞洪七公。我不時棒打一下林少予﹐其實是好玩。世界日報能夠容許這個另類的「林來瘋」發生﹐證明我把他們比喻成溫水裡煮著的青蛙沒有冤枉他們。如果不是我寫了一封電郵給聯合報的頭頭﹐紐約世界日報的頭頭連信都不會給我一封。但最讓人啼笑皆非的是我寫信給聯合報的頭頭時﹐稱其為「世兄」因他是我的晚輩。想不到紐約世界日報的頭頭給我的信中也稱我為「世兄」﹐這不是比他大老闆高了兩輩﹐變成和大老闆的祖父王惕吾同輩﹖這簡直是胡鬧。 掌門人還算厚道﹐今天我沒提名道姓﹐那時也沒頒一個信門烏龍獎給他。在此之前最後寫信稱我為「世兄」的是楚崧秋楚伯伯。
我說過﹐人的悲劇有兩種﹕希臘式和莎士比亞式。掌門人天縱神勇﹐一生除兩種「悲劇」(用了括號)皆具外還槓上開花﹐多一種「悲劇」﹕老鷹掉在地上要和 turkey(s) 打交道。如兄所言﹐世界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此其「二」也。信然﹗
懷南敬覆 3/4/2012
2012年3月4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3月7 日上網
李登輝和杜魯門有相像的地方也有不相像的地方﹐被信大「瞎」送作堆﹐多少有點亂點鴛鴦譜的味道。現在先談他們兩位相像的地方。
杜魯門被「吳三連」(吾三連)的小羅斯福看中要他做副手的之前﹐根本沒有想在政治上更上一層樓的意願。他喜歡喝點老酒﹐打點小牌﹐閒來彈彈鋼琴﹐幹參議員的活幹的蠻愉快的。他對小羅斯福「關愛的眼神」開始時並不領情﹐一直到小羅斯福發火﹐說他不以民主黨的大局為重的話都說出來了後﹐老杜才勉為其難地答應做羅斯福的副手。這一做﹐沒想到就成了被命運之神一腳踢上美國的 33 屆總統的寶座。
李登輝本來也是一樣﹐農經學者出生﹐正好趕上蔣經國要提拔本省精英﹐小蔣原先屬意的副總統孫運璿不幸中風﹐在林洋港和李登輝兩人之間﹐李看起來比較老實忠厚﹐椅子都只坐三分之一﹐當時小蔣也沒想到那麼快就會去見他老爸﹐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李和杜魯門做總統都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禮物」到手後﹐李和杜都不是不想有所作為的人。杜在做副總統的時候﹐美國在造原子彈的事都被蒙在鼓裡﹐但面臨要不要丟原子彈的緊要關頭﹐杜卻毅然決然下命令丟。李面臨的問題比較單純﹕是學嚴家淦做「順帝」呢﹖還是放手推動台灣的政治民主化﹖結論是放手推動台灣的政治民主化﹐提拔在野的民進黨。在國民黨的眼中﹐李是一個把國民黨搞垮的「獻帝」﹐但在民進黨的眼中﹐李卻是讓台灣真正進入兩黨政治的推手﹐是為「仁宗」也不過分。
我絕非李的粉絲﹐曾經寫過《三流總統﹐三流人物》來替他未蓋棺先論定。但信文秉夏冬之筆(不敢自稱春秋之筆)不以人廢言(一定)﹐不以言廢人(不一定)﹐李先生對台灣民主化的貢獻﹐不會因為我對他沒有好感而磨滅。
我對李沒有好感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講話不用大腦﹐讓台灣的老百姓因而不得其利反蒙其害。最顯著的例子就是他對老共的發言﹐連「免驚啦﹐是空包彈」這種國家機密話對亂講一氣。杜魯門雖然有話直說﹐但不傷害國家利益。杜長引用的名言﹕「老子做莊」(The Buck Stops Here)﹐「怕熱就別進廚房」 (If you don't stand the heat, you better get out of the kitchen)。當華盛頓郵報的音樂評論記者 Paul Hume 批評杜魯門女兒瑪格麗特歌唱得不行時﹐老杜居然用白宮信紙去信要和 Hume 單挑。
說到有話直說﹐杜魯門曾經接受時代雜誌訪問談到他解麥克阿瑟軍職的那段話﹐可以作為美國文官治國的經典。杜說﹕「我解他的職是因為他不尊敬美國總統的權力。我開除他不是因為他是個狗娘養的笨蛋 -- 雖然他的確是。但將軍是狗娘養的笨蛋並不犯法。如果是犯法的話﹐我看一半到四分之三的將軍都在監牢裡」。這些話雖然夠得上是麻辣﹐但也只不過是充分表現出老杜直率的一面﹐並非洩漏國家機密。老李和杜魯門還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他們卸任後都過了很長一段退休的平民生活。在這方面﹐他們的作風真是有天淵之別。
杜魯門離開華盛頓後﹐回到他密蘇里州的小城過一介庶民的生活。拒絕政府的特別照顧。有一次他決定和他夫人開車去華盛頓辦事﹐自己開車﹐在路上還因開得太慢而被公路警察欄下。杜魯門曾經說過﹕「我從來就沒有錢過﹐對權力也沒興趣﹐女人嗎﹖只有一個﹐她現在在廚房裡。要不是我母親留下點遺產給我們兄弟姐妹﹐我可能會窮得丟美國卸職總統的臉」。事實上﹐美國政府通過退休總統津貼是從杜魯門開始的。
老杜任上除了下令投原子彈﹐炒麥帥魷魚外﹐承認以色列﹐處理柏林危機﹐縮減軍費等建樹外﹐開始推動健保立案。美國 Medicare 的建立﹐大家歸功於詹遜總統﹐但健保卡的一號和二號是詹遜特別發給杜魯門和他夫人的。
反觀老李﹐卸任後還想呼風喚雨。說得好聽是有理想﹐有企圖心。說得不好聽是不甘寂寞﹐惹是生非。老杜離職時﹐民調看好度只有 22%﹐比尼克遜的 24% 還差。但歷史學者對其評價為「幾近於偉大」級。老李的功過後人自有評論。只要蔡英文不轉行做政治歷史學家﹐李前總統的排名被列入「幾近於偉大」級大概沒什麼可能。
懷南補記﹕文章剛寄出就收到一封讀者的電郵﹐劈頭就說據朋友通知李登輝因心臟病去世﹐然後附了一篇細數老李罪狀的文章。我一看李登輝因心臟病去世的標題嚇一大跳﹕信懷南從 N 年前開始評論公眾人物時就給自己立下幾個原則﹕
對活人儘量不講好話﹐避免拍馬屁的嫌疑。
對死人不講壞話﹐因為死人不能為自己辯護。
對壞人的兒女﹐父母﹐配偶不落井下石。我批評陳致中﹐吳淑珍不是因為他(她)是陳水扁的兒子和老婆。
不取笑被批評者生理上的「挑戰」﹐譬如禿頭﹐肥胖﹐難看﹐等等。
OK﹐ 現在回到主題﹐這些年來﹐我當然收到不少熱心朋友們的來信﹐很多人以為我說﹕「天下只有三種意見 -- 我的寶貴意見﹐你的不寶貴意見﹐和他的 &^%*&^ 意見」是在開玩笑﹐其實不然。
你的意見再不寶貴﹐在「你」來說已經變成了「我」的寶貴意見了﹐但在你我之外的意見﹐仍然是 「他」的 &^%*&* 意見。通常任何來信(電郵)﹐只要是規規矩矩寫的﹐我看到後 24 小時內一定回信。如果你沒有收到我的回信﹐一定有什麼原因。有種來信我不但不會回﹐連看都不會看﹐那就是把掌門人的名字和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一大堆人並列。信上啥話都沒有﹐只有從網上轉來的一篇文章。更糟糕的是﹐如果他們彼此之間有什麼不寶貴的意見交換﹐掌門人也被迫成為「池魚」。有句話聽起來容易給人驕傲的感覺﹐但不能不說﹕掌門人評論人物的文章﹐排名天下 1+N﹐ 除非閣下認為該文的作者排名是 (1+N) -X﹐或有讀後感願意和掌門人分享﹐拜託放掌門人一馬﹐不要動不動就寄些「路邊社」的八卦或極左﹐極右觀點的文章來和掌門人共賞。非常感謝。
我有老李見小蔣﹐椅子坐1/3 的那張照片﹐是從李敖的書裡翻印出來的﹐找不到了﹐就讓他從缺。老李的歷史功過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咒他早死非掌門人風格。建議大家還沒有看到精彩讀者迴應﹐和有關群德基金會﹐群力之家﹐和希望之翼的那篇文章﹐我鼓勵閣下回頭看我過去兩星期的懷南補記。提到群德基金會/群力之家那篇文章﹐將會登上上海銷路最大的「新民晚報」。天下有很多比老李有意思的話題﹐。。我評論老李的文章﹐如無意外﹐可能到此為止。
2012年3月11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3月13 日上網
自從「林來瘋」颳起來後﹐討論林書豪的崛起對世人的影響的文章變成了「顯學」。講管理的拿林小弟來作為案例當教材自不在話下﹐我最近看到做期貨買賣 (Traders)的雜誌﹐也用林書豪的例子來教育他們的同行﹐基督教的刊物也用林書豪的例子來談單身者如何擇偶。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真是熱鬧得緊。
很多年前﹐當我開始寫專欄的時候﹐我就給自己定位為「社會現象的評論員和典範轉移的觀察家」。對林書豪的崛起﹐我已經寫過兩篇文章﹐那兩篇文章的對象應該是林和林的家人。我再寫這篇文章的對象﹐應該是還在職場上打拚的年輕人和中年人。我希望他們在林書豪崛起這個社會現象中能得到一些啟示﹐這些啟示可以給他們某種程度的幫助﹐尤其是面臨挑戰時。
第一個啟示是接受在「贏家通吃的社會」(The Winner-Take-All Society) 的經濟體制下﹐「相對的表現和價值」(The relative performance and value) 遠比「絕對的表現和價值」(The absolute performance and value) 要管用。但是﹐對我們本身「絕對的表現和價值」有信心仍然是決定我們命運的關鍵。這話咋聽之下不容易明白﹐容我用我親身和林書豪的例子來說明﹕
在年輕的時候笑傲江湖﹐從 UCLA 拿了 MBA 後去「陌地生」的路上﹐在拉斯維加斯賭 21 點輸到全身家當只有20 「大拉屎」。到了「陌地生」後靠在加油站加油為生。後來找到在大兵工廠做系統分析師的工作﹐一夕之間﹐薪水暴增﹐出門有新轎車代步﹐進辦公室可以和老美」同事一道起鬨打賭 猜女秘書內褲顏色(Those were the days﹐那年頭沒什麼動不動就被告性騷擾那套﹐女秘書全是些 Farmer's daughter﹐大家一齊胡鬧﹐難怪越戰要打敗仗。懷南補寫 3/13/2012)。我前一天我還是加油站首席(因為除我之外﹐並無他人)加油員﹐睡了一晚起來後就是美國軍方系統分析師﹐我的「相對表現和價值」雖然變了﹐但我的「絕對表現和價值」和一天前做加油員時並無區別。
同樣的﹐在我事業最高峰時公司改組﹐一夕之間我突然從高薪變成無薪。但在這天之前和這天之後﹐我還是我﹐我的絕對價值並沒有減少啊﹗林書豪的情況也是如此﹐他從坐冷板凳的末端到一飛衝天﹐相對的價值和表現和坐冷板凳時不可同日而語。但如果林書豪在坐冷板凳時對他的絕對價值沒有自信﹐他會在失意時因懷疑自己的能力而喪志﹐林書豪給我們的第一個啟示是﹕ 要對自己主觀核心「絕對的表現和價值」有信心。
在電視訪問中林書豪談到他一鳴驚人那場球的心態。他說﹕「我去年打球﹐老是怕犯錯﹐後來我對自己說﹐如果我再有機會上場﹐我會照我自己的方式打﹐如果仍然不行﹐那至少我盡了力。」林用的是 「do it my way」 和「go down fighting」這些相當有性格的話。如果我們面臨重大的關鍵時刻﹐像是工作面試﹐追求對象﹐爭取昇遷﹐與其瞻前顧後﹐小心翼翼﹐不如破釜沉舟﹐以本色示人。俗話說「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要有冒險(risk taking) 的決心和勇氣﹐這是林書豪給我們的第二個啟示。
林書豪之所以可以出頭﹐是尼克隊的教練在無人可用的情況下﹐死馬當活馬醫派林書豪上場是轉折點(turning point)。紐約乃美國職籃的「麥加」﹐尼克隊的打法也適合林的打法﹐林書豪十年磨劍就等這個機會。他的傳奇是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具的結果。你說它是天意或是運氣都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當天意或運氣降臨到你身上的時候﹐你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來處理﹖林書豪的態度是「謙卑和感謝」。謙卑不會因誤判而自滿﹐感謝則不易招嫉而樹敵﹐這是林書豪給在職場上打拚者的第三個啟示。
最後再談一個啟示﹕林書豪被金山勇士隊和休士頓火箭隊釋出﹐林在媒體前不但沒有怨言﹐並且還感謝勇士隊的調教之恩。這是一記高招﹐第一﹐過去的事﹐抱怨無益。第二﹐山不轉路轉﹐信大「瞎」到了這把年齡﹐知道有些路絕不可能也不會回頭﹐經過思考和計算後﹐才敢把背後的橋燒掉﹐不怕得罪人。年輕人萬萬不要搞到沒有退路 (Never burn the bridge behind you)。林書豪對金山勇士和休士頓火箭兩隊的有眼無珠豈會真的毫不介意﹖他被炒魷魚時也是滿難過的。但這個年輕人也真能沉得住氣﹐沒有趁機打落水狗。Don't get mad, get even﹐ 誰知道﹖也許有一天林書豪還會替勇士隊或火箭隊效力﹐生意不成人意在﹐這是林書豪的第四個啟示。
懷南補記﹕尼克六連敗﹐「林來瘋」由紅翻黑﹐從一開始我就提醒大家對林書豪現象要全面看不要片面看。林書豪在球場上的表現﹐要看尼克隊整體的表現。照目前尼克隊的情況推測﹐人事大地震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除非戰績逆轉打進季後賽第二輪﹐教練走人勢成定局。林書豪能否仍然是先發﹐要看新教練。但林不會回到冷板凳的末端去看守飲水機是可以確定的。我這篇文章提到的啟示﹐不應受林書豪在球場上的起落而改變﹐但也許還應該加上一條﹕「殺君馬者﹐道旁兒也」﹐得意時捧你上天的﹐往往是你不得意時踹你踹得最兇的。在英文裡﹐這些人是所謂的 fair weather fan。 我下星期的《十年後的林書豪》﹐是《我也林來瘋》的完結篇。
有件事你們不是有那麼多人告訴我﹐但我相信你們之中一定有不少人最近收到賣大力丸的 junk mail 是假借我的名字寄出來的。我有一個朋友來信說﹕ 我公司 block 你的 email﹐你能否再寄﹖我說您真要嗎﹖
唉﹐掌門人真是窮瘋了(信/性來瘋)去賣大力丸? 我的一個 xinbuxin 郵箱被賣大力丸的人盜用﹐這也難怪﹐咱們的名字不單有一個 X﹐並且是 doubt X。這不是像賣大力丸的嗎﹖
2012年3月18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3月20 日上網
這是我寫《我也林來瘋》系列的第四篇﹐同時也是最後一篇。
沒有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更不要說十年後會是怎麼一番光景了。我寫《十年後的林書豪》不是替林書豪這年輕人算命﹐IM 信(信鐵嘴)從來就不是一個算命師 (fortune teller) ﹐但有時卻自稱是個分析師 (analyst)。雖然算命師 和分析師都是靠鬼扯蛋唬人﹐但核心能力 (core competent) 不同。前者擅長詮釋迷信﹐倚賴經驗和普通常識。而後者著重分析資訊﹐偏重邏輯和推理。
也許有人會問﹕你寫這篇文章的動機是什麼﹖我的動機很簡單﹕我認為世人看「林來瘋」﹐尤其是老中﹐多少有些「人來瘋」和「一窩風」的傾向。我希望藉由這篇文章﹐能將一些對林書豪現象充滿幻想的年輕人和他們的家長拉回到現實的世界中。
我先不預測十年後林書豪「會是怎樣」﹐我先預測十年後林書豪「不會是怎樣」﹕
十年後林書豪已經不會再穿條短褲在籃球場上跑上跑下了。那時候他已經34 歲﹐十年征戰下來﹐身上恐怕傷痕纍纍﹐對打籃球的熱情顯然不會像當初那樣熱情洋溢。就和任何一種行業一樣﹐職業籃球打久了也會疲倦﹐到頭來﹐只不過是個謀生的工作 (a job to make a living) 罷了。這十年中﹐林書豪應該換過至少兩三個球隊﹐在所有 NBA 的後衛中﹐算是「相當不錯」但還不夠格稱為「第一流」的球員。可能入選過一兩次明星隊﹐但那是亞裔球迷灌票的結果。
曾經轟動一時的「林來瘋」早已船過水無痕﹐我買來送給我兒子做記念的那兩本由林書豪做封面的《運動雜誌》 (Sports Illustrated)﹐如果沒有丟掉﹐很可能像我書架上以美國乒乓隊在長城上的照片當封面的《時代》和《新聞週刊》一樣在收集灰塵。時間沖淡一切﹐「林來瘋」也不例外。
十年後的林書豪會是牧師嗎﹖不會﹗但這並不表示他不會「為神做工」。很多在基督徒家庭長大的 ABC﹐ 對做牧師常抱著一種浪漫情懷﹐這種情懷可能會隨時間而改變。我現在舉個例子來作為有像林書豪那樣好小孩的父母做參考。
有個年輕人﹐讀大學的時候和他的家人在餐館吃飯時對他的父親說﹕畢業後要去試試做 waiter 體驗一下人生。他父親聽後大不以為然﹐問﹕「你要做 waiter 那幹嘛讀史丹福﹖」年輕人非常不高興﹐回嘴說﹕「賺五塊錢小費有什麼不好﹖」父親說﹕「給五塊錢小費有什麼不好﹖」。大三的時候﹐那個年輕人到牛津大學去讀了一學期﹐來電郵說畢業後想讀神學院問他父親有什麼意見。父親回電郵說好呀﹗並列舉做牧師的十個好處。年輕人看了父親的電郵後並不開心﹐回信說: 「 You Don't Get It!」
其實不是那個父親沒有Get It, 是當一個沒有吃過苦頭﹐滿腦子充滿理想的年輕人﹐在他們頭腦發熱的時候﹐對很多理性的分析都聽不進去﹐因為理性的分析是和所謂的「呼召」(calling) 是絕對衝突的。林書豪曾經說過他如果不能打 NBA﹐會去做牧師的話﹐這話其實是有語病的。那個父親曾經問過他的兒子﹕「你不是一直想做醫生嗎﹖你覺得上帝會喜歡一個進不了醫學院而退而求其次進神學院的牧師﹖」
十年後如果做牧師仍然是林書豪的呼召﹐他會比現在就決志去做牧師更適合。十年後林書豪做牧師的 calling 也許和十年前不一樣了﹐他也許會瞭解到如果要「春風化雨」﹐做老師並非唯一的選項﹐做神的工作也是如此。24 歲看世界和 34 歲看世界會很不一樣﹐我說過我很喜歡這個年輕人﹐我希望大家不要要求他做一個我們想要他做的人﹐給他十年的空間﹐在旁看他成長。
十年後林書豪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呢﹖他猜他大概已經結婚並且很可能做了父親。一般來說﹐哈佛經濟系畢業是進華爾街替投資銀行做事賺大錢的料。但那行折損率太高﹐林書豪恐怕不是向「錢」看的人。我曾建議他追隨 Bill Bradley 的先例從政﹐成為加州選出的國會參議員。不管十年後林書豪做什麼﹐有四件事是他的強項﹕家庭的支持﹐宗教的信仰﹐成熟的性格﹐奮鬥的毅力。無論他進那一行﹐我相信他一定會好好去做。十年後我會在哪裡﹖天知道﹗搞不好可能已經「踢水桶」了。「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我可不擔心十年後的林書豪。
懷南補記﹕OK﹐我們再來走一回﹕
如果閣下對下面任何一個問題有任何寶貴/不寶貴/或^%$*&%的意見﹐歡迎來信與大家分享。
林書豪在尼克隊的前途﹖
林書豪在 NBA 的地位﹖
10 年後的林書豪在做什麼﹖
有個預言我先下手為強﹐我發現林書豪很有潛力成為一個好的籃球教練﹐聽他分析籃球的打法和策略﹐說得頭頭是道。10 年後走上籃球教練的路也很好﹐將來做哈佛教練你覺得如何﹖有什麼看法﹖
從讀者回應來看﹐「林來瘋」已經進入沒油了的階段。我一早就警告大家﹐別對林書豪的崛起興奮過度。要知道籃球是黑面漢子的特異功能﹐打後衛靠的是跳得高﹐跑得快﹐投得準﹐體力強。球季那麼長﹐像林書豪那樣的打法﹐能撐 10 年不受傷是異數。這是我希望大家對林小弟的前途發表看法的原因。收到兩封信﹐原文照登(除了改了幾個 typos 外)﹐我就不發表什麼寶貴意見了。
Dear Bob,
Don't believe for 1 minute that D'Antoni's resignation was voluntary, but after signing the mega contract to acquire Melo last year, Dolan is stuck with him for now. If we Monday night quarter backing D'antoni, one of his failures in handling Jeremy might have been that he got a little carried away with Linsanity (riding him like Secretariate).
Michael Jordan was not the Jordan the world knows today until he was 4 years into his career. It took Rose two years to become the leader of the current Bulls, It is unreasonable and unfair to expect Jeremy to own the Knicks after a mere 20 games.
He (Jeremy) must pay his due and earn his leadership position. In my opinion, Melo won't last long because of his character flaws. Davis is too old and too slow to be a real threat to Jeremy. I see no issue letting Jeremy be the backup to Davis. Free Jeremy from being responsible for the win or loss of the game. Give this nice kid a chance to learn and grow. I hope he will "own" Knicks in two years. Speaking of learning, Jeremy should be able to learn a thing or two from Rose who has the same size as him.
Jeremy has to learn to stop and shoot mid-range jumper when he is attacking the basket. It will add variety to his offensive moves and lessen the physical pounding that he has to endure every game (almost unbearable to watch). Among your readers' feedback, I like the following quote the best:
被打窒氣勢但不能被打垮格局,以後這樣的挑戰還很多,就算失手被破功也要守住元神
Will Jeremy be able to transition to a lessor role, but maintain his 格局, 守住元神, continue believing his own "絕對的表現和價值", and waiting for his term to arrive? Very possible, very likely. I look forward to the lasting Lincredibility and Linspiration in my life time.
There are many possible outcomes of the Linsanity story. This is my 5 cents.
Regards,
George
Dear Bob,
Back to your survey:
(a) Jeremy Lin in NY Knicks is more solid than anyone for the reason: his jersey sales are unusually well. Any owner will need and like his marketability, especially 100 millions fans behind him.
(b) After a number of years, he will feel "no future" (or hopeless) in NY Knicks for the no-sense owner, James Dolan. Thus, Jeremy decides to go somewhere else for a championship ring. (It is not uncommon for a smart player.)
(c) After Jeremy retires from NBA including coach career, he will be an executive in one of Top 100 companies, such as Citi Bank. Around 10 more years, he will be a CEO or CFO for the company. My reason is so simple: economy-majored degree of Harvard Univ., deep experience with public medium, millions fan (of the world) for him, he is the best icon for a company image.
Phillip
2012年3月25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
先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聽說是真的﹐發生在好幾年前﹕
在蒙特拿 (Montana) 州 90 號公路上有一個小城叫曼哈頓 (Manhattan), 小城有個牛排店叫Sir Scott's Oasis Steakhouse。 牛排店生意很好﹐通常要等 45 分鐘才能有空位。有天牛排店來了兩個客人﹐一男一女。女的聽帶位的說要等 45 分鐘﹐問﹕「妳知不知道我是誰﹖」
帶位的說﹕「我知道。」於是那位女客人要求見餐館的經理。
經理出來後女客人問﹕「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經理說﹕「我知道﹐但妳要和其他的客人一樣要等 45 分鐘。 」於是女客人要求見餐館的老闆。
老闆出來後女客人問﹕「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餐館老闆說﹕「我知道」同時反問那位氣勢凌人女客人﹕「妳知不知道我是誰﹖」
不等女客人回話﹐餐館老闆說﹕「我是這個餐館的老闆﹐我也是打過越戰的退役軍人﹐不但今天妳不會在這裡用餐﹐妳以後也不會。」
看到這裡﹐您大概知道這位女客人是外號「河內珍/Hanoi Jane」的珍方達 (Jane Fonda)。我們用這個故事﹐戲劇性地介紹信大「瞎」點鴛鴦譜(當然﹐也可以讀成信大﹐瞎點鴛鴦譜)的女主角出場。但珍方達的外號為什麼會是「河內珍」呢﹖這話得從 1972 年的七月說起﹕
1972 年的七月﹐美國陷在越南的戰場的泥沼中進退維谷。反戰的珍方達到北越首都河內去訪問並發表反美言論。好死不死﹐在離開北越的最後一天﹐珍方達頭戴鋼盔和北越士兵在一座高射砲前照了一張照片。這張照片立刻傳遍全世界。這下美國上下火大了﹐妳這不是公然吃裡扒外嗎﹖於是「河內珍」的外號不脛而走﹐從此成為珍方達的招牌。
現在介紹「叛逃林」出場。「叛逃林」原名林正義﹐1952 年出生在台灣的宜蘭。1971 年考上台大農工系。那時候台灣考大學非常難﹐哪像現在考上比考不上還容易。那時能考進台大農工系﹐絕對是頂尖的學生。大一的時候﹐林正義上「成功嶺」接受軍訓﹐不知道為啥﹐他突然告訴「成功嶺」的長官他要投筆從戎﹐台大不讀要讀軍校。並且不讀軍中的理工科大學﹐要讀「怒濤澎湃﹐黨旗飛舞﹐這是革命的黃埔」的陸軍官校。
林正義的這個震撼彈﹐可說是震驚萬教﹐轟動武林。天下只有軍校想轉學進大學﹐哪有台大不讀要讀軍校的﹖1975 年林正義以第二名的優秀成績從軍校畢業﹐因為他符合國民黨要刻意培養的「崔臺青(吹臺青)」三條件﹐於是特別讓他進政大企管研究所讀碩士。1978 林政大畢業﹐並且這時他已經結婚。
1979 年被派到離大陸最近的金門馬山當連長。馬山離大陸兩公里﹐是臺軍高級將領和外賓常來參觀之地﹐非絕對忠貞﹐又拿得出檯面的國家優秀年輕軍官﹐是不可能派到馬山當連長帶兵的。
同年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林正義游泳去了大陸﹐台灣反面對此多方掩飾﹐對外宣稱林死了。直到林在大陸出現﹐1982 北大畢業﹐1986 芝加哥大學得博士學位﹐論文的指導教授是1979 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得主西奧多蘇爾茨 (Theodore Schultz)。這時候的林正義已經第二次改名叫林毅夫了。有次在同學會的舞會上﹐台灣去的劉憶如(我在寫這篇文摘的時候﹐把劉憶如的名字寫成她的媽媽的名字郭婉如。結果烏龍上了報被一位以前時間日報的讀者看到來信指出錯誤。這證明一件事﹐星島的讀者對台灣的事沒世界日報的讀者那麼熟悉)注意到林跳「吉特巴/Jitterbug」的招式是台灣大學生的招式。以後的事﹐就如我們常說的﹕「都是歷史了。」劉憶如現在是台灣﹐的財政部長﹐林毅夫則代表中國貴為國際銀行的副總裁。
我為什麼要把珍方達和林毅夫擺在一起談呢﹖最近大陸召開全國人大會議﹐林的太太是台灣代表﹐她又提出林想回台灣掃墓和探親的老問題。台灣到目前為止還是把林視為有罪在身的叛逃投敵者。「河內珍」和「叛逃林」的區別是珍方達雖然不愛國﹐但她沒有投敵﹐民間雖然鄙視她但美國並不認為她犯了法。林的情況不同﹐從台灣的立場看﹐他不愛國也就罷了﹐居然陣前投敵﹐這是要殺頭的。
如果你是台灣當局﹐你怎麼看這個問題﹖我的看法是既然現在兩岸的敵對情況和當年完全不同﹐時代的悲劇﹐歷史的恩怨﹐個人不應付完全的責任。林正義投敵﹐對台灣並沒有造成災害﹐美國的軍艦都可以開到河內去友好訪問了﹐大陸和台灣為什麼不能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呢﹖我認為台灣應該對像林正義類似的人給予概括式特赦 (blank amnesty)。
懷南補記﹕這下好了﹐掌門人沒事找事﹐居然主張特赦林正義﹐這不是在捅馬蜂窩嗎﹖任何人對掌門人「我的寶貴意見」有任何不同的看法﹐在發表「你的不寶貴意見」前﹐容掌門人把話講清﹕
「我的寶貴意見」不一定正確﹐
特赦的對象包括像林正義類似的案子﹐對象而非林一個人﹐
赦免求刑並非宣告無罪﹐
和美國人對待 Jane Fonda 一樣﹐政府可以忘掉她在越戰時的行為﹐但人民怎麼對待她是政府管不了的。換言之﹐我可以主張特赦林正義﹐但他來台灣我不會大喊﹕「林爺爺﹐您終於回來啦﹗」或說﹕「歡迎﹐歡迎﹐熱烈歡迎﹗」說不定他走到哪裡﹐抗議者如影隨形。這個代價林正義要有願意付的心裡準備。
別把特赦陳水扁和特赦林正義扯到一起。你不知道我對特赦陳阿扁的看法﹐我也還沒告訴你。
不出所料﹐收到不少對林正義(正誼﹐毅夫)發表意見的來信。附錄在後﹐以供參考﹐不想花太多時間 check typos or to pay too much attention to grammar 請包涵一二。
Dear Mr. Xin:
I always have a soft spot for the Vietnam Veterans. They are usually people of my generation. These people went and serve for it now seems a pretty screw up objective. What makes it hurt the most for the veterans is that the ones who did not go got a leg up on the poor ones who went (or worse, who never came back). They bore the blunt of hatred from the enemy and anti-war countrymen. The US had 16 years of 「dodger」 presidency since then. Hanoi Jane will always be a controversial issue to talk about.
Lin's case is little different. It's not a war between two countries (even though Vietnam War was never declared) but the extension of a civil war. Once civil war ended, brothers on both sides reconcile and heal. I don't know the details of Lin's events, but based on the lack of 「public gloating」 from Mainland China, Taiwan has some catching up to China's high road as of now.
The greatness of a civilization and society should be measured in part, by granting its member 「conscientious objector」 status. Lin, in my opinion, should be categorized as such a group.
Regards
Dear Charles,
Thanks for sharing your point of view, and if my guess is correct, you probably are not from Taiwan.
You articulated your points well, but I don't think Mr. Lin was a "conscientious objector", The fact that he decided to become a professional soldier by switching careers tells me he was not a "conscientious objector" but an opportunism or was hot-blood young man.
懷南敬覆 3/29/2012
林毅夫最大的問題是, 他是職業軍人, (投入敵營又帶了機密文件), 叛逃的時候就該知道後果, 再說當初被牽連的人又如何? 要特赦也得審判定罪後, 才能談特赦問題, 他願意回台先受審嗎? 嘿嘿......馬英九又有的頭痛!
Susan
Dear Susan:
我知道您是眷村長大的﹐妳的看法和立場我完全能理解。林不會回臺受審﹐馬不會去淌這個渾水。對老共來說﹐林能不能回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懷南敬覆 3/29/2012
Relation between ROC & PRC is just like the divorced parents. There is no reason to ask the children to pick side and to join in the hostility. Absolute nonsense for the parents, and even more so if a child ran to see the mother, or even decided to stay with Mom, that the father can denounce and even declare that son should be punished. Punish yourself first, who told you husband and wife to fight like that in front of your children. Not qualified to be parent, not to say no right to criticize whatever the child did. They have brought enough suffering onto the children, just as any divorced couple does. If government doesn't look after interest of its people, it has no ground to judge what its people do for themselves.
Remember the book you sort of "promoted" once for that Mr. Mou? You can call this Lin a speculator, first did the exceptional move to join military. May be after he joined, with better understanding, he already foresaw this is a dead end road. Whatever motive, none of us (those that immigrated) is entitled to criticize him. In a way, we are just like him, only that we were not in the military.
Louise
Dear Louise:
I must say that I don't quite understand your analogies/examples and especially can't agree with you on your comparison of us who immigrated to the USA for seeking a better life to Mr. Lin's case. America was not our enemy, we came here legally and openly, we didn't bring any secret to America in any form and shape that could hurt my own country (Taiwan). I found your background as someone from Hong Kong and never served in theTaiwanese Army Forces could be the reason that you may not as familiar with the issue as many of us do. But again, nobody can say he or she is absolutely right. That makes the exchange comments on this issue interesting.
懷南敬覆 3/29/2012
老大好,
乖個攏叮咚,老大亂點鴛鴦譜居然點到幾個小弟有點意見的人。且提到特赦林上尉這種兩極問題,又有點馬蜂窩邊作樂的感覺,讓人又得捏把冷汗。
小弟小時候不太長進,小時被迫高唱從軍樂,不但當了三年大頭兵,而且是空降特種部隊。沒吃過豬肉但看過豬走路,仗沒打過但愛看戰史,所以對當兵的什麼該幹,什麼絕不能幹倒是清清楚楚。
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既不得已就一定有些非常手段,所以有些在老百姓眼中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對軍人就罪不可恕,無比嚴重。前陣子美軍連續出現三、四個華人子弟自殺,當中當然有種族歧視和霸凌成分,但其中有個特案是北加出身的廖梓源小弟,因是聯邦眾議員趙美心外甥,特別引起注意。
廖小弟在阿富汗戰地連續幾次站崗時打瞌睡,最後一次被抓到後被同僚處罰數小時後舉槍自盡。處罰廖小弟的幾個海軍陸戰隊軍人在一般老中眼中當然是皆曰可殺的,看見軍法官輕判主嫌更是認為Adding Insult to Injury,種族歧視罪證確鑿。但是當過兵的人可能會知道事實不見得如華人新聞一般黑白分明的一面倒。神學士和凱達游擊隊和駐阿富汗美軍短兵相接,是百分百的作戰前線,廖小弟的死是極不幸的結果,但是換成任何處於神經緊繃狀態的軍人不止一次撞見廖小弟致戰友於險境又必須立即處置,處罰程度或許不同,但在當時會有不同反應的人可能不會太多。
先不管林毅夫是不是當時蔣政權蓄意培養的吹台青,敵前叛逃就是唯一死刑,何況以連長身份攜帶佈防軍情更是蓄意叛變,不是臨時起意,套句老大最近常講的話,林毅夫的幹法就是Burning the bridge,壓根沒打算回頭。林毅夫叛逃是文革正式結束很久以後的事,不然他在大陸不一定有什麼好果子喫。剛好同時間鄧小平復出改革開放,重視經濟,這才有林正義上尉搖身一變成為經濟學者林毅夫博士這件事。況且台灣政府和軍方雖然當時顏面盡失,但最後還是心存厚道讓林全家團聚,在林妻帶小孩申請留美時完全沒有為難她。任何人說同樣的事情若發生在中國大陸絕不會滿門抄斬而不心虛,我就服他嘴硬。
林叛逃時已28歲,該為自己行為負責。橋既然是他親手燒斷,且兩頭都是當紅炸子雞,就該心無懸念一心建設偉大祖國。而且事沒隔幾年林妻就攜雙子與他團聚,全家在大陸已屬Insider,還代表中國幹世銀經濟首席,名利俱全,台灣對他沒有任何虧欠。日前國台辦向台灣喊話或許有政治意涵姑且不管,但林先生林太太最近在兩大期間以人代身份高談闊論,把球踢還給台灣政府,還奉送一頂不顧人道親情的大帽子,讓人覺得得了便宜還賣乖。
美國當初主動涉入越戰是防堵共產主義,而非自衛,一般老百姓覺得美國於德有愧不願支持。而且當時美國自由主義風行,很少有年輕人不受影響。這群年輕人一方面高唱民主自由,一面焚燒徵召卡,拒絕參加保障民主自由的軍隊。有錢有辦法的人家想盡一切辦法避免徵召,逃不了的窮人子弟到越南戰場打一場沒有意義的戰爭,前線軍人滿腹怨言,毒品酒精橫行。後方老百姓反戰遊行外加河內珍胳臂向外彎外帶猛扯後腿。(嘿嘿又要打麥納瑪拉一扒,他老兄那套MIT/FORD數字管理,完全不管戰略,只管打死個Charlie 得花多少子彈是完全不靈的)。十年越戰撕裂了美國,軍費透支間接引發70年代的大衰退和通貨膨脹,要不是美國國力堅強,越戰應該早敗五年。接下爛攤子又滿頭胞的卡特除了特赦不然美國簡直沒有第二條路向下走。今天美軍採用徵兵制所以沒有大批逃兵,但以當今輿情美國總統想大幅特赦伊拉克阿富汗戰場逃兵可能也沒有那麼容易。
老大建議台灣似乎該放林毅夫一馬大概是受基督教思想浸潤頗深。七十個七次都可以饒恕,何況是小小的逃兵。歷史上一場大戰死傷無數之後能夠真心擁抱對方的似乎除了美國和西歐國家沒有什麼好例子。佛教主因果報應,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印度教講輪迴,回教和猶太教則是一報還一報,要這幾種文化背景的民族無條件寬恕敵人好像不太容易。況且戰爭有贏有輸,勝利的一方當然很樂意泯恩仇,但是要求失敗的一方硬擠出個笑容也似乎有點強吃豆腐的感覺。
好漢做事好漢當,西安事變中張漢卿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搞到身敗名裂軟禁一生,生前他即使對花生米滿腹怨言,但即使在恢復自由身後他仍能不出惡聲。林毅夫該學學張學良小六子打落牙齒和血吞的那股狠勁才是真漢子。
小弟淺見是林上尉想回家掃墓可以,得先在國軍軍人監獄過過水。不過經濟學說沒有賣不出的產品,只有賣不出去的價格。我對林毅夫特赦的看法是原則不支持,但若是中共願意拿撤飛彈之類的籌碼來交換善意,我倒是頗聽得進。
不過老大老教誨咱們不要對祖國的事太熱情。小弟哪棵蔥也不算,隔海叫叫過乾癮罷了。
PS. 上禮拜的兩篇讀者迴響寫得真好,尤其是George 的那篇讓林小弟不打先發先養技養望的論點頗有體育專欄評論的味道,是一片林來瘋聲中罕見的空谷足音,值得鼓鼓掌。
Cheers,
Jay
Dear Jay 老弟﹕
Boy O Boy, 閣下那個語音輸入的軟體真是厲害﹐幫你天馬行空﹐要不是我老大久走江湖﹐還真不知道你叫老蔣花生米的典故出在那裡呢。
我主張特赦林正義是我認為在歷史的大環境和悲劇下﹐個人的行為在時過境遷後﹐應該重新評估﹐這倒和宗教信仰無關。如果我是林毅夫﹐我不會說想要回台灣。當年不顧一切叛逃﹐今天大搖大擺回來﹐這不是欺台灣太甚﹖我對特赦的認知來自福特特赦尼克遜 -- 赦你不坐牢﹐但並非赦你無罪。台灣可以不追究林叛逃的責任﹐但可將林視為不受歡迎人物看待﹐拒絕其入境。
總之一句話﹐林在馬英九當總統任上想回台灣的機會是零。如果我是老馬﹐我不去碰這件事。也沒有人會強力幫林遊說﹐老共不會做林毅夫的「 executive sponsor」.
懷南敬覆 3/29/2012
林正誼夫婦想返鄉祭祖的新聞鬧得沸沸湯湯, 連國台辦王毅都出面替他們緩浹, 許多人的觀念是兩岸已經和解, 曾任職過陸軍總司令的陳廷寵, 副總司令的葉競榮等高級將領都長期居住大陸, 甚至郝參謀總長也曾返鄉祭祖(如果郝沒有放棄四星終身職卻也不宜), 為何一個初級軍官三十年前叛逃的老案不能被原諒,
原因是退役與現役之不同, 且林案不是單純的敵前叛逃, 當年他是據點指揮官而非是幕僚軍官, 責任重大, 不僅有守土之責, 更肩負了防區內一百多人的生命, 卻帶著軍旗作戰計劃防衛部署圖叛逃, 如果中共當年砲擊, 所有第一線曾與他死生與共之弟兄的死傷將無法想像, 許多贊成對他赦免者都會提到林案連累到他的直屬長官, 個人卻認為此案對他的下屬影響更大, 一個受人尊敬的長官, 是弟兄將生命託付給他的人, 卻讓信任感價值觀一夕崩解, 不知此案是否影響了這些人在往後歲月的身心.
如果林案真想要解套, 唯一的方法是馬總統給予他特赦, 但是必須先考慮以下幾個層面:
1. 是通案還是個案? 黃植誠, 李大維, 林賢順等叛逃飛行員是否比照辦理? (記住李顯斌回大陸是走完法律程序坐牢的)
2. 兩岸目前還是交戰團體, 是否先簽國共停戰協定?
3. 能換到什麼? 提出以林正誼交換目前被大陸羈押的所有台諜?
個人認為林案不應該以叛逃事件來討論, 應該以國際間處理間諜案的方式來進行, 台灣國防部的高部長說的好, 林是自私的投機份子, 當年抓準時機棄台大入陸官, 棄台灣去大陸, 棄高堂妻兒而不顧, 可謂絕情之人, 立法委員羅淑蕾說他是丟祖宗的臉, 或許數典忘祖這句成語更適切.
今天社會中最缺乏的就是integrity, 往往名人權貴富豪等更是integrity最大的破壞者, 林案絕對不可以因為他的位階和學術地位而有特例, 就算林學術地位崇高, 也不能遮掩他品格的低下, 如果個人有機會見到他本人, 會低聲在其耳旁說, 「我看不起你」!
橘子 上
Dear 橘子﹕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也是看不起林這個人的。但看不起的原因是他完全沒有公開說明他當年叛逃的原因。現在想回台灣是自以為大咖﹐沒把台灣放在眼裡。
懷南敬覆 3/29/2012
謝謝你讓我瞭解更多關於林毅夫的歷史;他的後半生多半人都曉得,但他由成功嶺跳進黃埔的歷史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這老弟應該是熱血沸騰的衝動型人物,但也應該是絕頂聰明的成功型人物,值得佩服。
我個人覺得「叛逃」與否,沒有強調的意義。但當年他是現役職業軍人,帶兵連長,國有國法,軍法更是特別嚴厲,不能用任何理由逃避,否則如何管理其他軍人?尤其是今天他在中共政府與國際上都有相當地位,對他特案寬恕會引起不平的連想。
回台灣省親掃墓可以,但至少要判五年徒刑,樣子是一定要做的。坐一年後再假釋,這樣面面俱到,政府軍方的威信保持,人情也顧到,國際上應該也說得過去了。
Tony
Dear Tony:
林毅夫如果真的那樣想回台灣﹐就回來坐牢做個樣子﹐然後再談特赦的問題。台灣可以把這個球拋給林接。
懷南敬覆 3/29/2012
Dear Mr. Xin,
This is my third time writing to you. And for the first time, I found I seriously disagree with you on a subject. (I have read your books too.)
I strongly support Taiwan's Defense Minister that 林正義/林毅夫 should never be pardoned.
Here is what I know about the story. (I graduated college in 1980. So I still heard some background about this event while I was in the military.) He not only swam to China as a company head, he also brought with him the defense plan against the communist invasion, if it ever happened, and the decryption codes.
After his escape (叛逃), the whole Quemoy island had to redraw the defense plan, move the machine guns and cannons around and replace the code books. I can't remember if he brougt other things with him. He did not just disagree with the government (I believe you agree with me that a soldier has no right for political opinion in any country.), he did not just desert his job (as a captain, he was responsible for the life and welfare of more than 100 soldiers, most of them were younger than 20), he went to China with the intent to harm or kill many people.
Jane Fonda's crime was only that she expressed her (wrong) opinion and went to enemy to express that opinion. It is debatable whether she would be forgiven. However, if you were a soldier in Vietnam during that time and you experienced your comrades die and saw Jane Fonda spoke for North Vietnam on TV, I can't see any reason you will ever forgive.
For 林毅夫, this is totally different. The more likely comparison is if Jane Fonda went to Hanoi with anti-aircraft ammunition. And North Vietnamese soldiers used them to shoot at US planes. And she claimed no US planes were downed and no US pilots were killed by these ammunition.
As you know, before martial law was lifted in Quemoy and Matsu, if a soldier ever tried to escape to China, he was pretty much automatically sentenced to be executed. In comparison, 林毅夫's crime is a lot more serious and he shouldn't be pardoned. So, I have only one reason against pardoning 林毅夫: He brought material and knowledge to enemy with the intent to kill many of his countrymen, as a middle-level commanding officer, in a war zone.
Some people may say one should accept one's enemy after the fighting is over. I can agree with this because the enemy may act on the same belief/reason to fight for their own country. And in a was, most soldiers don't know anyone at the other side. But treason is different. The traitor knows the people he tries to harm so I think the behavior is much worse.
Sorry for the long writing. I have thought a lot about this issue. And I believe you can fully understand my points, whether you agree with me or not.
