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ffany: Tony，你follow的那个case怎么样了？

Tony: 做得差不多了，等下发email给你。

Tiffany: 另外你check一下那个report，下午部门会议之前要submit啦。

Tony: Okay没问题。"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经常听到人们议论，外企工作的员工或是海外留学生说中文时总要夹杂着一些英文单词或表达。 很多网友对此持鄙夷的态度，觉得这些人是在故意炫耀自己的英文。当然不排除其中有极少数做作的成分，但从社会语言学的角度来看，这其实是现代社会特有的一种语言现象，叫做都市语言学（Metrolingualism）。

“Metrolingualism describes the ways in which people of different and mixed backgrounds use, play with, and negotiate identities through languages. It concentrates on the production of relations between language, culture, ethnicity or geography as emergent from language use in authentic interactions” (Otsuji & Pennycook, 2010, p.246).

从都市语言学的定义来看，不同语言的混用和切换正是来自不同背景的人们在日常交流中一种身份认同的表达。这些在都市中生活的双语（bilingual）或多语（multilingual）人才想通过混用不同的语言，来表明自己对于文化融合，种族包容，多形态都市生活方式的向往。而在实际的对话过程中，不仅存在两种语言或两种以上语言的混合使用，还会出现一些创造性的语言现象，诸如词性变化（名词动用）。

此外，都市语言学还特别强调语言和当地环境之间的关系。即人们会使用和自身所处环境或者参与活动所相关的语言资源来进行交流。例如Pennycook and Otsuji (2014) 以菜市场为例，使用观察和访问等研究方法收集了市场中的买家和卖家的对话。他们研究发现，在菜市场中，人们会根据各个语言的通用程度将他们按照价值排序，例如对一些印尼籍华裔来说，他们的母语闽南语（Hokkien）和客家话（Hakka）使用的广泛程度远低于粤语（Cantonese）和普通话（Mandarin），而又以印尼语（Indonesian）和英语（English）的地位最高。但是他们在采访中也提到，实际谈话中会混用多种语言，具体情况取决于交谈双方的身份，进行的活动，买卖的内容，以及个人的经历。

所以，下次再听到有自信的双语者说出中英文夹杂的句子，不要急着批判和否定，这实际上是一种正常的都市语言现象；并且随着全球化和多样化进程的加深，或许还有更多有趣的多语现象出现。尝试着思考这些对话背后透露着谈话者怎样的身份认同，再联系当下的情境来理解谈话双方为什么选择了那一种或几种语言资源来进行表达，更能让我们透过现象，看到社会与语言的本质联系。

References:

Pennycook, A., & Otsuji, E. (2014). Market Lingos and Metrolingua Francas. International Multilingual Research Journal, 8(4), 255-270. http://doi.org/10.1080/19313152.2014.951907

Otsuji, E., & Pennycook, A. (2010). Metrolingualism: fixity, fluidity and language in flux.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ultilingualism, 7(3), 240-254. http://doi.org/10.1080/14790710903414331

Image (left): ‘Nanjing road in Shanghai', by Achim Fischer, 6 Jun 2015, Licensed under Creative Commons, CC BY-NC 2.0, accessed on 16 Nov 2017, https://www.flickr.com/photos/achimfischer/20099369560/in/photostream/