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約定的時日,我準時赴約,再次來到了那個偏殿。
我後來打聽才知道,原本確實無人居住,不過梁王特意向皇帝請求搬到這裡,才整理得如此整齊。
梁王的隨從並不多,我只看到幾位宮女、門口守衛的兩名侍衛而已。但是以他王爺的身分來說,這樣的隨從人數簡直少得可憐。
我踏入偏殿,一進門就看到梁王坐在桌前,似是在寫些什麼,見我進門,他便放下了筆:「準時赴約,不錯。」
「梁王過獎了。」我向他行禮,卻被他阻止:「行了,這裡沒有別人,不用拘謹。」他領我在餐桌坐了下來,並給我斟了一杯酒:「有一些事情,我需要許女醫幫忙,特此一約。」
「所為何事?」我們倆都向對方敬酒,一飲而盡。
雖然我不太能喝酒,不過這酒與尋常的酒不同,酒氣不重,酒性溫順。
「首先,我希望許女醫,在我面前,不要再說那些謊話。」
我握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看著他:「梁王指的是哪些?臣所言句句屬實。」
「比如,妳不是許醫生的女兒,而是李醫官的女兒,本名李悠然,在鄰國出生長大,並非本國人的這件事。」他的態度從容,但是眼神犀利,彷彿看穿了我心中所思。
我看著他,一時答不上來。這麼多年來,連皇帝都不曾質疑過的我的身世,這個梁王才見面一次,就已經把我的底細全翻了!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妳難道就不想問,我是從何得知這些事情的嗎?難道妳對當年發生的一切都不曾質疑過?難道這一切都只要忘卻就能夠解決心頭疑惑?」
「我……」
「在我面前,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情,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梁王是能與妳同生死、共患難的人。若我食言,願遭受天打雷劈。」他說完,向我敬了一杯酒。
「可是梁王殿下,您為什麼要幫助我?我不過是一介女醫,就算您有天大的抱負,我又能夠幫助您什麼?」他願意發誓,一定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需要我的幫助,而那件事,也可能有很大的風險。
他突然起身,背對著我看著窗外。我跟著起身,走到他身後:「而且梁王殿下,您既然已經得知我的身世,按理上應該要降罪於我,畢竟我欺騙了這麼多人、這麼多年。」我知道,這是欺君之罪,最重是要被處死的!
「因為我不會讓妳死。」他轉頭,注視著我的眼睛:「這輩子都不會。」
我與他四目相視,這張臉、這雙眼眸,我一定是在哪裡見過,但是他與我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又有極大的不同。那個人溫柔、瀟灑,是個開朗的男子。而梁王他沉穩、城府極深、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再次向我靠近,這一次,他伸手攬住了我的腰!我一驚,反抓住他的手:「梁王殿下,請您自重!」我的音量不小,可是卻沒有半個人靠近偏殿。我心裡慌得很,難道這個梁王想對我不利?
突然,我的頭髮披落到了肩上,原本插在頭上的髮簪已經被梁王奪了去,我心一急,伸手要奪:「我的簪子!還給我!」
「妳的簪子?」他充滿玩味的眼神、微勾的嘴角,都讓我感到害怕。這輩子沒有哭過幾次的眼淚,在這時幾乎快要傾洩而出。我第一次感到徬徨無助、感到驚恐害怕。
「執子之手,夫復何求。」他短短吐出這幾個字,聲音很低,有些沙啞。
那是刻在我的髮簪上的字,「執子之手」。而且那四個字刻在很隱密的地方,就憑他只拿起來這短短的時間裡,應該是發現不了的。
「難道妳已經遺忘,我們曾經的約定嗎?」他的臉向我靠近,攬著我的腰的手又緊了幾分:「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妳收到髮簪時的表情。」
他的臉與我心中的那個人重疊在一起,我的心跳個不停。梁王,是我心中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