Regards, Ching
PS. As you remember American Taliban John Walker Lindh. His crime was he went to Afghanistan to train with Taliban and did not leave when US invaded Afghanistan. He was not executed because there is no proof that he ever fought with Taliban/Al Qaeda against US troops or providing support to do it. So, it is not just the eastern laws are strict about this. In the west, at least in the US, it is not much different.
Dear Ching:
I'm not only fully understood your points, but also agree with your arguments.
From all the letters I received, I've drawn a general conclusion as following: People from Taiwan are strongly against the notion of granting pardon to Mr. Lin. People from Hong Kong or other regions are taking a different position. Strangely enough, I have not heard anyone from Mainland China made any comments on this issue.
Let me re-state my position of Lin's case:
1. After that many years, I think a "blank amnesty" to all the people caught in a senseless civil war should be considered.
2. The base for my position is not to tell the right from wrong but purely on humanitarian/humanism. An idealistic but unrealistic idea.
懷南敬覆 3/29/2012
Mr. Xin:
兩個人(蔣和毛)的恩怨造成中國人五十年的痛苦.國民黨殺了上百萬共產黨, 共產黨也殺了上百萬國民黨.可是現在都可以坐下來談.老百姓都來去兩地觀光.日本人殺了數百萬中國人都可以去大陸,台灣.林毅夫只是意見/想法不同.或是像您說的"一頭熱血".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Andrew
Dear Andrew:
在所有的來信中﹐你的看法最接近我主張對林「赦刑不赦罪」的看法。最近看報﹐老許(信良)也主張對阿扁「赦刑不赦罪」﹐真是 unclear on concept。阿扁犯的是貪污罪﹐林犯的是叛逃罪。貪污不會因時間久了就可以不罰。叛逃可以因時間和敵我情勢改變而改變。「我的寶貴意見」不一定正確﹐but that's my five cents. 懷南敬覆 3/31/2012
Dear Mr. Xin,
I have been following your posts for a couple of years. This is my firsrt letter to you.
I am writing to respond a line in your response to one of your reader "Strangely enough, I have not heard anyone from Mainland China made any comments on this issue." I think a straightforward reason is because you already claimed yourself "The Last Generation of NDR". LOL.
I am from mainland China. Actually I sat in my flat in Shanghai Bund while writing the mail. I am quite interested in the topic of Mr. Lin(I'd call 林毅夫的問題 Linssue). Hopefully, a comment from a mainlander would not be interpreted 得了便宜還賣乖, which is another inimical behavior in Chinese tradition.
I actually asked my uncle and cousin how they thought of Linssue if they were in the position that's betrayed. My uncle, who had served in PLA for 2 decades, said "The man is a traitor. Period. But aren't we in the process of reconciliation? Maybe a public apology and an appropriate sentence(probation?)." My cousin, who's born late 80's and loves Taiwan talkshows, gave a simple answer "What the hell". So the whole Linssue is this: in personal level, his behaviour hurt face, feeling and most importantly, the law. He hence should be punished. But in the big picture of reconciliation and for the sake of peace of straits, would it be worthy of giving Mr. Lin let-go?
A betrayal soldier becoming a renowned economist and high-profile figure is a legendary story to a side and a humiliation to the other. I admire Mr. Lin. Yet you would whisper in his ear in contempt. The even weirder thing is both of us have good reasons to do so. I am not quite into the cliche of the divorce-and-children-choosing-side metaphor. But somehow it does provide a relief for how we are different.
Best Regards,
LQ
Dear LQ:
You got me! I indeed have self proclaimed that we are the Last Generation of NDR. Logically speaking, no wonder there is no one from Mainland China made comments on this Linissue.
Once we've settle the logic score, I must say its a pleasure to receive your well written e-mail from the legendary Shanghai Bund.
You see, most of the male reader's feed-back you read on this Linissue are from people like me who once served in the Nationalist Army Forces before we came to the States. Let's say that the Army is just like a "company", we, the so called reserved officer via ROTC program are the "contractors" or "temporary helpers" work for the company.
What to make Linissue so unique was he should have just like us but instead, he decided to become a permanent employee of the "company", got promoted, and then, he stolen the company's secret and went to work for the company's enemy.
It is also so true that many of us would react just like your PLA uncle who would consider Lin a traitor, period. To the younger generation of Taiwanese who knows nothing about Lin, "what a hell" is the likely answer.
I run into a young lady in our church a few weeks ago who happens to be Lin's student from Beijing University. I have no doubt that Lin is quite admired by his former students. I told the young lady I was her professor's upper class-mate.But I didn't tell her and did not want to call her professor a "traitor" -- because I believe the civil war between the Communists and the Nationalists was so *&^%&^ stupid.
Appreciate your sharing.
懷南敬覆 4/1/2012
2012年4月1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4月4 日上網
清朝的袁枚有首《湖上雜詩》是這樣寫的﹕「葛嶺花開二月天﹐遊人來往說神仙﹔老夫心與遊人異﹐不羨神仙羨少年」。自從前陣子有三個高中同學來我家聚了一下﹐後來我寫了一篇《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文章。但意有未盡﹐很想再寫一些我高中時代的舊事。《不羨神仙羨少年》是我《欲買桂花同載酒》系列的第二篇﹐我為什麼只挑高中的回憶來寫呢﹖理由很簡單﹕
我小學六年讀了五個學校﹐初中三年兩個學校﹐第二個學校還幾乎被開除﹐否則恐怕還不止兩個。大學四年﹐天下最無聊的系進﹐天下第二無聊的系出。只有高中三年有始有終﹐早出晚歸﹐幾乎都和同一批人在一起。所以「不羨神仙羨少年」不是咱們打高空﹐有高中畢業紀念冊上的留言為證﹕
「XX老友留念﹕記不記得我們經常以跑百米的速度追趕著火車﹐記不記得我們一道溜課在半路遇到「阿丁」的埋伏又折了回來﹖我們一起打球﹐從學校打到私人家﹐又打到七虎球場。夕陽西下我們才回家。學校雖然簡陋﹐然而我們的生活卻依然快樂。我很奇怪﹐在我相處的人裡﹐本省籍的反而少﹐地域觀念﹐在我從來沒有存在過。行將離別﹐願別後更能互相幫助與經常聯絡。吳 XX 於 X 中」。
一看年月日﹐50 多年前的事了。這位吳同學個子高高的﹐字寫得很工整﹐他提到的「阿丁」是執勤抓溜課的老師。高中畢業後吳考進警官學校﹐和我們這批讀大學的就沒玩在一起了。後來我出了國﹐從此就老死不相往來。但在報上看到他陞官的消息﹐他在做北台灣一個主要城市的警察局長時﹐兒子也是警員﹐因感情糾紛用槍把女友射殺後自殺。我在電視上看到這位老同學淚流滿面向國人道歉﹐說他兒子對不起國家的栽培。我當時很想寫封信去慰問﹐但那麼多年沒有聯繫﹐一時遲疑﹐最後就不了了之。回想起來非常後悔。不知我那位老同學現在在哪裡﹖但願他一切都好。
翻到另一頁發黃的紙上是這樣寫的﹕「XX 友﹕暫時的離別﹐並不是真正的離別。進一步的開始﹐才是真正的開始。為了感謝你三年來不斷給我的鼓勵和慰藉﹐更為了使我們過去的友誼永遠在可憶的回味之中﹐與將來的友誼永遠永遠地繼續。。。珍重吧。弟竹如」
這段話﹐除了用「慰藉」用得有點怪怪的外﹐算是頗為生動了。這個「竹如」來頭可不小--他是中華民國第一個正式考進電視公司的 Anchor Man。
我和「竹如」﹐高中﹐大學﹐當兵﹐都玩在一起。他去考電視記者還是從麻將桌上突然離席﹐把我們同桌的三個高中同學(現全在加州﹐時有往來)氣得半死。我出國的前一天﹐還為他寫了一篇簡介才上飛機的。但我和他在一起最不可思議的是我們同用一張「補給證」。
「補給證」是台灣軍人的身份證﹐憑證看電影可以買半票。讀大學的時候﹐他不知道從那裡搞來一張空白的「補給證」﹐貼上自己的照片﹐其他什麼官方的鋼印都沒有。進電影院的時候﹐掏出來一亮﹐就像 FBI 亮身份證一樣就憑半票入場。他進去後﹐從旁門的門縫中把假證件遞給我﹐由我偽裝 FBI 掏出來亮一下。
回想起來那時我的膽子可真大﹐用的不但是偽造的證件﹐連照片都是別人的。就像坐火車上學只買月臺票不買車票﹐那是為什麼到站前要跳車﹐出站前要追火車的原因。「竹如」成為台灣家喻戶曉的大牌主播後﹐不大聽當局的話﹐叫他別播的新聞他偏要播﹐結果有段時間調去管事務。有次回台灣路過他的公司﹐他老大在路邊指揮工友張燈結綵慶祝什麼的。我們約好後會﹐結果也是不了了之。後來他轉換跑道去主持綜藝節目和體育轉播﹐名利雙收﹐算是因禍得福。最近他頻頻在台灣電視脫口秀中亮相。故人無恙﹐我也很為他高興。
我們那一代﹐讀不讀大學是個分水嶺﹐出國不出國﹐又是一個分水嶺。開始走在一起的﹐很難最後還走在一起。最近當年的麻將搭子之一來電話通知說某同學「掛了」﹐我說﹕「你我最好繼續保持呼吸﹐不然變成別人電話通知中的主角就不妙了」。在電話上我們開懷大笑。
懷南補記﹕我常想﹕如果我是個好交際﹐好熱鬧的人﹐凡是我讀過的學校﹐讀過的班和系的同學會都去參加﹐那我可有得忙。寫到這裡﹐突然想起﹐在我讀初中的兩個學校中﹐有一個因為得罪了導師被記留校察看後被迫轉班。因此﹐嚴格說起來﹐初中三年﹐讀了兩個學校三個不同的班。有次在台北去參加初中同學聚餐﹐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一道吃飯的人是我被留校察看前的同學還是被留校察看後的同學。他們對我的印象﹐我對他們的印象都不深刻。如果同學會都像那樣﹐我看也沒什麼好參加的。
至於我信口開河說我大學是天下第一無聊的系進﹐第二無聊的系出﹐萬一被老同學看到﹐可能會生氣。但這是老實話﹕會統系﹐統計組你說無不無聊﹖國際貿易系﹐你說無不無聊﹖究竟是因為讀的系無聊﹐所以我在本行沒出息﹖或是因為在本行沒出息﹐所以認為我讀的系很無聊﹖這是先有雞或先有蛋的問題。但我相信如果我讀的系不是我認為無聊的系﹐恐怕成就要大些。這是我為什麼從不要求我的小孩讀他們沒興趣的系﹐做他們沒興趣的事。台灣的聯考制度誤了掌門人的一生。Oh well.
非常開心當年的麻將搭子﹐除竹如外﹐都還有往來。高中畢業後有次在西門町和同學逛街遇到一位叫上官筱玲的女同學﹐結果把她拉到我家搓麻將。她放了我一個清一色到現在還沒付錢。上官筱玲﹐妳如果看到這篇補記﹐賭債我不算了。夠意思吧﹖
2012年4月8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4月11 日上網
最近開車在公路上看到一塊非常醒目看板 (billboards), 看板的左邊是一面中國的五星紅旗﹐右邊是斗大的字﹕「灣區大橋的鋼 100% 來自外國」(The Bay Bridge. 100% Foreign Steel).
很多年前我曾經上過一堂廣告設計的課﹐老師開宗明義就告訴學生廣告的內容要簡單明瞭﹐讓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在說什麼﹖根據這個標準﹐我倒覺得這個廣告的設計不壞﹐我也知道這個廣告的目的是什麼﹖但在效果上﹐我覺得這個廣告看板根本是「狗叫錯了樹子」(bark the wrong tree).
這個看板是由一個鼓吹「購買(美)國貨」的團體出錢豎立的﹐目的是提醒在公路上成千上萬的來往過客﹐連美國引以為傲的灣區大橋﹐現在都淪陷被外國佔領了。
我們先別管現在新增加的灣區大橋用的鋼是不是 100% 來自外國﹐也不去追究外國是不是只有中國沒有別的國家。廣告本來就是一種煽動人心﹐刺激情緒的工具﹐至於內容是否絕對正確﹐只要不明目張膽犯法﹐魚目混珠﹐故意誤導是常見的廣告手法。但我覺得推出這塊看板的組織﹐他們仍然犯了常犯的大毛病 -- 那就是老美善於提出答案﹐但往往不知道真正的問題在哪裡。
看板說﹕「灣區大橋的鋼 100% 來自外國」﹐這是告訴大家一個問題的答案。至於這個答案的的問題是什麼﹐看板沒提。老美這些年來越混越糟糕﹐病源是他們眼睛裡只看見現象﹐他們沒有探討造成這種現象的真正原因何在的勇氣。老是怪別人﹐從不檢討自己。這才是美國競爭力每況愈下﹐不能和很多其他國家﹐尤其是和中國競爭的關鍵所在。
就拿新建灣區大橋這個例子來說吧﹐修建一座大橋在時間上有一個起點和終點﹐在起點和終點之間﹐在不同的時間內有應該完成的計劃和里程碑。工程牽涉到人力﹐物力和其他資源的分配和運用﹐它也包括產品品質管控﹐工作表現評估的問題。 這些都是任何一個專案/項目 (project) 的標準定義。凡是管理過專案的人都知道﹐一個成功的專案有三件事是關鍵﹕產品的品質要好 (good)﹐完工的時間要快 (fast)﹐價錢要便宜 (cheap)。一個專案如果只要做到這三要件中的一件﹐那任何人都可以帶領這個專案。但要在這三要件中顧全兩件﹐那就不是那麼容易了。三要件全顧﹐往往是不可能的任務﹐因此﹐在三者不能兼顧的時候﹐三要件中那個比較重要﹐那個比較不那麼重要也是專案管理人考慮的因素。
現在回到新建灣區大橋這個專案﹐在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的兩難下﹐你認為要快﹐要好﹐要便宜三要件中﹐那項最重要﹖你說要好最重要﹐造橋的鋼不好﹐橋造好後塌了還得了﹖沒錯﹐但用來新建灣區大橋的鋼一定有標準規格﹐達到這個標準規格需要的技術並不是什麼天大的難事。因此「好」不會是這個專案最重要的因素。要快﹖這可能是最不重要的一個因素。新建的大橋﹐是為了減輕原先大橋的擁擠而增加的路面﹐能儘快完工當然很好﹐但也並非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所以「快」也不是這個專案管理人的優先考慮因素。於是剩下來只有「便宜」與否的考慮了。
加州號稱「金州」﹐但和美國不「美」一樣﹐已是明日黃花的歷史形容詞。修橋補路能省點銀子就省﹐這也是美國的製造業往外國搬的主要原因。老美動不動就怪別人利用廉價勞工來做不公平的競爭﹐問題這麼簡單嗎﹖二次大戰後﹐美國是全世界唯一的製造中心﹐Made in USA 的金字招牌﹐只此一家﹐別無分店﹐你買也好﹐不買拉倒。這是「美國製造」橫行天下﹐惟我獨尊的時代。但在那種沒有競爭者刺激的情況下﹐「好」的因素變得不重要了﹐這也是「美國製造」走下坡的開始。
最顯著的例子就是汽車和家用電器。我剛來美國的時候﹐開的是通用或福特的汽車﹐看的是 RCA 或 Zenth 電視﹐照相機是柯達﹐曾幾何時﹐誰還在開美國汽車﹖RCA 的牌子賣給了法國﹐Zenth 是南韓公司﹐柯達宣告破產。美國的問題出來哪裡﹖
美國的問題出在除了國防工業和民航飛機外﹐你能製造的﹐別的國家造的比你好﹐比你快﹐比你便宜。除非關門搞保護主義﹐「美國製造」就要吃蹩。如果老美不徹底反省﹐開始改變﹐靠立看板排外是沒用的。
懷南補記﹕下面兩封行家來信﹐都頗有參考價值。
老大好,
新出爐的文章又是個憂國憂民的大哉問,老大連當年教專案管理的吃飯傢伙都上了桌,看的端是過癮。
老大說的這個廣告已經被加州交通局駁斥不是事實,Bay Bridge 整修工程需要的鋼材將近76%是美國本地製造,只有一段2,047 呎的鋼纜因規格特殊不得不由中國進口。登廣告的Alliance for American Manufacturing (AAW)組織總部在DC,老遠跑到舊金山花錢登看板被老大說成Bark up the wrong tree,是因為它吠的目標不是老大這棵見多識廣的江湖老樹或是全球競爭力最強的灣區人。這甚至不是給加州人看的。這看板和AAW的網頁是給全美國選民看的。
這個廣告和之前NPR 在今年一月份節目This is America 請特別評論員Mike Daisey 報導鴻海血汗工廠的烏龍事件異曲同工,節目中Daisey 唱作俱佳,把中國工人形容成被蘋果和郭董聯手迫害剝削的奴工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引述斷章取義,內容移花接木,播出不久就被NPR 駐北京記者捉包,自己人檢舉自己人,攪得電台灰頭土臉非常掛不住,還特別製作一整集節目作說明和道歉。
類似議題如同美國國會和財經官員指控中國操縱人民幣匯率也是一例,在美國官員大力鼓吹下全美國每個人都覺得只要人民幣匯率與美金脫勾浮動,美國所有經濟困境全可迎刃而解一樣。項莊舞劍,這些事當然是針對中國龐大的生產力和競爭力,挑動情緒也是為了政治目的,畢竟聲討一個外在目標當然要比檢討為何本身競爭力不足要舒坦又不費勁得多。
美國失去全球競爭力原因太多,問100 個人會有200 個答案,小弟不敢胡說。但老大在去留肝膽兩崑崙一文中曾點名信門基本盤,洋洋灑灑分好幾類。但若仔細分析可發現假如不管投票傾向,其實咱們這群老中內心深處還是比較傾向共和黨。小弟雖是多年民主黨,但第一個跳出來自首承認許多民主黨的扶持弱者政策其實是越扶越醉。小弟歷經多個全球產業,得到一個結論不敢自秘。小弟認為只要一個行業有強大工會勢力卻又面臨國際競爭,那這個行業不消多久就會奄奄一息。工會當然不是企業失敗的主因,但是需索無度的工會絕對削弱整體競爭力。
我就經常領教過工會作法自斃的高招。辦公室自動化文件電子化是全世界不可擋的潮流,但是美國的船公司因為工會抵制,辦公室自動化整整晚了其他行業將近十年。美國航空公司稱霸世界多年,當年Pam Am 員工穿制服走路都有風,短短幾十年,那些有悠久工會傳統的航空公司或破產重整或根本倒閉,沒有一個有好結果。兩大美國工會元老汽車工人UAW和鋼鐵工人工會USW歷史更久,這兩行業下場也更慘,而AAW的後台正是UAW和USW。
但相反的一個行業若老美關起門來自己搞,例如美國的醫生護士,學校老師以及各級政府員工都活在桃花源,日子過得滋潤極了,壓根沒有聽過全球競爭力這三個字。美國教師工會把美國教育搞到先進國家倒數第一,郵局寅吃卯糧,美國人卻拿它們一點辦法都沒有。而這正是AAW 倒果為因得到的結論,只要美國把大門關上大搞保護主義,大家就可以回到當年黃金歲月過好日子。其中偌大智慧和邏輯就像賣蟑螂藥的告訴顧客只要把蟑螂抓起來,每隻蟑螂都餵上一點就可杜絕蟑螂且保證有效一樣。
一般老美面對全球競爭只覺得日子越來越難過,年輕人學校畢了業出來卻發現需要學位的中產白領的好工作越來越少,聽到這種AAW這種論調當然順耳,怎麼能不支持。依我看AAW 看板只是個起點,後續的花樣和得到的迴響應該不會太少。可是弔詭之處在於老美一方面對搶去工作的的中國人印度人恨之入骨,一方面又對iPhone, iPad, HDTV 愛不釋手,還得依賴Walmart, Costco貨架上來自中國的廉價產品保持生活水準。一方面指責非法移民搶工作,一方面享用廉價非法勞工採收的蔬果,完全不去思索這其中相關和虛偽之處。
幾年前我開車經過紐澤西Trenton 鐵橋,橋上幾個大字『Trenton Makes, The World Takes.』,始於1920年代。何等氣派,何等氣魄。曾幾何時美國標語竟是酸溜溜的『The Bay Bridge. 100% Foreign Steel'。看來美國只有像福特汽車一樣蕩至谷底破產重整才有絕處逢生的可能性,靠檢討別人是搞不出名堂的。
Cheers,
Jay
Dear Jay 兄﹕
難得你還記得我曾經教過 Project Management. 看來我最大的遺憾之一﹐就是沒把我的《信門八技》出版成書。Oh well, Regrets, I've had a few ....
美國的工會和美國人民可以擁槍自保的法律一樣﹐有它被 create 出來的背景﹐但現在都變成了不能控制的Frankenstein 也是事實。工會讓美國喪失競爭力﹐但美國公司大咖的貪婪我個人認為更可惡。
Trenton 離 Princeton Junction 不遠﹐RCA Research Center 曾設在那裡。於今安在哉﹖倒楣的是我們的小孩﹐他們的日子可沒有我們當年好混。
懷南敬覆 4/13/2012
信老:
今日拜讀「美國製造今與昔「,真是心有慼慼耶。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我全程參與新海灣大橋建設工程,深知項目裡的來龍去脈
我們公司自1998年中了設計標後,從與業主談合同,參與項目管理,設計,到進加工廠監工,提供施工期服務,我已在這項目上打滾了十多年。裡面的故事可以講上三天三夜。
廣告的內容不完全正確,海灣大橋上用的鋼大約80%是來自中國,剩下的由美日英韓幾國瓜分。美國能不能自己生產這個橋?理論上是可以的,但實際上因幾十年來國內沒有大型建設,生產的場地,設備,機具完全都沒有了。如一定要「購買國貨「就必須先投資設立一座生產工廠,承包商看不到下面一個工程在那,所以生產工廠的投資全會加在海灣大橋的造價上。這就是海灣大橋第一次開標時流標的原因。標金之高,交通廳連打開信封的意願都沒有。
生產海灣大橋的廠房,一間約有兩個足球場大,我們就用了8,9 間。位於上海的這家公司有20幾座這類廠房,其他大小廠房更是不計其數。這只是中國四五家同類工廠之一。十多年前我開車經過昔日美國鋼都Bethlehem 時,看到那種破敗的樣子,感覺好像到了圓明園,我還真有點替老美難過。過去他們用洋槍洋砲打垮大清,現在中國用經濟實力返攻,最後成敗還很難講,但老美有節節後退的趨勢。
其實美國佬很短視,第三世界國家為他們提供了如此之多物美(?)價廉的產品,美國人才能維持目前的生活水準,要是今天開始採取鎖國政策,把生產業全拉回美國交給工會,我不敢保證物會更美,但我敢保證我們要付三倍的價錢。我不是教友所以我不謝飯,但我每次上街購物時我都會說「感謝某某國為我提供某某物品」不信去問我太太。
Tom
又及:要是老美知道台灣高鐵殷琪家族是承建海灣大橋的「美國橋樑公司」(百年老字號,目前的海灣大橋就是他們70年前建造的)的老闆,豈不是要吐血了?
Dear Tom:
謝謝以當事人身份「爆料」。鋼鐵工業乃工業國家的脊椎﹐沒有脊椎﹐胸怎麼挺得直﹖
當年卡內基(Andrew Carnegie)以鋼鐵業賺錢﹐現在我們還在受惠 (大學﹐音樂廳)。
我兄住在灣區﹐當知 Berkeley/Orinda 新的山洞已經搞了 N 年還沒完工。我真不懂﹐打通短短一個山洞需要那麼多年嗎﹖如在中國﹐恐怕一年內就會搞定(完工後是不是會垮﹐那是另一回事)。
懷南敬覆 4/13/2012
2012年4月15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4月18 日上網
很多年前我就得到一國結論﹕政治和宗教最大的區別是政治老是把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加以複雜化。明明知道答案是什麼﹐但就是要繞圈子去東拉西扯﹐言不及義。最後﹐所謂政治議題﹐全是在定義上打口水戰。
宗教則正好相反﹐明明是非常複雜的問題﹐比如說宇宙是怎麼形成的﹖天堂和永生究竟是什麼意思﹖人活著的意義在哪裡﹖怎麼建立信心﹖原罪究竟是什麼意思﹖宗教提供的答案都非常簡單。所以我說﹕政治的目的是把人的思想搞糊塗﹐宗教的目的是把人的思想搞簡單。我為什麼要舊話重提呢﹖
最近國民黨的榮譽主席吳伯雄到大陸會見了胡錦濤﹐放了一個「一國兩區」的風向球。在時機上這是馬英九精心設計好的球﹕馬任期才開始﹐胡則將退場﹐說這個球拋給胡﹐還不如說這個球是拋給老共的下一梯次的領導人接的。
一國兩 「X」﹐這個 「X」就像是填充題一樣﹐幾十年來﹐國民黨先是不敢填﹐最近突然敢填了﹐但填的是一個明知老共不能接受的一個中華民國有兩「區」的答案。「一國兩區」的主張不是什麼新玩意﹐李登輝主導的中華民國憲法修訂條款講得清清楚楚﹐在國家沒統一前﹐台灣是自由區﹐大陸是另一區。 雖然後來老李的狐貍(南極星中文軟體找不到常用的那個 li 字)尾巴露出來了﹐「一國兩區」是在為「一邊一國」鋪路﹐因此﹐這個國如果指的是中華民國的話﹐老共是不可能接受的。
「一國兩制」是鄧小平在1984 年6 月22 日和23日接見香港工商界訪京團和香港知名人士鍾士元等人的談話要點。指的是在 1997 香港回歸後﹐香港現行的社會﹐經濟制度不變﹐法律基本不變﹐香港自由港的地位和國際貿易﹐金融中心的地位不變。但在鄧小平的談話中﹐他也很清楚指出香港回歸後﹐會派人民解放軍駐港﹐香港必須由「愛國者」為主體的人來治理。這個「國」指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如果以這個模式來解決台灣和大陸統一的問題﹐我認為可能性也是零。不但所謂泛綠的台灣人民不能接受﹐極大多數的泛藍群眾也不能接受。
問題的關鍵不是卡在一國兩 X 的「 X」﹐而是卡在一國的那個「國」字。這是為什麼我現在也來湊熱鬧﹐自告奮勇地來玩這個填字遊戲﹕我填的那個X 字是「治」﹐我認為這一國的國﹐名字叫「中國」(CHINA)。簡單明瞭﹐沒什麼花招。
我知道這個「一國兩治」的觀念﹐絕非我第一個提出來的﹐但利用這個機會談談我的看法又未嘗不可。不過話說在前頭﹐我的意見你聽聽就好﹐如果認同﹐原地起立致敬﹐不認同﹐拍案而起﹐口出惡言也可以。就是拜託別來信辯論。你我辯到斷了氣﹐別人也不會把你我的話當真﹐我們何不省省氣力。
在電視上看到民進的兩個發言人﹐召開小貓三四隻的記者會回應「一國兩區」的問題﹐講來講去。要點有二﹕
第一﹕這個「國」指的是中華民國﹐老共能接受嗎﹖
第二﹕如此改變現狀的大問題﹐居然沒經過全民討論就提出是總統失責。
關於前者﹐我們終於看到民進黨不再堅持走台灣共和國的死路。但問題是無論台灣國或中華民國﹐這仍然是一邊一國的架構﹐除非老共不主張國家統一﹐要國家獨立就不可能有中華民國的存在。同樣的道理﹐要台灣接受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名稱就等於要中華民國亡國﹐這不是台灣人民能接受的。唯一的辦法是兩邊各退一步﹐乾脆把國名改為比較中性的中國算了。
除了在外交上統一外﹐台灣﹐大陸﹐各人管理自己的土地和人民﹐換句話說﹐一切維持現狀﹐包括台灣擁有自己的軍隊﹐和全民投票選最高領導人。原則上就這麼簡單﹐細節﹐包括國歌﹐國旗等等都可以坐下來研究。如果我是馬英九﹐我就背水一戰﹐bite the bullet -- 真的來個公民投票﹐看是想往統的路上走的人多﹐還是想往獨路上走的人多。雙方各陳利弊。但講明「維持現狀」不是選項﹐因為「維持現狀」的掌控權不在台灣而在大陸。台灣的政治人物和人民如果不看清這點﹐不把握機會爭取對自己最有利的條件﹐認為可以永遠維持現狀﹐那是溫水裡的青蛙﹐拖到水煮開了﹐悔之晚矣。信不信由你。
懷南補記﹕OK﹐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掌門人豁出去了﹐對政治﹐宗教﹐兩岸和平統一都發表了一些沒有 wishy washy 色彩﹐非常主觀的寶貴/不寶貴/&^%$% 意見。各方英雄好漢﹐英雌好娘﹐如有補充﹐尤其是最近台灣陸委會的公佈民調﹐85% 的台灣老百姓贊同維持現狀﹐閣下認為維持現狀是可行的 option﹐請說來聽聽。如果台灣不能永遠維持現狀﹐then what? 維持現狀是不是對台灣最有利﹖如果不是﹐台灣走什麼路最有利﹖別管信懷南怎麼說﹐講講閣下怎麼認為。信某洗耳恭聽﹐但恕不回信﹐以免真理越辯越氣。
2012年4月22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4月24 日上網
方教授指的是最近去世的方勵之教授﹐老王指的則是薄熙來事件的相關人物王力軍。把這兩位先生放在一起談﹐一定有人會不服氣說﹕「信大﹐閣下『瞎』點鴛鴦譜也未免太『瞎』﹐太離『譜』了吧﹖」各位看官請少安勿躁﹐容掌門人慢慢道來。
薄熙來剛被罷重慶總書記時﹐就有一位大陸來美的讀者要我發表點「寶貴意見」﹐並且指明想知道目前中國的政治環境和台灣政治環境發展的過程中什麼時候最相像﹖
平心而論﹐我並不是很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
第一﹐我我不是一個政治評論員。
第二﹐我來美國太早﹐對台灣和大陸的第一手資料脫了節。
我的消息以前是靠平面媒體﹐後來是靠電子媒體。但大陸的媒體基本上仍然受官方管制﹐管制的程度雖然稍比我們過去嘲笑蘇聯的兩大報﹕《真理報》沒有真理﹐《消息報》沒有消息要鬆﹐但明眼人一看 CCTV4 (中國中央電視臺國際頻道)的新聞﹐包括大家認為比較活潑的溫總理記者見面會的問答﹐也都是事先套好招的。這是為什麼我很少評論中國大陸政治局勢的原因﹐倒不是怕得罪中共當局﹐而是我不覺得有必要去根據過濾後的三手資料發表看法。現在回到讀者的來信和為什麼我把方勵之和王力軍放在一起談的原因﹕因為方王兩人的命運有一個共同點和一個不同點﹐這兩個「點」我覺得值得一談。同時﹐我也想回答現在的中國和台灣那段時期最相像的問題。
一般來說﹐中國大陸目前的情況和台灣過去60 年沒有一個時期相像。如果勉強要硬找一個類似的時期來比較的話﹐那就是蔣經國主政的前期。蔣經國主政的前期﹐重用技術官僚﹐在國家基礎建設和經濟發展上快速發展﹐造成中產階級興起﹐留學生人數增加﹐回國服務的人數也相對增加。但在政治上仍然是一黨專制﹐在新聞上仍然嚴加箝制﹐司法不能獨立﹐這些都和大陸目前的情況比較近似。但大陸發展的途徑是不是會轉型到那樣蔣經國後期那樣 -- 開放報禁﹐對反對黨稍微容忍﹐讓一些流亡海外的異議份子回國。。。我則非常懷疑。換句話說﹐我認為中共維持走台灣蔣經國前期路線會走得很長。因為蔣經國後期路線給台灣帶來的後遺症﹐比如說兩黨惡鬥﹐民粹高漲﹐政府效率減退﹐媒體失控﹐這些都絕非中共能夠接受的。
蔣經國生前犯的最大錯誤﹐不是他看李登輝看走了眼﹐更不是他死得太早﹐是他沒有在國民黨內建立起集體領導的制度和心態 (mentality)。這是為什麼後來李登輝亂搞﹐國民黨裡上上下下都俯首聽命的原因。這些政客都是蔣經國奴才學校的畢業生﹐中共自鄧小平後的集體領導制度和和平接班﹐是中國大國崛起的主要原因。這恐怕也是薄熙來倒大黴的導火線﹐老薄可能自持藝高膽大﹐要改遊戲規則。
據「馬路社」傳言﹐老薄的老婆有主導毒死洋人的嫌疑。這還得了﹖是真是假﹐總得拿出證據才能服眾。在民主國家﹐不管是公司或政府﹐大咖因和更大的咖意見不合被迫走人的事稀鬆平常。但民主和專制最不同的地方是在民主制度下﹐被整肅者不會被羅織罪名﹐就算要審判﹐過程也是公開的。中共對薄的處理方式﹐是我們觀察這些年來中共是否有進步的重要指標。我們也許永遠不知道薄垮臺的真正原因﹐但就憑副手居然溜進成都的美國總領事館「爆料」﹐主管不下臺才是怪事呢。
OK﹐ 我的重點來了﹕方勵之和王力軍都因個人的因素「逃」到美國駐華機構。不同的是方氏夫婦在美國大使館的星條旗下一住就是一年﹐最後經歐洲送往美國。聽清楚了﹐我絕沒有鄙視方和王「挾洋自重」的意思﹐我非常瞭解《聖經》裡「丟第一塊石頭砸人」故事。但我要問﹕如果是今天﹐美國敢把方氏夫婦藏在大使館中一年不放人嗎﹖絕對不敢。為什麼﹖兩個字﹕「國力」。當年老美吃定中國﹐說不放人就不放人。今天敢嗎﹖方教授客死他鄉﹐但總算還能狐正首丘﹐老王走美國領事館告密的險招﹐就算將功抵罪﹐恐怕牢還是要坐的我的結論是﹕時也﹐命也﹗
懷南補記﹕也許我提出的一國兩治和台灣絕不可能永遠保持現狀的看法還有點道理﹐只有一位讀者來信發表看法。不過這位讀者認為台灣的軍隊會成為解放軍的一支﹐和我的主張不同。同時﹐我認為在我有生之年﹐現狀是會被維持的﹐那位讀者認為能維持現狀的時間比較短。不過我完全同意他的看法﹐維持現狀背後最大的後台老闆是美國。我也同意他認為這個後台越來越不行了的看法。
2012年4月29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5月2 日上網
不少人問過我﹕「你寫了那麼多年的專欄﹐你認為寫專欄遇到最大的挑戰是什麼﹖」我的答案是﹕我不知道別人怎麼認為﹐對我來說﹐有三件事算是相當具有挑戰性。
第一﹐每星期要寫一篇﹐這麼多年從不間斷。
第二﹐要用短短的1500 字把複雜的議題講清楚。
第三﹐在臧否人物﹐評論時事﹐預測未來時﹐既不能模棱兩可(wishy washy)﹐又不能把話講死﹐最後被迫「吃烏鴉」(eat crow)。
在這三個挑戰中﹐很多人也許認為每週要寫一篇難度最高。沒錯﹐如果專欄只是對時事發表寶貴﹐不寶貴﹐甚至 ^%$*&^ 的意見﹐這種專欄比較好寫。尼克松辭職時﹐包可華 (Art Buchward) 如喪考妣﹐因為沒尼克松可以修理了。每星期要談不同的話題﹐同時還能吸引人看﹐需要有兩把刷子﹕一把刷子叫「紀律」(discipline)﹐一把刷子叫「通才」 (generalist)。這兩把刷子靠練功得到嗎﹖我認為答案是 YES﹗關於第二個挑戰﹐牽涉到字多的文章好寫還是字少好寫的問題。我用一個馬克吐溫(Mark Twain) 的故事來回答這個問題﹕
相傳「馬克」還沒停止「吐溫」的時候﹐有天收到編輯四個字的電報﹕「一頁﹐一天」。馬克吐溫回了八個字﹕「一頁﹐十天。十頁﹐一天。」
比較起來﹐我認為上面提到的第三個挑戰最難。一篇快炒出來的短文要經得起時間的考驗而不鬧笑話不容易。快炒出來的文章最容易鬧資料和文章剛上報就情勢逆轉﹐白紙黑字變成自打嘴巴的笑話。我現在利用我最近談論的林書豪﹐林毅夫﹐和薄熙來這三個非常 dynamic (yes, pun intended) 的人物﹐和文章上報後發生的後續新聞來說明我對第三種挑戰的親身經驗。在進入正題前﹐先讓我對一個「無心之過」說聲抱歉。
在《河內珍與叛逃林》中﹐我把劉憶如的名字誤植為她的母親郭婉容。附帶提一聲﹐郭婉容是中華民國第一個部長級的人物在北京開會時聽到奏《義勇軍進行曲》起立的人。
回到同篇文章﹐算我運氣﹐有兩個可能鬧笑話的陷阱﹐靠我多年寫專欄練出來的本能給避開了。記不記得在我講「河內珍」被餐館老闆教訓的一開頭﹐我就先打了「這故事聽說是真的」的預防針。事後證明﹐這是網際網路興起後﹐阿貓阿狗都可以在網上亂發佈新聞﹐以訛傳訛的例子。接著是我沒跟著台灣媒體起鬨﹐指控林連長是帶了機密文件去投共的。最近林毅夫在新書發佈會中否認了這個傳聞。以林目前的身份﹐要為此公開撒謊恐怕沒有必要。但林為什麼要逃﹐帶了什麼東西逃﹐這些事林應該講清楚說明白。
當全世界的華人都陶醉在我為君狂的「林來瘋」時﹐我幸好沒有被革命情勢一片大好的勝利沖昏了腦袋。我文章中稱讚林小弟的人品多過稱讚他的球技。同時﹐我也提到老中的 DNA 打 NBA 在體力上比較吃虧﹐容易受傷。此事結果被我不幸而言中﹐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林小弟的 NBA 生涯﹐下個球季才開始﹐紐約也不一定是他最理想的棲身之地。奉勸林小弟和愛護他的人﹐要懂得「殺君馬者﹐道旁兒也」是什麼意思﹐對這年輕人別愛之反而害之。
最後要再談的是薄熙來。到目前為止﹐我對這個案子仍然保持靜觀其變的態度。如果報章雜誌﹐網路八卦的消息屬實﹐那就算好萊塢最偉大的編劇家也寫不出如此精彩的劇本。這齣「來來去去」的好戲﹐表面上看起來是薄熙來和谷開來「兩來」變成過「去」式的傳奇故事﹐但劇情之複雜﹐影響之深遠﹐結局之難料﹐人物之眾多﹐真是撲朔迷離﹐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此事究竟是政治事件還是刑事事件﹐中華人民共和國總得給一個交代。把谷開來的名字冠上夫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這個「沛公」如果只是薄熙來一家人﹐意義不大﹐如果「沛公」也代表「太子黨」﹐那就有意思了。「太子黨」是共產黨的特殊文化﹐國民黨只出過一個太子﹐但沒有「太子黨」。當年的四大公子﹐也只有陳履安和連戰的老爸是做官的。小蔣天子門生的子女﹐除宋楚瑜和馬英九外﹐很少當官的﹐而他們的發跡也是靠自己的能力。沒想到以民為主的共產黨﹐比國民黨還講究老子英雄兒好漢的特權。薄熙來事件讓我開了眼界。
懷南補記﹕「功夫深處獨心知」是陸游《夜吟》的第二句。只看字面似乎有些驕傲﹐但此詩從全文看﹐講的是一個「悟」字。怕大家誤會﹐特此畫蛇添足解釋一下。
在我寫這篇專欄的時候﹐如果你問我誰是陳光誠﹐我的答案很可能是﹕「陳光標的兄弟。」我現在當然知道光誠和光標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陳光誠逃到美國大使館去請求保護﹐就好像王力軍逃到成都領事館去「過趟水」是一樣的。我說過今天的中國和當年 六四天安門事件時不一樣﹐現在老共的國力是可以和老美平起平坐談條件的。陳光誠進了美國大使館﹐我 100% 篤定方勵之事件不會重演﹐我憑什麼如此篤定﹖理由很簡單﹕如果我是老美﹐我會為一個陳光誠和老共翻臉嗎﹖所以老是喜歡跑美國大使館的民權份子﹐最好心裡有個譜﹐老美大使館已經不是當年的「法租界」﹐一進去中國政府就「莫法躲」(咱們僅知道的幾句臺語)了。
如果我是老共﹐丟當年方勵之那種臉以後還能混嗎﹖老共現在既然有大國之名﹐行為就得像大國﹐總不能像北韓那樣耍無賴吧﹖但願中南海的頭頭們能聽聽掌門人的寶貴意見﹐別把那些所謂的異議份子﹐維權人士當成洪水猛獸。秀才造反﹐不要說三年﹐就是 30 年也不成。只要自己沒那麼多把柄被人逮住﹐怕什麼﹖如果把柄太多﹐老是靠封人家的口就有如「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現代版。善於引述古書的溫總理﹐應該熟知這個道理吧﹖我和王丹見過一次面﹐他不是什麼可怕的人物﹐讓他回中國去看看有什麼大了不起﹖許信良﹐沈富雄﹐李界木﹐陳唐山﹐蔡同榮﹐張燦鍙﹐陳隆志﹐黃文雄﹐鄭自才。。。這些留美的異議份子回了台灣後又怎樣﹖老共現在是摸著石子過河搞現代化﹐they have long way to go ....我建議大家理智﹐別蠻幹﹐學習妥協﹐鼓勵對話﹐學習成熟 。。。
2012年5月6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5月9 日上網
掌門人一生最倒楣的事就是老被不該是同志的人認為是同志﹐不該是敵人的人認為是敵人。結果是法輪功認為我不夠反共﹐民運分子認為我太親共。深綠的認為我是統派﹐統派的又認為我有主張一邊一國的傾向。至於基督徒認為我是非基督徒﹐非基督徒認為我是基督徒。保守派認為我是自由派﹐自由派認為我是保守派。。。反正「族繁不及備載」就是了。
這些年來﹐尤其是北京奧運會和上海世博的舉辦﹐朋友中對老共讚不絕口的大有人在。聚會中咱們怕寡不敵眾﹐很少發表我的「寶貴意見」﹐相當容忍他們的「 *&^%&^ 意見」。但在我的心目中﹐富國強兵的硬實力雖然重要﹐但司法獨立﹐審判公開﹐新聞自由﹐人文素養的軟實力更為重要。
我在 1980 年代大陸還在用外匯券時就進了中國﹐這些年來 PRC 在硬體建設上的成就有目共睹﹐但在司法獨立﹐審判公開等軟實力方面﹐進步不大。這次薄熙來的案子是檢驗中華人民共和國究竟想往軟實力方向走﹐還是我行我素﹐Frankly my dear, I don't give a damn of 軟實力的一次嚴苛考驗 (acid test)。
根據在平面和電子媒體看到的「報導」(我本來用的的「新聞」﹐但實在不想褻瀆這兩個字)﹐就記憶所及﹐以下是有關薄案的報導﹕ 薄熙來年輕時候造反有理﹐打斷他老爸薄一波的肋骨﹐得勢後亂搞男女關係﹐和女主播有染還播了種﹐最後女主播失了蹤。為了除掉政敵﹐搞出空難死了 100 多人。薄野心勃勃﹐想接替吳儀做副總理﹐吳不滿薄﹐以「裸退」為交換條件﹐於是薄下放到重慶﹐薄籍在重慶「唱紅打黑」想搞文化大革命式的奪權。。。。
薄熙來的老婆谷開來精彩的程度也不遑多讓﹕有英國情人﹐英國情人是 007(英國政府已否認)﹐ 最後因分贓不均﹐把英國情人給毒死了。敢這樣做﹐是因為患了癌症只有兩年可活。家族在海外累積的財富美金以億計。。。
薄家的大少爺以「重耳」(倒有點文化水平)自居﹐小少爺開紅色法拉利去接美國駐華大使洪博培的千金參加舞會(鬼扯蛋)。一下子隨特勤人員離開哈佛﹐一下子又在哈佛並發表聲明(到目前為止﹐這大概是唯一靠得住的第一手信息)。。。
薄熙來的爪牙王力軍膽大妄為﹐監聽胡總書記的電話。生活奢侈﹐穿 N 千元一套的西裝。因在薄前告谷的狀被薄打耳光。後來王為了自保﹐跑到成都的美國總領事館去爆料﹐說谷開來親口說案子是她幹的。王還留有英國死鬼的一片皮肉﹐以作為谷謀殺情人的證據 。。。
至於中共中央政治局裡誰是薄一掛的 (周永康)﹐江澤民老帥出馬挺習近平﹐太子黨的哥們紛紛表態 。。。我的天﹗好萊塢最具有想像力的編劇也寫不出這樣光怪陸離﹐嚇人聽聞的劇本啊﹗
現在問題出來了﹕記得六四天安門事件嗎﹖事後中共說因為沒有處理亂民的經驗﹐防暴部隊沒有橡皮子彈只好用真子彈鎮壓。你可以說這是歷史上最荒謬的藉口和最大的笑話之一﹐但當時的中共的確沒有處理大規模人民遊行示威的經驗﹐以為示威的娃娃們要造反。同樣的道理﹐中共到目前為止也沒有處理謠言在網上滿天飛的經驗。以前管制新聞和謠言比較容易﹐把鍋子一蓋﹐天機說不洩漏就不洩漏。現在不行了﹐你不把鍋蓋掀開﹐全世界都會亂猜你鍋子裡究竟煮的是什麼玩藝。亂猜的結果﹐中國政府的公信力和中共的領導能力受到傷害。別以為政治鬥爭可以自家人關起門來修理自家人沒人管的住﹐但中國現在是國際社會的重要一員﹐全世界都在看這個案子的結果。如果薄谷開來真的殺了人﹐證據在哪裡﹖就像「水門案」調查小組最有名的兩句問話﹕「總統對手下犯法知道多少﹖什麼時候知道的﹖」台灣的媒體原先把薄捧為馬英九﹐一夕之間﹐又貶為陳水扁。聽過 innocent until proven guilty 的司法原則嗎﹖
我認為對絕大多數的老中言﹐「謠言止於智者」的要求太高﹐媒體居然變成了散佈謠言的媒介﹐對薄熙來一家太不公平。我呼籲中共當局﹐「掀開你的鍋蓋來」﹐讓我們看看鍋裡煮的是什麼菜﹐ only truth will set you free (唯真實讓你得解放) 。處理薄熙來的案子﹐事關重大﹐中華人民共和國多年來的形象牌在此一案﹐總得為歷史負責吧﹖
懷南補記﹕談薄熙來的案子就到此為止。既然此案已經上了《時代》和《商業週刊》﹐老共想不揭鍋蓋悶炒也不可能。我們就靜觀其變吧。陳光誠的事我也會談。但掌門人談這些人﹐主要還是談由於這些人引出來的議題。這話需要進一步講明白些。
老薄夫妻的議題是媒體的可信度﹐老共的司法不公開﹐政治鬥爭太殘酷﹐社會公義出問題﹐特權現象太普遍 。。。這是我評論的重點。至於薄家夫婦是不是犯了罪﹐什麼罪﹐到目前為止﹐我還是抱著給他們 benefit of doubt 和 innocent until proven guilty 的西方司法原則。
至於陳光誠﹐我要談的是人權﹐中美關係﹐海外民運等議題。換句話說薄熙來﹐陳光誠都是信懷南看世界筆下的配角。又來畫蛇添腳。這大概也算是《懷南補記》的功用吧。
2012年5月13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5月15 日上網
最近看報看到台灣有相當高比率的人民﹐對政府油電(汽油和電費)雙漲非常不滿﹐認為在年初把票投給馬英九是錯誤的決定。我看了這個報導後心裡好氣又好笑﹐ 想起英文裡有個字﹐用來形容那些自家球隊贏球時興高采烈﹐輸球時則怨聲載道的球迷﹐叫他們「好天氣粉絲」(the fair weather fans)。
上次台灣總統大選﹐我公開建議票應該投給宋楚瑜﹐理由很簡單﹕我對馬英九的治國能力沒信心﹐對蔡英文的能力﹐經驗﹐和意識形態更不放心。結果宋楚瑜大敗﹐ 台灣人民選擇了馬英九。對這樣的結果﹐我可以接受。到底選一個 the devil you know 的老馬﹐遠比選一個 the devil you don't know 的小英要安全很多﹐這個投票原則是西方民主政治的經驗之談。
選舉結束後﹐我收到一封匿名信﹐四字一句﹐還花了一點心思寫的﹕「信口開河﹐信用掃地。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有文無行﹐有知無識。」我看後只能用 amazing 來形容這位「有那麼嚴重嗎」的讀者。過了一陣﹐同一個人又來一封厚厚的信﹐這次我連拆信都懶得拆就丟到垃圾桶裡去了。大佬﹐有冇搞錯﹖掌門人 does not as dumb as he looks﹐蛋壞了咬一口就會吐出來﹐豈會傻到全部下肚﹖不過現在回想起來有點後悔﹐那封信也許是悔過書也說不定。Oh well.
我這篇文章是從領導人風格﹐管理人能力﹐項目管理的導入策略來談談台灣油電雙漲這件事。基本上我是在為馬英九說好話﹐對那些鐵杆深藍說什麼都要把票投給馬英九現在又罵他的「好天氣粉絲」上一堂課。
首先﹐如果台灣像美國﹐油電私營而非公營﹐價格漲價你能怎樣﹖怪總統﹖當然﹐在某種程度上政府可以介入﹐採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對價格有所影響。但基本上﹐市 場經濟制度仍然建立在供需原則和亞當史密斯的 Laissez-faire 哲學思想上。油電漲價的那筆賬﹐只會間接而不會直接算在總統的頭上。換句話說﹐在一個政黨惡性競爭的選舉文化壓力下﹐台灣的老百姓被寵壞了﹐官員被嚇怕了 ﹐領導者根本不敢做對的事﹐只會做討好選民的事。明明是經濟議題偏偏會搞成政治議題﹐老馬只不過是這種大氣候下的附產品 (by-product)﹐所以我說﹕不要全怪老馬。
由於老百姓的反彈﹐老馬以總統之尊又親上火線向老百姓道歉﹐把一次漲足的決定變為分期漲。從以古諷今的角度看﹐老馬哥就是那個養猴子的狙公-- 狙公養了不少猴子﹐後來家道中衰要節省猴兒們的糧食。於是通知眾猴從今以後﹐早上餵牠們三顆桃子(一說栗子)﹐晚上再餵四顆。眾猴大怒不依﹐於是狙公說早 上四顆晚上三顆如何﹖眾猴大樂。這就是台灣正在上演的猴戲。
油電價格一次漲是朝三暮四﹐分期漲是朝四暮三﹐只有 IQ 跟猴子一樣的傢伙才會覺得朝四暮三比朝三暮四好。除非在第一次漲和第二次漲之間薪水增加了﹐我看長痛還不如短痛。
但在我們搞項目管理人的眼中。一次漲和分期漲代表的卻是不同的「導入策略」(implementation strategy)。導入策略基本上有很多不同的方法(methodology)﹕一次導入 (drop dead)﹐分開導入 (piece-meal)﹐逐漸導入(phase-in)﹐咬緊牙關導入 (bite the bullet)﹐從風險管理的角度看﹐分開導入和逐漸導入當然比較安全。但最安全並不代表最有效。我最不能了解的是當初決定一次漲足難道不是經過深思熟慮 研究後的結論﹐怎麼這個結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推翻﹖這是什麼管理團隊﹖如果一次漲足是個錯誤﹐那當初為什麼會採取這種漲價的策略﹖如果不是錯誤﹐怎 麼不敢挺住﹖
在我看起來﹐馬政府決定在就任前油電一次漲足其實在時效 (timing)上非常好。老馬反正不能再連任﹐現在漲當然比拖到以後漲對 2016 的選情的衝擊要小些。但朝令夕改﹐父子騎驢本來就是老馬的缺點﹐你難道今天才知道嗎﹖他本來就是一個野心比能力強的人﹐他如果不做總統﹐人生一定快樂很 多。
悲哀的是我打著燈籠在台灣找也找不到一個有魄力有擔當的國家領導人。也許台灣真的需要一個像郭台銘那樣的總統。郭老闆對美國牛肉的看法敢有話直說﹕「用美 國牛肉賣『大膽牛肉麵』﹐怕死的別吃﹐不怕死的來吃。」台灣所謂的民主基本上是多數被少數綁票但沒人敢說真話。老宋靠邊站﹐2016 年我要挺郭台銘選總統。
懷南補記﹕很多頭腦發熱的鐵杆深藍因為我沒有挺老馬哥連任就冒我的火實在沒有道理。 開始的時候﹐我給老馬 100 分﹐因為那時候(2008)台灣剛從阿扁的貪腐八年走過來﹐需要一個清廉正直的人來樹立榜樣﹐當時馬是不二人選。四年後(2012) 台灣需要一個真的能治國的人來帶領國家往康莊大道上走﹐我不覺得老馬有這個能力﹐於是建議選老宋﹐結果老宋輸得奇慘。今天老馬又走霉運﹐藍的罵他﹐綠的要 罷免他﹐這不是胡鬧是啥﹖為什麼台灣還有那麼多人愛做官﹖有被虐狂嗎﹖我真不懂。
平心而論﹐就算老宋現在是總統﹐在處理美國牛﹐證券稅改﹐油電雙漲等 重大國家決策上﹐表現也不見得會比老馬好。台灣的悲哀的是沒有出過一個夠資格稱得上是政治家的領導。民進黨除了蘇貞昌﹐蔡英文外﹐沒有一個像樣的人物。老 蘇在外交﹐經濟方面經歷太差。性格也搖擺不定缺少魄力。蔡英文形象不錯﹐但口才教書有餘﹐感動人心不足。臺獨的意識形態太強﹐明明有主場優勢﹐結果變成包 袱丟不掉。國民黨方面﹐也看不出誰是下一個領袖。不管是誰﹐會比老馬哥更靈光嗎﹖
我說我 2016 挺郭台銘選總統﹐既不是在吃他豆腐﹐也不是拍馬屁。他那種 Either my way or highway 的管理風格可能在北韓適用。在台灣恐怕罩不住。但我打著燈籠找的(台灣)領導人物﹐多少也要有點 Terry 郭的霸氣才像話。我現在給他們開張藥方﹐照方抓藥﹐三粒大力丸下肚靈不靈當場應驗。信鐵嘴不記舊仇﹐改行做密醫教鐵杆深藍隔空抓藥救 2016。算是夠意思了吧﹖
第一顆大力丸下肚後藍綠通吃﹐能直接能和中間理性選民溝通。必要時每星期師父出馬﹐上自己節目接受 call in 都行。口才便給﹐宣揚治國理念一流。對名嘴﹐媒體﹐立法委員的胡言亂語根本不甩。公信力和說服力比任何名嘴都強。
第二顆大力丸下肚後敢說「大不了老子不幹總可以了罷」的狠話。擺明了閣下你如果能找到比老子更靈光的人來幹﹐Go ahead, to make my day﹐咱們隨時打包走人﹐絕不動不動就道歉﹐動不動就道歉算哪門﹖
第三顆大力丸下肚後言出必行﹐六親不認。司法絕對公平﹐政治絕對清廉 ﹐打擊犯罪絕不手軟。教育別那麼多的 nonsense﹐承認改革失敗﹐回歸基本價值面。縮減國防﹐增加社會福利和基礎建設預算。提高軍公教薪水﹐貪污受賄者重判。社會不患貧只患不均。一國兩 治﹐明確表態兩岸都是中華民族。全民公投﹐看主張獨立的人有多少﹐少數服從多數﹐鬧事的給我統統抓來關起﹐不信邪的就試試看。。。
奉勸台灣檯面上和檯面下的政治人物﹐不妨死馬當活馬醫﹐聽聽信懷南的 「寶貴意見」。換句話說﹐什麼時候該硬﹐什麼地方該軟﹐什麼政策該偏左﹐什麼政策該偏右﹐立場要堅定明瞭。跳出這幾十年來台灣政治潛規則的舊模式﹐有容乃 大﹐無慾則剛﹐拿出點個性﹐別像連戰﹐王金平﹐吳伯雄那樣老是 wishy washy 賴在官場打滾﹐一看就是沒吃大力丸的樣子。性格一點﹐成則為王﹐敗則為寇﹐靠自己闖出一片天來。就算沒闖出一片天﹐歷史也會站在你這邊。台灣由現在那夥沒 吃大力丸的人去搞一定會搞垮﹐風向往哪邊吹﹐趨勢往哪邊走﹐你們怎麼看不出來呢﹖
信門大力丸男女通用﹐蔡小英吃了後﹐把老子改為老娘則又是一條好漢也﹗這篇補記真應該加上個《信門秘方大力丸》的標題寄去賺稿費。唉﹗
2012年5月20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5月22 日上網
美國有家民意調查的公司發佈消息說中國大陸有 2200 萬人想移民美國。我看了這個標題就懶得看內容﹐這 2200 萬的數字怎麼來的﹖派個調查員站在街頭問路人甲﹕你想不想移民美國﹖想﹗ OK﹐算你一個。問路人乙﹕你想不想移民美國﹖不想﹗ OK﹐你不算。。。。然後根據想移民的比率乘上中國的總人口﹐2200 萬的神奇數目就出來了。難怪 19 世紀英國的首相 Benjamin Disraeli 曾經說過﹕「世界上有三種謊話﹕謊話﹐TMD 謊話﹐和統計數字」。
Benjamin Disraeli 是不是真的說過這句話我不敢保證﹐但這不是我想討論的重點。就好像中國是不是真有 2200 萬人想移民美國也不是我想討論的重點一樣。我想討論的重點是﹕不錯﹐中國的確有相當多的人一心想移民美國﹐這是一個事實﹐但我要問﹕「來幹什麼﹖」
現在大陸來美的移民﹐和在美國大學讀學位和做研究的學生人數﹐已經在所有的移民和留學生中居第一位﹐和幾十年前我們來美國的時候﹐台灣留學生的人數不是第 一就是第二一樣。但美國現在的情勢和當年有天淵之別﹐也許有人看到我問「來幹什麼﹖」會發火反唇相譏﹕「那當年你來幹什麼﹖難道只有你能來別人就不能來﹖ 這不是很自私﹖」非常公平的問題。
我是 60 年代中期來美國的﹐那個時候美國執世界經濟﹐科技的牛耳﹐臺灣的經濟還沒起飛﹐民主﹐自由﹐人權和美國有極大的落差。台灣的年輕人心目中的理想目標就是 「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我最近無意之中在電視上看到一部年輕時候在台灣看過的老電影《鋼城火花》(Pittsburgh)﹐描述美國鋼鐵工 業起飛﹐和礦工奮鬥出頭的故事。劇情雖然幼稚﹐並且宣傳意味濃厚﹐但有一件事非常能代表那時候的美國﹕學位不重要﹐只要能吃苦耐勞﹐出頭的機會很多。
我們那批留學生﹐剛來美國﹐言語雖然不通﹐但極大多數都會在短期間進入研究院讀學位。學位拿到後﹐找事不難﹐申請永久居留權不難﹐從此就在美國留了下來成 為美國中產階級的良民。很多我們的父母老了之後﹐被我們接到美國﹐他們雖然不懂英文﹐也沒有在美國打過一天工﹐沒交過一毛錢的稅﹐但照樣享受美國公民的福 利。
但這一切現在全變了。你如果不是來求學﹐那你憑什麼求生﹖就算你拿到學位﹐找事﹐申請永久居留都很困難。當年不是我求美國政府﹐是美國政府求我留下來。如 果你是為了依親來美﹐你有保險嗎﹖在美國沒有保險生得起病嗎﹖如果你不會英文﹐那就只能每天關在家裡看中文報和電視﹐替子女帶小孩。這是什麼生活﹖為了這 種生活值得來﹖
前陣子在報上看到一個(現已往生)移民來美失智的老人家﹐把自己的太太殺死後啃食死者的手臂。天下還有比這更恐怕的悲劇﹖這種人留在中國請人照顧不是比較 好嗎﹖來美國幹什麼﹖從報上看到大陸移民犯罪的報導越來越多﹐為什麼﹖不敢亂發表「我的寶貴意見」﹐免得被脾氣不好的讀者認為是 &*^%&^ 意見。也許是他們的壓力太大﹐也許是大陸出來的鬥性較強﹐但更可能是不該來的來了。就好像很多人根本不適合結婚偏要結婚﹐不適合做父母偏要生一堆。結果造 成這世界上出現太多的怨偶﹐和不負責任的父母親。
回頭來看﹐我當年要出國﹐純屬趕潮流﹐根本沒經過大腦思考。決定留在美國是覺得台灣太小沒啥意思。成美國公民是覺得拿美國護照旅行比較方便。決心在美國落 地生根是在台灣﹐大陸﹐香港都混過一陣後﹐發現自己的行為﹐想法﹐嗜好﹐興趣﹐作風﹐價值觀都比較接近西方而非東方。我上面提到那些我們及我們的父母移民 美國的誘因現在都不存在﹐這是為什麼近年來台灣移民大陸的人比移民美國人多的原因。來美國幹什麼﹖說大陸有 2200 萬人想移民美國﹐這個數字本身就是一個迷思 (Myth)。至於說美國是什麼自由樂土﹐人間天堂那套﹐更是天方夜譚。希望那 2200 萬在做移民美國夢的人﹐至少有一兩個人因為我這篇文章會想一想﹕「來幹什麼﹖」這個問號有兩個意義﹕你幹嘛要來﹖你來了後要幹什麼﹖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 前﹐信不信由你。
懷南補記﹕這次在 Irvine 演講﹐我請臺下 PRC 來的請舉手﹐只有寥寥無幾的手舉起來﹐同時我放眼一看﹐40 歲以上的聽眾佔絕大多數。這說明了一個事實﹕近年來美的大陸人士雖然很多﹐但讀信文者奇少﹐而讀信文者年歲與掌門人一樣﹐普遍偏高。不是我有偏見和自大﹐ 新來的一代比我們那代﹐不但略輸文采﹐也稍欠風騷。我們的確是最後一代的內地人了。
2012年5月27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5月30 日上網
陳光誠﹐一個山東盲眼的「赤腳律師」﹐居然在被軟禁的狀況下﹐跌跌撞撞的逃到北京美國大使館。於是這下熱鬧了﹐如果老陳賴在美國大使館不出來﹐美國怎麼處 理﹖沿方勵之的先例處理﹖敢嗎﹖把老陳掃地出門﹖可能嗎﹖11 月就大選了﹐這樣做歐巴馬會變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自由派會罵他不顧人權﹐保守派會罵他是軟腳蝦。經過一番折騰﹐老陳號稱自動出來了﹐但先說要留在中國﹐後 來又改變主意﹐說他老婆受到威脅﹐有人要打死她﹐於是表示要舉家前往美國休息一陣。陳光誠全家飛往美國受到保護﹐有人說這樣的結局﹐中國和美國的面子都顧 到了﹐是三贏的結果。我完全不同意這種說法。
首先輸掉裡子也輸掉面子的是老共。陳光誠是何方神聖﹖老實說一個月前我還真不知道。後來上網查了一下﹐也看不出老共要打壓他的理由。他既沒有號召他的山東 老鄉在梁山泊造反﹐也沒有大鳴大放像掌門人一樣亂寫文章。他只不過對中共一胎化的「寶貴意見」被山東地方上的小嘍囉們認為是「 &^%*&^ 意見」而加以修理。
掌門人對「修理學」倒小有研究﹕第一﹐對殘障人士和弱勢族群最好不要修理。根據牛頓力學的原理﹐哪裡有修理﹐哪裡就有反抗。第二﹐要修理就要修理得徹底﹐ 台灣的李敖和柏楊就是典型的的例子。當年如果被徹底修理掉了的話﹐還會有後來的英雄嗎﹖第三﹐如果搗蛋份子得了些外國的什麼獎(菲律賓的不算﹐美國的﹐歐 洲的比較唬人)﹐修理工程就得額外小心。老共喜歡修理他們的老百姓﹐這個習慣的確不好。但被監視的瞎子居然給跑掉了﹐這筆爛賬山東地方上的領導恐怕賴不 掉。胡溫體制即將下臺一鞠躬﹐在他們的掌舵下﹐中國大國崛起的革命情勢本來是一片大好﹐沒想到在謝幕前﹐搞出薄熙來夫妻出事﹐王力軍﹐陳光誠跑洋人使館丟 臉的事。中共是這齣肥皂劇裡自取其辱的輸家。
老美在表面上看起來像維持了民權掌門﹐仗義俠士的形象而成為贏家﹐但別高興得太早。我上星期才寫過中國大陸有 2200 萬人想移民美國﹐如果老共豁出去了﹐鼓勵這 2200 萬人往美國大使館跑﹐每個人都說是政治犯﹐尤其鼓勵2200 萬人中的老弱殘兵﹐一進門就說肚子餓﹐看你駱家輝吃不吃得消。我早就說過駱家輝是美國大使不是中國大使﹐緊要關頭絕對是站在美國利益那一邊。這次搏命演出 ﹐老共不一定欣賞﹐歐巴馬連任﹐駐華大使可能趁機換人﹐歐巴馬落選﹐駱家輝告老回鄉退休。這場肥皂劇中﹐老美不能算是贏家。
現在回到陳光誠﹐我認為他來美國才是他麻煩的開始。名義上他來是紐約大學請他做訪問學者﹐但憑他非常奇怪的英文表達能力﹐說想 kiss 喜拉莉克林頓﹐和幾乎單純得可笑﹐說希望全家搭國務卿專機飛美的「赤腳律師」﹐怎麼可能是什麼「學者」﹖充其量在美國又多一個接受美元(援)的民運份子罷 了。這些民運份子基於語言能力的限制﹐又沒有融入美國主流社會﹐他們了解中國遠多過美國﹐因此﹐他們的影響力非常有限。不信的話﹐下次他們有什麼活動﹐你 去看看有多少人參加﹐什麼樣的人參加。我講這話聽起來似乎是在潑在美民運份子的冷水﹐但良藥苦口﹐陳光誠來美國對他的理想很可能是減分而非加分。
因此﹐在這齣肥皂劇中﹐陳看起來是個大贏家﹐但是個僅次於老共的第二大輸家。嚴格講起來﹐這整齣戲中只有兩個贏家﹐那就是老陳兒女。JR 們 來美國後只要好好讀書﹐我相信未來的前途比留在大陸被貼上異議份子兒女的標籤要光明很多。
別以為我這篇文章在吃中國﹐美國﹐陳光誠﹐胡溫體制﹐旅美民運份子﹐所有人的豆腐﹐我的本意是好的﹕第一﹐不該發生的事在中國發生了﹐並且不是什麼光彩的 事﹐因此沒什麼贏家可言。其次﹐中國的改革﹐靠流亡份子在海外搞是搞不出名堂來的。最後﹐老美最好先把自家國內的經濟﹐社會搞好﹐別老是不自量力去管別人 的閒事。對陳光誠先生我致以祝福﹐千萬不要被人利用﹐美國的生活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的。
懷南補記﹕絕了﹐信們大力丸剛推出來﹐第一個吃的居然是劉憶如。老娘不幹總可以了吧﹖﹗老馬真是霉運高照﹐天下哪有剛當選連任的總統﹐支持度如此之低的事﹖把票投給老馬﹐對信懷南表示失望的人﹐現在不罵我了吧﹖我現在反而要挺老馬。
這篇文章又是一篇豬八戒照鏡子的文章﹐裡外不是人﹐把當權的﹐不當權 的全得罪光了。如果還有沒得罪光的﹐下星期的文章出來後再一網打盡。天下總要有人 To tell like it is 吧﹖If its not me, who? Not now, when? 等著看下一篇﹐猜猜誰會中獎。
老陳在紐約時報發表寶貴意見。提到中國有法律而沒有法治﹐真是一針見 血。我真搞不過老共﹐怎麼會這麼 stupid。老陳根本是鄉下人﹐不要說在美國﹐就是在中國在他出事前知道他的請舉手﹖我就根本不知道有他這號人物。幹嘛要跟一個瞎子過不去。鐵是山東地 方上的土八路﹐那著雞毛當令箭﹐就好像當年台灣警察派出所的小咖﹐只會欺負善良老百姓﹐他們的所為也不一定是上面的指示。但上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面 就會繼續胡搞。但只要上面砍一個人頭來祭刀﹐你看還有沒人再敢胡搞。老共司法當局該給老陳﹐老薄﹐Ms. 谷﹐老王一票人一個公平合理的交代﹐咱們等著看沒什麼要緊﹐全世界都在看就比較要緊了。
2012年6月3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6月6 日上網
《上帝也瘋狂 The Gods Must Be Crazy》是 1980 年南非的導演 Jamie Uys 自編自導的一部喜劇。如果你沒有看過什麼叫高水準的喜劇﹐去租來看看。電影的名字用 The Gods 而不是用 God﹐多一個 S 和少一個 S 的區別很大﹐減少了褻瀆神的嫌疑。
故事是講一架輕型飛機駕駛員在非洲上空把喝完的可口可樂空瓶往窗外一扔﹐掉在地上居然沒破﹐一個非洲土著把它檢回家﹐因為從沒見過這玩意兒﹐又是從天而降 ﹐認定是上帝送的禮物。後來發現這玩意用處很多﹐於是部落裡的人開始你搶我奪﹐在用的時間分配不平下﹐人與人之間產生了矛盾。於是撿到這瓶子的人認為上帝 一定瘋了﹐才把這個禮物送給他們﹐要送又不多送一些。於是把這個瓶子往天上一丟想還給上帝。好死不死﹐瓶子掉下來正好砸到自家女兒的腦袋﹐這下這個土人更 加深了要把禮物送還上帝的決心。於是提著瓶子﹐告別家人﹐行向地球盡頭﹐要把上帝發瘋後送的禮物歸還上帝。
整個故事描述的就是這個土人在歸還上帝禮物的途中遇到的種種絕事。因為是 30 年前看的電影﹐詳情不記得了﹐恍惚記得結論只有兩個﹕一是人的問題不一定是因為邪惡而發生﹐乃是因為愚蠢而發生﹐運氣好是喜劇﹐運氣不好就是悲劇。二是我 們這些所謂的文明人﹐其實比那些頭腦簡單﹐天性善良的非洲土人更瘋狂。
開場白講完了﹐現在回到正題。在報上看到達賴喇嘛接受西方媒體訪問說老共曾經訓練藏族女子想毒殺他﹐ 但又說沒有百分之一百的證據云云。這讓我想起《上帝也瘋狂》這個電影﹐東施效顰﹐談談達賴的指控﹐基本上我認為這件事非常可笑。
首先讓我對達賴喇嘛的看法講清楚說明白﹕我對達賴向來不怎麼佩服﹐這也不必否認。不佩服的原因是覺得他很能推銷自己﹐會討好洋人﹐也會賣票吸引一些人來聽 他發表些《心靈雞湯》式的談話。這些談話﹐再加些天真的笑話﹐把洋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我並不反對他用個人魅力來推銷他自己﹐但對他葫蘆理賣的藥﹐和推銷的 對象和方法很有意見。
原則上﹐我接受任何人都有用自己的方法賣自己葫蘆裡膏藥的自由。但如果賣的是「毒藥」﹐那總要有人挺身而出說幾句得罪人的話。
天下最毒的藥﹐和最恐怖的權力結構就是政教不分﹐以政養教﹐以教亂政的政治團體。遠的不說﹐當今世界還有一個這樣的國家﹐那就是伊朗。美英兩國對伊朗的 「精神領袖」恨之入骨﹐但對同樣是政教不分的代表人物達賴喇嘛卻以世界級領袖捧之。達賴也是見縫插針的精靈鬼﹐債多人不愁﹐每次和西方領袖打過照面後﹐就 會有沾沾自喜﹐驕其妻妾(比喻式用詞)的得意。老共也照例抗議一通﹐有時也對接見達賴的國家稍加懲罰。歹戲拖棚﹐不斷上演﹐結果是各取所需﹐非常無聊。
這些所謂的精神領袖﹐我知道的﹐李登輝算一個﹐李洪志算一個﹐但花樣都沒有達賴多。我這篇文章﹐不是討論西藏該不該獨立的問題﹐也不是去分析西藏能不能獨 立的問題。我比較感興趣的是幹嘛達賴這次在見過英國首相後要語出驚人放話說老共訓練藏女去毒殺他﹖而洋人媒體也還真的相信這話。
首先﹐英國對西藏始終沒有忘情。在老蔣統治大陸的時候﹐因為國家弱﹐於是夥同印度阿三狼狽為奸﹐把西藏視為禁臠﹐這種夢想被潤之兄的大軍入藏給破碎掉了。 說英國想扶植達賴就如同當年日本想扶植溥儀一樣有失厚道﹐但說老共要幹掉達賴﹐並且早不幹要現在幹也太離譜。幹掉達賴對老共的好處在哪裡﹖能舉例以說明之 嗎﹖我猜達賴這個人和李登輝一樣﹐名字三天不上媒體﹐就怕別人把他忘掉似的﹐週身不舒服。最近老共內憂外患一大堆﹐達賴這時候放這種話﹐顯然有落井下石的 意圖。再說﹐為什麼訓練的偏偏是藏女而非藏男﹖莫非達賴是個花和尚﹖當然不是。總之一句話﹐老共這時候突然發神經要毒殺近 80 歲的達賴喇嘛﹐真是吃撐了﹖我看不單是喇嘛瘋狂﹐很多西方媒體也跟著瘋狂﹐全是人來瘋﹐和《上帝也瘋狂》裡在香蕉園裡搞革命的那夥人一樣﹐成不了氣候的。
懷南補記﹕希望信懷南的讀者中沒有喇嘛或達賴的粉絲﹐否則又要少掉幾個讀者了﹐這也 是沒有辦法的事。不知道在那裡看過﹐現任達賴其實不是西藏的娃兒﹐他前任歸西的時候﹐因為面向青海﹐所以在青海找個娃兒來繼位。這種繼承法﹐簡直比北韓模 式還荒唐﹐西方國家講自由﹐民主﹐人權好像是兩套標準﹐他們批評老共的人權記錄﹐但對達賴卻情有獨鍾。坦白說﹐我真看不出達賴的魅力在哪﹖挺達賴的效果在 哪﹖還不是彼此利用。Oh well, 事不關己﹐只要不動不動就發表些太離譜的「他的*&^&%$意見」﹐給逢中必反的中外人士見縫插針的機會﹐河水不犯井水。他走他的陽關道 ﹐我過我的獨木橋。我何必寫這種傷感情的評論呢﹖
說到評論﹐前幾天有個朋友﹐die hard 的基督徒問我﹕「為什麼你有那麼多的讀者﹐理由是什麼﹖」我回答說﹕「因為我代表的是the voice of reason。」對很多 die hard 的宗教信仰者(不管你信啥宗教)﹐他們可能不了解什麼是 the voice of reason.
現在回到 the voice of unreason﹕今天在網上看到一則新聞說薄熙來要出任副總理主管經濟﹔昨天報上說令計劃的兒子和兩個裸女開法拉利出車禍死亡。怎麼老共權貴的第二代都 開法拉利﹖你上次在美國公路看見有人開法拉利是什麼時候﹖法拉利是那麼容易開的﹖再前幾天﹐報上登谷開來會判死緩。這年頭辦報真容易﹐任何標題的前面加個 「傳」字﹐或最後加個「﹖」號就可以上頭條﹐這不是瞎搞是啥﹖
說到逢中必反﹐我正想誇陳光成講話還很得體﹐來美後發表「他的 ^%$&^% 意見」沒走偏鋒。網上說老陳的表現﹐讓想利用他的老美大失所望。這話也許言之過早﹐老陳的處境﹐在美國的凶險大過在中國的風險。說白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 餐﹐you can't bite the hands that feed you。這些年來信懷南寫文章敢如此大膽﹐紅﹐黃﹐藍﹐綠﹐橘﹐紫﹐神棍﹐妖僧﹐政客﹐學者﹐大咖如Terry Guo﹐小咖如 Idiot Lin 都不怕得罪﹐理由很簡單﹕我一無所求﹐誰也不欠。這讓我想起 N 年前基於義氣去南加州為「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的鐵票部隊空軍子弟小學開校友會主講。結果我在臺上講﹐他們在臺下講﹐我當著唐飛的面前發飆。大佬﹐有冇搞錯 ﹖咱們是免費服務﹐如果閣下給了銀子﹐我在臺上講﹐你在臺下唱卡拉 OK 我都不在乎。
在報上看到老陳會見我們灣區選出來的聯邦眾議員﹐少數黨領袖﹐,駐顏 有術的 Nancy Pelosi。 要小心了﹐水能載舟﹐也能覆舟﹐美國的極左派和極右派都反中。他們的理由各異﹐但反中的目標一致﹐那就是要把中國變成接受美國價值。老陳英文不靈﹐視力有 損﹐但願他頭腦清楚。沒事叫人唸唸信懷南的文章給他聽﹐提神醒腦﹐開展思維﹐沒多大壞處的。
Master Xin:
I just finish reading your article about “上帝也瘋狂 The Gods Must Be Crazy”. I was only thirteen when I saw this movie. Somehow this movie left such an imprint in my memory. The part I love the most is when the main character’s kid faces the hyena and how calm the kid was and how he bluff the hyena by placing a piece of tree bark on top of his head to make him looks bigger.
As far as religion, I have made clear to all my family and my friends that I have volunteer to go to hell. There is a couple reasons, I hate to wait in long line. Since everyone wants to go to heaven, I am sure the line in front of St. Peter is as long as the 405 traffic during rush hour. Second reason is that where does Nun go after life on earth, heaven. Tell me the truth, would you rather go to a place with lots of Nun or a place with lots of Hooter girls? The decision is simple. I also like the way Buddha thinks.
If I do not go to Hell to help them(the hooter girls), who will!
Love your writing. Keep up the great work and keep on breathing for ever!!!
Not THAT Peter 6/6/2012
Dear Peter:
Any thirteen years old kid who could be impressed by the odd-ball movie The Gods Must Be Crazy, can be a good news or a bad news to his parents.
Nevertheless, I can't say I approve your approach of volunteerism but do believe your reasoning is a kind of out of the box thinking. Therefore, would like to have your e-mail posted on my web site and signed as "not THAT Peter" .
Thanks for the kind words and good wishes, I know I can't keep breathing forever, but will try like a hell to keep breathing as long as I can (with no machine's help, of course). That, you can count on it.
懷南敬覆 6/6/2012
Sent from my iPad By 一指功
三流總統,三流人物
我一直相信,台灣目前政治的混亂,社會的不安,經濟失調,省籍情結每到選舉就被挑起,兩岸關係沒有改善,這一切的問題,李登輝先生要負最大的責任。
我也一直想把我對李先生的一些想法好好寫下來,十年後,如果世人認為我的看法對,那李先生一生的所作所為就錯了。但如果歷史肯定李先生的所作所為是對的,那我今天對他的批評就是錯的。是非當如此分明,歷史是我們最後的見證。
我遲遲沒寫這篇文章的原因是我常聽到我內心中的兩個不同聲音在那裏拉鋸戰。第一個聲音是中國傳統「蓋棺論定」的厚道﹕批判一個活著的人,終非定論,何況傷人的話一說出口,就收不回來。但我也聽到第二個聲音說﹕當你批判一個死人的時候,他已經不可能為自己辯護了,所謂Too dead to defense himself,這其實是更不厚道的事。
我今天決定追隨我心中第二個聲音,在李先生還活著的時候,把這篇文章寫出來。如果在我有生之年,我發現冤枉了他,我會還他一個公道,否則,「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對我個人來說,就算是一個「了結」(closure)吧。
在我開始之前,套句李先生的名言,先把我的立場和出發點說清楚,講明白﹕
第一﹕我批評李先生,和我們的出身背景無關,和我認為政治人物應該要有什麼樣的風範和格局的一貫看法有關。亨利。福特對買他車的顧客說的名言﹕You can have any color you want as long as its black.是我基本的政治信念。我對所有的政黨一視同仁,as long as你認同我(或我認同你)的看法。因此,在我一生中,我永遠不會歸屬於任何政黨,也不會永遠反對任何政黨。敵乎?友乎? 不在乎政黨的名字和顏色,不在乎誰是黨員,在乎黨員個人的想法,和政黨集體的方向及目標是什麼。李先生是國民黨的黨主席時我批判他,他幹台聯黨的精神領袖 時我也批評他。因為他是什麼黨不重要,他是什麼樣的人對我比較重要。
第二﹕我的評論,不是針對李先生一生所作所為的「動機,」我是批評他一生所作所為的「方法。」一個講求理性的社會,動機不足以為我們的行為辯護。我從來就不相信「如果有人願意為一件事犧牲生命,這件事就是對的」這樣的鬼話。
第三﹕我決定不棌取功過相抵,什麼六,四分,三,七分的 評論法來看李先生。李先生的擁護者常喜歡以「民主先生」來稱呼他,這稱呼是當年《時代雜誌》一篇報導上提到的。《時代雜誌》的記者今天是否還是如此稱呼李 先生,我看未必。李先生是台灣民主政治的受益者而非受害者,是收成者而非播種者,是時勢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時勢。他把國民黨罵的一錢不值,但他的榮華富貴,特權享受,全拜國民黨所賜。他是The wrong person, at the right time, and in the right place.對台灣民主運動的犧牲奉獻,李先生比施明德,林義雄,雷震,李敖差遠啦,甚至比許信良,柏楊都不如。我不提李先生的功是因為他的過遠超過他的功。李先生的功自然有人會有人出來為他講。如果有人想在我們的網站上講,也很歡迎。
李先生的政治生涯歷經三個階段,每個階段都讓我想起一個人物。用他們來代表我對李先生的基本看法,也許比較清楚﹕
學王莽的偽善而得到政權
王莽是歷史上一個厲害的角色。他出身世家,但父親早死,靠在伯父大將軍王鳳面前裝出一副老實忠厚的樣子而得到王鳳的好感和信任。王莽的太太,在 外人前也是穿著樸素,而王本人也曾經做過大義滅親的事。但當王莽大權穩固後,他對政敵則棌無情的打擊。。。這些地方,李先生和王莽像極了。李敖曾經有篇文 章附了一張李和蔣經國談話的照片。李的屁股只坐椅子的三分之一,其謙卑的姿態,和做了總統後不可一世的樣子,豈只是天淵之別?一個能為了權勢而前恭後倨的 人,我是不會佩服的。
李先生自負甚高,又極端驕傲,在小蔣和外省人當權的矮屋簷下,他心中的委屈和不滿,只能忍在心裏。這種莎翁王子復仇式加佛洛依德式既自卑又自尊的心理狀態,是李先生在作風上可以前後判若兩人的主要原因。在人格上我認為李先生的偽善和陰忍非常人所及,但作為國家元首,這個性格是一個很大的缺點。
用牛二的無賴來管理國家
牛二是《水滸》「楊志賣刀」章節中的小混混。楊志落魄江湖,要靠賣家傳寶刀糊口。此寶刀號稱殺人不見血,牛二想要但沒錢買,於是要楊志殺個人來證明,否則就是扯謊。楊志說殺個狗來證明就可以了。牛二不依,硬說楊志是「空心彈」,最後楊志火大了,一刀把牛二的脖子給割了。
李先生處理兩岸關係,很多地方都是棌取「牛二模式」和老共對著幹﹕你說你有飛彈,我有N套戲碼來對付,打的是空包彈,安啦!。回顧李先生任上,多次拿出牛二的辦法耍無賴並沾沾自喜以爽為快。牛二賭的是自己的脖子,李先生賭的是全台灣兩千三百萬老百姓的脖子。一個國家領導人怎麼可以像牛二那樣賭狠?這是極端不負責任的作法。但李先生總統一做就是十年,台灣的老百姓太好欺負了。
李先生能當上中華民國的總統,出乎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意料之外。基本上,我認為他根本沒有準備好就登上了大位。一個不夠格的人,在歷史的偶發事件中,意外地當了總統,這種事不是沒有。杜魯門繼羅斯福當美國總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先例。但不同的是李沒有杜的謙虛,台灣沒有美國的完美制度,再加上李本身的野心和深沉,家臣謀士如如蔣彥士,宋楚瑜,王作榮之流及時護主有功,李煥,郝柏村等前朝大老,紛紛中箭落馬,變成靠邊站。國民黨的黨主席,好像是別黨派來臥底的奸細,最後把自己的黨搞垮才走人,放眼天下的政黨,這恐怕是世界上任何政黨最奇怪的演出吧。如果國民黨是個公司,這樣亂搞是會被小股東告的。
領導者的定義是做對的事(國家安全,社會安寧,經濟發展,人民幸福。。。)管理人的定義是把事做對(用不著和老共對著幹,社會資源用在最重要的事務上,政府的執行能力。。。)以此標準論李先生,他既非好的領導者(向前看,你覺得照李先生帶領的路走,台灣的前途會更光明嗎?)也非好的管理人(往後看,你現在的生活比從前更幸福嗎?)他說話不經大腦,隨興演出,爭強鬥狠,如果說李先生是黑幫老大,此種性格和表現倒也無妨,身為國家總統,不但自己丟人,國家也丟臉。
以歐陽鋒的狂傲終老
「西毒」歐陽鋒是金庸筆下《射鵰英雄傳》裏的人物。武功高強而怪異,喜歡做為人君,為人師,為人父,強迫楊過喊他爸爸,要傳郭靖武功。我懷疑李先生中文書讀過多少?英文書肯定沒讀通,日文的功力大概最好。但他性格強而好表現,是個標準的半桶水。凡是和李先生打過交道的人,包括洋人在內,都知道其好用嘴巴,不用耳朵的習慣。老喜歡以專家自居,並且樣樣都行。唬自己人,自己人怕你三分,要去教訓李光耀,李光耀會吃你這套嗎?
歐陽鋒到了晚年,練功練岔了氣,變成倒行逆施,眾叛親離。李先生一生只有新朋友,沒有老朋友,自以為英明,老是會利用人,豈知也是被人利用。身為一個政治人物,到了最後居然沒有朋友,這實在是很悲哀的事。
三流總統,三流人物
1999年3月,美國總統任上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的卡特訪台,我在「商業周刊」的信懷南專欄上寫了一篇「二流總統,一流人物」的文章。2000年我出版《觀點–旁觀者的良心與選擇》,在該文的後面加了一段《懷南補記》。那時候國民黨已經敗選,陳水扁上台。我對陳期望甚殷,認為他站在歷史的關鍵時刻,大可以學尼克森以反共大將的出身去打開中共的大門,希望他在歷史上成為一號人物。我當時對李的評論是「三流總統,二流人物」並解釋我這樣評論他的理由。我那時真以為他會去山區傳教,三流總統,木已成舟,不能改變,但二流人物好好幹,還有機會做一流人物。結果呢?
我和李先生從來就沒有任何恩怨和利害關係。我對他的批評,是一個心懷台灣,放眼世界現代中國知識分子的責任感使然。這兩年李先生的言行表現,破壞性多,建設性少,雖然拚了老命演出,但觀眾和掌聲越來越少。李先生最大的悲哀是他曾經站在歷史舉足輕重的關口(threshold)而不懂得把握;一心想做台灣國的國父,但結果證明是痴人說夢;一個自稱是基督徒的人,不懂得什麼是寬恕;做政治家嘛?心胸太狹不能容人;做政客嘛?又不夠圓滑,到後來居然沒有朋友;信用破產,沒人還會信他的承諾;做政黨領袖卻在任上失掉了政權;自稱愛台灣,要走出去,但台灣的路越走越窄;以摩西自許,要帶領台灣的老百姓遠離災難與苦海,但大部分台灣善良的老百姓現在的日子愈來愈難過;身體裏明明流的是中國人的血液,但不齒做中國人。。。憑他的頑固,狂熱的使命感,小才大用的機遇,他根本不可能有智慧了解台灣在獨立建國和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省的兩個極端間有極大的空間。歷史是最公平和最殘酷的一面鏡子。在我眼中,李先生是個三流總統,三流人物,在歷史上,他是一個悲劇性的失敗者。
贏了又怎樣呢?
寧為砸掉招牌的「預言家」,不為「星期一早上的四分衛」﹕
從現在開始到明年三月台灣總統大選,海內海外對台灣政局關心的人,一定會掀起一陣熱潮﹕敲鑼打鼓的,抬轎子的,坐轎子的,卡位不讓的,馬前叫戰的,馬後放砲的,打口水戰的,抹黑和被抹黑的,按鈴告狀的,上叩應節目講話模稜兩可的。。。將會紛紛一展身手,大鳴大放。我早就說過,人只要不太早「踢水桶」Andy Warhol所謂的15 Minutes of Fame每個人遲早都會有機會享受到的.
我關心的不是台灣的下一任總統副總統是誰的問題,因為下一任的總統和副總統一定是連戰和宋楚瑜,我關心的是他們贏了後又怎樣的問題。
也許有人不服氣問﹕「你老大憑什麼如此『鐵算盤?』,敢打賭連宋一定贏嗎?」我的問答是﹕「憑什麼?憑信掌門的膽子大。敢不敢打賭?有什麼不敢?要打賭的人,儘管放馬過來。」
預測台灣選舉的結果不是什麼大學問,不要看每次選戰好像打得非常激烈,民調高潮迭起,造勢活動造得人仰馬翻,其實,這些都是外行人看熱鬧的假象。台灣選舉的造勢活動,有點像宗教狂熱份子的奮興大會﹕聚會的主要目的,不是用理性去說服而是想用激情去鞏固已到手的票別讓它跑了。台灣有30%的選民眼裏只有綠色,要投陳水扁就算是「金卡NDR」信懷南和他搭檔,他們還是照投阿扁不誤。另外還有30%的選民則是曾經老K難為「水」,打死他他都不會投陳水扁的票。剩下的40%,才是兵家必爭,決定勝敗的票。
如果我們把上次台灣總統大選的票攤開來看,除了臺南縣外,可說是一片泛藍﹕
不錯,上次泛藍的票絕大多數是投給宋楚瑜而非投給連戰,四年後宋雖退居連的副手,當年投宋的票沒理由說不投給連和宋。反觀上次投給陳的票,其中有「換人做做看」的好奇票,「李遠哲臨門一腳」的影響票,「朱鎔基你算老幾」的抗議票。這些票,在2004年將不會再發生2000年那麼大的功效。同時,如果我們把民進黨執政的受益者和受害者彼此扯平,陳的票應該減少而不會增加。但有一個新的現象是四年前沒有的。這個新現象可能是連宋的隱憂。
連宋的隱憂﹕
據報載,明年的台灣總統大選,以「七年級」為主的年輕選票,約增加150多萬張,這批E世代,出生於台灣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的1980年代,從小受到最好照顧,但成長過程中面臨政治、經濟與社會巨幅轉變的衝擊。他們的背負的壓力和想法可能不是連,宋,陳三人能絕對掌握的。這150多萬張第一次擁有投票權的票,他們的走向,足以影響選舉結果。E世 代的特色並不一定如我們想像中那樣缺乏學習,和刻苦耐勞的精神,他們對週遭事物充滿好奇,在學習過程中更握有較過去強大的資訊工具輔助,他們所缺乏的是比 較深一層的分析能力,容易被外在的假象吸引。這批人很難接受連和宋的刻板形象。他們比較會同情貧苦出生的陳水扁,和認同朝氣比較蓬勃會搞文宣,打選戰的民 進黨。但是只要泛藍不要在這代人中輸的太不像話,2004年的總統和副總統我還是敢賭連宋是贏定了。
贏了大選問題才剛開始﹕
連和宋在當選後面臨三個棘手的問題﹕
1. 兩岸關係問題,
2. 國內經濟問題,
3. 泛藍權力問題。
兩岸關係﹕
兩岸的問題絕對應該是台灣當局最重要的問題但不是最迫切的問題。重要的問題需要長治久安的解決方針,而重要問題要,需要立竿見影的解決辦法。連宋在處理兩岸關係上比民進黨和陳水扁吃虧,因為賣台的「綠帽子」(No pun intended)很容易往連宋頭上扣。因此老共那邊必須先主動釋放出一些對台灣人民有實質好處的言行,否則豈不是故意拿小鞋給連宋穿嗎?如果連宋當家,台灣老百姓仍深受兩岸關係惡化之苦,那和陳水扁當總統或李登輝在位時的有什麼區別呢?
我曾經問過一個在史丹福做研究的大陸學者﹕「你認為大陸的國家領導人究竟了解不了解台灣大多數人民的想法?」他的答案是﹕「並不。」我告訴他絕大多數的台灣老百姓目前並不想和大陸統一。我舉《伊索寓言》中太陽可以使人自動脫衣服,寒風叫人更抓緊衣服不脫的故事。他聽後笑笑,不置可否。和老共打交道,連宋可揮灑的空間不如李登輝和陳水扁大,可惜李登輝老頑固,陳水扁小笨蛋,他們要和老共對作幹,因而痛失創造歷史的機會。除非中共國家領導人懂得《易經》「以屈求伸」的智慧,兩岸關係不可能在短期間有石破天驚的進展。大家能夠坐上桌子談比現在對方不跟你談就算是跨出一大步了。
經濟問題﹕
台灣的經濟問題直接受兩岸關係的影響,十年前我開始寫評論的時候,我常愛用的結論是﹕「時間對台灣有利,因為大陸越開放,大陸同胞就越響往台灣的民主政治和經濟發展。」沒想到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這些年來台灣的經濟競爭力早已今非昔比。兩年前我寫文章把李登輝的戒急用忍政策和美國20世紀初期的禁酒法令並論的時候,我已經不相信時間會站在台灣這邊了。李登輝的戒急用忍政策,對台灣經濟的影響是好是懷,學者,專家,政治人物,企業家,各人因立場不同而有主觀的理論,但行不行得通則是客觀的現實。民進黨執政來得早了些,缺乏懂得經濟政策的人才。於是才會鬧出宗才怡出掌國家經濟政策的大烏龍事件。泛藍執政,在人才上比民進黨有優勢,但如果在明年大選得票率上不能達到mandate的強勢,藍綠兩派人馬在立法院依舊會吵吵鬧鬧,和過去三年一樣誰也罩不住誰。內毫之下再好的人才都沒用。因此明年的大選,和下次立法委員選舉,泛藍不但要贏,還要大贏才行。
泛藍權力的傳承﹕
泛藍在2004年執政後將面臨權力重整的問題。2001年我回台灣出版《旁觀者的旅程》並接受葉樹珊的訪問。沒想到葉小姐要談台灣政治。我當場向她「保證」國親兩黨遲早會合併。我的「保證」絕非信口開河,歷史上所有的競爭,開始的時候都是群雄並起,逐鹿中原,到以大吃小,形成「寡佔」結束。放眼各行各業,像汽車,飛機,石油,電腦等等都是如此,這是競爭的常態。在政黨競爭上,也不會例外。歷史上政治的第三勢力沒有舞台,2004年國民黨在大選中不可能缺席而該黨除連戰外並無第二人選。連該退但沒退,大慨真是祖上積了德,命的確好。親民黨雖有人氣,但少財氣。在地方上也欠耕耘。黨窮志短,這是宋楚瑜為什麼甘居連的副手的主要原因。我曾寫文章 建議宋要就放手一博,要就退隱山林,來舊金山灣區抱孫子。但宋的確是一號政治人物,非信懷南但爭春秋,不爭一時的書生之見可比。他有小不忍則亂大謀的功 夫,知道與連合則雙贏,分則雙敗。台灣的政治人物中,宋是最夠資格做總統,如果此生不能更上一層樓,時也,命也,但也拜「李」前「馬」後之賜。
雖有李登輝從中作梗,2000年仍是宋最好的機會。興票案宋雖處理不當,但投票前夕,國民黨敗象已露,馬英九對國民黨勝出仍不鬆口,因此沒有棄保現象發生。結果連宋兩敗,阿扁坐收漁利,這是馬宋命中注定遲早要踫到敵乎?友乎?的開始。
馬現在是國民黨最閃亮的一顆明星,馬形象沒有話說,他選總統,我這票鐵是他的。馬和宋同為「內地人」(外省人),在台灣目前的政治環境,連傳宋,宋傳馬的如意算盤,幾乎不可能。因此,宋與馬兩者之間,最多只能一人做總統。2008年連戰一任而終,告老還鄉。國親合併,宋放棄總統夢,接國民黨黨主席的位置。黨提馬選總統,這恐怕是泛藍浴火重生的最佳機會。但宋真能為國民黨做嫁衣裳一輩子嗎?如馬任黨主席,徹底改革黨的形象,宋選總統,這要看馬願不願意等。馬本不是一個政治企圖心太強烈的人,選個台北市長都要別人猛推才上轎。但權力的鴉片是會上癮的,政治人物,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己。國民黨內部,早就應該徹底革自己的命。在我看來,目前老K的當權派,還是那一票人,他們只會感覺到失掉政權的不便,沒勇氣真正了解到為什麼會失掉政權的原因。為了權力的分擔擺不平,宋馬火拼,國親再次分家的可能性在2004年掌權後比沒掌權前為大,因為共患難易,共富貴難。如果我是連或宋或馬,夜深人靜時,我會開始想「2004贏了之後又怎樣?」的問題了。「啊,我只想把目前的事做好,未來的事,我不去想那麼多。」這是政治人物官場的話,唬老實人可以,唬信懷南不行。讓我請問﹕「政治人物不想遠點,這種人還能當國家領袖嗎?」下次的大選,連宋會贏,但泛藍的麻煩2004年後才開始。Remember,you hear from here first.
2012年6月10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6月13 日上網
台灣的老馬哥也真倒楣﹐天下哪有當選連任還沒就職民調就跌到谷底的總統﹖就職典禮時又被老婆說奇怪耶﹐如果有人要「試舉例以說明之」什麼是禍不單行﹐什麼是雪上加霜﹐什麼是大義滅親﹐什麼是當眾不給面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老馬哥是現成的例子。
掌門人號稱劍膽琴心﹐有專門為落水狗 (under dog)打抱不平的好習慣(阿扁是例外)﹐三月間的時候我苦口婆心地警告頭腦發熱的泛藍同志仔細考慮這張票怎麼投﹐他們不聽﹐怕蔡小英當選﹐硬是含淚﹐含恨﹐含血也要投老馬﹐還嫌我挺老宋是親痛仇快的故意搗蛋。好了﹐你們把老馬挺出來了﹐怎麼突然在他最需要你們的時候又把他罵得一錢不值﹖反倒是我這個當初說他不適合幹總統的人現在要站出來替老馬講話。
臺灣有三害﹕那就是(排名不分先後)上電視脫口秀胡說八道的名嘴﹔不務正業的立法委員﹔和水準奇差的媒體。這三害中﹐立委有時也得赤膊上陣幹幹群架﹐搞不好還有假戲真做掛點小彩的風險﹐沒有功勞有苦勞﹐薪水算沒有白拿。媒體的範圍太廣泛﹐很難挑出誰要為水準每況愈下負主要責任。只有名嘴﹐有的是媒體人﹐有的是立法委員﹐好像要身兼兩害才算過癮。轉來轉去就是那麼一票人﹐除了少數幾位外﹐全是鬼扯蛋專家。最近在一個電視節目上看到一位女士﹐聲嘶力竭地怪老馬﹐說馬總統聽到教育部長說現在要應付立法委員﹐日子比從前幹大學校長時難過時﹐不但不表示同情﹐反而面露微笑是無感。該女士腦袋裡少根筋﹐在那種輕鬆的場合﹐部下乘機吐吐苦水﹐是表示長官開明。不信的話問問鴻海的員工﹐公開場合下﹐敢在郭台銘面前說同樣的話嗎﹖只怪老馬沒有幽默感﹐如果我是他﹐我會乘機在同學面前說﹕「我的日子比你難過多了。」另外一位名嘴﹐算是比較有點學問的﹐和我有過一飯之緣﹐稱讚過我《觀點》那本書。他老兄居然說老馬患了「躁男症候群 (Irritable Male Syndrome)」.我真服了。
老馬最近對六四天安門事件 23 週年發表了一篇感言﹐不知道是誰幫他寫的稿子﹐不滿的人一定有﹐但我覺得那篇感言寫得非常得體。感言中引用了「天下為公」﹐「選賢與能」﹐「仁民愛物」﹐「民貴君輕」等先賢對民主及人權的看法。但其中最不為人熟知的是出自《左傳》裡的「子產不毀鄉校」的典故。這個典故被老馬引用真是神來之筆﹐把子產換成老馬﹐把仲尼換成掌門人﹐下面是具有信門特色的白話文翻譯﹐千年一日﹐以古喻今﹐道理一樣的﹕
「台灣人吃飽飯沒事幹﹐喜歡看電視上名嘴鬼扯蛋,這些名嘴對老馬的領導才能和施政措施沒有一句好話。有吃了大力丸的挺馬鐵桿份子對老馬說:『想個辦法把這些節目給廢了怎樣?』老馬說:『何必呢﹖人民早晚幹完活兒回家﹐打開電視看看政論節目,聽聽名嘴議論一下施政措施的好壞。他們喜歡的,我們就推行;他們討厭的,我們就改正。他們是我們的老師,為什麼要廢掉它呢?我聽說盡力做好事以減少怨恨,沒聽說過依權仗勢來防止怨恨。要回到威權時代打壓這些節目還不容易嗎?然而那樣做就像堵塞河流一樣:河水上昇﹐決口造成的損害,傷害到的人必然很多,那會是一發不可收拾。我看不如開個小口導流,我們聽取這些議論後把它當作治病的良藥。』吃了大力丸的挺馬份子說:『我現在才知道您其實並不是那麼草包。相對之下﹐我們既衝動又頭腦不清。如果真的照我們的建議去做,恐怕台灣要提早完蛋了。閣下的確比阿扁要好很多﹐你辦事我們應該放心﹐總不能讓民進黨那掛人班師回朝﹐再吃人夠夠吧﹖』」
「掌門人聽到了這番話後說:『照這些話看來,人們說老馬無能﹐無感,也不盡然。他是規規矩矩的乖乖牌出身﹐在性格上缺少做國家領導人的親和力。你們根本搞不清什麼是個人魅力(charisma)﹐什麼是長像好看(just a pretty face)。也分不清什麼是無能 (incompetent)﹐什麼是不適合 (mis-match)。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老馬是你們選出來的﹐就死馬當活馬醫(no pun intended)﹐別那麼不夠意思﹐大家苦撐四年吧﹗』」
懷南補記﹕台灣我看過的政論節目中的名嘴﹐胡忠信算是有學問的。胡兄是 SOP (牧師之子)﹐在美國讀過書﹐常常引經據典﹐阿扁那本自傳性的書《台灣之子》是他捉刀(阿扁怎麼寫得出來﹖)。胡兄不像很多其他的名嘴﹐那些傢伙肚子里根本沒什麼墨水﹐就憑是前任什麼什麼(不包括老沈)﹐或現任什麼什麼(不去開會立法的委員們)就在那裡發表他(她)們的 &^%$^& 意見。講來講去就是那一套。
我和胡兄吃過一次飯﹐是台灣《商業週刊》出版我的《觀點 –旁觀者的良心與選擇》出面請我﹐同時也請了幾位台灣有名的政論家。胡一見我就說﹕「你這本書寫得很好」﹐他見我沒反應﹐同樣的話再說一次。
十幾年過去了﹐正好利用這個機會解釋一下當時對胡兄的稱讚﹐我為什麼沒有像一般人一樣講些場面話的原因﹐同時也為現在還在職場打拚的朋友﹐提供一點值得參考的管理技巧。
我那時候在台灣的管理雜誌寫文章和介紹新書。我的文章中﹐提到由心理學家 Richard Farson 寫的《Management of The Absure -- Parodoxes in Leadership》中有一章的標題是 「Praising People Does Not Motivate Them」(信譯﹕馬屁拍到馬腿上)。
這是一本非常有意思的書﹐也許將來我重新再來談談。總而言之﹐誇獎人的時候要小心﹐你什麼時候聽到過我稱讚一個人沒有附帶說明我稱讚他/她的原因﹖
我曾經說過 N 次﹐容我再說 N+1 次。掌門人最怕遇到下面幾種讀者﹕
第一種熱心過度﹐逢人就介紹咱們是名作家信懷南﹐對方往往一副茫然的樣子(信按﹕你這是啥意思﹖故意出咱們的洋相﹖)
第二種人是見面說﹕「你文章寫得不錯。」(信按﹕你這又是啥意思﹖不錯是什麼意思﹖還可以寫得更好﹖或是閣下自認文章比信懷南寫得好些﹖)
第三種人是見面說﹕「你文章寫得很好。」(信按﹕格老子的﹐ 你這是啥意思﹖一副 on the high horse 指指點點的姿態﹐要點評何不舉例以說明之)。
第四種人是見面說﹕「我太太很喜歡你的文章。」(信按﹕大佬﹐有冇搞錯﹖你這是啥意思﹖表示你並不喜歡﹖表示你比你老婆水準高些﹖表示掌門人的文章只能唬娘們﹖)
結論是﹕除非你的地位比人高﹐稱讚人最好用「我喜歡你的。。。(舉例以說明之)」﹐避免用「你的 。。。很好。。。(一副比人高一等可以指點一下的樣子)」。因為喜歡和不喜歡是主觀的﹐是親切的﹐是平等的。好和壞則是評論性的﹐檢驗十的﹐和地位不同的成份在﹐是一種暗示性的 gain status over somebody。此乃《信門密笈》輕功篇中的一招也﹐信不信由你。
我文章中提到《子產不毀鄉校》出自《左傳》但沒篇幅把原文與信式翻譯並列。文章星期日上報後﹐有讀者來信正好附有原文(my goodness, 居然終於有一兩個人在星島日報看信懷南的專欄了)。特此借花獻佛﹐附錄如下﹕
信掌門人:
正觀賞網球法國公開賽男單決賽。星島日報送到,週日必定先拜讀 閣下的專欄﹔ 初閱題目稍有所惑。幸三日前方讀(左傳),恍然在鄭國內 政外交篇讀到《鄭人遊於鄉校以論執政》。
然明謂子產曰: 「毀鄉校何如?」子產曰: 「何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毀之?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聞而藥之也。」 ------仲尼聞是語也,曰:「以是觀之,人謂子產不仁,吾不信也。」
君以子產喻馬英九,自喻仲尼,高明。惟三害中人其懂乎?想必瞭解者不眾,吾 讚賞也。 此請
撰安
沈XX 上 6/10/2012
懷南拜謝﹐此致沈先生。 6/10/2012
2012年6月17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6月20 日上網
有個朋友最近問我早上走路的時候會感到乏味嗎。我朋友是學工程的老實人﹐已經是該退休的年齡但還沒退休﹐因為怕退休後沒事幹乏味。
我回答我朋友說﹕我這輩子有一個很佔便宜的地方﹐那就是我從沒感覺過乏味。過了幾天﹐我回頭去想我朋友問我的問題和我的答案﹐覺得很有意思。假設「乏味」 這個字和英文裡的 bore 或 boring 同義﹐那照字典上的解釋﹐應該是 weary dullness, tedious repetition, unwelcome attentions 的意思。如果根據這個定義來實問實答﹐那我問答我朋友說我我早上一個人走路的時候﹐從沒感覺到乏味過倒也是真心話。
為什麼有的人生活感到乏味﹐有的不會﹐我花了一點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結果發現了一個原則可以作為很多怕退休後沒事幹會感到乏味的朋友們做參考。
如果一個人沒有多方的興趣﹐沒有觀察的意願﹐沒有聯想的能力。沒有求知的慾望﹐沒有足夠的精力﹐沒有自求多福的本領﹐沒有忍受寂寞的能耐﹐那這個人活著註定會感到乏味。不但自己乏味﹐也會讓別人感到乏味。
我現在用一個例子來說明如果一個人懂得從「好奇」出發﹐用「聯想」的去天馬行空﹐時間一定會過得飛快。感覺時間過得飛快和感覺時間過得很乏味是不可能並存 的(mutually exclusive)。你什麼時候聽人抱怨過﹕「時間過得真快﹐我好乏味」。為要舉的例子無以名之﹐姑且叫作以《鳥事知多少》為例吧。是信門用聯想破乏味 的功夫。
我早上沿著一個「高而富」球場走一圈﹐前後三里路。這些年來﹐沿途看到的鳥有啄木鳥﹐老鷹﹐火雞﹐加拿大鵝﹐燕子和鴛鴦。
啄木鳥和老鷹都不容易看到﹐前者常常只聞其聲﹐不見其影。後者飛在天上不算﹐要停在樹上才算。停在樹上的老鷹這麼多年來我只見到過一次﹐啄木鳥和老鷹兩者 一對照﹐立刻讓我聯想到工人和老闆的區別。啄木鳥不斷地工作﹐像打工仔一樣忙得交關。老鷹則正好相反﹐在樹枝上一站﹐一副君臨天下的架式﹐牠在打瞌睡還是 在動腦筋﹐因其位置太高﹐一般人看不清﹐這不像公司 executive 像啥﹖
火雞很少放單﹐都是成群結隊的。一般說起來﹐動物和鳥類﹐除了人類外﹐雄性比雌性漂亮﹐火雞也不例外。我們通常把差勁的人比喻成火雞﹐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難道是嫌火雞只會叫不會飛﹖這也不是事實。野火雞晚上是上樹過夜的。雄性脖子下有一撮毛﹐很像人類打的領帶﹐最早知道火雞是小時候看賈利古柏(Gary Cooper)的電影 《軍曹約克》(Sergeant York). Sergeant Alvin York 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美軍得勛章最多的步兵。
加拿大鵝體積甚大﹐但剛生出來的小鵝則非常小﹐有時候看到鵝媽媽帶著一群小鵝列隊而行﹐路過的車輛全停了下來觀禮。我每次看到那些體積肥大的加拿大鵝就覺 得上帝造萬物真是摸不透祂的旨意。如果人吃草就能活多好。這也想起那個諷刺律師的笑話﹕一個律師看到一個人在吃草﹐問為什麼﹖回答是太窮。於是律師告訴他 ﹐把你的家人全帶到我家來大吃一頓。那人全家到了後﹐律師指著大草坪說你們儘量吃吧。
中文裡有兩個誤導人的描述﹕一個是「燕雙飛」﹐一個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古人見識不廣﹐又富想象力。你什麼時候看過燕雙飛的鏡頭﹖加拿大鵝雙飛的鏡頭倒是常看見﹐並且飛的時候常常會叫﹐這樣也好﹐牠一叫我就抬頭﹐免得禍從天降中頭獎。
燕子夏天才偶見﹐其飛在空中轉彎速度之快﹐令人嘆為觀止。這又讓我想起年輕時候看的經典日本武士片《宮本武藏》中﹐佐佐木小次郎寒光一閃﹐劍削空中飛燕的 絕招。我到目前為止還是認為佐佐木小次郎的武功比宮本武藏高﹐決鬥時輸在面對初昇的太陽刺眼﹐這年頭他們不拍這種電影了。
有天早上看到一隻鴛要對鴦霸王硬上弓﹐那個鴦誓死不從。不知道是不是旁邊還有另一隻鴛在看熱鬧的緣故﹐那隻求歡不遂﹐老羞成怒的鴛就和看熱鬧的鴛打將起 來。信大「廝」是何等有身份的人﹐豈能駐腳觀賞這種鳥事﹖但奇怪的是在回程中又看到這兩鴛一鴦在細雨微風中木然屹立﹐一副沒什麼勁的樣子。孟郊的詩﹕「梧 桐相持老﹐鴛鴦會雙死」根本是鬼扯。
懷南補記﹕坦白說﹐信懷南所有論政的文章都可以用《鳥事知多少》之一﹐之二 。。。來做標題。人活著不能太為世界上那些烏煙瘴氣的事動真氣﹐偶爾也應該停下來聞聞路邊的玫瑰﹐看看天上的白雲。
有兩件事我一直認為非常 amazing:
其一﹕天上那麼多鳥﹐但很少聽說有人「中頭獎」。這讓我想起當年某位大帥級的軍閥﹐為了安撫手下士兵不要怕飛機扔炸彈﹐舉的例子就是你什麼時候看到鳥屎掉到頭上的事會發生﹖因材施教﹐張大帥除了會說﹕小寶貝﹐又白又嫩(山東腔加淫笑)外﹐還會舉例以說明之。
其二﹕每天何止成千上萬的鳥老死掉﹐屍首到那裡去了﹖莫非極大多數的鳥最後都會進入其他動物的肚子去﹖總有這方面的專家為我解惑吧﹖
我又想起一件往事﹕幾年前我們和朋友去夏威夷參加另外一位朋友女兒的 婚禮。我和我的朋友躺在椰子樹下睡午覺﹐我往上一看﹐椰子就在頭的上方﹐於是建議我朋友換個地方晝寢。我朋友是物理博士﹐他算了一下告訴我﹐根據他對椰子 樹的高度和椰子的重量的估計﹐重力加速度﹐就算椰子掉下來砸到頭上我們也不會掛掉。我說我不冒這個險﹐最後我換地方他沒換地方。也許我該問問他我早上走三 里路中「頭獎」的或然率是多少﹖
2012年6月24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6月27 日上網
台灣的老百姓很可能吃錯了山寨版的大力丸﹐不然怎麼會亂發飆﹖老馬哥的民調現在居然比阿扁最倒楣的時候還低﹐這證明了掌門人在兩件事的看法上﹐一路行來英明如一﹕第一﹐台灣的民主根本是民粹 (信語錄﹕民粹其實也是一種專制)﹔第二﹐因愛生恨比原來就不愛更恐怖 (信語錄﹕愛我少許﹐愛我長久)。
有人主張要特赦阿扁﹐把林毅夫(正義)搬出來好事成雙。阿扁是總統﹐居然以身作「賊」﹐犯的是貪污受賄罪。林正義只不過是區區一個連長﹐(原文誤植為營長﹐被掌門人升了官。經讀者指出﹐特此更正並致謝。懷南 6/28/2012)冒死投奔「黑暗」﹐比起咱們政治大學的校友黃文雄在紐約刺殺小蔣不遂﹐棄保逃逸﹐最近居然當選首任傑出校友之一﹐林毅夫有什麼不可以特赦的﹖說到這裡﹐要趁機解釋一件事。
由於掌門人從不出席校友會﹐台大的校友會反而去主講過兩次﹐外界有傳言說掌門人「恨」自己的母校。咱們不出席校友會﹐自然有其原因﹐怎麼扯也扯不上「恨」。倒是對其選傑出校友的標準覺得非常納悶。這讓我想起信二世小時候問我是台灣什麼大學畢業的﹐我老實直譯說﹕National Political University. 信二世聽後問﹕What kind of university is that? 今天要輪到我問﹕建校 85 年﹐畢業校友那麼多﹐黃文雄憑什麼有資格當選第一任傑出校友﹖ What kind of university is that? 我在此正式抗議政大這個荒唐的選擇。
最近網上有一則新聞﹐阿扁時代的的經濟部長宗才怡的丈夫﹐前第一銀行董事長陳建隆,看到「白紙浸泡藥水變成美金」後,竟然相信騙徒林坤財是一筆兩億五千萬國際難民基金管理人﹐財迷心竅﹐支付林坤財一千萬元,作為「疏通」領出被凍結的基金,原以為能獲五千萬元報酬,結果被騙。
宗才怡和她第一任丈夫﹐據說年輕時是非常出色的俊男美女。老陳憑其多金﹐不但橫刀奪愛﹐並因其顏色深綠﹐是阿扁的金主﹐外省第二代的宗才怡才有機會被阿扁提拔做經濟部長﹐結果以小白兔誤闖叢林的鬧劇收場。老陳禍不單行﹐被郎中事件中還牽涉到其他兩個女人。一個叫陳品蓉,是介紹老陳和林坤財認識的﹐自承是老陳外遇對象。另一個女子叫黃以晴﹐大陸人。老陳打算替自己和黃以晴申請外國護照,以方便黃女進出兩岸﹐因此塗改宗才怡戶籍謄本,吃上偽造文書罪官司。
但更絕的是阿扁看中的人才﹐可以當第一銀行董事長的傢伙﹐居然 stupid 到會去馬來西亞﹐看到一個黑人假扮南非大使﹐配合林坤財拿出一箱白紙,抽出兩張白紙滴了兩滴藥水,白紙立刻變美金的魔術後﹐居然相信林坤財的鬼話﹐認為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我不是說阿扁用職位來作為酬謝金主的做法有什麼不對﹐美國就很作興這一套﹐但問題是這個老陳不但愚蠢而且性格貪婪﹐這種人居然會被阿扁委以重任﹐這證明阿扁不是知人不明﹐就是私心極重﹐根本沒資格做總統。但台灣的選民也居然讓他一幹就是 8 年。阿扁任上罵他的人反而比罵老馬的人少﹐這說明台灣很多老百姓是是非不明﹐好歹不分﹐柿子挑軟的吃﹐欺負老馬是老實人。
不管老馬的能力是不是足以擔當總統大位﹐也不論老馬的性格是不是適合做領導者﹐但至少老馬的人品沒有問題﹐他用的人﹐在操守上目前看來﹐也沒有什麼問題。我不是說老馬不能被批評﹐我是說批評有建設性的批評和雞蛋裡挑骨頭式的批評。我不是說老馬的民調低得離譜﹐我只是說治國不能專看民調﹐如果靠民調就可以治國的話﹐何不把總統府的招牌摘下來換成中華民調中心﹖
我不是說台灣的老百姓應該全做順民﹐我是說你們也別那麼人在福中不知福。各位名嘴在大鳴大放前﹐不妨想一想如果台灣像大陸﹐你敢對胡錦濤像罵馬英九那樣罵嗎﹖你敢批評溫家寶和國務院的領導像批評陳沖和他的內閣閣員那樣苛刻嗎﹖尤其是那些反對黨的立法委員﹐如果你在大陸﹐你敢和共產黨對著幹嗎﹖沒錯﹐我的信念是寧要不成熟的民主(如台灣)﹐也不要成熟的獨裁(像大陸)﹐但物極必反﹐別忘了希特勒和納粹黨是怎麼出來的。台灣這樣內耗下去會變成無政府主義或極右派趁勢而起。以上諸君﹐皆2012 信門鐵鼓(踢股)獎候選人也﹗
懷南補記﹕掌門人鼓勵台灣政治人物吃大力丸﹐結果第一個響應號召的是財政部長劉憶如。有讀者來信說信門秘方大力丸藥到命除﹐要我回收 (recall)。
信門大力丸本身並沒有問題﹐問題出在不能亂吃。劉憶如之所以不顧一切敢一口吞之﹐理由很簡單﹕怪老馬不夠意思﹐緊要關頭沒有力挺他。別忘了劉憶如有被人背棄 (betray ) 的痛苦經驗﹐對不夠意思的男人特別反感。老馬本來就不是一個鐵肩擔道義﹐仗劍闖江湖的人物﹐劉小姐遇人不淑﹐需要的不是大力丸是忘情丹。Doc X 這裡也有﹐但服下後是不是又藥到命除﹐則不敢打保單。
2012年7月1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月5 日上網
風馬牛不相及的典故出自《左傳》﹐根據具有信門特色的翻譯是這樣的﹕「齊桓公帶著八國聯軍打敗蔡國後﹐揮兵南下﹐準備入楚。楚王派人對齊桓公帶口信說﹕『你老大在北方﹐小弟在南方﹐就算馬和牛吃了大力丸﹐賀爾蒙發了功﹐也不會越界追逐﹐你現在跑到我的的地盤所為何來﹖』」這裡的「風」﹐指的是「走失」﹐「碰頭」的意思﹐是動詞而非名詞。馬和牛是兩種動物﹐用現代的表達方式﹐就是說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兩件事。
信懷南寫文章最愛用雙關語 (pun)﹐在這裡﹐我借「風」使力﹐見「風」轉舵﹐把風解釋為颱「風」﹐馬當然指的是中華民國的總統「馬」英九﹐牛則是最近捲土重來﹐在台灣鬧得沸沸揚揚的美國「牛」肉進口的問題。這三件事本來彼此沒什麼關係﹐但什麼事到了台灣就會變樣﹐如此一來﹐風馬牛居然變成了「三位一體」被信大「廝」相提並論﹐加以點評了。
我有一位讀者﹐是退休的病毒學專家﹐對台灣該不該進口美國牛肉的問題﹐投書檯灣的外交部﹐經濟部﹐發表他的寶貴意見。承蒙不棄﹐把副本寄給我。老實說﹐掌門人學問有限﹐信中的道理看得似懂非懂。於是我問了一個我認為唯一重要的問題﹕「老美給台灣人吃的牛肉﹐和你我在美國吃的牛肉有啥不同﹖」
任何專家回答問題﹐都是採你問他現在幾點鐘﹐他告訴你怎麼製造錶的方式(當年信懷南做專家時也是如此)。我猜專家的回答應該是「沒啥區別。」既然如此﹐那台灣緊張什麼﹖民進黨反對什麼﹖這種事難道不該聽專家的「寶貴意見」﹖何況我認為吃有瘦肉精的美國牛肉絕對不比抽美國香菸更有害身體﹐為什麼台灣准許美國香菸進口不准許美國牛肉進口﹖郭台銘說得好﹐商品註明瘦肉精 (Ractopamine) 含量﹐怕死的就不買﹐不怕死的就買﹐這麼簡單的事﹐有必要綠的立「髮」諸公在主席臺紮營造飯準備長期抗戰﹐藍的立「髮」委員由一位退休的上將指揮﹐號稱要反攻主席臺嗎﹖這是什麼玩意﹖最後一場豪雨﹐一陣怪風﹐把台灣搞得人馬仰翻﹐於是藍綠「鬥」牛的鬧劇暫時鳴鑼收兵﹐讓一心想看他們對著幹的掌門人覺得很不過癮。
現在言歸歪傳。我很早就建議台灣的國防部應該改成災防部﹐建軍的目的用來對付每年入侵的颱風。此言一出,一百個人中有 98 個認為我在開玩笑﹐剩下兩個認為我不是在開玩笑的人﹐一個是我﹐一個是來信指責我的人。
各位想想看﹐台灣的阿兵哥吃飽飯幹什麼﹖老共登陸的可能性比颱風登陸的可能性如何﹖立「髮」諸公早就應該好好去思考一下現行國防部的組織和功能是不是最合乎保國護民的職責﹖如果不是﹐什麼才是﹖颱風每年必來﹐一來必定造成災難﹐這才是真正的敵人。台灣政府居然對這個有形的敵人既不防範在先﹐又不斬草除根於後﹐災情一年比一年嚴重﹐這不是政府和立「髮」諸公失職是什麼﹖
國民黨四年前在立「髮」院佔絕大多數﹐現在仍然是大多數。難道投國民黨票的人不會問﹕What the hell is going on? 選你們出來成為多數黨﹐怎麼還把少數黨一點辦法都沒有﹖民主政治不是少數服從多數嗎﹖王金平你在幹什麼﹖這讓我想起一個我曾經講過的老笑話。為了保持原汁原味﹐恕掌門人出言不遜。
美國開國初期﹐白人醫生每月到印第安人的部落去給紅蕃看病。有次去時不見該部落的酋長出迎﹐白人醫生好奇問小嘍囉是怎麼一回事。小嘍囉用「菜」英文回答說﹕「Big Chief, No Shit﹗」(pardon my French)。於是白人醫生就給了小嘍囉一些瀉藥轉交酋長服用。一個月後﹐醫生去該部落仍不見酋長﹐問小嘍囉﹐小嘍囉仍然是那句話﹕「Big Chief, No Shit﹗」.於是醫生把瀉藥的份量加重。一個月後白人醫生還是沒看見酋長﹐再問小嘍囉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次小嘍囉的回答變成了﹕「Big Shit, No Chief﹗」
兩黨政治應該是「合競」(Co-opetition)式的﹐但台灣藍綠兩方把它搞成「零和」(zero-sum)遊戲。在野的唯一策略就是不合作﹐目的是讓對方下臺﹐如此惡性循環﹐結果是Big Shit, No Chief。這就是具有台灣特色的民主﹐信不信由你。
懷南補記﹕國慶節和另外六對夫婦去Muir Woods 玩﹐去年我們一齊去地中海 cruise﹐ 今年我們會一起去黃石公園﹐ Grand Teton﹐ Mount Rushmore 旅遊﹐在我的《旁觀者的旅程》中有篇文章《我們那夥人》並附了一張照片﹐回頭去看那張照片﹐最令人感慨的不是我們老了而是我們的小孩都大學畢業﹐離家獨立了。
從 Wuir Woods 和 Sausolito 出來﹐我們去歐巴馬總統夫人前陣子和朋友來「嶺南小館」(R & G Restaurant, San Francisco) 吃飯。餐館給我們同一個房間﹐同一張桌子﹐同樣的是 14 個人﹐點的菜也幾乎是一樣的﹐同樣的 waitress﹐不過總統夫人給了 30% 的小費﹐我們點的菜比較多﹐但小費沒總統夫人高﹐根據 waitress 說﹐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是大家平分賬單的。
下面是嶺南小館與豐年 (Great China Restaurant, Berkeley)的北京烤鴨齊名的椒鹽螃蟹。豐年幾個月前被一把火給燒掉了﹐煮熟的鴨子沒啦。
上次我們這夥人來嶺南小館吃飯時看到一幕奇景。一個大陸來的婦人(口音是聽得出的)吃完飯後拒絕付賬說螃蟹是死的。這次我們的螃蟹是第一道上的菜﹐我說﹕「嶺南學乖了﹐先上螃蟹﹐就算你要賴賬﹐他們也只損失一道菜的錢。你們趕快吃﹐吃完了我去賴賬」。坐在我旁邊的朋友說﹕「去抱怨說我們要吃死螃蟹﹐你們怎麼給我們活螃蟹﹖﹗」另外一個朋友說﹐「這下嶺南慘了﹐死的不行﹐活的也不行﹐點螃蟹時要問究竟要死的還是要活的。」舉桌大笑。我們這7 對夫婦彼此認識至少是 25 年﹐其中除了一對和我之外﹐全是 Die Hard 的基督徒。能維持這麼久的友誼﹐是因為他們不看我專欄的緣故。What you don't know won't hurt you。信然。
我會談林益 世事件﹐不過要等兩星期。有兩件事得先談。猜猜看有哪兩件事在我心目中比談林益世事件更重要﹖
美國最高法院最近有兩個裁決一定會引起一些爭議。
如果你把美國當成終老之地﹐這兩項裁定﹐對你的影響﹐遠超過在台灣或大陸發生的任何事件。但如果閣下選擇過一輩子「那達達的蹄聲是個美麗的誤會﹐我終是個過客而不是歸人」﹐那就把我這星期和下星期的兩篇閒話當耳邊風吧。現在先談第一個裁決﹕
美國最高法院裁定亞利桑那州(以下簡稱亞州)的移民法中有關登記﹐發證﹐求職的規定違憲﹐但警察因故攔人的同時﹐有權要求出示合法居留證件則是可以的。亞州嚴苛的移民法﹐講白了就是衝著墨西哥人(代號阿米哥)來的。不信的話﹐為什麼華盛頓州沒衝著加拿大人來同樣一套﹖歐巴馬的聯邦政府把亞利桑那告到最高法院﹐雖然沒有大獲全勝﹐但總算沒有一無所獲。
但很多人還是認為給予警察權力向人查合法居留證件是在往 racial proliling (信式翻譯種族分類)推進了一步。對自由主義者來說﹐ 乖乖隆地攏﹐這還得了﹖他們會義正詞嚴的問﹕警察攔下一個金髮碧眼的白人﹐會立刻想到問他是否美國的合法居民嗎﹖
移民政策會變成 21 世紀美國兩黨政客死纏爛打的選舉議題。它是 20 世紀美國黑白問題的延伸﹐不同的是美國白人歧視黑人﹐既不牽涉到非法居留的法律問題﹐也和白人的利益受到威脅無關。因此﹐白人歧視黑人多少在良心上和道德上會覺得有些罪惡感。但對非法移民﹐不存在這些罪惡感。再加上從前美國富甲一方﹐實力雄厚﹐多養些非法移民來分一杯羹﹐也不過是九牛失一毛﹐沒啥要緊。現在美國家道中落﹐自身難保﹐基於經濟因素﹐民間反對非法移民的聲音會越來越大。
亞利桑那﹐和阿拉巴馬﹐喬治亞﹐南卡羅萊﹐猶他﹐印地安拉這些保守州雖說是反非法移民而非反合法移民﹐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就不相信這五個州見到外國人就會列隊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由此可見﹐美國 50 州﹐各州基於本身經濟的需要﹐對移民尺度的寬鬆各有不同。如果聯邦政府不挺身而出﹐畫下底線﹐那一定會搞得各州各自為政﹐一國 N 制﹐這算什麼國家﹖ 1957 年阿肯色州拒絕聯邦政府黑白同校的裁定﹐「愛生毫」出動戰功赫赫的空降 101 師接收該州國民兵﹐替黑人學生護航。 60 年代在阿拉巴馬聯邦政府為了保障黑人權益﹐也和該州華勒士州長對著幹過。這些感人的場面﹐現在恐怕已成絕響。在「移民」前面加上「非法」兩個字﹐就算當年(1953 - 1969)華倫 (Earl Warren) 大法官的自由派為主的最高法院﹐要挺非法移民也會覺得師出無名﹐愛莫能助了。 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個夏天﹐我開車去亞利桑那州接我高中同學回洛杉磯。他那時剛從亞州大學畢業﹐在洛杉磯找到工作。我們星夜趕路﹐在公路上被警察擋下被查身份。凌晨兩三點鐘﹐一部老爺車﹐開車坐車的全是異鄉人﹐車內大包小包一大堆﹐如果你是警察﹐能不懷疑是墨西哥偷渡來美的非法移民嗎﹖那時候我們知道自己是合法的留學生身份﹐所以心頭很篤定。我記得警察看到我有 Social Security 卡﹐問我為什麼有﹖我說留學生有權打工需要繳稅。警察也沒留難我們。回頭來看﹐如果此事發生在今天﹐警察有權攔下我們嗎﹖恐怕沒有。因為根據這次美國最高法院認同亞州警察有權攔人查證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警察攔人下來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如果那晚我們沒超速﹐汽車牌照也沒過期﹐我們可以問警察你憑什麼要問我們出示合法居留的證件﹖不過那時候美國的民權遠不如今天﹐凌晨兩三點﹐公路上除我們一部車外﹐連鬼都沒有一個﹐如果我們遇到的是一個有嚴重種族歧視的壞警察﹐他要故意找我們麻煩﹐我們能怎樣﹖
美國號稱是個有法治的國家。全世界所有的國家﹐就連像北韓那樣的國家都號稱有法律﹐但有法律不代表有法治。如果美國的非法移民問題不解決﹐那美國和其他有法律沒法治國家有什麼區別呢﹖結論是﹕黑狗偷吃﹐黃狗遭殃(no pun intended)﹐除非有必要﹐你我最好別去亞利桑那。亞利桑那除了大峽谷外﹐也沒什麼好去的。非去不可﹐最好把護照或綠卡帶在身上。
懷南補記﹕有兩位讀友來信猜我這星期和下星期要談的議題﹐一位完全錯了﹐把掌門人認為重要的議題層次看得太低。另一位猜對了下星期的議題。
我在寫《馬英九的歷史定位》﹐會是一篇長文。除非我自覺文章有我替「台灣三李」寫未該棺﹐先論定的份量﹐我是不會讓它見人的。要見人﹐可能也是採 By Invitation Only 的方式。 Stay Tuned.。
2012年7月15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月18 日上網
蘿蔔絲者羅伯茲 (Roberts) 也﹗
那羅伯茲又是何方神聖呢﹖他是鐵杆共和黨布希二世任命的美國最高法院的首席大法官﹐他在最近最高法院裁定歐巴馬的「健改法案」是否違憲投票時﹐放棄他以往和保守派同一戰線的慣例﹐和三女一男的自由派大法官站在一起﹐裁定歐巴馬的「健改法案」並沒有違憲。就這樣臨門一腳﹐把歐巴馬踢上名留青史的地位。四個月後美國總統大選﹐就算共和黨執政﹐要想推翻這個法案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我在美國的一生中﹐這恐怕是見證過最重要的一個最高法院的判例﹐歐巴馬的歷史地位﹐從此會和在任上通過社會安全制度(Social Security)的小羅斯福﹐通過醫療照顧 (Medicare)的詹森先後媲美。
我們在這裡不是去評論歐巴馬的「健改法案」是好是壞﹐是對是錯﹐因為這是一個典型的「我的寶貴意見」在別人的眼中會成為「你的不寶貴意見」﹐遇到火氣大的還會變成「他的 ^&%*&^ 意見」。我們也不去檢驗這個健改法案的細節﹐因為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講得清的﹐何況我對這個法案曾經介紹過。我們要談的﹐是關於最高法院的這個裁決所牽涉到的政治層面的一些觀察。
一般人對美國共和民主兩黨的認知是共和黨保守﹐民主黨自由。這個認知正確嗎﹖大致說來當然正確。但保守和自由究竟是什麼意思﹖在原則上講﹐保守派認為政府要小﹐管事要少﹐個人的福祉要靠自己的努力。自由派當然不會鼓吹政府要大﹐管事要多。但他們堅信當個人遇到困難的時候﹐政府有義務幫助不幸的人。要幫助人就要有銀子﹐銀子哪裡來﹖猛印鈔票﹐向人借﹐和加稅﹐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這是為什麼一到選舉共和黨就祭出民主黨只會增稅﹐不重視國家安全的血滴子。而民主黨一碰到這個血滴子就像國民黨碰到民進黨祭出的國民黨不愛台灣﹐是幫中國打壓台灣人的血滴子一樣﹐死定了。
歐巴馬的「健改法案」是變相的加稅嗎﹖當然是。這也是「蘿蔔絲」這次「倒戈」的主要原因。
最高法院的職責是釋憲﹐大法官是終身職﹐目的是讓他們在解釋憲法的時候沒必要為政治服務。但理想和現實總會有一些差異﹐每個人在做決定時﹐難免受個人的意識形態和價值觀的影響﹐這是為什麼大法官的人數是奇數而非偶數﹐為了避免[投票的結果變成平手。這次新聞播報投票結果﹐ CNN 和 FOX 新聞鬧了大笑話﹐它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先報法案沒過關﹐後來才更正。對歐巴馬來說﹐「蘿蔔絲」這票是意外的驚喜﹐對美國的人民來說﹐這叫「跌破眼睛」。但對「蘿蔔絲」來說﹐他這一票﹐不是針對這個法案是好或是不好而投﹐也不是為擁護歐巴馬或反對歐巴馬而投﹐更不問錢從哪裡來﹐是不是會被人民接受而投。最高法院要裁定經由總統推動﹐國會通過﹐美國要改成「全民健保」的國家﹐不買醫療保險的人要罰錢的法案違不違憲﹖投票結果 5 對 4 ﹐這個法案不違憲。
如果你還年輕﹐身體也很好﹐又有職業﹐公司提供保險﹐也當然有權問為什麼我要為一些年老的﹐多病的﹐失業的人多負擔一些有關健保的費用﹖但如果你家有先天性疾病的小孩﹐如果你本身對保險公司來說是個賠錢生意﹐如果你中年失業﹐自己張羅醫療保險﹐如果你年老多病﹐歐巴馬的健改法案可以幫助你。保險公司是一個晴天借傘給你﹐雨天收回的行業﹐歐巴馬的健改法案顯然非其所喜﹐最高法院的裁定﹐這下讓他們沒話說了。
四年前台灣的老馬和美國的黑馬雙雄並起﹐四年後﹐台灣的老馬雖然當選連任﹐但擁有多數國會席次的總統﹐連像美國牛肉進口這種米老鼠 (Mickey Mouse) 的小事一樁都搞不惦。反觀美國黑馬﹐在國會以寡敵眾﹐居然被他立下一個留名青史的健改法案。黑馬任上﹐獵殺賓拉登﹐通過健改法案﹐掌門人夜觀天象﹐四個月後歐巴馬會連任。預測靈則我幸﹐不靈我命﹐不服氣的提紅酒來睹。掌門人賭本甚多﹐膽子又大﹐各路英雄好漢﹐要賭就要快﹐七月過了才下注﹐就有點投機了。黑馬若連任﹐別忘了誰是的最早鐵口直斷的。謝了﹗
懷南補記﹕接連兩星期﹐談了兩個非常重要的議題。這兩個議題遠比下兩個星期談的議題要重要很多﹐但可以預見的是下兩個星期的議題一定比較會吸引較多人的興趣。如果各位願意去猜我會談什麼﹐歡迎。但你絕對猜不到我是採什麼方式去切入談。。。
Okay, 不怕死的信鐵嘴又出山了。吾豈獨愛黑馬哉﹐實在搞不清共和黨和 Romney 老是為有錢人服務的心態何在﹖反對全民健保﹐反對「富人稅」﹐這樣搞下去﹐美國會出人命的。
2012年7月22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7月25 日上網
朋友看了我那篇《別去亞利桑那》來電郵說﹕「你講得不錯﹐發生在亞利桑那的事﹐對我們的影響遠超過發生在那邊的事﹐但那邊的事卻很有娛樂性」。
「那邊」當然指的是台灣﹐娛樂性指的是有關行政院長林益世索賄﹐收賄牽扯出來一連串讓人歎為觀止的連續劇。
首先有兩點聲明﹕
第一﹐也許有人認為我只會評論台灣那邊的政壇現象﹐不敢評論老共那邊的現象是柿子挑軟的吃﹐其實不是的。我每次在中央電視臺看到老共那邊開什麼大會﹐中央政治局的常委一字排開﹐鏡頭一個一個照過去﹐每個人的飛機頭好像都是一個理髮師理出來的就覺得很乏味(也許中南海有特設的理髮店也說不定)﹐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都吃了千年何首烏﹐不然的話﹐各位領導的「首」為「何」如此之「烏」耶﹖總之一句話﹐掌門人不常評論老共那邊的事是因為那邊的事沒啥娛樂性﹐除非有一天胡錦濤同志說得出馬英九那種﹕「老是道歉也不是辦法」的話﹐或習近平同志出口像吳敦義﹕「如果有的話﹐那我不就掛了﹖那不就是完結篇了﹖」不然千篇一律的樣板戲有啥好評的﹖
第二﹐我本來想用《黑色喜劇》(Black Comedy) 做標題﹐黑指黑錢。但從定義上講﹐「黑色喜劇」的劇情通常要出人命才夠格。出人命就沒娛樂性了﹐於是決定用《藍色連續劇》﹐以示有別於《綠色鬧劇》﹐《紅色樣板戲》也。當然﹐Blue 者「鬱卒」也﹐孰曰不宜﹖
林益世是最近幾年在國民黨裡面竄出來的明日之星﹐出身高雄地方派系﹐是所謂紅派的少主。台灣一國兩「治」﹐南邊向來是民進黨的地盤。國民黨可以和民進黨在高屏地區對著幹的敢死隊員不多﹐叫花子吃死螃蟹隻隻好﹐這是林益世出頭的主要原因。
林益世的事件爆發後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又是一個這麼笨還要做強盜」的例子。話說在日本童話中﹐有這麼一個故事﹕
「阿蘇史是京都的一個地方官,常常晚上加班,回家很遲。有一天,加班加得特別晚,他坐車回家,心裡有預感,覺得今晚會碰上強盜。靈機一動,脫了衣服藏好,端坐車中,車前仍舊掛著簾子。
不久,果然來了幾個強盜,趕車的、跟班的,見強盜來了,都丟下阿蘇史逃之夭夭。強盜用刀挑開簾子,一看大笑起來,原來阿蘇史頭戴烏紗,腳穿白襪,手裡捧著笏牌,光著屁股,正經八百地坐在那裡。強盜問他你怎麼會是這樣?發什麼神經﹖阿蘇史說:『我不是我神經,是剛才碰到了強盜,被剝豬玀,你們來遲了。」強盜恍然大悟,叫道:『一定是多襄丸那小子先下的手,走,我們找他算帳去!」於是手拿火把,一哄而散。
阿蘇史望著他們走遠了,哈哈大笑:『八個牙露!這麼笨,還要做強盜!』」「八個牙露」是日本國罵﹐我猜是相當於咱們的國罵「 TMD」或是進一步問候令慈大人﹐是否如此﹐懷南學淺﹐不得知也。
《藍色連續劇》的前集主角是老林用吹牛皮和問候別人令慈的溝通方式索賄被錄音。中集主角是林的令慈去把大把大把的鈔票用火燒﹐用水淹﹐或用馬桶沖掉來滅證。更絕的是經水一泡﹐美金居然變成台幣﹐然後又把鈔票從水池裡撈出來去自首﹐連續劇裡加特殊效果﹐真是有創意。
《藍色連續劇》的下集﹐峰迴路轉﹐斜路上殺出一個程咬金﹐此乃名嘴胡忠信也。「長崎原爆」﹐「X 先生」﹐「改變台灣歷史」等情節。證明全是「胡爆」 (胡說八道式爆料)﹐結果老胡被其他名嘴集體修理。
我希望諸名嘴趁此機會來個「自清運動」﹐如果真是如此﹐最大的贏家是因禍得福的吳敦義。他不但經得起「長崎胡爆」的考驗﹐並且會獲得像信懷南這種人的同情和欣賞。我對台灣的政論節目和名嘴現象早就想發表點「我的寶貴意見」。《藍色連續劇》演變成《藍色狂想曲》(對不起﹐Mr. Gershwin)﹐這一部份的評論﹐我會「分案處理」。
如果有選擇的話﹐我還是比較喜歡談「藍色連續劇」。談「綠色鬧劇」讓人生氣﹐談「紅色樣板戲」讓人悶氣﹐都會和掌門人想繼續「保持呼吸」的偉大目標背道而馳。
懷南補記﹕最近太平洋另外那邊的革命情勢並不是那麼大好。吹噓了那麼久的城市硬體建設﹐一場大雨全泡了湯﹐再加上越南﹐菲律賓兩個小弟弟國家有美國老大哥撐腰﹐在南海主權上和老共對著幹。日本在釣魚臺的舊議題上態度越來越強硬﹐印度從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俄羅斯不一定靠得住﹐普京有他自己的算盤。北韓遲早會變成另外一個越南﹐不翻臉成仇就不錯了﹐老共的賭注往往押錯寶。大國崛起﹐樹大招風﹐以美國為首的環太平洋 20 幾個國家聯合演習﹐中國沒被邀請參加﹐絕不是邀請信寄掉了。內憂外患一大堆﹐不管 CCTV4 將來怎麼宣傳﹐在我看來﹐胡溫下場的背影並不太漂亮。
台灣那邊連續劇拖在那裡就是沒完沒了。噓聲日多﹐掌聲漸少﹐唯一的受益者是信懷南﹐因為下筆的題材甚多。難怪尼克遜下臺﹐包可華 (Art Buchwald) 如喪考妣﹐對我們這些寫專欄的人來說﹐巴不得連續劇永遠演下去最好。
2012年7月29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月1 日上網
Okay 同學們﹐我們今天要介紹的是「博弈論」 (Game Theory) 的一些考慮因素。Game Theory 又叫 「對策論」﹐或「賽局理論」﹐是二次大戰時英國皇家海軍研發出來「貓捉老鼠」對付德國潛水艇的數學模式。大戰結束後變成一項顯學﹐被錢學森的恩師馮卡門等大師級人物發揚光大﹐運用在各行各業﹐主要的功用是幫助我的擬訂正確的策略﹐和做正確的決定。1994 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頒給了三個在研究「博弈論」的先行者。其中一個人的名字如果你們中間有喜歡看電影的一定知道。他的名字叫 John Nash﹐普林斯頓大學的教授﹐2001 年奧斯卡最佳影片 A Beautiful Mind 講的就是 John Nash 傳奇。
我們今天利用林書豪(林)投效休斯頓火箭隊(火箭)做例子來介紹如何運用「博弈論」。各位同學請記住兩件事﹕
第一﹐我們先要拋開個人的感情因素﹐我們只是用林書豪的例子來介紹「博弈論」在此例中留下的軌跡。
第二﹐我們不去分析結果誰是贏家﹐誰是輸家﹐也不回答林書豪是離開紐約尼克隊(尼克)好﹐還是留在尼克隊好。這些分析是信老師另一堂課的主題。這堂課林書豪不是主角﹐火箭和紐約怎麼賭林書豪的過程才是要點。
我現在給你們開一本參考書﹕Brandenburger 和 Nalebuff 合著的《合競之道》(Co-opetition) 我在這裡只是蜻蜓點水一下「博弈論」的普通常識。師父帶進門﹐修行在個人﹐在你們未來與人打交道﹐對事做決策的時候﹐請隨時隨地記住以下這個叫 PARTS 的模式。現在就讓我來解釋這個模式。
P 指的是 Player (博弈的參與者)﹕林的案例中最重要的參與者是火箭的總經理 Daryl Morey 和尼克隊的老闆 James Dolan。這兩個 Player 的背景簡直有天淵之別﹕Dolan 是含著銀湯匙出生的大少爺﹐繼承的是老子的事業和鈔票。在過去十幾年對尼克作的決策﹐基本上是個「傻客」(sucker)。Morey 西北大學電腦系畢業﹐ MIT 史隆管理學院 MBA﹐對「博弈論」 應不陌生。
A 指的是 Added-Value (加值)﹕林書豪的加值﹐對火箭和尼克言﹐有如一個蛋糕的一片。有這片和沒這片對整個蛋糕的價值決定林的加值。有個笑話講加值的定義最傳神﹕
有個人要去渡假﹐老闆對他說﹕「你放心去渡假﹐辦公室的事我們可以處理。」這個人苦笑回答說﹕「這才是我最擔心的。」尼克隊失掉林書豪﹐對該隊的負面影響有多大﹖火箭得到林﹖正面的影響又如何﹖這決定林的加值。
R 指的是 Rule (遊戲規則)﹕這次火箭和尼克玩的遊戲﹐類似所謂的「德州式攤牌」(Texas Shoot-Out) -- 兩人合夥開公司﹐一人想和對方攤牌獨營。於是此人出個價﹐此價通常是他認為公司總價的一半﹐對方有兩個選擇﹕要就照此價收買﹐要就照此價出售。別以為問題如此簡單﹐這兩個合夥人對公司價值的認知(perceptions)不同﹐總價的一半該是多少﹐學問大得很。
T 指的是Tactics (招術)﹕這次火箭使了一招可謂「陰險」也可謂「高明」。原先火箭給林四年合約每年薪水差不多。牌攤開前改為三年 5﹐5﹐15﹐有點像林益世索賄。前兩年是 500 萬﹐但第三年跳到 1500 萬。如果尼克照單收下﹐第三年尼克隊的薪水總數會超過聯盟的上限﹐會被罰「豪華稅」﹐等於付林 3500 萬到 4500 萬。林值這麼多錢嗎﹖火箭的這一招﹐通稱「毒丸防禦法」﹕你要吃我﹖那我先把毒物吃下肚﹐這樣一來﹐你吃我就會中毒。而尼克採取的招式則是躲起來不收火箭的報價。根據遊戲規則﹐報價要親手交給對方﹐收到後三天內做決定。尼克的目的是拖時間以便和其他控球後衛談條件簽約。
最後那個 S 是Scope (範圍)﹕林書豪的價值範圍怎麼定﹖是籃球議題還是市場議題﹖有形價值和無形價值怎麼分﹖美國市場和國際市場的價值怎麼算﹖範圍的界限不先理清﹐怎麼談價值﹖林書豪是一個產品 (product)﹐這個產品並沒有經過長時間的考驗和品質管控﹐應該屬於高風險的產品。如果你是尼克的老闆﹐你會冒這個風險嗎﹖如果你是火箭的老闆﹐你憑什麼願意冒這個風險﹖那些上網簽名要留林的人﹐有多少人願意為林書豪掏銀子賣門票看尼克打球﹖林的體力可以打完全季﹖受傷的可能性﹖
好了﹐下課的時間到了﹐希望各位同學這堂課能學到一點策略性思考的常識。至於林書豪去火箭是禍是福﹐是利是弊﹐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信老師下回分解。
懷南補記﹕說到學沒能致用﹐那咱們的話可多了﹕
大學考進了天下第一無聊的會統系統計組﹐後來轉系到當時很熱門的國貿系畢業。畢業後沒做過一天有關國際貿易的工作。很多人都知道咱們是 UCLA 的 MBA (不好意思﹐因為我常提)﹐但從沒人知道我 MBA 主修的是 Quantitative Method。在選修的課中有一門是 Operation Research (OR) 是那年頭的顯學。Game Theory 是 OR 的一部份。 回想起來﹐ OR 應該是門很有意思的課程﹐奈何年輕掌門人當時練功還沒打通任督兩脈﹐結果得了一個 C﹐ 從此對 OR 相關的行業死了心。但奇怪的是到今天為止﹐我唯一記得的教授的名字﹐就是那位給我 C 的 Brown 教授。也許往事真的並不如煙。
2012年8月05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
Okay﹐各位同學﹐上次小考的卷子改好了﹐考得最好的是一個叫信不信的同學﹐我們現在把考題的答案拿出來分析一下﹕
第一道題是﹕「林書豪和火箭隊簽約﹐誰是最大的贏家﹖為什麼﹖」
你們當中絕大多數的人的答案都說是林書豪﹐也有答火箭隊是最大贏家的。答林書豪是贏家不能算錯﹐但他不是最大的贏家。最大的贏家應該是林書豪的那兩個仲介人(agent) -- 生意談成﹐鈔票落袋﹐林小弟今後三年在球場上是死是活﹐與其無關。至於林書豪本人﹐去火箭遠比留在尼克要好﹐別的不說﹐美國有六個州不繳個人收入稅﹐火箭所在地的德州是其中之一。林小弟三年的薪水穩拿﹐三年後是否還是一條好漢﹐到時再說吧。
林寧為雞口﹐不為牛後是上策。紐約尼克隊最擅長的是「黑洞」打法。黑洞者﹐Carmelo Anthony 也。此人練過《笑傲江湖》星宿派的吸星(球)大法﹕球到他手上就不見了。林小弟遇到「黑洞」打法的教練和隊友﹐武功再高也會化為烏有。尼克隊裡對林書豪心懷嫉妒者大有人在﹐如果教練不力挺控球後衛﹐林書豪不能主導進攻﹐贏球功不歸林﹐輸球則成為十指所指﹐那還有啥戲唱﹖你們當中﹐有人回答說林書豪的父母和上帝也算是大贏家﹐該生頗有見地﹐信老師會多給幾分以示鼓勵。
我們的第二個問題是問﹕「在整個交易中﹐誰是最大的輸家﹖為什麼﹖」
同學中幾乎所有的答案都說尼克隊的老闆是最大的輸家﹐也有少數人說火箭隊才是最大的輸家。說尼克隊是輸家的人﹐他們認定該隊沒有林書豪﹐在球場內和球場外的收入都會爆跌。沒錯﹐林書豪尼克隊的 17 號球衣大賣﹐但所有有關籃球商品的盈餘﹐各隊平均分配﹐尼克隊 17 號球衣賣的再多﹐尼克隊入賬的比例還是和其他隊一樣。至於說尼克對的母公司股票會因林的琵琶別抱而下跌﹐那是過份高估了林書豪。林書豪的價值直接受他在球場上的表現影響。尼克隊是因主將受傷﹐林書豪小兵立大功。主將復出後﹐林的表現平平。尼克隊不願意冒沒把握的險﹐賭實際上的成本節省 (cost saving) 會大過機會成本 (opportunity cost) 的損失。作法保守﹐不一定是失策﹐不能算是輸家。
當然﹐如果「林來瘋」在休斯頓捲土重來﹐戰績變成火箭昇天﹐尼克墜地﹐那紐約當會是輸家。如果林小弟上場不久又受傷﹐那火箭就是輸家。這些未定之天的事﹐目前沒人看得準﹐一般說起來﹐整個交易中沒有輸家。
考卷最後一題是由你們自由發揮﹐沒有什麼正確或不正確的答案。我問﹕「從一個華人的角度去看林書豪傳奇﹐你最大的感想是什麼﹖」在你們的回答中﹐極大部份對林書豪表示五體投地的欽佩﹐並且用了些不倫不類的封號。我對這些答案一律扣分﹐簡直是浪費感情和精力。只有信不信同學的感想抓到要點﹐他的回答是﹕
「在談林書豪離開紐約去休斯頓的文章中﹐ESPN.COM 有一篇共分六章的長文叫《Six Degrees of Separation -- Jeremy Lin》值得一看。站在一個華人的角度去看這整個事件﹐我發現一個人要從偏見和先入為主的思想中解放出來不容易。我對很多在部落格留話﹐和媒體上發表文章的人﹐包括那個叫 Stephen Smith 的電視體育台記者﹐覺得他們有種族歧視的毛病。他們評論林書豪﹐完全從單方面﹐以「球技」為標準來批評。當然﹐林書豪 NBA 生涯最後的成績單是靠他在球場上的表現為主。但林書豪背後的故事﹐對社會﹐尤其是對美國和其他國家對運動有興趣的年輕人﹐其影響力極大。這些人對黑面漢子球員拿多少錢從來不批評﹐為什麼對林書豪拿多少錢有這麼多意見﹖他們評論的水準和境界都很差。但值得高興的是至少有五位名人堂的一流籃球名將﹐包括 Magic Johnson, Charles Barkley, Bob Cousy, Willis Reed, Walt Frazier 都對林書豪稱讚有加。尤其是最後的那兩位﹐是 1970 年NBA 冠軍隊尼克的主將。那年尼克隊在第七場決賽中擊敗同時擁有歷史上最偉大的三名球員(Jerry West, Elgin Baylor, Wilt Chamberlain)的湖人隊。那年湖人隊裡還有 Pat Riley, Keith Erickson, Gail Goodrich﹐ 論實力﹐遠在尼克隊之上。可見要贏重要的球賽﹐光靠球技是不夠的。你還必須要有一顆火熱的心和冷靜的頭腦﹐這是林書豪的強項。但先行者 (pioneers) 的定義是背上中箭的人﹐林書豪當不例外。」
好了﹐下課鈴響了。
懷南補記﹕收到兩封多年讀友來信。附錄如下﹕
Mr. Xin:
您把MBA的把戲拿出來小的是有看沒有懂被唬的一愣愣的差點兒以為您是輔仁(唬人)大學的高才生.
我的一些不寶貴意見:
1. 目前火箭的陣容還不夠齊全堅強.需要時間把團隊從新建立起來.這恐怕要至少一到兩年的功夫.
對林書豪來說如果球打不出名堂兩年至少也已經一千萬進帳.被炒魷魚的話以他哈佛的背景轉行另開市場不會是問題.如果可以打到第三年那是景(sic)上添花.
2. 休斯頓的華人(東方人)也很多. 林書豪繼續姚明的票房. 火箭門票和相關產品銷路不會差到那去至少銀子上不會有什麼損失. 以上面的兩點從鈔票來說已立於不敗之地.
3. 如果"很不幸的"這位能力還沒有被證明的新秀真的打出個名堂來那結果更會是不可想像的好. 火箭和林書豪是雙贏.
4. 如果林書豪留在尼克, 林書豪還是贏家.可是對尼克比較不利.就算林書豪打得好.其他問題也多多: 尼克的大咖太多要聽誰的?薪水上限也是個麻煩.萬一林書豪經不起考驗那這幾千萬的合約要怎麼去擺平? 尼克至少三年動未條和(???) NBA 冠軍暫時說 Bye.那可如何是好?
不管林書豪在紐約或是休斯頓.他的前(錢)途是漲停版.
Cheers
Andrew W
Dear Andrew:
你對林書豪的未來看法相當樂觀。他的合約是三年﹐第三年的薪水增加不少﹐需要表現的壓力也相對變大。林個人的統計數字再好﹐球隊不贏球也是沒用。照目前火箭隊的實力看﹐三年內要由黑翻紅不容易。總的來說﹐林去火箭比留在尼克要好﹐只要火箭隊能打進季後賽第一輪林就是大贏家。謝謝來信。
懷南敬覆 8/7/2012
老大好,
看到老大這個禮拜談論遊戲理論在林小弟合約談判的應用,兩個剛好都是我極有興趣的題目,有點手癢,在老大面前再獻個寶。
報紙和網上討論尼克、火箭和林小弟三方較勁,結果雖然不太出人意外,但是大家討論的重點好像都採體育記者觀點:林小弟是不是值這份身價或者自毀清譽(愛神甚過愛錢),火箭是不是當了傻客,尼克是不是不夠意思或捨不得付豪華稅或為了顧隊友奇摩子(日語 Kimochi)忍痛割愛。但小弟平常熟讀WSJ的Deals和Business Insider,知道一點生意上的內幕,所以有點不同的看法。
火箭的老闆Alexander雖然是律師出身,但一天律師也沒幹過,靠著債券和選擇權交易發小財後成立私人投資公司發大財,1993年才涉足職業籃球,是個算盤打得比誰都精的生意人。以我看火箭隊出這價碼是Alexander經過精確計算之後的結果,火箭隊算準了尼克絕對不敢跟牌,而且就算林書豪受傷或三年內打不出身價,他也不至有太大的損失。
當初Alexander以天價簽下姚明,而姚大個兒沒有一年完整的打完整個球季,卻完全不妨Alexander靠火箭隊賺得滿坑滿谷,一般人以為火箭隊賺錢是NBA唯一拿到中國廠商並且是唯一中央電台體育節目現場直播的球隊,但是這兩者雖是事實,但中國廠商的贊助金額僅佔火箭隊全部贊助商的百分之五,而NBA在中國的權利金由30個NBA球隊平分,火箭隊只能拿是 1/30。
火箭的主要財源不像大部份NBA球隊那麼單純只有簡單的廠商背書廣告和門票季票轉播。Alexander Group其實是個控股公司,名下有一個私募基金Rocket Capital,專門投資以中國為主的新興市場,在大陸房地產和各種市場可以看到火箭隊的身影,Alexander近年對大陸更不斷加碼投資,所以姚明退役不但對Alexander來說是一大損失,對於總經理和火箭教練去年底看走眼放走林小弟更是痛心疾首,這次Alexander不計一切代價搶林小弟除了球隊票房更要確定他近十年的中國投資持續開花結果。
火箭隊反正正處於重新打造階段,從教練到主將沒有一個不是新人,未來幾年在強敵如林的西區打進季後賽將難如登天,既然沒有辦法晉級,西區第九名和西區第十五沒有分別,但若有林小弟支持票房拉抬點聲勢免得太難看將是一個高招。而且新團隊將以林小弟和土耳其新秀中鋒Asik為主,兩人都雖不便宜,但也不頂貴,薪資空間很大。最後林的合約雖是back-loaded 的天價但僅三年,如林小弟真的打一陣子才受傷,Alexander承擔的風險和打擊絕不如外界想像的大。
所以小弟認為在這整件事情其實是個資訊不對稱的遊戲理論,火箭隊的戰績甚至林小弟能否打除完三年合約對於Alexander 是次要考量,但尼克隊和林小弟團隊不可能有這考量,手上幾乎沒有牌能打,只能被動出牌。就來看表面三者各取所需,但所以純生意眼光說則這一切都在 Alexander 這個老狐狸的計算中,該算大贏家。
只不過 Linsanity 以灰姑娘姿態在紐約傳奇發跡,最後牽涉金錢、放話、背後小動作、和拖到最後一分鐘才見光死這種不太漂亮的方式道別,想看勵志故事式結尾的觀眾當然會產生失落感。但這個故事是美國資本主義的標準作業程序,說明了再純真再美麗的事物都免不了最終會轉換成一個價碼。我估計不用幾個月這個案例就會被哈佛商學院當Case Study 了。
Cheers, Jay
PS If I stole your thunder, sorry.
Dear Jay:
林小弟在華航免費頭等艙除了睡大覺外﹐還在用冰袋護膝﹐讓人一點擔心。
林小弟的加值﹐和其在球場上的表現成正比﹐如果他下季上場不久就掛病號﹐場外的價值當會銳減。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的生意沒人幹。此乃商人本色。有些球員天生就是容易受傷﹐咱們的校友 Bill Walton 是典型例子﹐這是 Walton 在 NBA 球場上不能登峰造極的主因。姚明﹐劉翔屬此類運動員﹐林小弟是否屬於此類﹐let's hope not。Jason Kidd 的金玉良言 -- 不能只有一種拚命三郎式打法﹐是經驗之談。林小弟不能和 Jason Kidd 作隊友是一遺憾﹐就像姚明沒 Jason Kidd 那樣的控球後衛一樣﹐也是遺憾的事。林小弟和 Jason Kidd 有一點很類似﹐外線投籃有待加強﹐但 Kidd 搶籃板球和防守比林小弟強﹐因為 Kidd 的體型比林壯。
以林小弟目前的球技﹐在控衛中並非一流﹐不過他進步的可能性很大﹐外務太多有礙他的專心打球﹐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中的特長是人來瘋﹐現在把林小弟搞成了像明星一樣來捧﹐我對 Jeremy 的興趣﹐絕非僅基於他的球技﹐我很有興趣觀察他暴得大名後的行為和反應。因此﹐我對其在球場上表現的期望可能比別人低些。
Regardless, it is quite a story to follow. You're welcome to steal my thunders anytime.
<懷南敬覆 8/7/2012
中國功夫
2012年8月12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月15 日上網
兩件事先講清楚﹐說明白﹕
第一﹐掌門人一路行來﹐始終如一﹐認為四年一次的奧運是勞民傷財﹐體育為政治服務的大拜拜(台灣術語)。1984 雷根替美國人在洛杉磯「沖喜」﹔日本桃太郎能﹐咱們高麗棒子也能的1988 漢城奧運﹔2008 的超級北京奧運﹐目的是 showcase 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其中最不像話的是卡特為了蘇聯老毛子出兵阿富汗﹐拒絕參加1980 的莫斯科奧運。回想起來﹐尤其是後來美國也照樣出兵阿富汗鎩羽而歸﹐當年卡特硬生生地剝奪那些四年磨劍﹐志在奪標的美國運動員出場比賽的機會﹐實在沒什麼道理。
第二﹐我雖不在乎有沒有奧運﹐但如果有電視轉播﹐又不花銀子﹐那咱們還是會看的。尤其是對中國隊能拿多少金牌非常關心﹐在這方面﹐咱們是個「沒出櫃」的民族主義者。
立場表明﹐成分交代後﹐現在開始談 2012 年倫敦奧運中國隊露的三招中國功夫。
中國功夫第一招是「五虎平西」-- 五虎平西的標題﹐靈感來自《薛仁貴征東》﹐《薛丁山征西》等古典章回小說。現代五虎將乃指中國隊的五位男子體操選手﹐他們不知道是故弄玄虛還是教練說﹕「山人自有妙計」」﹐反正在預賽的時候﹐演出荒腔走板﹐排名老六。哪知道決賽時突然虎威大發﹐以近乎零缺點奪冠。
老實說﹐在奧運會中最能一洗中國人是「東亞病夫」恥辱的項目﹐就是那些屬於「打架」的比賽。譬如說拳擊﹐老中一上來就把洋人揍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豈不大快人心﹖但掌門人愛好和平﹐一向反對「打架」式運動。田徑賽﹐奈何國人又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黑面漢子和婆娘的對手。女子體操是虐待童工﹐剩下來最能宣揚國威的﹐非男子體操莫屬。中國平西的五虎將領獎時一人持大星﹐四人持小星﹐擺出五星國旗的畫面﹐頗為生動。
中國功夫第二招是「葉驚英倫」-- 「葉驚英倫」師承《鶴驚崑崙》。《鶴驚崑崙》乃王度廬古典武俠五部曲的第一部。鶴者江南鶴也。江南鶴是《寶劍金釵》男主角李慕白的師父。李安拍《臥虎藏龍》把玉嬌龍和李慕白扯在一起﹐其實中間還有一部《劍氣珠光》。中國 16 歲姑娘葉詩文在 400 米四式游泳比賽中「葉驚英倫」﹐洋人輸不起﹐暗示葉小妹有吃大力丸之嫌。這是什麼話﹖結果葉小妹 200 米再奪一金﹐中國功夫豈是全靠吃大力丸﹖小﹐巧﹐難﹐女﹐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奧運奪金的國策﹐目前不靠吃大力丸也照樣成就非凡﹐接下來該練三大球和田徑了。
中國功夫的第三招是「獨孤求敗」-- 「獨孤求敗」是金庸筆下的人物﹐居然被羽毛球女子雙打排名第一的中國選手用在倫敦奧運上﹐目的是不想在決賽前和另外一對中國女雙自相殘殺。誰知道對手高麗棒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妳想「求敗」﹐我可不讓妳「獨孤」﹐於是有樣學樣﹐大放其水。結果觀眾大嘩﹐奧會大怒﹐選手取消比賽資格。「獨孤求敗」變成了七傷拳 -- 傷敵三分﹐自傷七分﹐丟人現眼收場。
我認為這種事不能怪球員﹐球員敢自作主張放水嗎﹖沒錯﹐我自然樂見中國隊的獎牌世界第一﹐但獎牌也不能不擇手段的去拿。有人認為中國人多﹐多拿獎牌是應該的﹐印度阿三人也亂多﹐他們拿了幾塊獎牌﹖說到老印﹐開幕式被人「插花」﹐讓掌門人見識到年輕時台灣的流行語﹕「倒楣倒到印度國」也有幾分道理。
很多人把倫敦奧運的開幕式拿來和北京奧運的開幕式比﹐這是不公平的﹕兩國的國力和辦奧運的目的不同﹐英國是個沒落的帝國而中國才剛剛崛起。1944 年輪到倫敦辦奧運﹐但因二次大戰取消﹐到 1948 才辦成﹐中間隔了64 年奧運才回到倫敦。英國曾經縱橫四海﹐號稱日不落國﹐何曾幾時﹐雄風不再。這次倫敦奧運﹐我們看到的中國功夫有「五虎平西」的定力和信心﹐有「葉驚英倫」的技藝與潛力﹐但也看到「獨孤球敗」的邪門和怪招。希望中國再辦奧運無須等64 年。更希望屆時中國憑自尊﹐自強﹐自律成為真正大國。美國照目前這種自高﹐自大﹐自私繼續搞下去﹐遲早會成為次等國家﹐掌門人是看不到了﹐你們等著看吧。
2012年8月19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8月22 日上網
信掌門江湖賣藝﹐三招中國功夫使完後﹐一個平沙落雁回到原地。臉不紅﹐氣不喘﹐意有未盡﹐決定再來介紹另外三招中國功夫。
話說2004 年雅典奧運會上﹐劉翔異軍突起﹐憑一招「八步趕蟬」的輕功﹐勇奪金牌。這下子老中樂了﹐像似行夜路撿到金元寶一樣的興奮。但是我當時就潑冷水說﹕小時胖不是胖﹐並預測劉翔要在四年後北京奧運會上奪冠不太可能。我的預測是根據兩點推論﹕
第一﹐根據《墨菲定律 Murphy's Law》。《墨菲定律》說﹕Anything can go wrong, will go wrong.。劉翔要再得金牌﹐天時﹐地利﹐人和﹐運氣﹐不能出一點差錯。但《墨菲定律》的邪門就邪在有可能出差錯的就會出差錯﹐是心想事成的天敵殺手。
第二﹐根據普通管理常識。劉翔身負 13 億老中為國爭光的重擔﹐在 家門口奪標的壓力比天還大。壓力過大﹐表現下滑﹐這是管理學上的普通常識。
於是 信掌門的烏鴉嘴變成信鐵嘴。北京奧運劉翔因傷退賽﹐全國沮喪﹐金元寶得而復失也。
我以為劉翔的比賽生涯就此結束﹐沒想到四年後倫敦奧運會他又來了。我對他這次奪標的可能性更不看好﹐結果又不出所料﹐最後以腳(踵)跟斷裂而黯然離場。老中靠他在田徑場上得獎牌的希望又泡了湯。
N 年前一個早上﹐我們四個中年男人在網球場上捉對兒廝殺。一位姓吳的朋友﹐我吊他一個短球﹐他奮力上前救球﹐哇的一聲倒地不起﹐原來一隻腳的腳跟斷了。我雖不傷老吳﹐但老吳卻因我而傷﹐經開刀接筋後﹐我們都金盆洗「手」﹐再也不打網球了。我的結論是劉翔應該金盆洗「腳」。
如果你看電視轉播﹐劉翔在跨第一欄時﹐距離欄杆很遠的地方就起跳﹐結果腳碰到欄杆沒跨過去。由此推斷﹐很像我朋友想球短球﹐猛然跨出用力過大造成腳跟斷裂的情形一樣。
現在輪到我要問﹕為什麼從2004 到2012 八年的時間﹐劉翔的醫生﹐教練﹐國家體育領導還搞不清老劉的身體狀況究竟適不適合再上場﹖如果不適合上場﹐幹嘛一定要上﹖在劉翔參加預賽前﹐劉翔的教練接受訪問說對劉翔的狀況就有些語焉不詳﹐一聽就是在打防疫針。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總要有人出來作個交代吧﹖
我還要問﹕如果劉翔仍然用原先的「八步趕蟬」上第一欄而不改成「凌虛七步」上第一欄﹐結果會怎樣﹖有人敢說劉翔以「凌虛七步」出招是餿主意嗎﹖難道劉翔對新招保密保到自己都沒練過﹖
劉翔受傷後﹐立刻使出「金雞獨立」跳梅花樁的第二招。這下又有義和團份子借題發揮認為是感人的一幕。大佬﹐給我一個破 (Man, give me a break)﹐劉翔不用這個方式離場﹐難道要坐在地上呼天搶地叫救命嗎﹖希望大家對「金雞獨立」跳梅花樁以平常心視之﹐不必過份解讀。
為了超英趕美﹐決勝境外﹐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奧運會上表現的功夫﹐從「潛龍勿用」到「見龍在田」到「飛龍在天」可以說練得相當有成就了。剩下來最重要的一招就是好好練「亢龍有悔」。中國是體育大國而非體育強國﹐得意忘形﹐驕兵必敗﹐乃是「亢龍有悔」的精義所在。中國除非在三大球和田徑運動上有所突破﹐專靠些羽毛球﹐乒乓球﹐跳水﹐舉重﹐體操拿金牌非長治久安之計。美國乒乓球四名選手全是華裔﹐星加坡奧運乒乓銅牌得主和美國女子體操個人全能冠軍的教練也都是中國出口。洋人以華制華向來比老中以洋制洋要高明(中國男籃的洋教練該捲鋪蓋走路了)。換句話說﹐老中的強項會慢慢被人追上﹐弱項則與人相差懸殊。如果中國田徑選手像羽毛球一樣戰將如雲﹐一個劉翔掛了﹐還有其他的王翔﹐李翔可用﹐哪那會搞到劉翔一受傷﹐整個田徑場上就沒老中影子的局面﹖
「凌虛七步」﹐「金雞獨立」﹐「亢龍有悔」是繼「五虎平西」﹐「葉驚英倫」﹐和「獨孤求敗」前三招中國功夫後的另外三招。這是信掌門對老中民族偉大復興的一點「寶貴意見」。至於「台灣功夫」嘛﹖以後有機會再談。不是我吃裡扒外喜歡出台灣洋相﹐我覺得台灣功夫的練法﹐越看越像是在學東方不敗﹕「欲練神功﹐舉刀自宮」﹐這樣下去遲早會走火入魔。
懷南補記﹕中國在北京奧運會中拿了 50 快金牌﹐這次倫敦奧運會中只拿了 38 塊 (如果記錯了﹐致歉)﹐不知道是不是猛虎不過崗的因素作梗。有人批評老共的運動員是國家機器訓練出來的﹐我對此現象倒沒什麼反感﹐難道要中國想印度那樣﹖
要在奧運會上奪標﹐世界只有兩個最有效的模式﹕中國式和美國式。中國式靠國家﹐美國式靠大學。這次在倫敦奧運會上﹐不可來加大和史丹佛的校友就拿了 33 塊獎牌。如果把南加州的洛杉磯加大和南加大兩所大學校友拿的獎牌加起來﹐加州四所大學拿的獎牌可能比 95% 的國家在倫敦奧運會上拿的獎牌還多。你認為這些運動員都是主修工程﹐醫學﹐或其他硬碰硬的學科﹖還不是拿了獎學金在大學猛練以便在 NCAA 比賽中為校爭光。這和中國大學沒 NCAA 大學間每年都會彼此在球場和體育上競爭激烈的大環境不同。我最近才知道美國選手在奧運會上得的獎牌和獎金還要繳稅﹐真是笑話。
話雖如此說﹐我對中國模式也並非一面倒﹐咱們的六招中國功夫﹐把話講得夠白了。
2012年8月26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1 日上網
懷南前記﹕掌門人下山雲遊﹐沒事前打聲招呼﹐有兩個原因﹕
第一﹐不想學「非死不可 (Face Book)」那個愣小子﹐出門前通告天下﹐結果家被搬光。
第二﹐掌門人江湖夜雨一路走過來﹐對人情冷暖﹐悲歡離合看得頗為淡然。有天輪到掌門人說再見的時候﹐大概就是採取這種《阿甘正傳 Forrest Gump》的結束方式﹕記得《阿甘正傳》中 有一段是這樣的﹕阿甘一個人千山獨跑﹐跑久了﹐難免有些跟隨的群眾﹐有天阿甘突然停下來了﹐大家以為他有什麼寶貴意見要發表。阿甘最後說﹕I'm pretty tired, I thank I'll go home....
很久以前﹐一位讀者來信對掌門人頗為讚賞﹐我回信說﹕這些話﹐妳等十年後再說。她來信說﹕我母親說信懷南是個非常有智慧的人。時間(不是實踐)是考驗感情的唯一標準。在有些地方﹐掌門人的確是個有點智慧的人。
謝謝有四位朋友來信問候﹐疾風知勁草﹐懷南心領了。
2012 年7月20 日﹐ 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白人﹐在科羅拉多州丹佛市附近﹐一個叫 Aurora 的小城鎮﹐走進正在上演午夜場的電影院﹐亂槍掃射﹐結果死了至少 15 個人並傷了 50 人。半個月不到﹐在威斯康辛州密瓦基市附近另一個小城 Oak Creek,﹐又是一個白人在錫克 (Sikh) 教徒星期天崇拜的時候﹐開槍射殺了6 個人。最後自己也被趕到的警察開槍打傷自殺而亡。
這種批髮式的大屠殺案﹐每年都會發生﹐至於小本經營的槍殺案﹐在美國幾乎每天都會發生。事發後根據死人的多少﹐上自總統﹐中至民代﹐下自地方執法人員紛紛發表義正詞嚴的譴責﹐對槍支該不該禁﹖如何禁﹖也是每人一把號﹐各吹各的調。結果呢﹖又回到那個老笑話﹕「從前有一個宦官。。。」聽笑話的人都在等﹐於是有人不耐煩問﹕「下面呢﹖」答案是﹕「下面沒有了﹗」
槍支該不該禁﹖這是美國社會無解的一個結。這個結﹐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是不會解決的。因此類似悲劇會不斷發生﹐這次發生在威州的慘案﹐舊金山的第一大報《紀事報》連頭條都懶得上。狗咬人不是新聞﹐見怪不怪﹐美國社會對這個問題已經到了感覺痲痺的地步﹐這是為什麼我說在我有生之年﹐我不可能看到在禁槍這件事上會有什麼重大突破的原因。
在過去的半世紀﹐美國最重要的社會議題有六個﹐我現在把這六個議題很快的敘述一下﹕
第一個議題是種族歧視的問題。我剛來美國的時候﹐南方還有的州法律通過黑白不能通婚。這也是田長霖在肯塔基讀書時﹐不知道公共汽車他該坐前面還是後面﹐最後選擇坐中間的原因。經過 60 年代民權運動的努力﹐至少現在在法律和道德上﹐種族平等是美國人的普世價值。
第二個議題是合法墮胎。這個問題現在偶爾還有些爭議和衝突﹐但隨著女權的提昇﹐社會的開放﹐像 1963 年 由 Natalie Wood 和 Steve McQueen 主演的 Love With The Proper Stranger 中的情節﹐基本上已經不會再是問題。
第三個議題是非法移民問題。這個議題在我初來乍到美國的時候根本不是問題﹐當時在中國餐館打工的老中中﹐有和洋人假結婚的事但極少﹐哪像現在你開車在 Home Depot 前面兜一圈﹐站在街邊等人找去打零工的人群中﹐可能全是非法移民。這個議題目前方興未艾﹐會和美國的經濟情況掛鉤。不管美國那一黨執政﹐都得面對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不難面對﹐反正針對「非法」兩個字做文章就成了。「阿米哥」的票有多少是政客處理這個問題的關鍵。
第四個議題是同性結婚的法律正當性。這是一個方興未艾﹐近年來非常熱門的議題。目前有些州同性可以合法結婚﹐反對者的根據是基督教的教義﹐傳統的道德觀﹐生理學的考量。贊成者認為這不是道德問題而是民權問題。這個議題現在已經變成爭取選票的議題﹐20 年後﹐就像當年黑人和白人不能結婚一樣﹐不會再是問題。這是大勢所趨﹐你和我想擋也擋不住的。
第五個議題是該不該廢止死刑的問題﹐這個議題目前的爭議性不是那麼大。
最後是槍支該不該禁的問題。這個議題是所有的政客都不敢也不願去碰的。贊成禁槍的全是些散兵游勇﹐而不讚成的則是美國最大的民間組織之一的 「全國步槍協會 (NRA)」。
我是一個 100% 贊成全面禁槍的擁護者﹐我完全不瞭解美國為什麼不像台灣﹐大陸 和很多國家那樣全面禁止槍支買賣。贊成擁槍自保的人最喜歡引用的理由就是所謂的《人權法案 Bills of Rights》第二條。為了求真起見﹐這次我就不翻譯了。《人權法案 Bills of Rights》第二條是這樣說的﹕
A well regulated militia, being necessary to the security of a free State, the right of the people to keep and bear arms, shall not be infringed.
這條法律是 1791 年12 月15 號第一次國會開會時通過的﹐221 年過去了﹐請告訴我﹐這條法律還適不適用於今天的美國社會﹖當年的美國﹐有沒有今天那麼多的 NUTS﹖那時候的槍殺傷力能和現在的武器相提並論嗎﹖說到 NUTS﹐容我打個岔﹐請教讀者中的高人一個問題﹕為什麼每次持槍做批髮式殺人的都是白人﹐黑人幹的反而都是小本生意﹖
上面提到的六個社會議題﹐槍支問題最嚴重但也最沒有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得到解決。有人認為在買賣槍支時加強管理是解決此一問題的辦法﹐最近這兩次大悲劇﹐兇手全是經過合法程序購槍﹐可見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老大好,
網文千呼萬喚始出來,大概是探望可愛小孫女,不敢打擾。沒想到文章一出來石破天驚,不但對槍枝氾濫開槍,甚至最後竟問出政治不正確到家的大哉問。幸虧絕大部分的老中都支持您的立場。NRA是美國白人保守勢力誓死必爭的最後一塊淨土,您這篇文章若以英文發表,別說讀者迴響可能不乾不淨,搞不好連恐嚇信都會出現。
您問濫殺為白人男姓專利問題﹐如果有學術派心理學家膽敢冒大不諱做研究,也不太可能在 Psychology Today 類的重量級期刊發表,因為這牽涉的範圍太廣,更有種族情緒的第三軌,千萬不能碰。但小弟或路人甲卻可發表私下看法。
老大舉的幾個例子在變態心理學中還有細分,不完全一樣。錫克廟是如假包換的種族因素,紐約帝國大廈是失業後報仇,另外有中國留學生槍殺學校教授和同學也都有特定對象。但真正大面積的濫殺如蝙蝠俠首映、維吉尼亞理工學院、挪威渡假小島的大規模屠殺則是 Random Rampage Killing,沒有特定對象,而是以殺害最多人為目標。類似恐怖主義的訴求,但不一定是恐怖主義。
能夠對著素不相識的人扣下板機的人不用說一定是心理有病再加上極大的恨,但除了趙承熙是韓裔外,真的就像老大所說的以白人為主。白種男姓經過幾世紀累積的優越感和強勢地位在20世紀中平權觀念普遍以後逐漸消失,他們當中的一部分人無法在新世代競爭中取勝,也無法調整心態。於是逐漸形成了Angry White Male心理,種族可能是誘發原因之一但不一定,這群人對現實以及可能發生的未來極度不滿。這已經是一種社會現象,但是因為法律和普世價值不能接受,平時只能隱藏起來。但這群隱性的族群在槍枝取得如此容易的狀況之下,若在生活或人際關係上遭到不能承受的壓力就可能變成與世界為敵的不定時炸彈,引爆臨界點會遠低於任何其他種族。
相反的,老中或亞洲人受溫良恭儉讓薰陶,講究冤有頭債有主。老黑老墨則一直處於弱勢,即使是當年美國的黑豹黨反抗體制或不良幫派間械鬥,幾乎沒有聽說過老黑老墨有過濫殺無辜的記錄。但當年美國以年輕白人為主的共生解放軍或是地下氣象人(Weather Underground)搶劫殺人或公共場合引爆炸彈,完全沒有傷及無辜的顧忌,應該也有點白種人 Self-Entitlement 和 Self-Righteousness 的心態。
美國槍枝管製法要等Angry White Male的數量趨於絕對劣勢時才有可能通過,老大聽起來對此目標很悲觀。不過按照目前人口趨勢,父母皆白種的美國新生人口比例在各種民族中最低,這群人是 NRA 的選票根基。所以說不定這一天會比老大想像的早一點到來。老大大概也希望我是對的。
但即使槍枝管製法完全或部份通過,想殺人者還是想得出各種辦法。幾年前美國許多州立法要求合法出售的自動武器必須增加不能快速換彈夾的裝置,不用多久網上已出現小工具照樣可讓使用者快速更換,當初的立法只能防君子。所以真的解決之道只有等大同世界到來,那才真是遙不可及。
Cheers,
Jay 9/2/2012
Dear Jay 兄: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讀你的迴應是個樂趣。上次多倫多來參加《一個世代過來的講臺 II 》的一位女士在吃飯時談到你﹐猜你 70 歲和 掌門人同輩﹐我連忙更正。禁槍法案﹐不管老黑和阿米哥多麼增產報國﹐搏命演出﹐咱們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老弟有生之年則機會倍增。
本老大(或大老)之所以敢大鳴大放﹐憑的是不是大咖。朋友從大陸回來恭喜我說在大陸看不到中國時報和世界日報﹐但看得到咱們的網站。我說有什麼好恭喜的﹖這表示信大瞎的文章影響力根本不值得重視。不過話說回來﹐信懷南的文章和其他大咖如龍應台 (當官前)﹐李家同﹐南方朔的文章比起來﹐除題材比較廣﹐說教的氣氛比較淡外﹐最重要的是咱們擅用幽默感和雙關語﹐也從來不敢說自己的看法對 (寶貴意見? absolutely YES﹐ 絕對正確的意見? Hell NO)。Linus Pauling 1954 年得諾貝爾化學獎﹐後來「不務正業」﹐居然被他撈了一個諾貝爾和平獎。他老大說黑人的 IQ 要比白人差些﹐這下代誌大條了﹐因為他是大咖。
如果老弟(中國傳統﹐寫信稱對方為弟的。有兩個可能性。一是對方是自己的學生﹐二是對方是唱戲的。「老弟」不在此類。應該是 OK )認為這星期的議題火爆﹐ 「You no see nothing yet. 」等著看下星期的議題。先預告標題﹕《遲來的告白》。想寫這篇文章已經等了 41 年了。Good stuff.
懷南敬覆 9/2/2012
遲來的告白
2012年9月2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5 日上網
懷南前記﹕從下個星期開始﹐我會寫一系列的「遊記」。這個念頭是一兩個月前就已經開始﹐只是有些比較嚴肅的議題要先談﹐這個在《此路今又還》總標題下的一系列文章﹐一直往後延﹐直到如今。
我打算根據以下的原則寫這一系列的遊記﹕
第一﹐The goal of the journey is not the destination but the process, and the joy of the trip is not where you go but to whom you go with.
第二﹐是個人的經驗和感想。這些經驗和感想希望能對某些後行者有點幫助。我說「某些」﹐是因為我知道我的經驗和感想恐怕只適合少數的人。Nevertheless, stay tuned anyway.
第三﹐這一系列的遊記並不限於某一次行旅。事實上﹐有兩篇是我在最近一次「此路今又還」前已經寫好的。
有件事的發生倒是我沒想到的。文章上網後收到一位保釣人士的來信和他們向美國國務卿 H. Clinton 請願的網址和內容。來信的先生並沒有要求我支持他們的請願﹐是我自動將其上網的。
在我的補記裡我說得很清楚﹕他們的請願不會有什麼效果﹐不過﹐我還是認為在這件事上﹐君子有成人之美﹐樂觀其成。
請願書上網後收到另外一位讀友的來信持完全不同的看法。來信對那位先生的 name dropping 頗有微詞。這下我可為難了。如果我將這封信登出﹐很可能引起一場論戰﹐《最後一代的內地人》網站會變成戰場。其實我對保釣的看法﹐我這篇《告白》雖然寫得婉轉但應該還算寫得非常清楚明白。我一直是個「真理越辯越氣」(其實是真理越辯越無聊)的 believer﹐這是為什麼我推出了「我的寶貴意見﹐你的不寶貴意見﹐和他的則是最倒楣的 XXX 意見」的偉大發明。目的就是人都快到了大江入海的時候﹐再為我對你對打筆仗﹐何必自苦乃爾﹖
這位老讀者瞭解我的難處﹐授權我刪掉認為不妥的文字。於是我決定將他不同的聲音也放上網。我告訴他掌門人現在沒有資格做「逍遙派」了。何況﹕There is no place for me to go fishing.
再講一次﹐當你/妳寫信給我的時候﹐千萬不要假設我會把你/妳的信放在網上或不放在網上﹐也不要假設我一定回信(我回不回是有原則的﹐老讀者應該知道﹐不重覆了)。懷南老矣﹐上次去 Irvine 演講有聽眾當場問掌門人的 Calling 是什麼﹖我當場回答說保持呼吸是我的 Calling。 我發現這些年來﹐很多人要就是 over estimated me 不然就是 under estimated。 我的建議是 read me carefully, and try to understand me. 懷南 9/8/2012
1970 年美國和日本簽訂和約﹐將釣魚台(島)當成琉球的一部份交還給日本。在此之前﹐聯合國的一項調查報告指出釣魚台週邊海域蘊藏大量油田﹐這下引發了1971 年在美國以我們那代台灣留學生為主的保釣運動。當時我雖然身處全國保釣中心之一的大學城﹐但剛從學校出來做事﹐結了婚﹐買了房子﹐有一條小船鎖在湖邊一棵大柳樹下。黃昏的時候﹐船上裝個小馬達出湖﹐一邊看日落﹐一邊釣 Northern Pike 和 Walleye。對那次我們這個時代最浪漫的一次運動完全置身事外。後來一些保釣的人士把我們這種留學生歸類為《逍遙派》。回想起來﹐此生和保釣擦身而過應該是屬於幸運式的遺憾那類。
在那次保釣運動中﹐留學生一分為二﹐一些親台灣的後來回去做了官﹐一些親大陸的後來進了聯合國做事。剩下來極大部份的人﹐保釣對他(她)們來說﹐很可能只是對青春年華的一種浪漫回憶和美麗傷痕而已。你我的一生﹐追隨自己聽到的鼓聲而行﹐我是一個天生的旁觀者﹐既不適合走在人前當領袖﹐也不適合跟著別人後面搖旗吶喊。以我的性格﹐不平則鳴﹐自以為有很多「寶貴意見」不能不說﹐如果當年一頭栽進保釣運動﹐可能變成左右兩派的人民公敵。最後則是會以「我本將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悲劇收場。
41 年過去了﹐由於日本那個大右派﹐東京市長石原慎太郎領頭搞鬼﹐保釣的議題又捲土重來。對我個人來說﹐這 41 年的變化是我非常幸運地打造出一個以「理性的聲音 The Voice of Reason 」自許的平臺。我曾經半開玩笑說過天下只有三種意見﹕「我」的寶貴意見﹐「你」的不寶貴意見﹐和「他」的 &^%$%^ 意見」。你現在看到的是一個遲來的告白﹐一個旁觀者的聲音﹐一些善意的勸說﹐在某種程度上﹐你可以說這是 41 年前的那個年輕人的自我啟發 (realization) 和救贖 (redemption)。
釣魚台自古就屬於中國﹐美國將釣魚台和琉球綁在一起給了日本是近代的事。在法理上李登輝說釣魚台是日本的也不全是胡說八道。我們今天保釣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 基本上是保給台灣和大陸的政府看的。如果民間不加壓力給兩岸的政府﹐如果他們不把釣魚臺當成一回事﹐那日本政府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現在日本怕中國不怕保釣人士﹐也只有中國才能對付日本。因此﹐民間保釣雖然明知沒什麼作用﹐但基於民族大義和國家領土完整不能不保﹐這點希望大家在保釣的策略上先搞清楚。
在報上看到北加州有兩個保釣的團體出現﹐就像每年有華運會和華體會分開舉行一樣。老中分開保釣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彼此之間內鬥。第一次保釣最後變成親中和親台的路線之爭﹐運動變質到被人利用。這種事情 41 年後絕對不能重演。當年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和王正方他們挑燈長談並請他們吃宵夜的盛況不會再現﹐海外保釣朋友最好認清自己能夠扮演的角色是什麼。
在報上看保釣的朋友們在「誓死保衛釣魚台」的橫條下照的相片﹐容我直言﹕
第一﹐除了香港的陳毓祥外﹐真的願意「誓死」保衛任何事的人不多﹐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吹﹐不然就會影響公信力。照片裡的朋友﹐年齡層和我一樣﹐都普遍偏高(女士除外)﹐這是保釣的悲哀﹐年輕一輩對保釣已經沒有熱情了。再過幾年﹐當我們都老到「有運沒有動」的時候﹐「白頭宮女在﹐閒坐話玄宗」難道是我們這批最後一代保釣野武士的寫照﹖
日本官方對侵華戰爭不能學德國徹底認錯﹐這是很多老中到今天仍然反日的原因。但問題是我們不能一面反日﹐一面又開日本汽車﹐用日本相機﹐看日本電視。因此﹐反日和反日本右翼要講清楚。
釣魚台的主權問題不是我們這代人能解決的﹐我們能做的也只不過是讓保釣微弱的火種不至於熄滅。只要中國強大和對釣魚台的領土不放棄﹐日本就不敢妄動。但也就是因為中國的強大﹐在釣魚台的爭議上對手已經不是日本而是想重返亞洲的美國。保釣朋友必須認清中國對釣魚台的戰略和戰術仍然是以鄧小平「主權在我﹐擱下爭議﹐共同發展」為最高原則。這樣一想﹐為何保釣﹐如何保釣就很清楚了。
懷南補記﹕今天收到一封從 Florida 的來信﹐我答應將其 POST 在我們的網站上﹐希望大家支持。這份請願書的效用可能是零﹐但效用是零的事﹐為了立場﹐為了原則﹐為了留下一個痕跡﹐有時還是要做的。
來信所附的網址我沒有直接連線﹐請大家舉手之勞 cut-n-paste and go。並希望大家鼓勵親朋好友共襄盛舉﹐發揮一下我們的影響力。
懷南拜託 9/7/2012
懷南先生:
國務院將釣魚臺/釣魚島剔除美國正式對該島鏈的稱呼只留「尖閣群島」,華人反應激烈。此舉更促成日本政府購島行動。我和幾位憂心朋友包括前「百人會」成員數天前成設立了一個「請願書」網站向希拉里陳情,請求她考慮收回成命。釣魚深扣兩岸三地及美籍華人的心_。墾請你斟酌在網站和其它地方發個消息呼籲各界大眾踴躍在「請願書網站」簽名請願。該網址為:
http://www.ipetitions.com/petition/please-do-not-change-the-name-of-diaoyu-islands/
現在已有240 人簽署包括張純如 (Iris Chang, 南京大屠殺書作者)母親張盈盈女士和「百人會」成員。
孫善齊 拜
請願書原文及譯文如下:
Please do NOT change the name of Diaoyu Islands
Dear Honorable Secretary Clinton,
We are writing to ask Your Honor to reconsider the recent decision by the State Department to remove the name of the Diaoyu Islands, an island chain in the East China Sea, leaving only the Japanese name of Senkaku Islands. This decision has caused profound disappointment and sadness among the 1.3 billion Chinese people as well as millions of Chinese-Americans because it demonstrates a complete disregard for the historical facts of this region. This decision is offensive and it has caused us to question whether our country, the United States, still upholds a fair and just value.
As you are well aware, in the last century Japan has inflicted so much harm to China and other regions in Asia causing the deaths and suffering of untold millions. Some of our parents and grandparents were among the perished. Your Honor yourself have repeatedly addressed the 「comfort women」 historical issue; that by itself is only a small item on a list of crimes and atrocities Japan had committed. Yet Japan has never issued formal apologies to Asian people that it terrorized nor acknowledged those war crimes in its history textbooks.
There are strong signs that the right-wing militant Japanese are gaining strength aiming at the re-militarization to restore Japan's pre-WWII glory. The State Department's decision to acknowledge only the Japanese name for Diaoyu Islands is a signal to Japan and the rest of the region that United States supports the incremental steps Japan is taking to gain the military dominance in the region. It would be totally naivet, to think we can control such development over time. Perhaps it is time for the United States to re-examine its own history with Japan. A re-militarized Japan will again look to its west but this time it will meet hard resistances from both China and Korea; it will not be able to enjoy the easy onslaught as it once did. The logic path for Japan therefore is to venture eastward to claim the vast Pacific Ocean as its backwater. We must be aware that what has happened before will happen again such as the hard lesson of 「Pearl Harbor」.
History is a mirror, it reflects and also predicts. Japan has harassed China numerous times in the last 400 years. It has demonstrated over and over that it is an extremely aggressive power and it will always seek every opportunity to invade its neighbors. The United States must be very careful to allow Japan's re-militarization. We would be making a big mistake to assume otherwise.
Set history aside, we applaud and appreciate Your Honor's stance on 「comfort women」 and your articulation to refer the term as 「enforced sex slaves」. We know you care. Many of us Chinese-Americans came over to the United States to escape the sufferings and chaos as the result of Japanese aggression and oppression in WWII. We adopted the US as our new home and in-turn we have devoted our loyalty and service to the land and people we adore and appreciate. We would do our utmost to safeguard our homeland, the United States, to ensure her forever prosperity, not to be threatened by any power, especially not the remilitarized Japan. Honorable Secretary, we strongly urge you to reverse the decision to re-instate Diaoyu Islands name. We believe this is an irresponsible action on the part of the State Department and it violates American values. Most of all it projects a deep insult to the Chinese people world-wide. Respectfully,
尊敬的克林頓國務卿,
我們希望您在國務院把中國東海釣魚島名稱改為只用日文尖閣群島的決定再做考慮。這個決定深深地刺痛了13億中國人民以及千千萬萬美籍華人,因為它完全地忽略了這個地區的歷史現實。由於這個決定有 明顯的侮辱性,使得我們對美國是否還能維持公平正義的價值產生了疑問。
其實您知道的很清楚,日本軍國主義在上世紀對中國和亞洲地區帶來了無法估量的死亡和痛苦,我們之中有許多人的父母和他們的父母都是受害者。您自己也再三地對「慰安婦」的罪行發表您的意見,但那不過只是日本罄竹難書暴行的一小部分;可是日本從未對他們的罪惡向亞洲人民做出正式的道歉,對他們的戰爭罪行也不在國內教科書上提及 。
現在有明確的跡象顯示:日本右翼軍事集團計劃恢復日本在二戰前的榮耀。國務院將釣魚島改為日本名稱是對日本和亞洲地區釋放一個強烈信號,就是美國支持日本採取逐步增加它在亞洲的軍事優勢。但如果長遠性來說,認為我們可以控制日本這樣的發展,就未免過於天真。也許現在是到了美國再次檢視它與日本的這段歷史。一個重整軍備後的日本仍然會向西看,但是這次中國和韓國就不會讓它像上次世界大戰時那樣為所欲為,因此它理所當然地會轉向,把太平洋視為它的內海。我們對珍珠港的這樁痛苦的教訓必須牢牢地記住。
歷史是面鏡子,它既會反映,也會預測。日本在過去400年間騷擾中國無數次,一而再,再而三地證明它是一個極富侵略性的強權,它會尋求任何可乘的機會對鄰國發動侵略。美國對日本再度軍事化必須非常小心,否則我們就會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將歷史暫擱一邊,我們對您在「慰安婦」上的立場,將它改稱「性奴」的做法表示讚賞,我們知道您是關註的。
許多的美籍華人移居美國是為了逃離日本在二戰侵略和壓迫所造成的惡果。我們將美國視為我們的家園,同時我們將我們的忠貞和熱誠奉獻給這個令我們愛慕和感激的土地與人民。我們會竭盡所能地保衛我們這塊美國的家園,讓我們的繁榮永續,不受任何外權的威脅,特別是從新崛起的日本軍國主義。
尊敬的國務卿,我們強烈地敦促您收回成命,恢復釣魚島的固有名稱。使用日本稱呼是不負責任的做法,也違反了美國的價值,更重要的一點是它給全世界中國人的一個深深的侮辱。
老大好﹕
看到您星期三貼出的告白,不由得會心的一笑,老大當年在保釣如火如荼之際走理性小資路線不與世爭,蟄居陌地生,以事後諸葛來看當是明智之舉。您這晚了四十幾年的告白與其說是對此事總結,倒不如說是真正的旁觀者(Pun-intended)觀察。
但今早看到您附上立場與您基本相左的孫先生大文和請願書,而且老大還附上一句請大家共襄盛舉,讓小弟有點忍俊不禁。世間事時有無奈,此一例也。
這篇請願書以『尊敬的國務卿』做開頭就讓小弟有點倒胃口。如果不看標題,大部份人會以為是人民日報社論。孫先生說釣魚(台)深扣兩岸三地及美籍華人的心屬他的自由心證,或許有他所本,但可惜我們家三口加上週遭所有的美籍華人再加上我所認識的台灣友人對釣魚台一事 No one gives a damn。我兒子算是年輕一代華人子弟中水準不算太差的,但我若問他 Senkaku 是啥,他絕對以為是壽司或拉麵餐廳。孫信中還扛出。。。(懷南刪)
對一個美國公民來說尖閣群島歸由日本託管是符合美國最大利益的做法,對這件事情不服氣的國家就用國際法來討公道,說理不成就用拳頭。這篇請願奇文不知是何方神聖大作,全在歷史的陳腔濫調打轉,老在日本侵略和騷擾中國糾纏不休。既然如此,那咱們乾脆再扯遠點,我們全球有識華人應該直接請願中國海軍派瓦良格號壓陣傚法元朝大軍征日,而且當今有氣象雷達,有颱風的日子不出海,神風就不會來幫小日本。咱們有志華人自該把成吉思汗無法完成的事畢其一功於一役方能出我大中華受辱四百年的這口惡氣。
領土爭議當然是要爭議的兩方有解決的意圖,台灣在此事除了立場上表態能做的事不多,小日本有美國和聯合國撐腰有恃無恐,真正該有大動作的是中國外交部和軍方,但是除了不痛不癢的幾點聲明,中方最大的力氣是針對對菲律賓和越南,柿子挑軟的捏無可厚非。21世紀的保釣竟儘只能靠些垂垂老矣的美國或海外華僑嚷嚷,先不提這群人效忠對象和Conflict of Interest,小弟倒想先請問這群各界名流子弟有幾人是現役美國海軍,南海爭端一起就會爭先恐後奔赴前線?
餘生也晚,小弟其實頗慶幸沒趕上海外保釣。小弟當時智慧見識都不可能讓我置身事外,按小弟當年反國民黨積極程度,一定只有最後回歸大陸喝完周恩來咖啡(掌門人曰﹕周總理是請王正方他們吃雲吞) 後被紅小兵整得死去活來一條路走。
小弟堅決支持老大本文最後欲言又止的釣魚台看法,但小弟對孫先生的大文和請願書有點小意見不能不發聲。說不定老大將小弟此信與孫先生大作和其請願書並列,讓美籍華人知道不是所有的美籍華人都只有一個立場也不是件壞事。
對孫先生若有絲毫不敬,非小弟本意,容小弟先致歉。
Cheers,
Jay 9/8/2012
2012年9月9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12 日上網
《何時此路還》是我 2005 年寫的一篇散文﹐記的是 2001 年我和我兒子開車橫跨美國的往事。在文章收尾的時候﹐我引用並改寫了唐朝一位不怎麼出名詩人陳存的《穆陵路》。原詩是這樣寫的﹕
「
西遊匝長劍﹐日暮湘楚間。
馬上悲秋草﹐逢人問故關。
孤村綠塘水﹐曠野白雲山。
方念此中去﹐何時此路還
」。
我那篇文章的標題就是沿用原詩的最後一句。
在那篇文章中有這麼一段描述﹕
《那天晚上﹐我們在懷俄明的一個叫 Sheridan 的小城過夜。第二天早上去旅館櫃檯結賬的時候﹐我說﹕「要不要逛逛才上路﹖」你說﹕「there is nothing to see.」櫃檯後面的那位女士聽到我們的對話﹐有點抱歉地接口說﹕「that's true, there is nothing to see.」我聽她那麼一講﹐有些不好意思。但我怎能向她解釋你「離」心似箭的原因﹖但我也不想告訴你﹕「Kiddo, 不是沒什麼好看的﹐是我們常常太忙﹐不知道該看什麼」。》那天早上﹐我作夢也沒有想到此生還有機會回到 Sheridan﹐對「此路」今「又還」 更是不可想像。
但天下的事就是那麼奇妙﹐我們上次是從鹽湖城沿89 號公路經 Grand Teton 國家公園進入黃石公園。從黃石公園出來後去「趕路山」(Mt. Rushmore)。這次正好反其道而行﹕先到「趕路山」﹐然後進黃石公園﹐再到 Grand Teton﹐最後沿 89 號公路南下到鹽湖城搭飛機回家。在89 公路上有些以歐洲地名的小城﹐日內瓦﹐阿爾卑士﹐其中最有名的是愛達荷的巴黎。我上次寫《我最後一次見到巴黎》似乎是太快了些。
這次同行的8 對夫婦﹐7 對是我們去年去地中海旅遊的老朋友。我們在一起旅行已經有好幾十年了﹐剛開始的時候﹐好幾家的小孩才進小學﹐現在都大學畢業在做事了﹐8 家人中﹐5 家已經升級做祖字輩。除了和家人旅行外﹐這批人是我唯一一道結伴旅行的人。從前我們都是在北加州的太浩湖北岸﹐Carmel Valley﹐優勝美地租個房子﹐一起度個長週末。從去年開始﹐也許是退休的人多起來了﹐我們走得遠些﹐時間花得長些。這夥人中﹐絕大多數是虔誠的基督徒和教會的領袖人物。他們其實並不瞭解我﹐算不上我的知音﹐在思想上我們彼此之間的差異極大。
他們的思想受「基督的」 (Christianity)影響﹐我的思想受「人文的」(Humanism) 影響。他們的行為準則是信望愛﹐我的行為準則是真善美 (不是法輪功啦)。我和他們遇到是我的命﹐但願意綁在一起則是我的選擇。這些年來﹐大家還能在一起成為好朋友﹐能結伴旅行﹐坦白說﹐彼此都要有極大的容忍﹐善意﹐和尊敬。我尊敬他們都不是假冒偽善的基督徒﹐他們能容忍我是因為我瞭解《羅馬書》第 14 章的道理﹐沒有做他們的絆腳石。
但這種在一起旅遊對傳統能維持多久很難說﹐我們的年齡雖然差不太多﹐但體力上的差距已經有明顯的區別。只要有一對夫婦因為任何因素決定不參加這維持了幾十年的結伴同遊﹐我想這個傳統就會終止。我在很多年前就停止交新朋友了﹐也想通了 The goal of the journey is not the destination but the process, and the joy of the trip is not where go but to whom you go with 的道理。如果旅行的目的只是為了去沒去過的地方照幾張相片﹐那還不如在家看 Travel Channel.
上次去「趕路山」是名符其實的趕路﹐前後最多不到半小時﹐「Veni, Vidi, Vici」我來﹐我看﹐我征服﹐變成了「我們來﹐我們看﹐我們照相﹐我們走了」。這次遊「趕路山」卻不趕路﹐並且還會去「趕路山」附近的另一個景點去看看比「趕路山」總統人頭像大多了的「瘋馬」(Crazy Horse) 山雕。2001 年我們在蒙塔納的 Billings 過門不入﹐我前陣子寫《河內珍與叛逃林》提到一個牛排店﹐這次我們會在 Billings 過夜﹐出發前我打電話去問餐館離 Billings 多遠﹖說要開一個半鐘頭﹐去那餐館吃牛排的念頭這樣就打消了。
有人問我﹕你去過黃石公園嗎﹖我說去過。他說﹕去過為什麼還要去﹖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11 年前我兒子急著去學校報到﹐對和他老子橫跨美國的「4500 哩長征」勉為其難。還為了多停某地和少停的事鬧的不愉快。沒想到也就是在 11 年後的8 月﹐他帶著他的太太和 20 個月大的女兒走同樣的路去 Jackson 參加一個高中同學的婚禮並重遊 Grand Teton 和黃石公園。看到他揹著他的女兒在我們曾經照過像的同一景點的照片﹐風景依舊﹐人事全非。「別來十年後﹐此路今又還」﹐不能不說是人生旅程中的一個奇妙的偶然。
2012年9月9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12 日上網
懷南前記﹕寫了 N 年的專欄﹐發表過 N 多的「寶貴意見」﹐但真正有人響應掌門人號召身體力行者﹐只有兩件事﹕
其一﹐我們在大涼山「群」字輩的善行﹔
其二﹐下面的兩封讀者來信。這兩封信的內容﹐是我寫《此路今又還系列》的原因。誰知道﹖也許有一天﹐你走著走著﹐突然心血來潮﹐低頭一看﹐腳下也許有掌門人的腳印也說不定。
Just came back from SF. We had a one day trip to Napa. Follow your recommendation, went to Bouchon for coffee & cookies, Mumm for sparkling wines tasting, lunch at Auberge du Soleil, Chateau Montelena for Carbernet tasting, went 128 & 101 back to SF, and dinner at R&G. What a trip!!! We went with our son and a couple friends. Everybody had a very wonderful time (西方小資產階級的品味).
Can't wait to read your next column.
L & J
Dear L & J,
Just my own curiosity, how long did you wait and was R&G overrated?
I know I should have established a high-end,小資產階級, over priced Wine Country Tour business years back.
XHN
Our waiting time was 1.5 hour. We had 5 persons. 2-3 person parties were much faster. We ordered beef soup, crab, salmon spring roll, salted fish fried rice, vegetable, and chicken. The chicken dish that you recommended was sold out and we have anthor chicken dish instead. Every dish is delicious. It is worthy waiting.
The whole trip is really fantastic. Our friends want us to advertise the trip. Maybe we can have a joint venture together. (HA HA HA ...) We will do it again in the near future. Take care.
L & J
2012年9月16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18 日上網
懷南前記﹕這篇文章和下星期的那篇﹐是在我寫《此路今又還》系列之前就寫好的。我把它們和《此路今又還》一鍋炒﹐廣義地說也沒有什麼不恰當。
也許有人會問﹕現在兩岸三地有那麼多重要的事﹐像美國總統大選﹐釣魚台情勢﹐中共權力接班﹐薄熙來的前途﹐王力軍的審判﹐台灣醞釀倒閣 。。。這些重要議題你不談﹐偏花篇幅去談你個人的《此路今又還》遊記。為什麼﹖問得好﹐問得妙﹐問得刮刮叫。
In case 你到現在還沒把信大「瞎」摸清楚﹐容大「瞎」趁這個機會把「我的寶貴意見」再次講白些﹕
其一﹐對我來說﹐天下所有的事可以分成兩類﹕一類是「重要的」﹐另一類是「急迫的」。上面提到的議題對我來說全是重要的﹐但並不是急迫的。重要的事通常是功效遠程的﹐影響公眾的﹐但結果和咱們沒什麼切身相關的事。換句話說﹐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頂住﹐這種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事﹐咱們鬥志不高。為了講得更清楚﹐現在讓我舉例以說明之﹕
上星期六北加州的保釣大會﹐咱們可是單刀赴會﹐親臨出席的。我在人群中雖然表現不夠火熱﹐但咱們抗日保釣的立場卻是很清楚(我用「抗」沒用「反」字是經過大腦想過的)。人到了某一定的年齡﹐重要的事越來越少﹐反而是迫切的事越來越多﹐這是我對一些同輩﹐仍然在重要議題上保持火氣甚旺﹐熱情不減﹐特此表示慚愧並致敬。
其二﹐重要的議題像美國總統大選﹐釣魚台情勢﹐中共權力接班﹐薄熙來的前途﹐王力軍的審判﹐台灣醞釀倒閣 。。。我不談﹐出面談的人多得很﹐少我一個「業餘政論家」無妨。但咱們寫的遊記﹐要找到有同樣特色的專欄作家不大容易。這話有點不謙虛﹐閣下可以當「不寶貴意見」或「^%$*&^ 意見」視之。
前記表過不提﹐現在言歸正傳﹕
If you're going to San Francisco
Be sure to wear some flowers in your hair
If you're going to San Francisco
You're gonna meet some gentle people there
For those who come to San Francisco
Summertime will be a love-in there
In the streets of San Francisco
Gentle people with flowers in their hair
All across the nation such a strange vibration
People in motion
There's a whole generation with a new explanation
People in motion people in motion
For those who come to San Francisco
Be sure to wear some flowers in your hair
Summertime will be a love-in there
If you come to San Francisco
Summertime will be a love-in there
有一段路﹐只有 3.4 哩長﹐卻花了我 47 年才走完。
我的童年是在一個有白色沙灘﹐高高的椰子樹的小城長大。小城的港灣有個防波堤﹐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對海浪衝擊防波堤所發出的聲音和水花四濺的景觀特別感到興奮。初中二年級時我離開了那個陪伴我渡過童年的海港小城去了島上最大的城市。
讀中學的時候開始嚮往小島外的世界﹐經過好萊塢電影的「洗腦」﹐對太平洋東邊﹐那個地大物博﹐自由民主的國家充滿著夢想。那時候我對那個國家除了好萊塢外﹐還知道三個地方﹕帝國大廈﹐黃石公園﹐和舊金山的金門大橋。
我對金門大橋情有獨鍾也許是受它的地形﹐顏色﹐和設計的影響。但更可能的是在很多好萊塢的戰爭片中﹐軍艦在夕陽西下時﹐從橋下通過﹐航向大海﹐投入太平洋戰場給我在視覺和感觀上﹐有一種淒涼的美感。很多年後﹐我讀李白《渡荊門送別》﹐覺得如果我把那首詩的幾個字改一下﹐也許可以解釋我為什麼對金門大橋永遠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因為它代表的是「離別」和「回家」的分界 -- 這個結論﹐是我從篡改李白那首詩中後得到的。李白的詩是﹕
「
渡遠金門(荊門)外﹐來從異(楚)國遊。
山隨平野近(盡)﹐水(江)入大海(荒)流。
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
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
」。
1960 年代的中期﹐我離開了那個島國飛到太平洋的東邊這個國家。第一次親眼看到金門大橋應該是 1966 或是 1967 年﹐我說「應該」是因為時隔太久﹐不敢擔保記憶完全正確。那年夏天﹐我的室友日本留學生 Ken Yamamoto 邀我從洛杉磯北上舊金山和兩位住在舊金山的日本女孩 double-date。我猜她們應該帶我們去看過金門大橋﹐但絕對是遙望而已﹐不會開車上橋﹐更不要說在橋上步行了。
1968 年我離開了加州繼續往東去﹐10 年後回到加州﹐原先的打算是去洛杉磯﹐但陰差陽錯﹐找事的公司在舊金山灣區替我找到事﹐就這樣﹐我就在金門大橋的臨近城市定居下來了。
這些年來﹐我有兩次坐船經過金門大橋橋下的經驗﹐印象最深刻的是冷風撲面﹐氣溫非常低。至於開車從橋上過的次數就數不清了。有一段不算長的時間﹐我的辦公室在舊金山金融區的大樓 26 層﹐從玻璃窗看出去﹐可以看到紅色的金門大橋。遇到天氣晴朗的時候﹐金門大橋後面山路上的汽車蜿蜒而下都看得很清楚。回想起來﹐我那時候從來沒有動過在那橋上步行的念頭﹐在那階段的人生行旅﹐再怎麼樣輪都輪不到想去做那種不關緊要的事。
幾十年又過去了﹐「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江山留勝跡﹐我輩復登臨」﹐當然﹐孟夫子的詩講的是和朋友登山而非過橋﹐但在一個夏日將盡﹐秋天仍遠的週日﹐我和朋友來到金門大橋的北端。
在上橋前﹐我們先在橋下景點照幾張相片﹐然後去 Fort Baker 的五星級旅館上洗手間﹐再從 Conzelman Road 上山。沿途居高臨下﹐從不同的角度照大橋的全景。參觀過 Marin Headlands 的訪客中心後去 Sausalito 吃午飯。最後把車停好上橋。
金門大橋是 1.7 哩長﹐來回 3.4 哩﹐這短短的 3.4 哩路﹐真沒想到卻花了我整整 47 年才走完。這 47 年中我停留過不少城市﹐走的路﹐過的橋也有一些﹐但最後還是選擇回到舊金山。47 年的歲月﹐年輕人的黑髮變白了﹐理想被現實取代﹐當年曾經同學﹐同住﹐同行過的人﹐有的音訊全無﹐有的老死不相往來﹐更有的已經人鬼異途。不同的人追隨不同的鼓聲而行﹐但在那靈光偶爾一閃的時候﹐我們這些 60 年代來美國留學的那輩人﹐應該記得 Scott McKenzie 那首 《If You're Going To San Francisco》的歌詞。40 幾年前那些頭髮上戴花的年輕人﹐如果迄今仍然還活著的話﹐可能和我一樣已經做了祖父或祖母。那天在橋上和我擦肩而過的人很多﹐我相信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他們的故事﹐為什麼選擇上橋﹐自然也有他們的理由。是好奇﹖是懷舊﹖長久以來﹐我已經對要去什麼地方﹐對做什麼樣的事不再強求﹐因此﹐走完這 3.4 哩路對我來說﹐就像將自己曾經打開過的門﹐在今生有機會時順手把它關上。英文有個字叫 closure 就是這個意思。
「當年立志往東飛﹐八萬哩路雲和月﹔是非成敗俱往矣﹐金門橋上看餘暉」。如是而已。
紐約 紐約
《此路今又還》之三﹕進城
2012年9月23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25 日上網
Start spreading the news
I am leaving today
I want to be a part of it
New York, New York
These vagabond shoes
Are longing to stray
Right through the very heart of it
New York, New York
I want to wake up in the city
That doesn't sleep
And find I'm king of the hill
Top of the heap
These little town blues
Are melting away
I'll make a brand new start of it
In old New York
If I can make it there
I'll make it anywhere
It's up to you
New York, New York
New York, New York
I want to wake up in the city
That never sleeps
And find I'm
A-number-one
Top of the list
King of the hill
A-number-one
These little town blues
Are all melted away
I am gonna make a brand new start of it
In old New York
And ...
If I can make it there
I'm gonna make it anywhere
Its up to you
New York, New York
New York
不止一次聽人說過﹕「紐約這城市﹐你要就愛它﹐要就恨它」。我對紐約瞭解的程度﹐也沒深到敢用這種二分法的評論來發表「我的寶貴意見」。但我猜有兩種人恐怕比較會愛上紐約﹕一種是不安於過生於斯﹐長於斯﹐老於斯﹐死於斯這樣平淡一生的年輕人。在他(她)們安於斯之前﹐「看世界」﹐「得經驗」﹐「求獨立」對他們來說﹐仍然非常有吸引力。另外一種人則是有錢的退休人士﹐這些人有條件追求美食﹐藝術﹐音樂﹐和其他多元化﹐高品味的興趣。這篇文章不是寫我對「長安(紐約)雖好﹐非久居之地」的看法﹐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回想我這一生﹐在不同的階段﹐曾經和紐約有些牽連的回憶。
我第一次去紐約是 1970 年﹐從威州陌地生飛倫敦在紐約轉機。要去的國家﹐包括英國﹐法國﹐意大利﹐和瑞士。那時好像只有意大利還承認中華民國的護照。我那時年輕不怕麻煩﹐居然東搞西搞這四個國家的簽證都被我搞到了。在那個年代﹐台灣留學生敢想﹐敢真的去歐洲渡蜜月的人不多﹐難怪我太太曾經說過一結婚就要為我還債。唉﹗說來慚愧。
記得那天下雨﹐在去倫敦的飛機起飛前還有一段時間可以進城逛一下。去哪裡逛呢﹖我聽過一個叫 Radio City Music Hall 的地方﹐於是叫了一部計程車從機場直奔 Radio City Music Hall。那天 Radio City Music Hall 在演電影﹐進場的時候已經開演﹐為了趕飛機﹐電影沒看完就離場。在那天之後的 40 年﹐我一直很好奇那個下雨天在紐約看的是什麼電影﹖只記得是傑克李蒙 (Jack Lemmon) 主演﹐劇情講一個從中西部小城帶著太太去紐約面試工作的人﹐在紐約遇到些倒了八輩子楣的事。我對老電影號稱「百曉」﹐卻始終沒在電視上看過它重播。一直到最近﹐我才知道這部電影叫 The Out-Of-Towners﹐是 Neil Simon 的劇本。故事好像是警告像我這樣也是從中西部進城的鄉巴佬﹐電影的結尾﹐神來之筆﹐也充分反映出當時美國的一種怪現象。是什麼﹐把片子租來一看便知。
那次是我第一次「進城」去紐約﹐我那時把人生當成一次探險的旅程﹕對新的地方﹐新的事物永遠充滿好奇﹐初生之犢不畏虎﹐心中沒有「怕」字。從紐約飛倫敦的飛機是波音剛上市的 747。500 多位乘客﹐倫敦海關沒見過這種大陣仗。
接下來的幾年﹐我去過紐約兩次﹐一次是在紐澤西的 Morristown 受訓完後去紐約玩﹐另一次是去面試一個工作。記得從 Morristown 去紐約是坐直升機﹐往窗外看下去﹐看到一條條黑顏色的污水流到海裡﹐對紐約的感覺非常不好。那次我如願以償地登上帝國大廈的頂端﹐對帝國大廈的印象來自「金玉盟」(An Affair To Remember) 那部電影。我本想在大廈頂端往下吐把口水﹐後來發現那是不可能的。另外兩件事也記得很清楚﹕去一家中國雜貨店把所有的40 幾塊豆腐乾全買光帶回陌地生。還有就是在一家中國館吃飯時﹐waiter 是我大學同班同學。和他在那種情況下遇到非我所願﹐他說他要回中國。那次別後﹐沒人知道他在哪裡。
男人一生中的三大選擇 -- 娶誰做老婆﹐靠那行謀生﹐和在哪裡長居﹐我那時候三分之二已定。剩下來的就是選擇在哪裡過一輩子。1977 年底我們搬到西海岸。這樣﹐幾十年沒再去過紐約。
近年來去紐約都是參加婚禮。住在曼哈頓奇貴的旅館裡﹐離紐約的地標中央公園﹐Madison Ave. 很近﹐算是真正見識到什麼是紐約。1965 年我來美國的簽證說是去紐約大學 (NYU)﹐結果到了洛杉磯就不走了﹐因為看到 NYU 的校園圖片只有大樓沒有樹木。《紐約 紐約》是 Frank Sinatra 的招牌歌。歌詞開頭﹕「Start spreading the news, I'm leaving today, I want to be part of it: New York, New York。」歌詞中提到﹕「 If I can make it there, I'll make it anywhere. It's up to you, New York, New York.」 如果 1965 年我去了紐約﹐這一生的遭遇﹐包括遇到什麼人﹔在那個公司做事﹔在何處定居﹔和什麼人結婚﹔小孩是誰﹐都會完全不一樣。沒錯﹐在全世界那麼多的城市中﹐紐約非常與眾不同。我們常常說「緣份」﹐其實「緣」和「份」是兩回事。我和紐約是屬於有緣但無份的那類。
我最近問一個年輕人為什麼舒舒服服的家不住﹐要一個人孤孤單單地住在紐約﹖我聽到的回答﹐幾乎是我在她那個年齡時的迴音。我說﹕妳能在紐約生存﹐妳那裡都能生存。除此之外我還能說什麼呢﹖到底﹐我也曾經年輕過﹐不過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
2012年9月23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9月25 日上網
懷南前記﹕文章上報後才發現同樣的標題在《坐看雲起時》用過。難怪星島沒發現。上網時家個 II 在後面以示區別。抱歉。
不止一次聽人說過﹕「紐約這城市﹐你要就愛它﹐要就恨它」。我對紐約瞭解的程度﹐也沒深到敢用這種二分法的評論來發表「我的寶貴意見」。但我猜有兩種人恐怕比較會愛上紐約﹕
一種是不安於過生於斯﹐長於斯﹐老於斯﹐死於斯這樣平淡一生的年輕人。在他(她)們安於斯之前﹐「看世界」﹐「得經驗」﹐「求獨立」對他們來說﹐仍然非常有吸引力。
另外一種人則是有錢的退休人士﹐這些人有條件追求美食﹐藝術﹐音樂﹐和其他多元化﹐高品味的興趣。這篇文章不是寫我對「長安(紐約)雖好﹐非久居之地」的看法﹐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回想我這一生﹐在不同的階段﹐曾經和紐約有些牽連的回憶。
我第一次去紐約是 1970 年﹐從威州陌地生飛倫敦在紐約轉機。要去的國家﹐包括英國﹐法國﹐意大利﹐和瑞士。那時好像只有意大利還承認中華民國的護照。我那時年輕不怕麻煩﹐居然東搞西搞這四個國家的簽證都被我搞到了。在那個年代﹐台灣留學生敢想﹐敢真的去歐洲渡蜜月的人不多﹐難怪我太太曾經說過一結婚就要為我還債。唉﹗說來慚愧。
記得那天下雨﹐在去倫敦的飛機起飛前還有一段時間可以進城逛一下。去哪裡逛呢﹖我聽過一個叫 Radio City Music Hall 的地方﹐於是叫了一部計程車從機場直奔 Radio City Hall。那天 Radio City Music Hall 在演電影﹐進場的時候已經開演﹐為了趕飛機﹐電影沒看完就離場。在那天之後的 40 年﹐我一直很好奇那個下雨天在紐約看的是什麼電影﹖只記得是傑克李蒙 (Jack Lemmon) 主演﹐劇情講一個從中西部小城帶著太太去紐約面試工作的人﹐在紐約遇到些倒了八輩子楣的事。我對老電影號稱「百曉」﹐卻始終沒在電視上看過它重播。一直到最近﹐我才知道這部電影叫 The Out-Of-Towners﹐是 Neil Simon 的劇本。故事好像是警告像我這樣也是從中西部進城的鄉巴佬﹐電影的結尾﹐神來之筆﹐也充分反映出當時美國的一種怪現象。是什麼﹐把片子租來一看便知。
那次是我第一次「進城」去紐約﹐我那時把人生當成一次探險的旅程﹕對新的地方﹐新的事物永遠充滿好奇﹐初生之犢不畏虎﹐心中沒有「怕」字。從紐約飛倫敦的飛機是波音剛上市的 747。500 多位乘客﹐倫敦海關沒見過這種大陣仗。
接下來的幾年﹐我去過紐約兩次﹐一次是在紐澤西的 Morristown 受訓完後去紐約玩﹐另一次是去面試一個工作。記得從 Morristown 去紐約是坐直升機﹐往窗外看下去﹐看到一條條黑顏色的污水流到海裡﹐對紐約的感覺非常不好。那次我如願以償地登上帝國大廈的頂端﹐對帝國大廈的印象來自「金玉盟」(An Affair To Remember) 那部電影。我本想在大廈頂端往下吐把口水﹐後來發現那是不可能的。另外兩件事也記得很清楚﹕去一家中國雜貨店把所有的40 幾塊豆腐乾全買光帶回陌地生。還有就是在一家中國館吃飯時﹐waiter 是我大學同班同學。和他在那種情況下遇到非我所願﹐他說他要回中國。那次別後﹐沒人知道他在哪裡。
男人一生中的三大選擇 -- 娶誰做老婆﹐靠那行謀生﹐和在哪裡長居﹐我那時候三分之二已定。剩下來的就是選擇在哪裡過一輩子。1977 年底我們搬到西海岸。這樣﹐幾十年沒再去過紐約。
近年來去紐約都是參加婚禮。住在曼哈頓奇貴的旅館裡﹐離紐約的地標中央公園﹐Madison Ave. 很近﹐算是真正見識到什麼是紐約。1965 年我來美國的簽證說是去紐約大學 (NYU)﹐結果到了洛杉磯就不走了﹐因為看到 NYU 的校園圖片只有大樓沒有樹木。《紐約 紐約》是 Frank Sinatra 的招牌歌。歌詞開頭﹕「Start spreading the news, I'm leaving today, I want to be part of it: New York, New York。」歌詞中提到﹕「 If I can make it there, I'll make it anywhere. It's up to you, New York, New York.」 如果 1965 年我去了紐約﹐這一生的遭遇﹐包括遇到什麼人﹔在那個公司做事﹔在何處定居﹔和什麼人結婚﹔小孩是誰﹐都會完全不一樣。沒錯﹐在全世界那麼多的城市中﹐紐約非常與眾不同。我們常常說「緣份」﹐其實「緣」和「份」是兩回事。我和紐約是屬於有緣但無份的那類。
我最近問一個年輕人為什麼舒舒服服的家不住﹐要一個人孤孤單單地住在紐約﹖我聽到的回答﹐幾乎是我在她那個年齡時的迴音。我說﹕妳能在紐約生存﹐妳那裡都能生存。除此之外我還能說什麼呢﹖到底﹐我也曾經年輕過﹐不過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
懷南補記﹕這篇文章加上音樂收集到 《 In My Life》裡去了。那邊見。
2012年9月30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3 日上網
懷南前記﹕因為附了不少照片﹐您可能需要點耐心等照片出來。
嚴格說起來﹐《此路今又還》從這一篇正式開始﹐一直要寫到十月底。十一月開始﹐大概會回去談些社會現象和公眾議題。最近在報上看到三件事﹐有點兒讓人忍不住想發表「我的寶貴意見」﹕
第一﹐台灣的監察院長王先生(我的中文軟體沒有那個 xuan 字﹐並非故意不敢指名道姓)批評馬英九無能。這話信掌門可以公開說王先生不能公開說。別忘了王的官是馬給(提名)的﹐而王也是自願去做官的。如果馬英九無能﹐那包括不包括提名王做監察院長也是無能的表現證據之一呢﹖何況﹐老馬是今天才無能的嗎﹖無能的人是你們選出來的﹐投票的時候你們怎麼不批評他無能呢﹖無能可以在短時期內改得了的嗎﹖王先生說這話有點佔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
第二﹐兩岸通吃的南懷瑾先生去世﹐世界日報上說他對自己一生的評價是「一無所長﹐一無是處」(也許引用錯了﹐沒怎麼用心看)。如果這話真是南老先生生前的自評﹐那追隨他的那些人豈不是瞎了眼﹖全是「傻客 (sucker)?」。謙虛謙離了譜就是矯情。
第三﹐大陸黃金長假﹐結果海灘垃圾堆積如山﹐高速公路變成停車場兼公廁﹐中山陵﹐八達嶺上人擠人。我對這些現象的結論還是我一向的看法﹕大國崛起並不代表老百姓已經放棄拿著叉子吃人肉的習慣。軟體(文明)建設比硬體建設難多了。
也許有人會好奇問﹕「掌門人﹐你好好寫你的《此路今又還》不就得了﹐幹嘛突然發什麼神經火力全開﹐流彈四射﹐把不該得罪的人都得罪了﹖吃錯了大力丸嗎﹖」
唉﹗話不是這麼說。王弟兄是朋友的親戚﹐群德和群義兩所小學是我們托王先生的基金會成事的﹐我如果對他不敬重﹐豈會信賴他做這種事﹖懷瑾先生是長輩﹐又剛辭世﹐我對他的批評是根據世界日報的報導覺得不妥而有感而發。世界日報記者的消息是否對懷瑾先生的話以偏概全我不知道﹐我在這裡談的是觀念而非個人。我只知道如果我是公司的 CEO﹐ 如果我的部下公開批評我無能﹐我一定要他(她)先辭職再說﹐不然我就炒他(她))魷魚。任何組織都有一定的倫理﹐這就是洋人所謂的 protocol﹐和官威﹐民主無關。馬英九是好人﹐把總統的位置做小了﹐這話掌門人可以公開說﹐王先生不適合公開批評他的長官無能。
過份的「謙虛」是虛偽和矯情﹐如果我告訴你﹕「信懷南的看法一無是處﹐文章又爛」﹐你會怎麼想﹖這些年來你看我的文章豈不是腦袋有毛病﹖信懷南沒有弟子﹐沒有追隨者﹐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大師(大廝倒也承認)。以懷瑾先生的身份講這種「一無所長﹐一無是處」自我否定的話﹐他的弟子和追隨者要就是 IQ 有問題﹖要就是他老先生真能唬人。這說不通的嘛。
最後﹐我對那些在公路邊就地方便的人頗為同情。英文有雲﹕If you have to go, you have to go。不然你要他(她)怎麼辦﹖拉在褲子裡﹖
這個世界﹐應該多一些講原則的傻瓜和執著的「愚公」。下面介紹一位﹕
美國愚公的名字叫 Korczak Ziolkowski (KZ)﹐不錯﹐一聽就知道是波蘭人的後裔。1908 年他生在波士頓﹐但一歲的時候就變成了孤兒﹐接著被不同的家庭收養長大。他從沒有受過一天正式的有關彫刻﹐藝術﹐工程﹐建築的訓練﹐但他憑著天賦﹐無師自通﹐後來靠買自製的傢具和彫刻謀生。
1939 年 KZ 是 Gutzon Burglum (GB) 趕路山(Mount Rushmore) 總統頭像山雕團隊的一員。GB 和 KZ 都是性格很強的藝術家﹐碰在一起﹐在看法上當然會出毛病。有天 GB 對 KZ 說﹕你該有你自己的項目 (Project)﹐換句話說﹕「You're fired」這樣﹐KZ 就離開了趕路山總統人像的項目。
如果你去參觀趕路山﹐進門右邊牆上有塊紀念碑﹐上面刻有參加總統頭像山彫工程的工作人員名字 (按英文字母順序排列﹐好像沒有中國人的姓)﹐倒數第二或第三是 Ziolkowski。在這裡﹐我得提一下趕路山的總統像是怎麼來的。
這個項目的構想來之趕路山所在地南科 (South Dakota) 州的觀光主管﹐原先的想法是在山頭上彫刻出一些印地安人和西部開發英雄的頭像來吸引觀光客。於是他們找到了大師級的彫刻家 GB﹐要他來主持這個項目。GB 說﹕如果要我接這個案子﹐咱們要玩就玩大的﹐用總統像而不是用酋長像。此計劃後來經南科州選出的國會議員的努力﹐萬事皆備﹐只欠東風﹐東風是需得到當時美國總統 Calvin Coolidge 的加持才行。為了爭取 Coolidge 的鼎力相助﹐於是這夥人動了一點手腳﹕
這夥人知道 Coolidge 夏天會到趕路山附近的黑丘 (Black Hills) 度假﹐也知道總統在學釣魚﹐對釣魚的興趣很大。於是他們把總統釣魚的溪流前後用鐵絲網攔住﹐在中間放了大量的魚。Coolidge 這下可得意了﹐以為自己是釣魚「高竿」﹐本來只打算在南科州待三個星期﹐結果待了三個月﹐難怪 Coolidge 是美國歷史上最無為而治的總統之一﹐你能想像今天的美國總統能離開華盛頓三個月嗎﹖
回到 KZ﹐ 他被 GB 炒魷魚的同年﹐他彫刻的波蘭名鋼琴家﹐政治家 Ignacy Jan Paderwski 的人像在紐約世博會得了公眾投票的第一名。當時有個叫「熊立」(Standing Bear) 的印地安人酋長看中了 KZ﹐ 想請他在趕路山上彫個 19 世紀印地安人英雄「瘋馬」(Crazy Horse) 的馬上雄姿。熊立說﹕「我們要白人也知道紅人也有英雄。」
KZ 對這個項目很有興趣﹐但這時候二次世界大戰爆發﹐KZ 決定去從軍﹐後來在諾曼底登陸時受傷。 1947 年的五月﹐KZ 到了黑丘﹐接受了印地安人酋長們的邀請﹐這時的 KZ 已經 40 歲了﹐口袋裡只有 174 塊錢。1948 年 Ziolkowski 開始了他作為美國愚公「移」山﹐寂寞而漫長的人生。
瘋馬山彫是世界上最大的山彫工程﹐641 尺長﹐563 尺高。瘋馬的人頭就比趕路山上四個美國總統人頭加起來還大。但瘋馬又是何方神聖呢﹖他是印地安人抵抗白人的英雄﹐最後是被白人士兵違約從後刺死。1980 年美國發行了一套歷史名人的郵票﹐那張 13 分的印地安人頭像郵票就是為了紀念他。
瘋馬山彫從 1946 年開始動工的時候﹐只有Ziolkowski 一個人忙上忙下﹐後來他結了婚﹐開始生小孩。1982 年他去世﹐只活了 74 歲﹐他去世後他的遺孀和十個子女中的七個繼承他的遺志﹐繼續從事這個項目。從1948 到 2012﹐ 64 年過去了﹐瘋馬除了人頭外﹐其他部份完工之日遙遙無期。工程進展緩慢的主要原因之一是以 Ziolkowski 家族為主的瘋馬紀念基金會拒絕接受政府的資助。他們的經費來自觀光客的門票和購買紀念品的收入及靠捐款。我們去參觀的時候﹐被告知現有十幾位工人在工作﹐但距離那麼遠﹐沒有望遠鏡﹐看到的是空山無人。我的預感是這個工程永遠不會完工﹐也許 Kiolkowski 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個象徵性的項目﹐讓後人知道在熱鬧的趕路山總統山彫不遠﹐有那麼一座孤山﹐山上有個印地安人酋長左手一指指向遠方。相傳瘋馬生前有人問他家歸何處﹐他的回答是﹕My hands are where my dead lie buried。我手所指乃我葬身的地方。
不管這是不是一個美麗的謊言或是詩般的傳說﹐如果你和我一樣﹐我們可能長久以來一想到印地安人﹐腦海裡就出現 John Wayne 把紅蕃殺得人仰馬翻的鏡頭和公路邊印地安賭場的招牌。老美政客老是對其他國家的人權指指點點一副替天行道的架式﹐其實白人對紅人的不公不義﹐真是罄竹難書﹐比漢人對藏人﹐內地人對台灣人手段惡劣多了。要談人權﹐老美「櫃子裡的骷髏頭」可多了﹐這算是走一趟趕路山的一點心得吧。
2012年10月7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9 日上網
懷南前記﹕
很久之前我就學到了一個功課﹕如果我要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就必須先瞭解我「不是」什麼樣的人﹔我如果想「去做」一件事﹐那我就先問我自己「不去做」這件事的原因。在信仰上更是如此﹐在你決定「信」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你為什麼「不信」。不然的話﹐你的信仰怎麼會堅定呢﹖
Die-hard 的基督教徒可能認為我這篇文章在維護真道上不夠積極﹔Hard-core 的摩門教徒又可能認為我這篇短文在詆毀摩門教。有這種想法的人其實都高估了我﹕
I am not a teacher, I am a learner; I am not a preacher, I am a story teller; I am not a specialist, I am a generalist; I am not an insider, I am an outsider; I am not a player, I am a spectator; I am not a referee, I am a observer。
如果您看清了這一點﹐您就會瞭解基本上這篇文章不是批判式的而是一篇介紹性的。介紹性的文章由我來寫﹐比讓戴著有色眼鏡的人來寫的公信力也許要大些。因此﹐我希望您能用平常心去看﹐就當我幫你查「谷歌」好了。
雖然如此﹐我倒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對信文讀者中的基督徒和非基督徒發表兩點我的寶貴意見=你的不寶貴意見=他的 *&%^$#& 意見﹕
其一﹕真信和迷信之間的拿捏是人生最大的奧秘之一﹐我們一定要分得清。
其二﹕真正的信心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式﹐但這只是結果。真正的考驗是「取次花叢懶迴顧﹐半緣修道半緣君」的選擇和修練。
我這些話您不一定會瞭解﹐也不一定會同意﹐不過沒關係。我的寶貴意見=你的不寶貴意見=他的 *&%^$#& 意見﹐反正是信不信由你。有點扯遠了﹐就此表過不提。
飛機在鹽湖城不能起飛﹐說是舊金山的雲層太低關掉一個跑道﹐飛機要盤旋很久才能著陸。下一班飛舊金山的飛機已經取消﹐接著是勞動節長假﹐如果我們這班飛機也取消掉﹐那問題就嚴重了。
我環顧同行的 16 個人﹐13 個都在看他們的 iPhone 或 iPad﹐變成了名符其實的「低頭族」。這次我們從懷俄明南下﹐切過愛達荷的東邊到鹽湖城﹐走的路線和當年摩門 (Mormon) 教徒「長征」的最後一段大致相同﹐只是當年他們爬山涉水﹐比我們今天平地行車要辛苦多了。
對摩門教的最早印象是當年在台北街上常常看到兩人一組的洋人﹐大熱天還是穿著白色短袖襯衫﹐打著黑色領帶﹐騎著單車挨家挨戶敲門傳摩門教。後來又聽說他們不喝酒﹐不抽菸﹐就連咖啡和茶都不喝﹐但卻可以多妻﹐覺得有些怪怪的。後來我接觸到中國教會﹐發現中國教會喜歡用「異端」來形容摩門教﹐至於摩門教「異」在哪裡﹐我也沒什麼興趣也不覺得有必要去搞清楚。
這次在鹽湖城待了一天﹐也參觀了摩門教的大本營﹐對摩門教究竟「異」在什麼地方﹐算是長了一點知識。我們要談摩門﹐也許得從摩門教的興起和摩門教徒的「長征」說起。
約瑟夫。史密斯 (Joseph Smith) 1805 年出生在美國新英格蘭的 Vermont ﹐後來隨父母搬到紐約。根據摩門的說法﹐史密斯在 18 歲的時候﹐有天正在思考自己該屬於基督教哪個教派的時候﹐在樹林裡見到天使。天使告訴他應該自創一派﹐並給了他一書﹐這就是後來的摩門經。
所有的宗教都先要有神話﹐有了神話﹐才會有教主。教主有本「聖經」﹐這樣才能吸收信徒。但和很多沒有搭上首班車﹐「餘生已晚」的宗教一樣﹐摩門一開始就會受到主流基督教派的排擠和打壓。
摩門是個非常有組織﹐有能力﹐有向心力﹐紀律又嚴明的團體﹐因此發展得很快。加上摩門信徒原先主張多妻制 (Polygamy)﹐他們對上帝﹐耶穌﹐天堂﹐聖靈的詮釋又和主流的基督教不同﹐結果在紐約待不下去。 於是從 1831 年開始﹐他們在約瑟夫。史密斯的帶領下搬到俄亥俄﹐再搬到密蘇里﹐最後搬到伊利諾的 Nauvoo。從 1839 到1846﹐ 摩門教徒在 Nauvoo 深耕經營﹐將 Nauvoo 發展成當時伊州的大城市之一。同時﹐他們受到的排擠和騷擾也相對增加。1844 年﹐約瑟夫。史密斯和他的弟弟在監牢裡被暴徒謀殺﹐摩門教徒門群龍無首﹐經過一番權力角力﹐摩門選出 Brigham Young 作為他們「長征」的領袖。
在約瑟夫。史密斯兄弟還在世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開始在尋找一塊能夠與世隔絕﹐可以讓他們安身立命的土地。他們根據探子的報告一些不完整得的地圖﹐他們看中了現在猶他州大鹽湖附近的谷地 (The valley of the Great Salt Lake)。他們決定這是他們要去的目的地。
Brigham Young 帶領的摩門信徒往西「長征」是分兩次進行的﹕第一次是在1846 年﹐為了逃避暴民﹐他們匆匆上路。從伊州跨愛我華州到達密蘇里河。這段路是265 哩。次年 (1867) 他們再從密蘇里河出發﹐經過尼布拉斯加﹐懷俄明﹐愛達荷進入猶他﹐最後抵達鹽湖谷﹐這段路是 1000 哩左右。從1846 到1869﹐有超過七萬摩門教徒沿著這條路往西移民的。
從歷史的觀點看﹐摩門的「長征」和摩西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和中共的二萬五千里長征沒太大的區別 -- 他們的動機都是為了逃避迫害﹐追求理想﹐和前仆後繼的奮鬥犧牲。
摩門的信仰是否「純正」對我並不重要﹐我相信所有的宗教信仰﹐多少都具有排他性和獨尊性。
摩門經認為聖父﹐聖子﹐聖靈不是三位一體﹔認為天堂有三個階次﹔認為神有骨有肉﹐也有妻子和父親﹔認為人如果努力求善也能成神。
這些教導和信仰當然會被主流基督徒視為是「異端邪說」。但摩門教徒的潔身自律﹐善於經營管理﹐和待人接物的禮貌﹐不到鹽湖城不會感覺到他們的實力。雖然他們早已放棄了多妻制﹐對黑人也不像從前那樣歧視﹐但對一般人來說﹐他們始終給人一種神秘組織(cults) 的印象。
歷史記載 Brigham Young 有55 個妻子﹐其中 8 個還是 Joseph Smith 的遺孀。要改變這些歷史的負面印象﹐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一做到的。如果11 月總統大選 Mitt Romney 當選﹐將會是美國歷史上第一位摩門教的總統﹐但美國人會選一個摩門教的總統嗎﹖我很懷疑。
2012年10月14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17 日上網
那年從黃石公園出來上90 號公路﹐在地圖上看走東向的 14/16/20 號公路最快﹐但一打聽﹐公園出口因森林大火關了﹐公園管理人建議從東北角出口走212 號公路到 Montana 的 Billings 接 90﹐並且說這段路很漂亮。我們一看地圖﹐認為從黃石公園的北邊經 89 號公路接 90 比較近﹐於是放棄了走212 的機會。好幾年後發現 212 號公路又叫 熊牙公路(Beartooth Highway)﹐是 Charles Kuralt 認為美國最漂亮的公路﹐也是《國家地理雜誌》選出的全世界最漂亮的 101 段公路之一。非常後悔失掉和熊牙失之交臂的好機會。
這次我的「此路今又還」之旅﹐我一看路線圖﹐從 Billings 西行﹐居然走幾乎與 212 平行的120 號公路南行後轉西進黃石公園而不走 212 覺得非常奇怪。於是決定要問我們的導遊。他說﹕因為我們要去 Cody 看一個博物館。我聽了之後只「啊」了一聲。行程是預先安排好的﹐不會因我而改變﹐我只是很好奇幹嘛要去一個鳥不生蛋叫 Cody 的小城看一個叫 Buffalo Bill Historical Center (野牛比爾歷史中心) 的博物館﹖Buffalo Bill 我是聽過的﹐沒什麼特別印象﹐根本不知道他的原名是 William Frederick Cody﹐Buffalo Bill 是他的外號。這個人口不到一萬的小城 Cody 原來是以他來命名的。
如果你對美國西部拓荒歷史有興趣﹐你也許不知道 William Frederick Cody 是誰﹐但你一定聽過 Buffalo Bill 的名字﹐他算是美國歷史上最有名的傳奇人物之一。
在這裡插句話﹕把美國野牛 Bison 叫成 Buffalo 其實是不正確的﹐但既然一開始就錯了﹐就一路錯下去算了。何況 Buffalo Bill 聽起來比 Bison Bill 神氣多了﹐不過這是閒話﹐表過不提。
William Cody 1846 年在愛我華州出生﹐11 歲的時候父親就去世﹐因此從小就因為生計要從事各種不同的行業。從 1868 到1872﹐Cody 是美國第三輕騎兵隊的首席探子﹐1872 年﹐美國政府頒了個最高國會榮耀勛章 (Congressional Modal of Honor)給他。後來美國政府因為修改頒獎此一勛章的標準把他的勛章給取消掉了。直到 1977 年﹐美國政府重新修正標準﹐將此種最高軍事獎章發還給歷史上唯一女性得主 Dr. Mark Edwards Walker 後﹐Buffalo Bill 的案例也重新審查。1989 年﹐在 Buffalo Bill 死了72 年後﹐Buffalo Bill 終於是國會榮耀勛章的得主。為他多彩多姿的一生﹐晚年成為女權維護著﹐印第安人保護者﹐和環保者劃下一個美好句點。
就在 Cody 當探子的時候﹐他的副業是鐵路公司的牛肉供應商﹐記錄顯示他曾經在 8 個月內獵殺 4260 隻「美國牛」﹐Buffalo Bill 的外號也因此而來。後來有個也叫 William (Bill) 的同業挑戰他這外號﹐在 KP 賽中﹐Cody 獵殺了 69 隻野牛﹐另外那個 Bill 只獵殺了 48 頭﹐於是 Buffalo Bill 的外號由 Cody 獨佔。但 Buffalo Bill 後來成為國際知名人士是因為他的「野牛比爾西部蠻荒秀」在歐美巡迴演出多年﹐連英國的維多利亞女皇都是這位風度翩翩的師奶殺手的粉絲。
就這樣﹐在一個八月的艷陽天﹐我們走進了位於懷俄明州 Cody 市的野牛比爾歷史中心。一進門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老天﹗怎麼在這樣一個鳥不生蛋的小地方有這麼一座世界級的博物館﹖我用「一座」來形容這個博物館非常正確但也非常不正確﹐在這「一座」的屋頂下﹐其實是五個單獨但相關的主題博物館。他們分別是﹕「平原上的印第安人 (Plains Indian Peoples)」﹐「野牛比爾 (Buffalo Bill)」﹐「黃石公園的自然歷史 (Yellowstone Natural History)」﹐「惠特麗西部藝術畫廊 (The Whitney Gallery of West Art)」和「槍支博物館 (Firearms)」。我不是一個有耐心逛博物館的人﹐是標準到了羅浮宮看完蒙娜麗莎﹐到了翡冷翠看完大衛像就要走人的那類。但那天在野牛比爾歷史中心卻嫌時間太少﹐該看的太多﹐花上一天都看不完。
現在揭曉「老天﹗怎麼在這樣一個鳥不生蛋的小地方有這麼一座世界級的博物館﹖」的答案。這和我上面提到的那位「惠特麗」有關﹕
原來野牛比爾1917 年去世在卡羅拉多時﹐幾乎已經破產﹐卡羅拉多父老答應替他花大把銀子辦一個風風光光的葬禮﹐小城 Cody 沒法競爭。後來有人想在 Cody 為他修建一個紀念館﹐但又因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而作罷。直到「惠特麗」的出現。「惠特麗」是 Gertrude Vanderbilt Whitney。她本人是有名的雕塑家﹐也是野牛比爾銅像《探子》的作者。他明知當時人口不到兩千的 Cody 不可能付得起二十五萬元的製作和運費﹐但她還是接下這個項目。為什麼﹖只要看她名字最後的兩個姓 -- Vanderbilt 加(嫁) Whitney ﹐谷歌一下就知道她的財力。她不但把銅像完成﹐並且在 Cody 買了 40 畝地。他的兒子把這塊地捐出來成立野牛比爾歷史中心。
我沒看到「熊牙」﹐但卻神交「野牛」﹐得失之間學到很多﹐算是不虛此行。
2012年10月21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23 日上網
李華是唐朝有名的詩人兼散文家﹐他曾經寫過一篇四字一句的《弔古戰場文》﹐一開頭就先聲奪人說﹕《浩浩乎﹗平沙無垠,敻不見人。河水縈帶,群山糾紛。黯兮慘悴,風悲日曛。蓬斷草枯,凜若霜晨。鳥飛不下,獸鋌亡群。亭長告予曰:「此古戰場也,嘗覆三軍。 往往鬼哭,天陰則聞。」》該文充分發揮古代文人富於想像﹐以古諷今﹐藉機發牢騷的特異功能。
美國的古戰場不多﹐最有名的可能是賓州的蓋茨堡 (Gettysburg) 和蒙塔納的小大角羊 (Little Bighorn) 兩處。前者因林肯總統的一篇演講而出名﹐後者則是美國歷史上有名的「卡斯特的最後一站/戰(Custer's Last Stand)」典故的來源。這一戰改變了美國的歷史 -- 至少改變了美國印第安人的歷史。
這次《此路今又還》包括參觀 Little Bighorn 的古戰場和在這裡為陣亡將士設立的紀念館。Little Bighorn 在懷俄明州的 Sheridan 和蒙塔納州的 Billings 之間。這兩個市的名稱都是為了紀念人。在城市命名上咱們中國不作興以人為名﹐其中的道理以後有機會再談。
要談 Little Bighorn 古戰場就得先從最後一「站/戰」的卡斯特談起。
卡斯特的全名是 George Armstrong Custer﹐1839 年出生。1858 年進入西點軍校﹐畢業的時候他是班上最後一名。南北戰爭爆發﹐北方急需要軍官﹐畢業吊車尾的照樣可以派上用場。卡斯特讀書雖然不行﹐但很會打仗﹐並且很能得到長官的提拔。那時候美國軍隊沒什麼嚴格的陞遷制度﹐卡斯特一傢伙就從上尉升到代理少將﹐但南北戰爭結束後﹐卡斯特又變成了上尉。後來他被派到西部去打印第安人﹐漸漸的官又升到了中校。
美國土著印第安人的問題那時非常困擾剛結束內戰的美國政府﹐美國政府後來想出一招﹐認為養這些人比和他們對著幹要省錢﹐於是開始和不同的印第安的部落訂和約﹐給他們劃定「特區 (Reservations)」只要他們住在裡面不惹事生非﹐美國政府管吃管用﹐大家河水不犯井水。
19 世紀的後期﹐在 Little Bighorn 附近「黑丘」(Black Hills) 地區發現了金礦﹐一下子大量的白人聞風而至﹐移民中良莠不齊﹐欺騙土著的事不斷發生﹐美國政府對屬於歐裔的「自己人」有時候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和印第安部落訂的協議也常常毀約。於是造成土著離開他們的「特區」自求多福﹐他們和向西開疆闢土的白人之間自然造成矛盾。那時候美國的總統是南北戰爭的英雄格蘭﹐他下令印第安人回到指定的「特區」去﹐否則就被視為與政府為敵。
卡斯特就是在這時候和其他部隊兵分三路派往 Little Bighorn 一帶執行任務。當時有個印第安人叫「蹲地牛 (Sitting Bull」的酋長﹐他召集各路主戰印第安人組成一個「太陽舞聯盟 (Sundance Alliance」﹐他們決議和政府軍過硬。卡斯特不知道是技高人膽大還是吃錯了大力丸﹐不但不相信他探子來報有大批印第安人人馬聚集﹐同時也嫌麻煩﹐拒絕總部要提供他人馬和武器的建議。結果印第安人以眾敵寡﹐大舉來犯﹐Little Bighorn 平原一片﹐最適合打人海戰術。兩天激戰﹐卡斯特全軍覆沒﹐死了268 人﹐傷了 55 人。死者除卡斯特和他兩個弟弟外﹐還包括他的小舅子和姪兒﹐算得上是「滅門之痛」。
卡斯特為什麼會全軍覆沒﹐歷史上到今天還沒有定論。喜歡他的人稱他為將軍﹐不喜歡他的人稱他是中校。同是軍人出身的格蘭總統就公開批評他輕敵冒進﹐用兵不當。但卡斯特生前懂得公關﹐死後他的遺孀為他立傳﹐把他描述成文武雙全的天才。
我們在一個晴空萬里下午來到 Little Bighorn﹐放眼四顧﹐枯草無垠﹐為我們解說的「亭長」是個打過越戰的老兵。他告訴我們卡斯特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華盛頓的時候﹐美京正好在慶祝開國 100 週年。於是舉國震驚﹐出兵剿蕃﹐驅逐土著回到「特區」定居。印第安人雖然贏了一仗﹐但輸了戰爭﹐「卡斯特的最後一站(戰)」其影響美國歷史之深遠﹐遠比其他很多戰役要大很多。
在 Little Bighorn 古戰場上我看到這麼一塊紀念碑﹐上面刻了一行字說﹕「1876 年的6月25 日﹐一個咸安族(Cheyenne)叫 Closed-Hand 的勇士陣亡於此。他是為了保衛咸安族的生活方式而犧牲的」。
什麼時候我們才看得到在國共內戰的古戰場上有類似比較公平的紀念碑出現﹖戰爭的結果是成王敗寇﹐但歷史的的春秋之筆不是成王敗寇啊。
意外的觀光客
《此路今又還》之八﹕回家
2012年10月28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0月31 日上網
《意外的觀光客 The Accidental Tourist》是得過普力茲 (Pulitzer) 小說獎的作家安妮泰勒 (Anne Tyler) 1985 年出版的一本小說。後來拍成電影﹐主角是一個不喜歡出門﹐但卻給那些沒有選擇﹐非出門不可的人提供旅行指南的作家。
這本書強調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愛得深不深並不一定是能夠相處的好最重要的條件﹐而是在和對方相處的時候﹐是不是能做到我是什麼毋需隱瞞﹐不是什麼也不必偽裝的自然。我曾經被誤導﹐以為這是部有關旅行的鬧劇。
我用《意外的觀光客》來作為我寫《此路今又還》系列最後一篇的標題﹐是借安妮泰勒對人生的隱喻 (metaphor) 問﹕「你我的一生﹐回頭去看﹐走的路不一定是我們自己的選擇﹐去的地方﹐也不一定在我們原先計劃好要去的。單從字面來看﹐我們算不算都是『意外的觀光客』呢﹖」
我對黃石公園最有名的旅館 Old Faithful Inn 慕名已久﹐這個旅館是當時只有 29 歲的建築師 Robert Reamer 設計的﹐1904 年完成。旅館離同名的噴泉只有一箭之遙﹐進門大廳的風格和氣勢的確與眾不同﹐在那裡吃頓晚飯要提早訂位。那晚我點的是麋鹿 (Elk) 排﹐大概是菜單上最貴的一道菜﹐不知是 Old Faithful 大廚手藝太差﹐還是麋鹿肉真的那麼硬﹐咬一口就不想吃了。再加上旅館房間老而小﹐最後結論﹐天下事十之八九都是 overrated。住Old Faithful Inn﹐吃麋鹿肉乃其中之二也。不過我第二天在另外一家餐館叫了一客野牛排骨 (Bison Short Rib)﹐肉很嫩﹐味道奇佳﹐想不通兩肉之間為什麼有那麼大的差別。
美國有 58 個國家公園﹐黃石絕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遊客最多的﹐但她卻是歷史最久﹐最多彩多姿﹐最有名的國家公園。黃石公園最美的景觀是清晨因為氣溫低的緣故﹐從公園裡無數熱泉升起來的裊裊白煙﹐散佈各處﹐此情此景﹐的確相當特別。下次去黃石公園﹐別忘了早點起來看這種寧靜美景﹐這和 Old Faithful 噴水時的氣勢奪人是各有千秋的。
如果黃石公園是月亮﹐那 Grand Teton 就像是夏天晚上你抬頭望天﹐在月亮旁邊那顆像鑽石一樣﹐明亮﹐神秘的孤星。去 Grand Teton 一定要在蛇河坐皮筏順流而下一趟。我在皮筏上看到一個人在岸邊搬張椅子坐對 Teton 沉思﹐而我們則都在忙著照相和希望在河邊樹林裡會看見什麼動物﹐結果除了看到一個鴨子使出一招輕萍渡水的功夫﹐在水面上跑得飛快﹐下船後別船朋友問我們看到什麼動物﹐我們說看到 Turbo Duck﹐ 大家想通後都笑了起來。
我越來越覺得我們看風景﹐幾乎不是用眼和心去欣賞﹐而是匆匆忙忙用照相機的鏡頭在看。尤其是不能免俗﹐要在美景前攝影留念﹐為什麼﹖證明曾經到此一遊﹖證明給誰看﹖
16 個老中參加洋人旅行團﹐在一起聲音來得「交關」大﹐再加上每家都帶了各種各樣的零食﹐在車上傳來傳去﹐的確讓人側目。但有什麼辦法﹖和老朋友結伴同遊還要講英文﹖不能吃零食﹖但我們也沒忽略了公關的重要。最後一晚告別晚宴上﹐掌門人特別到洋人的各桌去敬酒致意﹐免不了說兩句有幸與君同遊的客套話。別以為我們都是老美國﹐洋人看我們仍是中國人。在這時候﹐你我還是要注重老中的形象。發揚大漢天威不必﹐和洋人平起平坐的自信心還是要有的。
在鹽湖城等飛機的時候﹐我提出一個問題。我說﹕「我們 16 個人能夠維持這麼久的友誼﹐還能夠在一起旅遊﹐我們彼此之間有多少關係要維持得好才行﹖」這下不得了﹐同行中有四個理工科博士﹐其他碩士還不算﹐於是答案有好幾個。信文讀者群中﹐臥虎藏龍﹐我現在公開徵求答案﹕「16 個人之間要所有的關係都好﹐共有多少關係﹖」「好」的定義指的是同出同進﹐朝夕相處旅遊中﹐彼此之間不會出任何狀況變得不愉快。很想知道你(妳)怎麼去算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飛機在舊金山上空盤旋下不來。那晚正好是「藍月( Blue Moon)」夜。從飛機的窗口望出去﹐月光灑在海上﹐想起《意外的觀光客》宣傳片的旁白﹕你我的人生旅途上﹐往往會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轉彎﹐但到了最後做結論的時候﹐人生旅程都不是意外 (sometimes, the road to life takes a few unexpectedly turns. But in the end, life is no accident)。這大概是我能為《此路今又還》唯一能下的結論。
懷南補記﹕《此路今又還》系列寫完了。希望我寫「遊記」的方式能為你所喜 -- 一點谷歌得來的資料﹐幾張業餘攝影師照的相片﹐加上比較多的個人感想。接下來的兩個月﹐筆鋒一轉﹐要談公共議題了。
我文中提到的問題﹐對數學有興趣的朋友有空時﹐不妨想想看答案。很有意思的一個問題。我手上有三個答案﹐我用 systems analyst 的方法算出來的答案最簡單﹐但我朋友不同意我的看法。
2012年11月4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7 日上網
懷南致意﹕謹對美東地區包括紐約﹐紐澤西及新英格蘭各州此次受 Sandy 風災影響的信文讀友致以關切的慰問。感同身受這句話由我來說是有道理的。希望一切不便很快就會過去﹐在困難中我們也學到感謝 -- 至少我們都還能保持呼吸。 信懷南 11/1/2012
《莫言天下無知音》有兩種解釋法。第一種是傚法唐朝《高適別董大》「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的模式﹕「別說中國文學家莫言沒有知音﹐連遠在瑞典諾貝爾文學獎都會頒給了他。」但第二種解釋則正好相反﹐是說﹕「世界上有信懷南這樣的人﹐如果莫言不得獎﹐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紅高粱》這部電影俺是看過的﹐N 年前在那裡看的都不記得了。有段時期﹐早上睜開眼睛﹐先要想自己在哪裡﹖台北﹖香港﹖大陸﹖美國﹖《紅高粱》就是在那段日子看的﹐但在什麼地方看﹐現在沒什麼理由要去絞腦汁想。當時我肯定不知道電影是莫言的小說改編的。所以《莫言天下無知音》指的就是信懷南這種人。
莫言該不該得諾貝爾獎我沒資格批評﹐但是對中國人的諾貝爾情結我倒是很想談一談。
咱們同胞對「名」的熱衷﹐似乎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原因是啥﹖容後作結論時再揭曉。現在先看現象﹕中國人介紹人﹐喜歡把官銜當名字介紹﹐於是X 「董」﹐Y 「總」﹐Z 「長」紛紛出籠。有次看到一張名片﹐銜頭印得密密麻麻的﹐全是「前」什麼什麼的﹐我真敗了。前幾天看到一張照片﹐一位老中蹬在法國名牌店前吃飯盒﹐老中對名牌趨之若騖﹐在這裡﹐讓我講一個親身經歷的故事給大家聽﹕
我在「陌地生」做事時﹐公司離老牌鋼筆派克 (Parker) 的總部 Janesville 不遠﹐同事中有一位是從派克跳槽過來的。有天他告訴我他們每年要向中國市場供應大量的鋼筆套。換句話說﹐專做老中中山裝的口袋插隻派克筆套﹐冒充有支貨真價實的派克筆的生意。70 年代後期到80 年代初期我進大陸﹐看到西裝袖子上流行有標籤 (label)。朝代換了﹐老中慕名的心依舊。
也是最近在報上看到的另一條消息﹕香港一位富商告哈佛一位教職員﹐說該員要幫他兒子進哈佛﹐結果被騙了 220 萬美金。信大「瞎」對這種匪夷所思的新聞向來是半信半疑﹐如果我有 220 萬美金﹐我會在乎我小孩非進哈佛不可嗎﹖我的結論是﹕老中之所以好「名」﹐原因是缺乏自信心﹐和「底氣」甚差的緣故。
現在回到老中的諾貝爾情結。老中自己拿不到諾貝爾獎﹐別的老中拿到也是與有榮焉。就算別的老中拿不到﹐馬來西亞華僑的老公拿到也會當自己人。說到拉自己人的關係﹐這又是咱們同胞的特異功能。攤開拿過諾貝爾的「自己人」名單﹐丁肇中﹐李遠哲﹐朱棣文﹐崔琦﹐錢永健﹐高錕是美國籍﹔楊振寧﹐李政道拿的是中華民國的護照﹔高行健是法國人﹔達賴拿哪個國家的護照他沒告訴我﹐他是不是老中我看只有老共在意。但他如果是老中﹐和平獎又輪不到他。剩下來的老中只有劉曉波和莫言。老劉現在還關在大牢裡﹐於是老莫算是第一位根正苗紅的中國諾貝爾獎得主。
莫言得獎是值得老中高興的事﹐但別像叫花子撿到金元寶一樣小家子氣兮兮的。中國人爭氣﹐將來得諾貝爾獎如同奧運會拿金牌一樣稀鬆平常﹐這才是大國的風範。
上次劉曉波得和平獎﹐海外一些人高聲拍手叫好﹐同樣一批人﹐這次對莫言得獎則口出惡言。老中的另一個特異功能就是泛政治化。諾貝爾和平獎本來就是政治意味濃厚的獎﹐否則為什麼不頒給「慈濟」﹖文學獎雖然不像物理﹐化學﹐醫學獎在價值評估上比較客觀﹐但要評論誰有沒資格得獎﹐至少要從文學的標準去評。如果本身在文學上沒兩把刷子﹐我認為最好不要發表什麼寶貴的﹐不寶貴的﹐或 XXX 的意見。
也許有人會問﹕掌門人﹐你不是愛用愛默生名言自許﹕「光靠才華豈能成為作家﹐每本書後面都有一個人。」不錯﹐這是我的信念﹐但這和小說寫得好不好﹐有沒有資格得文學獎有啥關聯﹖北宋的蔡京是有名的貪官﹐但他的字寫得一級棒。我講這話當然不是把莫言和蔡京並論﹐莫言沒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我只是想奉勸天下老中別把莫言得獎上綱上線。有人認為此時贏了村上春樹是抗日保釣的勝利﹐這是什麼鬼話﹖
莫言得獎後說﹕「今晚吃餃子」。就憑這句話﹐俺敬這位「山東老鄉」一杯(紅)高粱。
2012年11月11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14 日上網
懷南敬告﹕閉門家中坐﹐駭從天上來。掌門人 foreverndr 的郵箱被駭。回想起來﹐可能是掌門人以為此信箱的來信者皆為信門一軍人物而未提防。閣下如果也被流彈所傷﹐特此致歉。由此驗明閣下乃信門一軍的身份﹐與掌門人一起受難﹐何其榮幸哉﹗No pun intended, of course. (you may say: Heck, that's what you think! 有這樣的朋友我還需要什麼敵人﹖)。該郵箱密碼已改﹐希望這次被迫賣的不會像上次那樣是大力丸。掌門人再落魄也不會靠 X 開頭的大名賣大力丸吧﹖ 如收到由掌門人 forever 郵箱寄出的可疑信件﹐不要打開。
2012 年只剩下兩個月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想起李敖的名言﹕「心想時間媽的快﹐轉眼傷心又一年。」我書架上有 三十幾本李敖的書﹐如果他知道在他寫過那麼多文章中給信懷南印象最深的居然是「媽的」那一句﹐他也許會大大地失望。年終前我講這些話幹嘛﹖Beats me﹗
啊﹐對了﹐我想講接下來的這兩個月﹐熱鬧的事可多著呢。看電影有預告片﹐寫專欄也有寫作預告﹐在 2012 剩下的兩個月﹐除了沿往例頒發信門烏龍獎和信門鐵鼓(踢股)獎外﹐以下幾件事總是要談一下的﹕
這篇專欄上報時﹐誰是美國下一任總統已經揭曉。信掌門打著信不信由你的招牌﹐很早就極其神勇地鐵嘴預測歐巴馬會當選連任。信門鐵嘴神功再次發功﹐除了膽子大﹐運氣好外﹐是不是還有其他絕招﹐容後細表。現在先蜻蜓點水一下﹕
坦白說我對美國總統大選早就失掉興趣﹐失掉興趣的原因是對選舉式民主失掉了信心。在我看起來﹐美國選總統的制度有兩個大毛病﹕
第一﹐不是每一張票都是同等值。眾所週知﹐美國總統當選不是比誰的大眾(public vote) 票拿得多﹐而是比誰的「選舉代理人(Electoral College)」的票拿得多。這 Electoral College 又是啥玩意兒呢﹖簡單來說﹐美國各州及 DC 根據其人口多少而分配到一定的選舉代理人數。加州最多﹐分配到 55 票。很多人口少的州像蒙特拿﹐維爾蒙和還有些小州只有3 票。現在問題出來了﹕如果加州歐巴馬的大眾票比羅姆內多一張﹐這55 張選舉代理人票則全被歐巴馬拿去。目前美國只有緬因州和尼布拉斯加兩州不採這種「整盤端去」的制度﹐但其他各州都是採這種制度。最近幾次總統大選﹐加州是民主黨的天下﹐我如果挺老馬﹐但心想投不投他民主黨候選人都會贏﹐於是我就很可能就不投票了。
反過來看蒙特拿﹐就算歐巴馬得零票﹐羅姆內也只不過能拿 3 張 Electoral College 票而已。這是為什麼兩黨候選人老是跑大州從不去小州拉票的原因。從選票的價值看﹐美國的確有一等和次等公民的區別。從人民的意願來看﹐有可能票多的人反而落選。解決之道﹐我以後還會談。
第二﹐選舉式的民主﹐侯選人不是比誰能幹而是比誰會募款﹐誰會辯論﹐誰會開空頭支票﹐誰長得漂亮等虛功。這是為什麼我曾經半開玩笑半認真發明出兩個候選人誰的頭髮漂亮誰當選的致勝原則。
中共 18 大終於要在 11 月初召開了﹐胡溫政權將正式交給習李﹐這種採指定接班人﹐經長期在職培訓再無縫接軌的模式﹐在所有的大國中﹐中國的這種模式最為特別。在開始的時候﹐這個模式出了大毛病﹐犧牲了劉少奇和林彪。從小平同志後﹐這個模式逐漸趨於成熟。至於這個模式是否比美國的選舉模式好或壞﹐我們以後也會談。這個模式至少有兩個優點﹕一是絕對省錢﹔二是把 CEO 和 COO 的人選分開非常有創意。
還有一個議題非談不可﹐那就是釣魚台(島)的事怎麼收場﹖我最近接到不少各方的電郵﹐除了一位好像吃了大力丸的讀者外﹐都是保釣人士寄來的。這次保釣和 1971 年那次有一個最大的區別﹐那就是日本誤判情勢﹐以為有美國老大哥撐腰﹐忽視了今天的中國已非 40 年前的吳下阿蒙了。這下踢到鐵板﹐看他怎麼下場﹖
最後也得提一下謝長廷去大陸訪問的事。台灣的民進黨和美國的茶黨一樣頑固﹐一路行來﹐鴕鳥心態如一。有人說鴕鳥把頭埋在沙裡是逃避現實﹐其實鴕鳥把頭埋在沙裡是誤以為沙裡找得到水﹐真是笨透了。和謝長廷的意氣風發﹐在綠色政治版圖上鹹魚翻身比起來﹐陳水扁真是黴到不行。先說人家榮總是槍桿子醫院﹐榮總說那你最好轉到精神科醫院去。現在阿扁又要對榮總說好話了。阿扁有日本海島型政客的氣質﹐欺軟怕硬﹐又死不認錯﹐最後倒霉的還是自己。當年長扁之爭﹐扁佔盡上風﹐回頭來看﹐小時胖還真不是胖﹐如果不是靠漁翁得利和兩顆子彈而豎子登基﹐哪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錢再多有什麼用﹖阿扁的悲劇是性格﹐命運七三分的悲劇。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2012 年最後兩個月該談的議題不少。特此預告﹐掌門人在此有禮了。
懷南補記﹕我說 2012 年的最後兩個月會很熱鬧﹐這下可又被信鐵嘴說中了﹐在那麼多目不暇接的大新聞中﹐突然 CIA 頭頭﹐美國的英雄人物﹐退役的四星上將 David Petraeus 居然栽在女人身上。我大概不會去談這件事﹐要談的話﹐可能會從 Petraeus 軍服右邊手臂上那個白色老鷹頭談起。這個老鷹頭叫 Screaming Eagle (加州最貴的紅酒也叫 Screaming Eagle 但和我想談的 Screaming Eagle 無關)。如果你像我一樣喜歡看有關二次大戰的電影﹐或者有興趣的話﹐下次注意那些美軍的臂章﹐除了這個白老鷹頭外﹐兩個 A 字 和一個 A 字的圓臂章也常見。他們都有光輝的歷史﹐他們曾經都是美國的驕傲。老美怎麼越混越糟糕﹖誰做總統真有那麼大的區別嗎﹖風水輪流轉﹐我看美國的氣數已盡了。
在報上看到的標題是《小三嚇小四》﹐很絕。不知道這件事發生在大選前黑馬是否還能當選﹖目前牽涉到的高級將領已經不止一人﹐肥皂劇還有得看。比起來在台灣做官真沒意思﹐老同學關中為了上班時間去按一下摸也要公開自我檢討﹐相當窩囊。來點代誌大條點的八卦行不行﹖就算不香艷刺激﹐至少也要像什麼台幣丟進水池﹐撈上來變成了美鈔那樣神奇吧﹖拜託﹗
2012年11月18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21 日上網
用這種標題寫文章最容易引爭論﹐而天下的爭論十之八九都是因為定義不清。這是為什麼在簽商業文件和合約的最前面﹐要花很多篇幅把定義 (definition) 說清楚講明白。我們在這裡也不例外。
第一﹐我所謂的「美式選舉」﹐精確一點講指的是「美國的總統大選﹐是用人民投票的結果來決定誰做總統的制度。」
第二﹐「罩門」和「弱點」同義。
第三﹐我說美式的總統大選有罩門﹐並不等於說不民主﹐不用人民投票選國家領導人的制度沒有罩門。世界上不用人民投票決定國家領導人的模式又有兩種﹕一種是朝鮮模式﹐另一種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模式。我們今天主要的還是談美式選舉﹐下星期繼續談中國模式的罩門。
美式選舉罩門之一是選舉季節太長﹐勞民傷財的結果﹐善於花拳繡腿的候選人出頭﹐真才實學的候選人落選。 美國兩黨輪流執政﹐雙方勢均力敵﹐這種局面再 100 年也不會打破。執政的總統除了杜魯門和詹生外﹐幾乎沒有不競選連任的。根據官場潛規則﹐本黨同志挑戰要競選連任的總統是見光死。連愛德華甘迺「弟」這種大咖都不能倖免。於是在位的總統任上前四年的所作所為全是為連任鋪路。尤其是第一任的最後兩年﹐啥事不幹﹐到處募款﹐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拼連任。
至於在野黨嘛﹐反正陰天打鞋子閒著也是閒著。開始的時候﹐群雄並起﹐都認為自己是取當今皇上而代之的不二人選。一陣混戰下來﹐最後選出一個鈔票最多﹐底氣最足的來挑戰現任總統。從此兩黨捉對廝殺﹐口水滿天飛﹐大家比賽吹牛說謊。這種勞民傷財的鬧劇至少則一年﹐多則兩年。
鬧劇最後短兵相接的高潮是電視辯論會。我實在不知道這種公開辯論的目的何在﹖效果如何﹖美國民主﹐共和兩黨的政治理念涇渭分明﹐如果閣下要等辯論結果看誰贏誰輸才決定票投給誰﹐那我看這票也不必投了。如果按辯論的輸贏來選總統﹐那飛機頭雷根 PK 花花大少傑克甘迺「弟」乃是千古絕配。當年尼克松和甘迺「弟」的電視辯論﹐聽廣播的說尼克松贏﹐看電視的說甘迺「弟」贏﹐可見辯論的內容﹐不敵燈光前的形象﹐會辯論和會治國有啥直接關係﹖
罩門之二是選舉乃看誰銀子多的遊戲﹐誰會募款誰就能打持久戰。錢向誰募呢﹖當然不是像你我小戶人家募。俗話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候選人拿了金主的銀子﹐選上後能不投桃報李﹖美式選舉﹐表面是民主﹐事實上是被少數人操縱﹐標準掛羊頭賣狗肉之勾當也。
罩門之三是在爭取黨提名時﹐候選人卯足全力取悅本黨同志﹐於是民主黨候選人比誰思想最自由﹐共和黨侯選人比誰主張最保守。提名到手後﹐再加碼亂講一氣。尤其是在野黨的候選人﹐譁眾取寵﹐空頭支票亂開。譬如這次共黨的羅姆內﹐不斷地對中國放狠話﹐完全不顧他從前靠投資中國賺錢的事實。老實說﹐無論誰當選美國總統都不會也不敢和中國對著幹。但選前發狠話豈不是睜眼講瞎話﹐擺明了在欺騙土老百姓﹖
美國國勢走下坡的原因當然很多﹐但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做總統的履歷表﹐一個比一個上不了檯面。雖說履歷表不代表能力﹐但沒有履歷表就會像台灣的李登輝﹐把管理國家當在職訓練搞。美國自小羅斯福後﹐人民選出了11 位總統﹐其中除了做過副總統的杜魯門﹐詹生﹐尼克松﹐老布希外﹐「愛生毫」是唯一履歷表亮眼的總統。其他總統的背景﹐不是目光狹窄的地方官﹐就是只會光說不練的參議員。小布希連管一個油公司都管不好﹐這些人照樣在所謂的民主政治下被民選為國家領導人﹐選賢與能淪落到這個田地﹐你說氣不氣人﹖
最後我再次重申﹕我絕對沒有鼓吹開民主倒車﹐回到專制的意思。但我的確認為民主政治的選舉制度罩門很多。以後有機會﹐我會發表一些我認為怎麼「修理」這些罩門的辦法。在此特別恭喜 歐巴馬當選連任﹐我那票是投給他的﹐不過我們加州投票剛截止﹐紐約已經預測大選的贏家了。兩岸時間相差造成的問題﹐也是美國選舉的罩門。
懷南補記﹕收到幾位讀友來郵﹐在此一併致謝。一位原則上贊成選舉代理人(Electoral College)制度並提供了一些他認為該改進的看法。一位反對選舉代理人制度﹐並附上紐約時報的報導 (New York Times 報導溫家寶家族財富的資料可能不是那麼可靠)。 但我認為紐約一位讀友的電郵最具代表性也最直截了當。他說﹕「我明明是投共和黨的羅姆尼﹐怎麼最後變成投給歐巴馬了呢﹖這是怎麼一回事﹖」
根據我的瞭解﹐美國立憲時有兩派人﹐一派主張由國會議員來投票選總統﹐一派主張由人民全體投票選。結果兩派妥協﹐搞出這麼一個投票代理人的花樣。如果你問我﹐既然掛民主的羊頭﹐就該賣要想當總統就得硬碰硬由全體人民投票來決定的羊肉。目前這種選法在美國歷史上出了四位輸了選票但贏了選舉的總統。他們是 1824 年的 John Quincy﹐1876 年的 Rutherford Hayes﹐1888 年的 Benjamin Harrison 和 2000 年的小布希。要改這個制度就要修憲﹐修憲豈是件簡單的事﹖所以今年的美國總統的選舉﹐基本上是少數幾個可紅可藍州的票就決定了最後的結果 (俄亥俄﹐密西根﹐賓州)。I am not impressed.
話說回來﹐美國的選舉制度雖然有罩門﹐但遊戲規則不變。只要遊戲規則不變就是公平遊戲。這是為什麼 Gore 贏了選票輸了總統也沒什麼怨言的原因﹐因為遊戲規則不是為小布希或共和黨而量身訂做。想想看﹐如果這種事發生在台灣會鬧成什麼樣子﹖
2012年11月25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28 日上網
就在美國剛選出下一任白宮主人不久﹐中南海的下一班領導人也正式登場。胡溫政權交到習李手上。如果說美式接班要等到票開出來後才知道﹐那中式接班﹐基本上黑箱作業早已規劃好的事情﹐到時候一翻兩瞪眼﹐橡皮圖章一蓋就搞惦。
評論這種先上車再補票的接班方式﹐乃屬高風險﹐高難度﹐高爭議﹐低票房的三高一低議題。但以目前中國的國情來看﹐如果選對了接班團隊﹐這種不民主的接班方式也不一定比勞民傷財﹐花了好幾十億鈔票﹐結果了無新意的美式選舉方式壞到哪裡去。我這話一定會惹火一大票人。諸君稍安勿躁﹐容我細表﹐暫時不要罵 TMD﹕
我們現在退一步想﹕OK﹐女士們﹐先生們﹐ 如果大陸不採取這種「具有中國特色」的接班方式﹐那她還有什麼其他的選擇 (alternatives) 呢﹖
要回到毛澤東時代﹐接班人不是栽飛機就是死時褲子都是破的那種方式﹖或是採北韓家天下方式﹖由胡海峰﹐溫雲松接班﹖就算走美式選舉﹐在一黨專制下﹐還不是和老蔣于右任(余又任)﹐吳三連(吾三連)﹐趙元任(照原任)一個樣﹖在這裡﹐容掌門人爆一個信老太生前的料。
話說信老太生前為中華民國的「萬年國代」﹐但選總統時票從沒投給老蔣過。因為信老太乃忠貞聽話的國民黨員﹐老 K 黨怕陪老蔣選的別黨候選人得票太少不好看﹐於是每次信老太都奉命投別人。大陸如果像美國﹐台灣﹐兩黨對決來真的﹐以老中政治素養之低﹐和人口之多﹐不天下大亂才怪呢﹖
所以我說如果接班團隊選對了人﹐老共的接班方式未必壞到哪裡去。但這種接班方式當然也有其罩門。
罩門之一是權力結構有問題。PRC 四個最重要的權力中心是中國共產黨黨主席﹐國家主席﹐軍委會主席和國務院總理。通常前面的三個權力中心是由一個人兼任。如果把這個組織結構和西方的大公司來比較﹐黨主席是董事會主席﹐國家主席是 CEO﹐國務院總理是 COO﹐中央政治局常委是董事。現在問題出來了﹕一般的公司組織沒有軍委會這玩意﹐而董事會一定有監軍的「局外董事」。如果公司經營不善﹐董事會有權炒 CEO 的魷魚﹐也可以把 COO 升為 CEO 或從外找人整頓。PRC 公司的 CEO 和 COO 任期通常是十年﹐利益共同體 (stakeholder) 是全國人民﹐但他們根本對接班人不能發生任何影響力。
罩門之二是選拔的方式有問題。由於歷史的慘痛教訓﹐中式接班目前的最高原則是平衡與妥協。平衡指的是黨內各路人馬的權力分配要保持平衡。妥協指的是最後出線者一定是外方內圓﹐城府很深﹐中規中矩﹐做人重於能力﹐能為各方接受者。在這種選拔標準下﹐模範生是胡錦濤﹐開除生是薄熙來。閣下看過錦濤主席走路的姿勢嗎﹖兩隻手都不擺動的。薄熙來個人色彩太濃厚﹐是他中鏢落馬的原因之一。在這種保守主義抬頭大氣候下產生的國家領導人﹐守成有餘﹐開創不足﹐遇到危機時恐怕不能勝任。
罩門之三是包袱太多。美式接班都是標準的「裸退」﹐前朝遺老對人事權沒什麼影響力。中式權力轉移時﹐前朝遺老﹐在權力平衡上﹐顯然也是一股勢力﹐這樣就會把誰上誰下的佈局搞得更為複雜。於是謠言滿天飛﹐人事佈局變成猜謎大會。「民之所欲﹐不在我心」﹐沒有民意基礎的政權﹐怎麼會基業長青﹖
總的來說﹐中式接班最大的罩門就是一黨專制。天下沒有永遠一黨專政的政權﹐這是千古定律。用台灣的國民黨做例子﹕老 K 黨之衰微﹐受兩蔣時代白色恐怖﹐和李登輝接班後的政治腐敗的直接影響。胡溫十年﹐中國崛起﹐號稱盛世。但中國內在的問題很多。胡溫的歷史地位﹐有很大一部份要看他們的接班人習李團隊能否推行政治改革﹐嚴厲並認真地打擊貪官污吏﹐杜絕特權﹐繼續發展經濟﹐縮短人民貧富差距﹐處理好對外關係﹐包括和美國﹐日本﹐東南亞國家的矛盾。同時﹐必須面對民進黨可能再次執政的可能性。只要習李團隊表現出色﹐中國政治清明﹐民富國強﹐一黨專制的接班方式還能維持一段時期。不然的話﹐中國亂起來﹐不但中國人民會倒大黴﹐對世界也沒好處﹐
懷南補記﹕OK﹐ 掌門人旗幟鮮明﹐擺明了說﹕老共 的接班方式如果選對了人﹐不見得比老美的方式差到那裡去 -- 至少比較不那麼勞民傷財吧﹖我相信讀者諸君中一定有不少人認同掌門人的寶貴意見但自己不好意思說。但一定也有不少人看了之後會認為掌門人又想在中南海門口擺攤子擦皮鞋了。拜託﹐不要有太豐富的想像力。
說正經的﹐如果各位有什麼更好的建議 -- that is to say﹐閣下認為在目前的情況下﹐還有什麼制度或方法或模式比「具有中國特色的接班方式」更好﹐歡迎來信指教。來信以 1500 字為上限。如果1500 字之內不能把寶貴意見講清﹐那鐵是不寶貴的意見或 %^&%$ 意見。(Come to think about it &^%&^% 意見通常是最短的。)
說到不寶貴意見或%$#^%$ 意見﹐記不記得在台灣大選期間﹐有位 亞利桑那州的 讀者寄來不具名﹐用電腦印出給掌門人「信口開河﹐信用掃地﹐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有文無行﹐有知無識」的評語 (我用黑體印出﹐是覺得標點符號不算﹐全文才 24 個字﹐算是精品)。前陣子這位出口成章(不是髒)的挺馬深藍人士來信說﹕因看法不同對對掌門人不敬表示歉意。沒問題﹐ No harms done.
比起一位叫 Jesse Chang 的老兄 (嘻﹐倒是具了名)﹐來信一開頭就是﹕Can't wait to see the 最後一代的內地人 all die out as soon as possible. Not only those in Taiwan but also those in USA. 閣下只不過是感情衝動了些﹐挺馬挺過了頭。這位 Jesse 老兄基本上心理有病。他是我唯一來信有稱呼並具名而我不回信的人。我不在乎和我看法不同的人打交道。我也會尊敬雖和我看法不同﹐但有能力表達自己寶貴意見的人。但一開口就咒人家死的人﹐坦白說﹐格調太低﹐掌門人沒閒功夫和這類人鬼扯蛋。
但絕的是這位 Jesse Chang 的老兄信中自稱也是《最後一代的內地人》﹐這樣說來他希望我們快死光的一大票人也包括他老兄在內。唉﹗不自隕滅也就罷了﹐幹嘛延禍咱們﹖他咒我們早死的原因是我們妨礙了台灣獨立。大佬﹐有冇搞錯﹐我們有這麼大的力量﹖台灣要獨立﹐別光說不練﹐Go ahead﹗此人不但心理有病﹐而且頭腦不清。掌門人為什麼有這樣的讀者﹖
明年 (2013) 是《最後一代的內地人》文章和網站問世的 10 週年。 想怎麼慶祝一下﹐各位有什麼建議﹖掌門人洗耳恭聽。
2012年12月2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28 日上網
保釣是保衛釣魚台﹐中國稱釣魚島﹐日本稱尖閣諸島的運動。這幾個月我收到不少有關保釣的電郵﹐絕大多數都是偷懶不發表自己寶貴意見而是轉寄別人寫的文章。其中又有認為保釣是義和團行為和李白的詩中居然有「日本去死﹐小泉定亡」的預言。拜託﹐下次再寄東西來﹐能不能假設掌門人的 IQ+EQ+CS > 0。 我用《一勞永逸談保釣》的標題來寫這篇短文是賣弄雙關語﹕一方面是一勞永逸地表明我對保釣的基本立場﹐另方面是建議中國乘勢把釣魚島的問題一次過。我現在用回答幾個基本問答的方式來表明我的立場。
第一﹐釣魚台究竟是誰的﹖這個問題其實沒什麼意義﹐一塊土地究竟屬於哪個國家的﹐要看我們從什麼時候算起和這塊土地是用什麼手段獲得的。釣魚台離台灣比離琉球近﹐離中國比離日本近。從明朝開始就有史籍證明那些無人居住的小島是屬於中國的。1895 年中日甲午戰爭﹐中國戰敗﹐被迫簽訂割台灣的不平等馬關條約﹐釣魚島就迷迷糊糊隨台灣割給了日本。二次大戰日本投降﹐台灣回到中國﹐照理說釣魚島應該回歸中國才對。不幸那時候國共內戰方殷﹐國人沒把這鳥不生蛋的不毛小島當一回事。後來美國和日本片面簽訂和約﹐順水推舟把釣魚台包括在琉球範圍內交給了日本。但有件事很重要﹕條約中只承認日本對這些島嶼有管制權﹐所有權屬誰沒有明白說明。
所以﹐如果問釣魚島究竟是誰的﹖和西藏一樣﹐中國弱就是你的﹐中國強是我的﹐沒什麼道理。
第二﹐釣魚島怎麼會變成私人擁有的島嶼呢﹖1896 年﹐也就是馬關條約的第二年﹐日本政府把釣魚島免費租給一個叫古賀辰四郎的日本人﹐限期 30 年。30 年屆滿後﹐1932 年﹐古賀家族買下釣魚台。1971年﹐琉球歸還日本﹐1972 年﹐栗原國起向古賀辰四郎的後人古賀善次買下釣魚台的南小島和北小島。1978 年古賀善次去世﹐其妻把餘下的釣魚島全部賣給了栗原國起。這就是為什麼釣魚台變成了私人的前因後果。
第三﹐我們保釣是不是為了該島海底下有天然資源﹖答案是﹕然﹐但非必然。開採自然資源有一個重要原則﹐那就是值不值得開採要看劃不劃得來。就算釣魚釣海底有大量的石油和天然氣﹐開採的經濟效應何在﹖算過嗎﹖因此為了潛在的資源而保釣是捨本逐末的理由。
第四﹐為什麼釣魚台爭端在平靜無事那麼久之後﹐會突然又端上檯面﹖答案很簡單﹕日本右翼政客從石原慎太郎到野田佳彥到安倍晉三﹐全是既混又笨的雙料蛋。罵他們混蛋的原因是他們死不悔改﹐滿腦子的軍國主義復辟思想﹔說他們是笨蛋的原因是他們誤判中國已非昔日吳下阿蒙﹐挑了一個最壞的時間去捅馬蜂窩。中國現在是新舊國家領導人交接的時候﹐他們基於本身的歷史定位﹐能容你日本在有爭議的領土主權上說了就算﹖日本這下踢到鐵板怎麼下場呢﹖
既然日本先挑起釣魚島的主權之爭﹐現在中日兩國是在比「誰先眨眼」。日本的麻煩還不止釣魚島﹐他現在三面樹敵﹐還有和俄國和南韓的領土爭議。日本不先向美國老大哥請示﹐變成麻煩製造者﹐給了中國海軍出海練兵的藉口﹐這也非老美樂見之事。信鐵嘴預言最後雙方非坐下來談不可。我們保釣的目的是加壓力給中國領導人﹐別虎頭蛇尾不能把握機會一勞永逸把釣魚島的歸屬問題解決。法輪功的人指責北京為什麼不提早把釣魚島買下來﹐這真是 unclear on concepts﹐如果是屬於自己的東西為什麼要用錢去買回來﹖這也是日本政客壞的地方﹐釣魚島如果屬私人所有﹐問題還有迴旋的空間﹐兩蛋政客野田偏要和石原唱收歸國有的雙簧﹐把老共逼到牆角﹐我看野田最後會灰頭土臉下臺了事。
最後﹐我對中美台三方面都有一些「寶貴意見」﹕
中方別又犯贏了面子輸掉裡子的老毛病﹔
老美別只顧前門拒虎﹐結果卻姑息養大了日本軍國主義這個狼。
台灣嘛﹖反正是光棍一條﹐there is nothing to lose。老馬號稱是老保釣﹐這時候不露一手再待何時﹖何不加入俄韓中打群架﹐乘機給日本一記黑虎偷心。歷史的舊賬﹐到了一勞永逸結算的時候了。
懷南補記﹕相信在我的讀者群中﹐恐怕沒有像李登輝那樣公開宣稱釣魚台是日本的那種人。因此﹐我們為什麼要保釣不是議題﹐我們要怎麼保﹐和保釣在我們吃飽飯後的重要性是一個議題。我這篇文章把我的保釣立場一次講清﹐雖然熱血沒有沸騰﹐但非常保險沒有澆熱血沸騰保釣者的冷水。
說到澆冷水﹐我忘記提一件事﹕上次我去中國城花園角參加保釣遊行大會﹐一下捷運﹐第一個碰到的就是一個朋友在街邊發中華民國的國旗。實在抱歉﹐那天我那面國旗從頭到尾都藏在我口袋裡不見天日。我從來就沒給自己貼上任何標籤過(別人貼我的標籤我可沒轍)﹐在那個場合更覺得沒必要貼上任何標籤。不過可以告慰我那位熱心派發國旗的朋友﹐我回家後把那面中華民國的國旗貼在我的背包上。深藍的朋友有時嫌我不夠藍。嘿﹐像我這樣敢背著青天白日滿地紅走的人可不多。
那天遊行示威﹐我第一個感想是﹕如果我是老日﹐我看到這種示威一定嘴都笑歪了﹐心裡也篤定得緊。為什麼嘴會笑歪呢﹖因為放眼一看﹐來示威的全是像掌門人這樣的 LKK (掌門人在 LKK 中還算是比較生猛的)。這也是我這烏鴉嘴不為深藍熱血之士所喜的地方﹐因為我敢說別人不敢說的真心話。我的真心話是﹕如果保釣全要靠我們這批 LKK 來保﹐那就完蛋了。但掌門人明知完蛋還是本著該做的就照做來參加示威。這就是我保釣的基本態度。
我講這大段廢話幹嘛﹖原因是我知道我的讀者中一定有因對怎麼保釣看法不同而鬧得話不投機的事。甚至彼此貼標籤也有可能。習近平最近在帶著中央政治局常委參觀「復興之路」的八字真言是「空談誤國﹐實幹興邦」﹐保釣最後還是要看老共是空談還是實幹。這次海外保釣和七零年代最大的不同是大陸來的人數大增。他們的年齡層也比較低﹐這是好現象。
2012年12月9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1月28 日上網
先講一個不能登大雅之堂的笑話﹐再解釋為什麼我要用這個笑話來破題。
有一個老先生娶了一個年輕的太太﹐後來年輕的太太懷孕了﹐醫生對老先生說﹕「老先生你真行﹐這把年齡還能生育。」老先生很得意﹐回答說﹕「總得保持引擎繼續動 (Got to keep the motor running)」。一年後年輕的太太又懷孕了﹐小孩生下來後﹐同一個醫生仍然用同樣的話恭喜老先生﹐老先生的回答還是﹕Got to keep the motor running。又過了一年﹐年輕的太太生第三胎﹐接生的還是原先的那位醫生。醫生說﹕「老先生你真行﹐這把年齡還能生小孩。」老先生依舊很得意的回答說﹕「總得保持引擎繼續動」。不過這次醫生接下去說﹕「也許引擎應該換機油了﹐因為這次 baby 有點黑。」
OK﹐我幹嘛要講這個有色 (pun intended) 笑話﹖很久以前﹐本老先生就公開鐵口直斷歐巴馬會連任。為了警惕自己不要因為預測準確就得意忘形﹐趕緊用這個笑話來調侃自己。但平心而論﹐信鐵嘴預測選情的命中率﹐的確比去賭場押單雙的命中率有把握。賭單雙從頭到尾都是閉著眼瞎猜﹐預測美國馬連任﹐分析靠功力﹐結果靠運氣﹐為了證明信「大瞎」有時不是「太瞎」﹐就容我打鐵趁熱分析一下為什麼我那麼早就敢預測共和黨的總統候選人羅姆內會敗下陣來的原因。
信鐵嘴預測選情是以人心走向﹐社會趨勢的宏觀評估為基礎。換句話說﹐我是看河往那個方向走﹐而不是看水怎麼起伏。共和黨敗選有三個主因﹕
第一﹐自以為是 (self-righteousness) 的道德優越感不得人心﹔
第二﹐被黨內少數人綁票﹔
第三﹐羅姆內非大將之才。
現在先談自以為是的道德優越感﹕
共和黨的傳統理念是政府要小﹐管事要少﹐軍力要強﹐稅收要減﹐收支要平衡﹐法律要嚴﹐法規要寬﹐鼓勵私人創業﹐相信個人的命運操之於己﹐反對國家資源浪費在社會福利的開銷上。這些主張一言以蔽之就是在財政上走保守路線 (Fiscal Conservative)。這種訴求 對美國主流﹐尤其是對中產階級來說﹐非常容易得到認同。從這次投票結果﹐共和黨在總得票率上只輸兩個百分點給民主黨就足以證明。但問題是共和黨在社會議題上採強勢立場﹐對不同價值觀的容忍度非常低並缺乏同理心。
在投票前我收到一封電郵﹐是 94 歲﹐被很多老中基督徒奉為神明的偶像人物 Billy Graham 的簽名信。信裡雖沒明講﹐但明眼人一看就是為羅姆內拉票。我看完信後覺得很奇怪﹐很多基督徒寧願接受一個「異端」做總統﹐也不願接受一個「容忍」同性戀的人做總統。我不讚成同性結婚的﹐但別人要這樣做我能怎樣﹖他們對我有什麼損害﹖如果根據《聖經》的規條作標準來選總統﹐有多少人夠資格成為候選人﹖
這些自以為是的共和黨人加上所謂的「茶黨」﹐人數不多﹐但聲音奇大。這些人就像民進黨的臺獨教義派一樣﹐以少數綁架多數﹐他們偏離主流﹐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共和黨和民進黨如果不能甩掉多數被少數綁票的包袱﹐他們就很難重新執政。有此朋友﹐還需要敵人﹖
美國有句俗話﹕As California goes, so goes the nation。換言之﹐加州是美國走向的領頭羊。這次總統大選﹐加州支持共和黨的白人比例是 53%﹐黑人是 3%﹐「阿米哥」是27%﹐亞裔是 21%。 女性支持共和黨的比例數字不詳。但這次印第安納州和密蘇里的聯邦參議員選舉﹐本來共和黨勝券在握﹐但茶黨拱出來的候選人說「女人被強姦懷孕乃上帝的旨意」﹐另一位老兄說「合理強姦懷孕的可能性很小」。羅姆內不和他們劃清界限﹐就像蔡英文不和陳水扁劃清界限一樣。像信懷南這種選民﹐能把票投給這些 NUTS 嗎﹖
羅姆內落選要怪自己。他立場模糊反覆﹐老是「打著紅旗反紅旗」。他反對歐巴馬的健保﹐但他在麻省當州長時的健保和老馬的也差不多﹔他老子曾經是底特律第四大汽車公司(現已關門的AMC)的 CEO﹐ 但他主張對底特律見死不救﹔他投資中國公司﹐但又說要對中國製裁﹔說要拯救美國中產階級﹐但又拚命保護有錢人。民主制度下的選舉原則是把票投給你摸得清底的魔鬼 (the devil you know)﹐而不是把票投給你摸不透的魔鬼 (the devil you don't know)。我票不投羅姆內﹐不是我獨厚老馬﹐是我搞不清他老羅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膏藥。
懷南補記﹕有兩件事我很好奇﹕
好奇一是信懷南的讀者中﹐認同共和黨理念的比較多﹖還是認同民主黨理念的比較多﹖雖然我從前的民調認同民主黨的比較多﹐但我懷疑其可靠性。從我文章中對共和黨特質的描述﹐我認為共和黨的理念很吸引愛拼才會贏的老中中產階級。而這個階級是信文讀者的主流。
好奇二是共和黨和民進黨只要把神主牌不要看得那麼神聖﹐放鬆一點﹐別那麼張牙舞爪﹐執政的機會馬上行情上漲。但他們就是想不通﹐寧願不執政也要硬到底。我服了。
2012年12月16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19 日上網
吾豈好鐵鼓(踢股)哉﹖吾不得已也﹗2012 年即將成為歷史﹐最後幾個星期想來也沒有什麼可踢之股突起(pun intended)﹐後發先至﹐因此搶在聖誕老公公前﹐分發鐵鼓禮品一份留做紀念﹐今年的鐵鼓獎的選拔有兩大特色要召告天下﹕
兩大特色之一是外舉不避仇。該得獎者皆信大「瞎」之眼中釘﹐所謂舊恨新仇之輩也。
兩大特色之二是得獎者皆外籍人士。有道是﹕人不分男女老幼﹐地不管東南西北﹐種不問紅黃白黑﹐該踢就踢﹐掌門人眼中人人平等也。Envelop Please﹗
2012 信門鐵鼓(踢股)獎的銅牌得主是 Lane Kiffin. 也許有讀者要叫了﹕Who the hell is Lane Kiffin? Lane Kiffin 不是別人﹐正是南加州大學 (USC) 足球教練。南加州大學的足球隊﹐這十幾年來把掌門人的母校 UCLA 的足球隊吃得死死的﹐尤其是去年﹐四個字母的學校被三個字母的學校給灌了個 50 比 0﹐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因此我對 USC 的足球教練很難有好印象。
今年南加大對卡羅拉多大學足球賽﹐賽前賭盤看好南加大會贏 40 分。換句話說﹐兩隊實力相差懸殊。在上半場南加大遙遙領先時﹐Lane Kiffin 要他的候補四分位脫下 6 號的球衣換上踢球員 (kicker) 35 號的球衣上場玩多得一分的把戲。
對美式足球不熟悉的讀者﹐有兩件事也許應該知道﹕第一﹐球衣號碼有一定的規定。通常個位數或 20 以下的號碼屬於四分衛的。第二﹐球員換球衣並不違規。問題是南加大最後以 50 比 6 大敗卡羅拉多﹐幹嘛要在乎多一分少一分﹖ Lane Kiffin 身為教練﹐好歹也是「教」字輩。表現如此失格﹐頒他一個踢股銅牌﹐雖然有點提拔他﹐但孰曰不宜﹖
2012 信門鐵鼓(踢股)獎的銀牌得主是日本的石原慎太郎。這位老兄和台灣的岩裡正男逢中必反的立場一樣﹐是不是同母異父的兄弟﹐難說。這個太郎到現在還叫中國人支那人﹐否認有南京大屠殺﹐認為日本海嘯是天譴﹐莫言得獎是諾貝爾偏護中國作家。這傢伙挑起購買釣魚島的鬧劇﹐造成野田捅出釣魚島國有化的大紕漏。特此頒他一個2012 信門踢股銀牌獎。他如果不克前來領獎﹐野田佳彥來也一樣。
今年信門踢股的金牌獎得主非瑞奇莫達克 (Richard Mourdock) 莫屬。瑞奇莫達克 又是何方怪胎呢﹖
瑞奇莫達克是美國極右派茶黨支持﹐由共和黨提名出馬競選印第安納州聯邦參議員的人選。在最近一次電視辯論會上他說﹕「我瞭解生命是上帝的禮物﹐就算懷孕是因為被強姦這樣可怕的事而造成﹐這也是上帝的意圖」。為了不冤枉他起見﹐原文是這樣說的﹕「I realize life is the gift from God. And I think even when life begins in that horrible situation of rape, that it is something that God intended to happen.」
政治和宗教﹐照理說是要分開的﹐不幸的是美國政客最喜歡把上帝搬出來作為助選員。我非常好奇真正的基督徒﹐以及教會的牧師﹐長老﹐執事們怎麼去詮釋莫達克的宗教觀﹖我相信這個議題對他們來說是相當大的挑戰﹐因為如果我們接受上帝是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掌權者﹐那麼﹐莫達克相信女人被強姦而懷孕也是上帝允許的這話應該沒有錯。
我決定頒踢股金牌獎給莫達克的主要原因是我認為他完全忘掉了上帝也有他公義的一面。莫達克的信仰﹐如果只實踐在他個人身上 -- 譬如說他的女兒被強姦懷了孕﹐他相信這也是上帝的旨意﹐而他女兒也同意這種看法﹐那我沒話說。但他講這話的時候是在競選美國立法機構的參議員﹐這問題就大了。
如果莫達克的邏輯通的話﹐那天下所有不公義的事﹐像兇殺﹐像搶劫﹐都可以扣上是上帝的意圖( intended) 的大帽子。上帝的意圖﹐他莫達克憑什麼說了就算﹖強姦是種罪行﹐懷孕是女人的負擔﹐莫達克為了爭取極右派的選票﹐完全不考慮強姦受害者的權益﹐為上帝代言﹐簡直可怕到了極點。
宗教信仰是人類異於其他動物最大的區別之一。順從上帝的旨意是基督徒畢生學習的操練。我們讀聖經並不見得每字每句都懂﹐不懂就要承認﹐千萬不要硬拗。中國古書裡有個《郢書燕說》的典故﹐這種現象在基督徒的查經班﹐佈道會﹐退修會裡常常出現。《郢書燕說》典故造成的誤解﹐結果是好的。但像莫達克之輩為上帝代言其帶來的災害卻相當的大。
我頒踢股獎給 Lane Kiffin 是因為他失格﹐給石原慎太郎是因為他狂妄﹐給 Richard Mourdock 是因為他可惡。除了Lane Kiffin 得獎有點公報私仇外﹐其他兩位之股非踢不可。難道不是嗎﹖
懷南補記﹕如果閣下還沒機會去看上星期的讀友迴應﹐應該去看看﹐怎麼投共和黨票的人個個不出聲呢﹖自認是共和黨其實沒啥丟臉的。別忘了林肯也是共和黨。民主黨的總統有誰能和林肯比﹖不過我不知道林肯生在今天會不會是共和黨﹖
我猜讀信懷南文章的人不投票和沒投票權的人不在少數。通常我也是不投票的﹐投來投去全是混蛋﹐我幹嘛多事﹖不過現在可以用郵寄的方式投票﹐再加上不敢擔保 Romney 當選後會不會被極右派挾持﹐所以才決定投票。照理說﹐美國政客競選時說一套﹐當選後做另外一套是正常現象﹐被挾持的可能性沒台灣那麼大。台灣政客有要說話算話的壓力﹐這和西方民主當選後往中間靠有別。台灣馬想走西方政治路線﹐第一任當選後朝中間往綠靠﹐結果被藍軍罵臭頭。老馬膽小﹐趕緊向藍軍認罪懺悔。結論是台灣選民和政客的水準都很差。但我也看不起美國的政客﹐他們把選民當傻客 (sucker)來騙。Anyway, 黑馬連莊﹐大勢以定﹐不服氣的人﹐四年後重新洗牌再翻本吧。
美國誰做總統問題不大﹐日本不出所料﹐野田大敗下台﹐另一個更右的安倍上來了。這傢伙一上臺就說釣魚台沒什麼好妥協的﹐好像吃了大力丸一樣﹐口氣狂妄。他想靠美國老大哥撐腰﹐如意算盤也未必可靠。鐵娘子希拉蕊最近流年不利﹐去職在即﹐攤子讓下一任國務卿去收拾。下一任對中國瞭解的程度是關鍵﹐為了幾個無人小島中日關係會搞到這種田地﹐恐怕不是天真的老美想得通的。理由其實很簡單﹐翻開老共的歷史﹐一遇到主權和領土的問題﹐什麼時候讓步過﹖對蘇聯老大哥如此﹐對印度阿三﹐越南小老弟都是如此﹐架不是沒打過。現在國家強了還會向日本低頭﹖門都沒有。現在好了﹐世界最性感的男人的長程火箭也升空了。如果美國指使日本去對付中國﹐中國就指使北韓去對付美國和日本。鬧翻了誰都沒好處。
現在我們說正經的﹐我很好奇有多少人知道「郢書燕說」的典故﹖能不能舉個手讓我看看 (better yet, 來封 e-mail 告訴我您的年齡層﹖從那裡來的﹖怎麼會知道「郢書燕說」的典故﹖謝謝。)
為了省您的事去查﹐讓信老師我告訴閣下什麼是「郢書燕說」 -- 尤其是參加查經的弟兄姐妹們聽好了﹕
「郢書燕說」的典故出自《韓非子》。郢是楚國的首府﹐該地有個人在給燕國的相國寫信﹐但因為燭光暗了點﹐於是叫傭人「舉燭」(把蠟燭拿高點)。但一不小心﹐就把「舉燭」兩個字給寫在信上了。
燕國的相國看信時﹐看到突然冒出舉燭兩個字非常納悶。後來一想﹕楚國是有名出人才的地方﹐「舉燭」可能是要我們拿著蠟燭去找光明正大的人出來做官﹐於是就這樣稟報皇上。燕王一聽覺得有道理﹐於是燕國就掀起一陣尋才旋風。
我的建議是﹕對很多不是很清楚的事或文字﹐最好不要憑想像力亂發表自以為是的寶貴/不寶貴/&^%*&^ 意見。尤其不要假設這是上帝的旨意﹐因為天下笨蛋太多﹐很可能相信這些憑豐富想像力的寶貴/不寶貴/&^%*&^ 意見真是上帝的旨意。現在不是還有很多人相信世界末日就要來了。不是嗎﹖
2012年12月23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12月26 日上網
「馬路社」消息﹐2012 年信門烏龍獎將於 12 月23 日在加州「落飛葉」信家堡(Chateau de Xin) 隆重頒發。「落飛葉」又名「老佛爺」﹐據信掌門稱﹕烏龍獎自 2003 年頒發以來﹐佳評潮湧(想當然耳)﹐欲罷不能(自己過癮)。當記者問到烏龍獎和踢股(鐵鼓)獎的區別時﹐信掌門告訴記者﹕
「烏龍獎的得獎人通常都是些小人物﹐他們得獎的原因多半是因為他們笨而不是因為他們壞。笨如果是基於無知﹐有時還蠻可愛的。踢股獎的得主通常都是大咖﹐他們得獎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們無知﹐是因為他們使壞。兩者在我心目中有很大的區別」。
現在就頒發 2012 年的信門烏龍獎。(擊鼓一通) Envelope Please﹗
2012 信門銅牌烏龍獎得主是中國廣西省上思縣的一位無名氏。該地流行鬥雞﹐該無民氏攜鬥雞一隻與賽。不幸他的雞一上場就遇到強硬對手﹐幾個回合下來﹐突然倒下﹐兩爪朝天﹐死翹翹了。雞的主人心中大急﹐一個箭步跳進場內替自己的雞行人工呼吸搶救。奈何回天乏術﹐敗興而歸。
掌門人評曰﹕凡是讓對手肉體痛苦的比賽﹐如鬥雞﹐鬥狗﹐鬥牛﹐鬥蟋蟀﹐打拳﹐摔跤﹐柔道﹐美式足球皆是野蠻的運動﹐都應該禁止。但在上述野蠻的比賽中﹐鬥雞是唯一有附加價值的玩藝。雞鬥死了﹐今晚有雞湯可喝。狗被咬死了﹐總不能拖回家剝而食之吧﹖
2012 信門銀牌烏龍獎得主是浙江溫嶺的一位不知名的農夫。有天此農夫與農婦及一位朋友出門遊玩。開車經過新昌附近的高速公路時﹐老婆在開車﹐此人把車窗搖下扔垃圾。本來想扔遠一點,但用力過猛﹐手鏈也跟著甩出去了。手鏈乃水晶所製﹐價值上萬元﹐於是趕緊叫停車﹐三人下車在路邊草叢裡去找。農夫本色﹐急中生智﹐想起吃飯的傢伙鐮刀一把在車裡。這樣三人手腳並用﹐六眼掃射﹐揮鐮刀如飛﹐但手鏈蹤影仍然不見。此時天黑下來了﹐三人敗興而歸。
掌門人評曰﹕信某 80 年後期開始進入中國﹐對當時咱們同胞三個惡習極為反感﹕一﹐買票不排隊﹔二﹐往船外﹐火車外亂丟垃圾﹔三﹐任何地方都可以抽菸。現在人民富起來了﹐農民都有汽車﹐但國民道德是否有進步我不知道。此人失鏈﹐活該﹐誰叫他拿著叉子吃人肉呢﹖
2012 年信門金牌烏龍獎非中共機關報人民日報的網站莫屬。得獎的原因是該網站發佈了以朝鮮領導人金正恩為主題的文章﹐宣傳金三世是「2012 年度全球最性感的男人」。
現在問題出來了﹕人民日報和網站的消息來源是美國的「洋蔥報」(The Onion)。「洋蔥報」是有名的﹐並且水準蠻高的仿諷式媒體組織 (Parody News Organization)。該報 1988 年創辦於掌門人的第三故鄉「威州陌地生」。11 月初﹐因為「眾生相」(People) 雜誌選出年度最性感的男人﹐「洋蔥報」也有樣學樣搞出一個山寨版。金三世就是這個山寨版搞笑的對象﹐沒想到人民日報信以為真﹐於是鬧了一個大笑話﹐也及時在年底前給掌門人送了一份大禮﹐解決了2012 信門烏龍金牌獎的問題。
掌門人評曰﹕我真是服了﹐去年中央電視臺用《美哉美國》來作天宮一號發射的背景音樂勇獲銀牌烏龍獎。今年再接再勵﹐由同屬中共文宣重鎮的人民日報更上一層樓。有冇搞錯﹖那麼大的一個機構難道沒人知道「洋蔥報」是啥﹖正經八百的媒體會叫洋蔥嗎﹖就憑金三世那副娃娃臉能被選為全世界最性感的男人﹖
我最近分別寫了兩篇文章批評美國和中國政治制度的罩門。有讀者問﹕那你選擇哪種制度﹖這不是問信掌門寧願被槍斃還是寧願被砍頭嗎﹖但我的答案是寧願選美國的制度﹐為啥﹖很簡單﹐我寧願笑著上刑場。在電視上看老共開 18 大﹐鏡頭照例是向每個領導掃過去。結論還是那六個字﹕「人人呆如木雞」。不過話說回來﹐中國自改革開放後﹐領導人的形象改變不少。至少白襪子﹐痰盂不見了﹐領導的西裝和軍服袖子不會蓋到手背了。如果有一天領導的頭髮不染了﹐領導人一字排開的時候笑容出來了﹐講話的時候開始講笑話和開自己的玩笑了﹐那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就差不多了。這是我的中國夢。
同時﹐中國的官方媒體也真應該加把勁﹐總不能信門烏龍獎每年都被你們包辦吧﹖
一「簡」光寒 50 年
2012年12月30 日 星島日報《信懷南專欄》﹐2013 年1月3 日上網
各位老同學﹕
這是一封晚到的報告﹐和早到的祝福。
報告的目的是解釋這幾十年來我為什麼從沒和老同學聯絡﹐祝福的目的是為了明年畢業 50 週年聚會﹐我可能還是沿例缺席。因此﹐利用這個機會預祝同學會成功﹐並特別對幾位老同學說幾句話。
指南山下一別﹐我沒有和各位聯絡的理由很多﹐主要是當年的 XXX 已被信懷南取而代之成為一個虛擬的半公眾人物。其間﹐我曾經被一家美國顧問公司常派到台灣出差﹐後來又兩次回到台灣先後在兩家不同的管理顧問公司打工。有段期間﹐台灣《世界經理文摘 現 EMBA》每期的文章﹐幾乎三分之一都是我以信懷南具名或不俱名寫的。有次和吳思華先生同台演講﹐我沒告訴這位政大的商學院院長和後來的校長信懷南是政大校友。
告別江湖前﹐我有一段不算長的時間做郭台銘(鴻海)的執行顧問﹐頭銜唬人但作用不大﹐對 Terry 郭在管理上的一些絕招倒是有第一手的經驗。他和我之間的愛恨情仇 (當然有點誇張)基於職業倫理﹐不能爆料。
上次富士康員工跳樓﹐大家罵老郭開的是血汗工廠﹐星島日報要專訪我﹐我說我和老郭像是一對離了婚的夫妻﹐彼此因誤會而結合﹐因瞭解而分開﹐郭豈是開血汗工廠的人? 太小看他了。
專訪整頁上報後﹐網上各方英雄好漢各取所需﹐斷章取義﹐信懷南的專訪變成了鴻海高層揭弊的第一手文獻。看來老郭永遠不會要我替他立傳了。
兩三年前﹐此間的一位國貿系學弟送了一本國貿系紀念冊給我﹐其中有很多傑出校友得獎者 (如YYL兄)的介紹﹐後來我在我的專欄上寫了一篇《黑羊獎》﹐頒了一個獎給自己過癮。其中提到我英文經濟學下學期考試因極荒唐原因不及格要補考﹐魯傳鼎老師考題不變放我一馬的往事。魯師母趙女士看到後很吃驚﹐不知道信懷南何許人也。後來她赫然發現原來信懷南就是XXX ﹐於是寫了一封信給魯師做系主任時的後期同學﹐並提到我出國前去魯師家辭行﹐她開門我把她當下女的往事。我看後畢恭畢敬地寫了一封信去解釋。我當時年輕﹐也不知道開門的年輕女士就是師母﹐因此不好意思打招呼﹐哪有當她下女的事﹖
上半段的結論是﹕我沒和各位老同學聯絡﹐並非不念舊﹐而是認為我的一切﹐基本上是 Open Book。 只要 Google 一下信懷南﹐什麼都出來了﹐想看 咱們現是啥長像﹐Google/Image 信懷南也行。你找我容易﹐這是我沒有和各位老同學聯絡的原因。抱歉。
現在回到這封信的後半部。女士優先﹐男士們排名不分先後。
Jeanne﹕我們每次去西雅圖﹐通常都是星期四飛去﹐星期天飛回。妳住的地方應該離鼎泰豐不遠。我兒子家離 Green Lake 走路 20 分鐘。我每次去﹐早晨一定環湖走一圈 (3 miles)﹐我們下次邊走邊聊﹐三哩平路﹐妳還罩得住吧﹖我兒子會在西雅圖長住﹐我們見面的機會總是有的。
SW 嫂﹕我 1965 年 3 月 20 飛抵洛杉磯時﹐無親無故﹐人生地不熟﹐如果沒有JY 兄和HS 兄來接﹐後果不知會是怎樣。感念之情﹐始終沒忘。JY 生前我從沒謝過他﹐現在只能謝妳了。那段往事我記在《回首向來蕭瑟處》。此文可以在網站 www.thelastndr.org 《In My Life》section 裡找得到。妳保重。
XQ 嫂﹕大學畢業時﹐SX 兄﹐THQ﹐WMQ﹐LSD 和我五個人去橫貫公路旅遊。現在 SX 先走了﹐THQ 是牧師﹐WMQ 教授退休﹐LSD 在上海每星期打兩次小白球﹐兩次麻將。白雲蒼狗﹐往事並不如煙。妳也多保重。
HS 兄﹕謝謝你來接機﹐該來的沒來﹐麻煩你了。有件事你一定忘了﹕我們同住洛城 20 幾街人民公社的時候。JY 兄的口頭禪是「那也不一定」。有次你不知道發表什麼寶貴意見﹐JY 兄接口說﹕那也不一定﹐惹你發火。希望這次東部 Sandy 風災你家沒事。
David 兄﹕我知道你家在30 哩外﹐我打了幾次電話給你﹐要就是沒人接﹐要就是要人留話﹐全是對付電話推銷員的招式。我們就算在此打招呼了。
Tony 兄﹕ 當年家父任職國民黨省黨部書記長﹐我們跳舞從台中的家庭舞會跳到台北的自由之家 (FOCC)﹐算是「舞」林高手。我現在已改邪歸正﹐從 1970 年結婚後就沒搓過麻將﹐也沒跳過舞﹐倒是有不少 cheap red wines。聽說嫂夫人是當年我們跳舞時你的女朋友﹐她台中的家我去過。有情人終成眷屬﹐還是你行。 That's All, Folks﹗
懷南補記﹕
首先﹐恭喜大家新年快樂。能夠看到這篇補記﹐表示閣下仍然在保持自然呼吸﹐此等喜事﹐豈能不恭喜哉﹖
2012 信門烏龍獎加上有圖為證的烏龍插圖更新版﹐已分別放在《烏龍獎》和《信懷南看世界》裡。沒機會看過或有溫故而知新好習慣的鐵桿粉絲﹐請多多捧場。
至於 2012 信門鐵鼓獎﹐在《有話就說》裡也看得到。說到《有話就說》﹐我上載了一篇大陸同胞對台灣價值的觀察心得﹐值得去看。在這裡﹐就恕掌門人不為人民服務﹐你們自己去連線。
讓我們希望 2013 給我們都帶來好運。希望 2013 我們都活的比2012 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